Jennifer
我听到电话在响,看看床头的电子钟,刚刚5点多一点,通常是不会有人在这个时间打来电话的,电话那端传来Michael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而且不太连贯,还能隐约听到DEB的声音,当我终于明白Michael的意思,已经是几分钟后的事了,我没办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我得到那去看看,到机场去确认,我必须亲自去,听也好,看也好,我必须确认,一定是人们弄错了,Justin是不会在那架飞机上的,一定不会。
当然我必须安排一下,Molly没必要去,我必须告诉她我要出去一会儿,让她不要担心。我也不能开车出去,最好叫一辆出租,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车平安的开到机场,何况路况和天气都糟糕透了。
等出租车的时候我想要给Brian打电话,但我马上想到他一定已经知道了,毕竟Michael无论如何都会告诉他一切的,现在我只要相信我的Justin一定没事就好,我只要想着Justin就好。
在机场入口,那个高大的男人也看到了我,他朝我走来,表情木然,我们谁也没有讲话,一起走进工作人员指定的等候区,那里已经有很多人,他们中的很多人悲伤的哭泣着,我不想哭,我的小男孩一定不会有事的,就像他小时候很多次过敏症发作被送进急诊室急救一样,他会没事的。
一些工作人员在我们中间走来走去,为大家送上咖啡或茶,Brian突然站起来,跟着一位工作人员离开,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我记得以前也看过这个男人僵硬的背影,很久了,那时候我一心要把Justin受攻击的事责怪到他头上,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那天晚上,医生终于宣布我的小男孩脱离了危险,他就是这样僵硬的沉默着离开医院,那个时候我根本不关心他,根本不想看到他,实际上很长一段时间我不能接受他成为我儿子生活的中心,不仅因为他的性别他的年龄,老实说我不喜欢他,他身上总有些冷漠现实的东西让我不能相信他会对我的Justin好,但是在经过Justin的恢复、他们的分手、拉提琴的男孩、和好以及后来所有的事情后,我开始真正接受他成为Justin的一部分,特别是当我放弃某些偏见,我清楚地看到他爱Justin,比我期待的更多更好,现在的很多时候,特别是Justin不在我们身边的时候,他就像是我的另一个孩子,我真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的生活在一起。哦,上帝,请你对我的孩子们仁慈一些,他们经历的已经够多了。
我尽我所能不去想我在这里的原因,不去注意坐在我周围的那些人,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声音我都想要忽视掉,我希望Brian快点回来,但另一方面我又担心他能否承受这个房间里的气氛,也许就是这个原因他才离开,即便真是这样我也能够理解。
Brian回来了,他坐在我身边,我轻轻握了下他的手,告诉他我很感激他在这里,他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挤出一点模糊的笑容,我知道这一刻我们是真正的家人,我们彼此都感到可以信赖依靠对方,这对我和他来说都是一个安慰。
BRIAN
她坐在我旁边,无声的表达着她的感谢,这就像是一种默契,沉默让我们维持着冷静。
我恨这种状况。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等待别人来告诉你结果。
这个时候我也许应该祈祷,可是我的大脑控制不住地想着别的事,我发现自己想不起如何把车开到机场,这没关系,不管怎么样,我已经坐在这里。我想着DEB给GUS手织的毛衣,想着她是怎么把那些五颜六色的毛线搅和在一起制造出一件彩虹毛衣,我很感谢她的热心,但说实话,我不想让我儿子穿上它。我想着昨天晚上Michael给JR讲的故事,想着L和M讲述她们在加拿大的生活,想着TED的冷笑话,想着凌晨时我听到的声音,就在……那个时候……
Jennifer
那个机场负责人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希望能有个人告诉我外面的情况或者别的什么,总好过坐在这里干等着。
他带来了核对过的乘客名单,我不敢相信上面真的有Justin的名字,他甚至没有告诉我他要回来,我难以置信的看着Brian,他好像早已经知道了Justin在名单上,这就是他刚才离开的原因?!
那个负责人不得不停下来安慰抓住他衣袖哭泣的女人,接着他告诉我们飞机是怎么在机场范围内出事的,有个别的什么人摆出一张白板,负责人一边说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他说飞机在降落前出现问题,降落时机身折成几段,所有工作人员都在外面救火并且搜寻可能的幸存者。
幸存者,这个词在耳边反复的回响,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抓着Brian的手。
Michael
妈坚持要到机场去,我也在担心Brian,所以妈、Carl、我和纽约来的Edgar一起赶到机场,通往机场的路并不好走,基本上所有的路都优先给救援车辆使用,天亮的时候我们终于走进机场,为了能够早一点到,我们不得不把车停在离机场还有段距离的路边,一路步行,我们见到Brian和Jennifer,妈和Carl走过去安慰着Jennifer,Brian站起来把位子让给他们,他在我面前停了一下却没有看我,然后越过我走出去,我急忙跟上,他站在走廊里,靠着墙壁,脸色苍白,肩膀疲倦的佝偻着,目光凝聚在空气中的某一点,他现在的样子像极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这一次他的身上没有那些触目惊心的痕迹,我却感觉他正在流血,比那个夜晚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