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 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

作者: 赭砚



第一章







苏路说,郭骁?奥……大好人哪。不管什么事情找到他就安心了,对谁都那么照顾。

然后一回头,微翘嘴角不屑的憋出冷笑,装的,全他妈装的!只配吃屁的伪君子。

郭骁说,苏路?嗯……不错啊。开朗,幽默,易于相处,很难得的朋友。

完美的笑容等旁人走远,慢慢垮成嗜血的诅咒,也就你们这些脑障被他骗死活该,那个自私的小王八羔子。







****

高中生涯展开美丽色彩的第一天,苏路就觉得自己的世界里绕满了郭骁这个名字。或者说,全年级的世界里都绕满了这俩字儿。







“英语贵在多读多练!同学们啊,能满足于课堂45分钟的知识么?不能!”老师甲鼻孔喷气,“不能啊!郭骁?郭骁知道吧,他可是天天坚持英语对话……”

“切~~”苏路咬着笔杆玩,“那上厕所嘘的时候呢?”







“数学贵在多接触不同题型,培养解题思路!题海战术可取么?不可取!”老师乙挥洒热血,“不可取啊!郭骁?郭骁知道吧,重复的题目他从不作……”

“呸……”苏路在前桌女生的辫子上打结,“那考试出到了呢?也不做?”







“动物学贵在观察!细致入微是一切科学的金钥匙!马虎浏览足够么?不足够!”老师丙斗志昂扬,“不足够啊!郭骁?郭骁知道吧,他……”

“整天观察动物?”苏路整张脸都抽搐起来了……







“郭骁谁啊?”开学第三个星期,苏路终于觉得这名字的出现频率之高,自己还不知道怪丢人的。

同桌青豆满脸抽筋,“你、你、他你居然不知道?!”

苏路瞬间觉得自己该卷好铺盖去乡村了。

“你一整棵青头葱蒜吧,傻了吧叽觉得正当年华十六,看看人家那前途,才真是铺好了大红地毯!你呢,成日疯狂飙车……当然了,也就一辆五百来块的普通跑车,自己还特当回事儿的,哼~就知道把个小妞………那满脸的旮旯豆也就你看得上。哼哼~~”

苏路怒了,“去,自个儿嚼不到赤豆说赤豆磕牙吧你!”







青豆哼哼唧唧几声,才算告诉了郭骁的来龙去脉,满脸仰慕偶像的样子简直跟说自己爹是集团总裁似的那么激动。

听的苏路简直要唾弃自己荒废时日,和人家相比简直是垮掉的一代!

你说世界上有几个这种怪胎?中考成绩本就超高,每门学科都在优秀之列,加上市三好、优秀学生干部这些个头衔一大堆的加分。郭骁入学时的总分,就跟童话似的,让苏路形容,他都不知道用什么词语好,除了那个高啊那个高、怎么那么高啊居然那么高之外,唯一能做的就是喜极而泣,自己居然能和这种传奇人物进入同一所学校就读。







苏路对苏老娘的第一句话就是,听说全市总分最牛的那人没有?他考的就是我这个学校!你别小看你儿子,我就和那牛人一个年级呢!

苏老娘瞪爆了眼珠子,真的?

哼哼哼,苏路扒起点心往嘴里塞,没打算说得更具体一些。

——郭骁才刚高一,已经是团支副了。简言之,就是学生干部里的翘楚,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要让老娘知道,指不定会心理多不平衡地磋着自己脑门吼,“瞧瞧人家儿子!怎么就那么出息!”

然后搭七搭八一大通,准又是什么你爸车祸走得早,我又当爹来又当妈,什么你个小屁眼就没一天让我省心的,七岁偷酱油笨手笨脚被活逮,九岁作弊居然把题号抄错,生生从倒数第二光荣跃为倒数第一,十三岁初体验泡个小妞还被老师给揪住…………

罢罢罢,世界上真有完美的人吧,总之不关他苏路糯米事。







高一年级分四个班。

苏路每每就怒,什么狗屁学校,真他妈势力,一二三四,摆明了谁是精英谁是合格谁是次货谁是不能出厂。

所以说世界上的阶级斗争永远存在- -

——想他苏路机灵聪明,老娘都说从小编个鬼话骗人就没不成的,居然被分到四班??

耻辱!耻辱!!!

当然,苏路也不会太当回事,四班有四班的快活,成天热闹闹的,来自师长的压力也小。

哪像一班,据说每天就没个笑声。压抑的跟地狱一样,想来也只有传说中的郭骁之类才呆得住那地方。















周一的升旗仪式最是隆重,每个年级全都按号排了队,依次下楼梯去操场。

每逢这时,女生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孔雀开屏,跟参加选美大会似的。路过操场前方的小路,各各摆出45度黄金视点的侧面,恨不能就此成为惊鸿一瞥中的升旗之花。







十月的某个周一,照例是如此。

高一四班轮在最后,苏路吊在队末小尾巴上,和青豆几个推打着玩儿,依次往前经过别班的教室。

路过一班时,正好奇着精英分子们的盘丝洞长什么样子,张头想偷窥那么一小下……







怦!教室里突地狠狠冲出一人。

“喂!”虽然机灵的跳开,但还是被重重带到了肩膀,苏路一个闪晕,还没来得及动粗口骂,就见那人行色匆匆的,埋头往衣襟上别校徽,显然是耽搁了没跟上一班大部队。

“嘁,”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无意识的喃语,周围嘈杂,其实本来谁都听不见的,偏就苏路让身转在他后侧,一个偏头,听的分分明明,“……四班的垃圾。”







杀!

瞬间一片火光血粼粼的冲上脑袋。

杀!

捏紧拳头正要砸出去,那人已经迅速的堆起满脸笑容,压跟没瞅见身后的苏路,礼貌周全地敲着前面人的肩膀,“同学,不好意思,能不能给借个道让我先过?”

“……啊?郭骁?你郭骁吧?掉队了?”

“嗯~~”苏路咬牙看着那杂种笑得越发招摇,“擦黑板动作慢了。”

“乖乖,大支书还亲自擦黑板?成,小事儿,走吧。”

“谢啊,哥们。”他笑的阳光灿烂,又抬手掌又捏拳头,浑然亲热的模样。

迅速的消失在楼梯口,排在前边的女生全都陀红着脸,要躲不躲的让他擦身而过。

苏路咬着牙,几乎渗出血。







“苏路?傻了?”身边青豆在推,“走啊……”

“……嗯,”他用舌尖抵住泛开的血腥,将那人高高瘦瘦的身影和不对称的酒窝记得清清楚楚。

郭骁是吧?

很好。

屈辱的滋味。

我要讨回来。









《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

作者: 赭砚

“苏老娘!”

青呆雏少年唧唧歪歪的吼叫声,苏路觉得自己长手长腿砸开家门的动作真帅的够可以了。回头四望,可恼没有半个漂亮马子路过。

“滚。”

风韵不减的母老虎冷冷地把住玄关的小门,“没你这么不孝的孽子,给我滚出去。”

我圈我叉我愤怒!







“……美丽的娘亲,”所谓聪明,当然马上收回铁臂阿童木的架势,嘴里抹蜜的一个甜笑,“孩儿回来了。”

“啊呀呀!!”苏老娘眉开眼笑的眯出满脸花花,“宝贝儿子回来啦~今天乖不乖?”

“……哼,算那龟孙跑得快!”否则老子还真乖不起来,苏路憋着狠劲扔下书包,一手接过娘亲端来的西米露。

“哪个混崽子占你便宜了?”苏老娘跟摸稀世珍宝似的揉乱心肝儿子圆圆小鹿脑袋上的一头软毛。

“去!你多大的人了,讲话恶不恶心?”苏路光火得挥开,青春期的少年叛逆味刺得单身母亲一阵鼻酸,不甘心得死活端出作娘的威严好好玩弄了一把,整得儿子鬼哭狼嚎,才满意的捏紧小崽子的耳朵,疼爱得很,说,到底怎么了,谁惹你了?

“哼……那混蛋,”苏路从牙缝里吸出鄙视,“妈的……”

一记观音如来掌敲得苏路脑袋轰轰响。

“娘的……”换一句。

这次是铁观音如来掌。

“爷爷的……”不是娘来不是妈,这总行了吧!

“你爸走得早,不许欺负他的爸!”这次是钢铁观音如来掌。

苏路脸憋得一阵青一阵红,我圈我叉我真愤怒!!







“……那个恶心恶肚肠的伪君子!”怒火是滔滔江水,飞瀑直下三千尺,苏路伸长了细致干净的脖子,一碗西米露在喉咙间打滚,欢天喜地得鼓出激动的乐章,配合的恰到好处,把郭骁那狼子的真面目发泄的骂个鲜血淋漓。

“娘,你是不知道,亏那伪君子跑得快,否则我一拳头就上去了,不把他打到窗台上挂着我爬给他看!”

“娃……”苏老娘搬出革命最光荣的慈母相貌教育独苗苗,“以后记得……应该义正言辞的叫起来激起公愤,让你同学们揍那烂人,你在旁边看就可以了。你不用动手。娘要心疼的。”

“……靠,你果然毒辣。”我爸要不是走得早,不晓得被你气成什么样。

如此赞美,苏老娘的回应是一个响亮生脆的板栗,“……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他不是骂你们班吗?……”不知道想起什么,苏老娘有些快活的笑了起来,“……我儿子还真有集体感~”

“谁管什么集体了!”苏路不假思索的,咬着桔子瓤就像撕碎郭骁那厮的脏脖子,“他骂我呢!他骂我垃圾!”

“……你是说不管他指的范围前提是什么?你恼怒的只在于他骂了你这个人?”苏老娘仔仔细细的观察着自己的儿子。

“那当然。”苏路一呆,舔了舔整排牙,愣头愣脑看着母亲,“……我只在乎自己快不快活,其他什么集体,什么同学,他丫管我屁事?”







对话至此而止,苏老娘沉默半晌,撵出一个母不嫌子丑的笑容去厨房准备晚饭伺候小祖宗,被留下的小祖宗舔着满满桔子液的薄嘴皮吧叽吧叽发呆。

……自……私?

…………他很自私?

——那又怎样。

苏路抿紧眼稍,爸走得早,别人天真烂漫啃糖时,他已经陪着母亲去背大米了,自私怎么了?这世上谁不自私?

他只是懒得掩饰,懒得做戏,懒得在顾不上别人的时候还假惺惺得客套一句。

“……切。”他狠狠的,发泄般一跺脚,“……都是陀差劲的垃圾。”







****

高二一开学的摸底考,苏路跌破所有师生眼镜,在哗啦啦得碎玻璃声中,以全年第九的奇迹般成绩,在校长仿如看着一个大金元宝的滴血眼光下,趾高气扬的被分入一班。

“你是苏路?”当郭骁闪着一脸比太阳还晃眼的笑容来招呼的时候,苏路很神气的摆了摆手,浑然一派首长检阅、拿腔捏调说同志们辛苦了的拽样,“你是郭尧?”

“骁,xiao……”郭骁脸上尴尬的抽起一根扭曲的青筋。

“奥……不好意思,没怎么听说过……得罪。”苏路一屁股坐下,偷乐得跟老鼠被塞了满肚子大米一样。







想来自己也觉得奇怪,当初憋着一口气花了三天考虑如何讨回那屈辱,结果是发疯般钻了整年的书,甚至暑假都飞了初中时死党的鸽子,摔开早就准备好的旅游杂志,成天叨念着abcd二次函数加之乎者也,愣是吓的苏老娘偷偷给死鬼老公烧香,保佑独苗儿子平静度过青春期。

结果,他真的成功了,在众人张的比鸡蛋还标准的圆形瞳孔目送下,破格分去一班。坐在那教室里,苏路自己都有些恍恍惚惚,他要进来干什么?

奥……是来找那个人解气的……

可是……那一时的愤怒早在一整年里面消磨的差不多了,期间也和郭骁撞上过正面,郭大少爷压跟不知道眼前的人对自己如何苦大仇深,只一贯的标准笑容,任苏路不冷不热的嘲讽几句,他也只是同学你怎么了同学你没事吧同学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几次之后,苏路都烦了,成,他要做模范学生,那是他的事。

自个儿活的安分就行了,苏老娘对宝贝儿子破格进一班的盛举简直可以用痛哭流涕来形容,苏路差点就没被拖去祖坟烧香,惊魂甫定后,他看着苏老娘鬓边隐约的白发呆了半晌,然后咬咬牙,拿起一本参考书。







没多久,苏路就在一班混熟了,想他苏路谁啊?满脑袋辣花肠子,要逗乐一票书呆子还不容易?

苏路耍贫嘴时,郭骁总是杵在旁边,要笑不笑的听上好阵子。

然后眼神打弯的亮一下,闪着苏路。苏路暗地憋嘴,哼,伪君子,别以为天衣无缝,你那副嘴脸我清楚得很。







高二过了四分之一,校方让一班组出一个小组参加理化竞赛。

当学习委员阿黄跑来往自己手里塞报名表时,苏路震惊的仿佛满目朝阳西边出,嘴吐泡泡的假客气,“不能是我吧,我偏科偏的厉害”。

“你鼻子插葱装什么蒜!”阿黄很不平衡,这个名额逮谁不想要啊,偏姓苏的死东西还摆拽架子,“各科老师讨论后决定的,你虽然偏科,但是物理强,这一块分就归你抢了。”

苏路不禁有些得意忘形,翘着椅背跟财主大爷似的,捏起变声期的嗓子问劳动人民,“还有些谁呢?”

“小满,他数学强。郭骁,负责化学。”

“郭骁?”苏路下意识的一拧眉头。得和那伪君子一块儿?真糟心。

“嗯,他是组长。你准备一下,下星期比赛。”阿黄越想越觉得这小兔崽子占了天大的便宜,强盗土匪般夺走苏路的早点往嘴里塞。









走道上撞见青豆,他叽哩歪来的就嚷开了,“哎,苏路,听说你去参赛是吧!你可得给我们四班争气!”

苏路不禁笑的有些气短,敢情这愣头青还一直坚信那套打入敌人内部的鬼话呢,时时刻刻把他算入四班的兄弟编制里。

“有什么呀,不就是个团体赛嘛,得了奖挨个儿一分,也撩不着多少。”苏路云淡风情的。

“你蒙心眼呢!”青豆大惊小怪的嚷,“这个是全国性竞赛你知道不?得了奖高考加50呢!”

“50??”苏路嗓子都抖了,难怪大黄满脸怨恨的跟抢了他口里的烤鸭一样。

“恩!”青豆张望着四处没人,压住苏路的肩,“苏路,我舅市教委的,内幕消息就给你一个人说了,比赛最后的压关题就是定胜负的,会在理、化中择一类,让相应的参赛者主考。要能答对,会记下这名学生的情况,到时候高考,除了那50加分,还有优先入学资格。”

“你丫没骗我吧?”苏路堵着声音,眼前青豆就像棵闪闪发亮的钻石,璀璨啊璀璨!“你可不能还记恨我在你汤里倒了薄荷油,编这茬来蒙我!”

“去,”青豆愤怒了,“谁跟你拿这事开玩笑,苏路,可别说兄弟没关照你,那个虽说是组委会决定压关题型,但你主动去申请他们也不会拒绝。你负责物理吧?”









苏路的确负责物理,恍惚中,只知道天大得好机会从半空飞了个抛物线,生生落到自己头上。比赛当天,他趁空独自跑去评委团要求把压关题定为物理,那秃顶老头眯着眼瞅了苏路半晌,意味深长的笑起来,可别太有自信了,今天的物理不是普通难啊。

苏路叽咕叽咕得回笑过去,不是普通难我还真看不上。

哼,天大地大唬人最大,今天成败我都压这注了。







苏路没想过会输,真的,一点点都没有,小拇指扳个尖瓣那点大小他都没想过会输。他们这组打开始就顺风顺水,配合得天衣无缝,到最后压关题,听主持人报出物理类三个字,苏路瞅着郭骁和小满就乐,仿佛看到大银票子在眼前天女散花。

题不难,苏路一上手就知道该从什么思路解,可是他过分轻敌,里面隐藏了太多细微巧妙的题点,等苏路醒悟过来,时间已经不够用。小满在旁边急得发怒,眼看到手的奖飞了出去,忍不住的吼苏路,都怪你都怪你!毁在你手里了,郭骁强笑着过来阻拦。

苏路满脸铁青,狠狠憋嘴,心理暗骂,呸,装什么好人,指不定你现在是恨得想宰了我呢。一抬眼,瞧见郭骁空洞的看着三号队千辛万苦解出那题气化反应,兴高采烈准备捧杯。

那个题……苏路知道,郭骁也能答出,因为他做过……

到手的胜利……飞了……飞成郭骁没有表情的脸孔,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突猛醒得拉住小满输急了的丑态,“小满,不能这么说苏路,集体赛就是这么回事,输赢哪能压在一个人身上。”

还飞成苏路憋了憋嘴角,却说不出口的满心复杂。







输得很冤。

更让人痛恨的是一种心虚,说不清楚的烦闷压得苏路恼心。

他没错,他答不上题目也没有办法,胜负兵家常事,既然是比赛,总有一分为二的结果。







“倒霉!”小满怒气嚣张到谁的面子也不卖,一回班主任室就对着苏路端臭脸,“前面答的那么好!该拿的分数一点都没丢,全靠我和郭骁,他呢?屁活不会,最后指望他答物理?……废!”

苏路一身发抖,被郭骁死死拉住跳起来要造反的身体,“小满!你没输的准备就别参加比赛。”

回头按紧怒到火红的苏路,对班导说,“我们都尽力了,真的。尤其苏路最后解题时我看得清楚,他尽力了,实在是那题超出教学范围太多了。”

班导看着他们,慈祥的笑,说,重在参与,尽力就好,回教室吧。







“妈的!”苏路看小满眼高鼻子长的臭脸,怒火中烧,坐下的动作弄得怦怦乱响,郭骁环着肩膀,沉脸想了一会儿,拖过条长椅往苏路身边一坐。

苏路重手重脚的往桌上撩课本,冷哼着鼻子里的气,郭骁转眉转眼看了半晌,“苏路,你别往心里去。”

“我才懒得往心里去!”苏路不耐得吭声,“就那小鼻子小眼的臭脸,我才压跟不费精神气。”

郭骁眼稍一展,似乎松口气得笑了起来。

苏路脖子低回,从侧面甩见他笑的红红的脸颊,…………哼,伸手不打笑脸人,老祖宗的话还是要听的……

仔细想想,郭骁对自己真的够不错了,冷鼻子冷脸的从不追究,总是热心肠一根通的样子,……或者那时候,可能真是自己听错了?







“那就好。”

苏路拧个眉褶子,这厮怎么就能笑出这么一身天真灿烂,走神中,只看见郭骁细细长长的手指绕过来,他的骨节很硬气,“你这题怎能这么答?”

“?”苏路立即竖起眼稍,不服输的瞪回去,“老师课上不说了么,女性的xx染色体和男性的xy染色体,新生婴儿的性别当然取决于……”

“该填y染色体。”郭骁抵住苏路笔尖,忍不住觉得有趣,叽咕叽咕乐,“不填父亲。”

“……………………”恼羞成怒。我不认识你。

郭骁摸摸鼻子,指尖翻翻苏路的书页,大笑着站了起来跑开。







哼……y染色体……谁不知道,笑个鬼啊!鬼都没你笑的招摇……







放学时,苏路照例检查书包,发现校徽给忘在班导室了,撒开了腿丫往那边跑。

“……嗯,是的,这次我和小满真的尽力了,但苏路……的确可以说输在苏路手了……”

什么声音?什么声音?好听的,淳厚的……他在说什么?

“……之前的必答题他一直心不在焉,几乎没有参加,全是我和小满答的。他好像事先就准备要拚最后压关题。”

他说什么?他说什么?声音那么熟悉,刚才他还再说大家都尽力了,输了不能往心里去……

“……结束的时候,组委会找各组长总结,说…苏路趁我不在时主动要求物理……是输在他手里了。”

他说谎!他不可能知道……

他骗人!他一直装出一脸的无所谓在骗人!

“恩……是的,苏路太自私了……是的,老师你放心,事情既然过去了我会调整情绪,我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事我不说,嗯,是的……同学间的关系我会协调好……”

————王八蛋!伪君子!!八百年改不了吃屎的疯狗!!

浑身恐惧的发软,挣扎的挪进楼角,书包摔倒在地边,断裂的像无处躲藏的羞耻神经。

完了…………完了……完了。脑子疯狂得要崩溃,撕心裂肺吼着这两字眼。

那混蛋……那混蛋……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他和他,全是差劲的垃圾。







自我恐慌和厌恶会把人逼入胡同,恍如不可见日的老鼠。苏路觉得自己就是那老鼠。赤裸裸的卑鄙和自私和不堪全被剥光了晒在郭骁面前,当然,那个伪君子不会公布于众,他犯不着,但苏路依然打心眼里感到发抖。

和郭骁维持着一般的交情,正面撞上点个头,但自己仿佛从高高在上落入了黑乎乎的阴湿牢房,丑恶嘴脸面面向对。

他们两人,彼此捏住对方性格中最阴暗的弱点。







高二下,迎来了学农。

那是在郊区的基地,白天就意思意思的帮农民伯伯搬搬捆成堆的稻子。

本想让未来栋梁们体会“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用心到了那片片金黄的稻海时,就压跟走了样。

一大帮小屁孩精力旺盛的折了甘蔗啃的欢快,间或大叫,“看哪!看哪!这两只螳螂在交尾!”

“去……装什么斯文,还交尾呢!直接点就说办事!顶烦听你这种假正经。”

“艾……这怎么看也是两只男的螳螂……”

苏路笑的打跌,一肘子挥开那票黄色到没边的家伙,“我跟你世代家仇啊,非得恶心我到以后再也吃不下大米饭?”







晚上,得秉持吃苦耐劳精神在影剧院大厅打地铺,苏路正巧排在小满旁边,打从竞赛后两人就没对彼此善眉善眼过,苏路看着那裹成一堆肉泥的被团,冷哼着躺下。

还没睡安稳,就觉得膝盖上有阻挡力,沉眼一瞧,那团肉泥顶着往两个床铺的临界上挤,冷哼一声,脚上用力的推过去,小爷会输你?笑话!

三两个回合下来,苏路脾气窜着火烧上来,一个脚肘踢得狠了,可给小满逮住,裹住被子就跳起来抓苏路的头发,“混蛋!公共地面你也满脑门占便宜呢你!还打算把我踢去厕所,你一人挪两床是不?”

苏路狠劲摔开了被褥,扯住那团肉泥就推,“撒什么疯,是男人就放明白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眼,你大半年憋的慌,可算是想拿了我吧!”

两人堵了半年多的火气终于爆发,撕破脸的推打起来,大伙儿被吵的挖开眼,赶忙跑来劝架,大黄裤子才脱了一半,跻在膝盖上青蛙似的跳过来。







小满嘴上不及苏路伶俐,恼羞成怒的摔着被角扇风,苏路胳膊被刮到,光火的骂你个只会动手的小人,红了眼的捏拳头。

突然手上一疼,发现被郭骁紧紧拦住了。

苏路矮上半头,被郭骁扯住肩膀硬往身后退。

郭骁嘴里低嚷着两个都给我闭嘴,怎么着不把老师闹来你们不甘心啊?

苏路厌烦的推桑身前的人,这厮才刚梳洗完,硬硬的头发湿淋淋的滴水,气息堵得苏路有些糟心。

“就是他的错!”小满还在不依不绕,“恨不能什么好处都自己占着,见不得一点吃亏,自私!自私!”

“你他妈说谁!!”人只有在被捏到七寸的时候,愤怒会化成恐惧,继而用凶恶来掩饰,苏路摔开郭骁的阻拦,捏紧拳头就要扇出去,“嘴放干净点,你说谁?”







“哼……”小满刻薄的眼神简直加上了些恶毒,故意将眼光在自己、苏路、郭骁间打转。

他们三人的联系只有一个……

那场竞赛。

苏路的脸色有些苍白。

“就说你!你自个儿做的那些垃圾事自己明白!”







“小满!!”

开口的是郭骁,砸出拳头的是苏路。

在郭骁爆发般大吼出声阻止小满的时候,苏路的拳头狠狠抡上郭骁的脸。

“……叛徒,”他听见自己莫名其妙不成章法的句子,“……叛徒,我杀了你。”







《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

作者: 赭砚

第二章

火疼。

很多年以后,郭骁还是会用一种你他妈真不是东西的眼神瞅苏路,你怎么就那么狠呐你?我从没被谁打那么贼恶的劲儿。

该。苏路窝窝嘴角,看着郭骁愣笑起来。彼时,他们已经老的很厉害了,可是苏路看住郭骁笑的样子,依然调皮的让心窍怦怦乱跳,活该,那叫弱势团体对阳光下罪恶有力的痛击。

还弱势呢,郭骁不甘心的咕哝,我看你整个一弱智。









****

反正,那瞬间,在一片海海的血红色中,郭骁真差点被抡成弱智了。

指尖冰凉,那是苏路的脉搏。然后被揪过身去,一拳头狠狠抡上。

没有防备,郭骁肿着脸惨跌在地,嘭的一声把苏路的背包压的稀烂。







“郭骁!”大伙儿一看他四仰八茬圈地上的样子全慌了神,赶紧冲上来扶,只有苏路是头红了眼的小豹子,郭骁越狼狈他嗜血的劲头越势不可当,被大黄紧抓住,生冷地踏被子,懵头懵脑咒着“叛徒叛徒”。

郭骁瘁倒在地,脸色复杂的瞅着苏路的愤怒,眼神闪了几闪,挣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一把抵住他衣领,混沌的乱嚷,“把话讲清楚!你凭什么说我是叛徒?”

苏路梗长脖子冷笑,想恶言相向,却被郭骁一字一逼的堵住,“讲啊!什么叫叛徒?你我是一路的么?讲啊!”

苏路一呆,脸色难看得粗起脖子,“恶!我糟心眼也不和你这伪君子一路!”

“奥?”郭骁拧出一个唇纹,“那……”







“——做什么!”

沸反盈天中,年轻的班主任超级不爽快的屐沓着棉布拖鞋赶了过来,“啊?你们多大了,就不能让人省心哪!”

真怒,真怒,言情小说正看的要死要活,红着眼眶恨不能踩烂了脚底下暖水袋的逍魂时分,偏就听到一群小崽子杀猪杀羊杀犀牛。

小满裹紧被子一缩,全没料到事态会演变到这般惨烈。

“郭骁,你说,怎么回事?”

“……”郭骁磨磨嘴,盯住苏路,不开口,小满拧下鼻尖,狼狈必须为奸,“老师,是苏路闹事!他动手打人,还冤枉郭……”

“你够了!”郭骁突然暴怒的吼。

“鸟屁!”

苏路也抬口一句粗话,狠狠的冲小满顶去。







“苏路!”年轻女教师很努力的让脸上晕开作为一名纯情女知识分子应当表现的恼羞,“太过分了!这是学校里,你放肆给谁看啊!出去!稻田里站上一小时!”







苏路冷哼一声,也不争辩,升脚套上运动鞋,就往外走。郭骁突然就急了,撒开了手肘弯不由分说横扑拉住,“喂,等一下。”

“撒手,真脏。”

苏路头也不回,跳着单脚系鞋带。

老师扶紧了郭骁直往旁边带,“别争了,像什么样子,我知道不关你的事,快去睡吧。”

郭骁不晓得自己究竟想做什么,只是看那背影走一步心里就慌一分,恼火得抬手甩开身边的阻力,紧拉住苏路不给走,“让你等一下没听见啊?”

“干吗!”苏路厌烦的拧起眉尖喊。

“我……”郭骁咽了一下,终于不假思索的冲出堵在喉咙口的话,“以后再不会了。”

苏路脖子一疆,只听见惊天动地的响,班主任被郭骁一摔,失去重心地直往下跌,生猛狠准地压在小满身上。

“啊,”小满眼前一黑,撕心裂肺,“沉……”

“瞎说!怎么沉了?”恼羞成怒,“郭骁,你一起罚站!两小时,少一分钟不准回来!”







****

在这样的月光下稻田里,不知名的小虫啾啾叫,苏路受伤的眼神一再闪,郭骁像被浸满了水的棉花,有生以来的观念颠沛流离。

叛徒两个字居然让他剧烈的脆弱难过。像一种原生的咒语,毫无污染地攻击入大脑,层层过滤,凝聚成铅快,堵得透不出气来。







站在风口,呼吸里全是野草的青涩味道,苏路挑着眉梢讥笑一声,径自跑去一旁坐下,搁着二郎腿,撅起嘴皮哼歌。

郭骁扒拉一下还有些湿的头发,“起来,站好。”

苏路就跟听昆虫放气一样,毫不搭理,反而更欢快地唱出声来,郭骁仔细一听,居然是“起来,不愿受奴役的人们……”,不禁又气又笑。

“快站好吧,待会儿老师准来,你以为真会让我们在这儿杵上一百多分钟?犯傻啊!”

苏路索性扭过头,含着一根稻梗大声唱歌。

“喂,你别好心当成驴肝肺啊!”

郭骁眉头皱紧,踱着脚跟走到苏路身前,瞧那一脸不把自己当活人得死相,忍不住有些生气。

苏路挑衅得一口啐开麦梗,眼神冒火的回瞪过去。

不知道对峙了多久,郭骁只觉得田野的风吹的背脊发凉。一种无法言明的骚动压抑不住,在两人争峰相对的青春里浮现。







“你好心?”苏路满脸为民除害的正义,“你好心这世上肝癌肺癌食道癌全都根治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些糟劲事?装的!全他妈装的!你是真为了我着想?你当谁弱智啊?你是怕老师到时候责怪你没督促同学,你是怕丢了你大支书的面子!”

指责像枪眼乱射,郭骁觉得跟眼前这个人在一起,就冲破了清醒的理智,怒气和难堪汩汩滔滔的汹涌,“谁配说谁?你是好人?只考虑自己,说你自私怎么了?你就是自私!还不容别人说啊?”

“那也比你强!”苏路火的连鼻尖都憋成了紫红,不客气的撩准郭骁的膝盖踢。

郭骁闷哼一声,跌坐在苏路身边,好像傻了似的沉默半晌,苏路悠哉的哼着“如果你死去,请不要再醒来……”。







郭骁忍不住呛笑了一下,“喂,你刚才为什么口口声声骂叛徒?是不是特别难受?”

“滚。”苏路有点不自在。

“是不是因为觉得我背叛了你,特别受伤?如果对方不是我,你还会不会也这么生气?”

“你再凑近,我翻脸啦!”苏路的脸色开始发青。

“你是不是在期待我道歉?”郭骁一步步挪近,俩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越来越紧绷。

“我傻才信你!”苏路倔强的直起背脊。

“…………”

“我傻才信!”苏路紧抓住丝毫的上风不敢松手,咄咄逼人的越说越来劲,“你会道歉?你会真心道歉?我呸!什么以后再不会,你骗鬼呢!”

郭骁脸色一沉,横过手臂逼着苏路躺靠在麦堆上,“我说以后再不会就是不会,你没资格不相信。你凭什么不依不绕的?我对你还不够客气?你整天冲我不阴不阳的死人脸,我跟你计较过没?”

“哈……”脖子被他的手臂拦掐着,姿势暧昧而迷离,青春期骚动跳跃,长期以来彼此心照不宣的纠结在胸膛沸腾,苏路脑子火热,冲口而出“你对谁不客气啊?你对谁不好啊?可你对谁是真心的好?”

“……”郭骁眼神黝黑黝黑,“那你什么意思?你是要我只对你真……”

“啊——!”苏路突然惊声大叫起来,硬生生堵住郭骁的话,“有东西飘我嘴里了!”

郭骁脸色复杂的看着他的夸张,“你这孙子快放开我,”苏路挣着手,“什么东西?脏!”

“脏么?”郭骁懵红了眼不肯放松,瞅着苏路要命的挣扎,鬼使神差的俯下脑袋,“我看看。”

混乱中,是苏路的舌头先窜上了郭骁的唇,滚烫的,火热的,软得像条蛇,郭骁喉结一缠,咕哝的骂了一句,嘴巴开了,那条蛇是勾魂的妖。

纠结在一起,惊慌的眼瞪住惊慌的眼,知道出轨了,知道不可以的事情发生了,但逃避不了火热缠绕的湿润,口腔被对方舔遍了,嘴里全是他的味道,唾液混杂在一起,亲密得失去了分寸,怎么会这样子。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这样子…………

苏路脸色越来越铁青,猛然间一凛,发狠的推开郭骁,郭骁踉跄后仰,俩人白痴似的对瞪半晌,苏路昏天黑地得跌跌撞撞跑到河岸边——

“咯……”死死呕吐出来。







“怎么了?”班主任终于大驾光临时,只看见苏路垂死的干呕,一下发了慌,乖乖,擅自体罚导致学生病倒,这可不是好玩的,师威是要逞的,奖金不能被扣的!也顾不上一旁倒在麦堆上用手臂盖住眼睛的郭骁了,“没事吧?快快,回去吧。老师也就是一时气了,苏路你别吓……”

身影渐远,随后的小满拉起郭骁,“他……是不是着凉了?”

郭骁脸色空洞,不死不活的答腔,“……没着凉,是着魔了。”

接着,也不搭理小满,只管闷头回去,进屋后看看用被窝把脑袋蒙地死紧的苏路,眼眶一疼,掀起被子睡觉。

《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

作者: 赭砚

好事不出门坏事一泻就千里,第二天全年级都知道俩人吵得天崩地裂,郭大支书甚至冲撞老师,这着实让苏路偶像了一把。

之后在一通争当四好新人的教育下,俩当事人总算能难看的抽着嘴角点头招呼。但刻意逃避彼此,太过年轻,不懂那出轨的火热究竟代表了什么。只是模糊明白,小心!要小心!如果再踏一步,你会看见万劫不复。







很快的,高二即将结束,最后一堂体育课测验跳马。郭骁先跳完,随老师左右站开,保护之后的同学。

“苏路,轮到你了,别发愣啊。你是最后一个,跳完就可以下课了呢。”

“奥……”苏路眯了下眼。

助跑,起跳,撇腿,动作漂亮,一气呵成。

落地的瞬间,似乎有些向右滑,郭骁犹豫着伸手,但一个轻晃,苏路稳稳的扎地。

“好!”老师满意的打上分数。







“苏路。”郭骁蒙头喊住。

“什么?”

“你留下来,帮我收拾垫子。”

“……干吗是我?”

“少废话。”







空荡荡的体操房,俩个瘦瘦的少年闷不吭声的收拾,眼看干完了,苏路突然往郭骁手上最后那垫子猛力一坐,郭骁眼神闪着,撒手在他身边坐下。

汗味冲进对方的鼻腔,沉默无语。眼睛亮晶晶的,看他的鞋尖。

“你会去物理班吧?”郭骁先开的口,声音有些模糊。

“嗯,那当然。”苏路哑着嗓子答应,高三分班细,理化各有侧重。“你呢?”

“留在化学。”

“恩……”苏路又哼了一声。

“再熬一个星期,你就可以和我两清了。”郭骁一字一字的敲打着苏路,“等毕业后,就丝毫不相干了。高兴吗?”

“…………”苏路死死掐自己的手心。

“……我先走了,你记得把这块垫子收好。”郭骁站起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铁门关紧,一片黑暗。苏路脸埋进膝盖,手肘抱住头。

回到教室,苏路把体操房的钥匙扔在郭骁桌上,“喏。”

郭骁正咬着铅笔和练习题殊死搏斗战火纷飞,头也不抬,“你嗓子怎么沙沙的?刚才不还挺好呢?”

“你管的着吗?”苏路冷哼一声。







高三才开始,苏路就恍然发现,自己和郭骁真的隔开很远很远了,教室一东一西,加之课业繁忙,偶尔在走廊上遇见,皮笑肉不笑的打个招呼就算很客气了。

郭骁的风评越来越好,八面玲珑功已经趋于臻化境界。

苏路也是老样子,有时候发呆的想想,他俩各自的阴暗面越发不可收拾了,真是差劲。







高考成绩公布之前,大伙儿回校拿毕业证书。

郭骁满校园晃了半晌,突然撒腿跑去体操房。

铁门没有锁,他走进去,抽张软垫铺地上,仰面横躺下来,拿毕业证书盖住眼帘,模模糊糊得哼起歌。

听到有人进来,郭骁从眼皮底下溜着瞅,等看清楚时,嘴里不知觉的跑了一个音调。

苏路拖沓着脚板,绕郭骁走了一大圈,高高在上得意非凡的架子揣了半天,见那人根本不搭理,没趣的吭了一声,作势要走。

“等一下。”郭骁呛着嗓子叫。

“……”苏路没吱声,但乖乖得停下了脚步。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我喷——!等了半天,就他妈这么句没水平的乱七八糟,苏路差点没给呛死,“你怎么不问我家养了几口猪?”

“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郭骁没丁点儿笑意,睁开眼睛,坚持的盯住苏路问。

“差劲。”好啊,就今天结账吧,“热心亲切和蔼有礼乐于助人谦虚好学,全是装的。你心底瞧得起谁啊?你把别人都当作衬托你优秀接受你恩泽的工具吧?说穿了你看谁不是垃圾啊?”

“还真透彻……”郭骁苦笑,“差劲?你也……”

“我比你强!”苏路脸红脖子粗,“我自私,但我不拿别人当孙子耍!你和三班那胖子结对,你真用心帮他了?我呸——,你压跟没耗过时间和他一起复习,就拿那套参考资料打发他呢!偏就运气好些,摸底考居然让他给考到了,乖乖,就又成了你的丰功伟绩,就那种傻子还乐颠颠帮你歌颂戴德。”

郭骁跨下脸,“政治资本你懂不懂?你知不知道以后上大学甚至找工作,就需要……”

“放屁!少说那套伪哲学,我犯恶心!”

郭骁长叹一口,又躺回垫子上不动弹。

空气凝滞了会儿,发言权进行易手。“那晚……你为什么那样?”苏路浑身别扭。

“哪晚啊?”躲躲闪闪。

“别装傻,”脸皮红成一圈辣椒酱,“就是……高二学农……那晚……”

“……”很长的沉默,苏路正打算进行暴力合作时,郭骁坐直了身体,很认真的看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跟鬼迷心窍了一样。”

苏路想骂你他妈说谁是鬼呢,但插不上嘴,“你那句叛徒把我给懵呆了,突然就有罪恶感……我承认我从没对谁真诚过,可是你……你看起来那么受伤……我就真的想把真诚挖给你……”郭骁抓着头发,从没见过他这么无措,“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着了魔一样……,你硬拦了我的话,我急傻了……,你又那样扭……我就……就……”

“够、够、那个够了!”苏路结巴得很有水平,颇具摇滚味,,脸皮已经从辣椒酱晕成了番茄沙司,“你……你是不是……变态?”

郭骁张大嘴,愣愣的样子,苏路无措的指手画脚,“就是……是,那种不喜欢女生……只、只……”

郭骁缓过神来,好像很因为被拦了话头而生气,挎下脸说,“不是。”

“奥……”大大松了口气。

一阵尴尬的沉默……

“那你他妈干吗亲我!!”

苏路火爆的吼出惊天动地的怒气,嘭的摔开门。







郭骁呆了半晌,捏紧毕业证书委屈的笑了一下,离开时,没忘记锁上铁门,吱呀一声,在光与暗的交界点,把青春无法抑制的茫然阖了起来。







****

没多久,苏老娘瞅着高考通知上“第一志愿:x大应用物理系”的字眼,笑的满屋子抓宝贝儿子亲脸。

被糟踏够的苏路打电话给青豆报喜,那家伙磕磕碰碰的考上个大专,总算完成了既定目标。

“对了,知道郭骁没?就校长那心头肉。”青豆根本是个八卦聚宝盆。

“呃”苏路一顿,“分班后就没什么接触了。”

“嗯,我昨儿听化学班一哥们说来着,郭骁高三整年成绩下滑的厉害,起初老师以为他压力太大,可后来觉得也不像,就是心不在焉,这次考的好像离目标差老远。”

红袍青袄在心里扭秧歌,可苏路却觉得腻的难受,一点都欢快不起来,怔怔的听,“清华北大是肯定没戏了,不过就他那些加分,估摸着也惨不到哪儿去。”

“嗯,可不是。”苏路空头空脑的应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扔了电话,还是快乐的暑假,苏老娘跟揣宝贝似的领他在各亲戚家巡回演出了一番,听别人说“小路可真是有出息”时,就浑身来劲。后来苏路实在烦了,咕哝着你怎么就不带我去夏威夷展演一下啊。

没有学业压力的三个月简直是有生以来最快意的时光,只除了偶尔偶尔,会一身大汗的从梦里面醒过来,看住窗口发呆,梦是郭骁那胚子盖住了眼睛在问,我吻了你,你干吗要吐。

浑身软成棉絮,不愿承认却不停发抖,因为我害怕我害怕,苏路抱着膝盖睡不着,眼睛刺刺的难受,“恶心,变态,神经病,怎么办……”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看似柔韧却一捏即碎,不就是青春期的荒唐骚动么?不就是他妈的被狗咬了一口吗?失眠的苏路在失眠的长夜狠狠赌咒,次日顶着大黑眼圈问苏老娘,哎,敢明儿开学就给你找个绝漂亮的媳妇,苏老娘一呛,你就随你那死鬼老爹!说着狠塞一口香菇过来,苏路苦大仇深的嚼,越使劲越觉得是郭王八蛋的心肝脾肺,立时恶心又解恨。







****

去大学报到那天,苏路坚持在寝室楼口撵苏老娘走,别啊,妈,你看有谁男生还家长护送进去呢?我军训完就立马回家,真的。

苏老娘没奈何地一步三回头,苏路看着妈妈的背影,想到接着四年家里大多就她一人,忍不住酸鼻子酸眼的抱上去,黏着妈妈的衣角,你在家呆着,可要乖乖的。







在宣传板上查到宿舍号是106,听身边俩师兄说,新生都得在那潮湿地窖里挣扎一年,等混上大二就换。苏路倒觉得住底楼没什么所谓,跻上鞋就能出门,多方便啊。哪天窗口瞧见个漂亮mm,冲去路口摆pose堵人,也占先机啊不是?

走到楼口,就见一长条巷子,苏路头昏脑章,懒得挨个儿找门牌号,顺手逮个男生,“哥们,106哪儿啊?”

那男生侧过脸来一弯嘴,苏路眉毛都竖了,乖乖,不是普通的俊啊!中等高度,端正的五官,气质颇似于国外一线休闲品牌的当家模特,阳光而随性,像不甜腻的奶油,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帅哥竖起手遥指杏花村,“那儿,”苏路刚拔腿要跑,就听见帅哥大喘气地接着,“……厕所。”

忍不住一个白眼,“谢谢您呢,我不尿急。”

帅哥乐了,很有感染力的笑出一整排齐齐的白牙,苏路警醒到这人实乃自己成为应物系第一花花公子的劲敌。“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哪,那儿,106就在厕所对面。”

“啊?”苏路惨折眉头,“真背。”

帅哥笑的更欢了,“可不,难兄难弟啊,我跟你一屋呢。”







宿舍住六个人,带路的帅哥大名田闻欣,让喊阿田就行,他满脸随意的笑容,但雅痞的气质教人不敢轻看。

苏路是倒数第二进屋的,阿田笑眯眯给他逐个介绍,左上床的罗建,天生一张乌鸦臭嘴,讲话冲人的紧,苏路缩了缩肩,一个稍矮些的男生笑着过来,“甭怕,他也就嘴巴厉害,其实是颗空心菜。”

这家伙叫王可,据说在路上和罗建遇上结伴而来,且途中不知捏住了什么把柄,任罗建再怎么冲,王可一开口就灰头土脸的闭嘴。

苏路下床的大个儿叫虞越峰,挺好脾气一个人,本该读大二了,可去年患病住了半年医院,得重修。大伙儿都有些呐呐的,他倒乐呵呵的嚷没事儿没事儿,我又不是留级,没啥丢人的。

苏路看着他的名字犯怵,这虞字写起来可麻烦吧?虞越峰戚戚然,可不,我说赶上谁叫丁一多方便,又省手劲又省纸。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门口茫然的声音,哎,谁叫我呢?

大伙儿愣头愣脑的看过去,一瘦瘦高高跟竹笋似的板寸头站那儿傻乐,是106吧?咱们以后就是室友了,你们谁喊我呢?我就叫丁一啊。

…………………………虞越峰昏倒,苏路笑死,罗建冲着阿田喊你瞎子啊,他那么多行李帮一把,王可立显杀手本色,多轻巧,你自己怎么不动?







****

没一会儿,大家已经处熟了,六个半大孩子都是外向逗乐的性格,一聊聊到晚上,得去班级开迎新会。

路上虞越峰说这届推行学生自理制,不特设导师,以本年级的学生干部为主,自己管理学业进程,“我们和化学系人少,就并一块儿了,听说他们那有个特能的,打高中就学生干部做的有声有色。”

苏路憋憋嘴,别把这种人当回事儿。







两个系都属于女生几乎绝种的和尚集中营,勉强聚满一个教室,讲台上孤零零地摆着上一界留下的先进集体的奖杯。

苏路坐阿田身边,叽咕着商量明儿要打听刚才路上那长发漂亮妞什么系的,这时就见工学院主任领着一高高瘦瘦的、烧成灰苏路也认得出的人渣走了进来。







苏路瞅那人瞅得眼睛抽筋,导师笑者介绍,“这是化学系的郭骁,高中时期就是名优秀的学生干部,相信他一定能胜任导生。”

郭骁很是秀外慧中的笑了一下,苏路肚子都开始抽筋了。

导师走后,郭骁倒也不罗嗦,直接往课桌旁一站,拿着花名册说,“好,先认识一下吧,我念名字,大伙儿挨个上来自我介绍。”

苏路死瞪冤家对头,其他人说了些什么基本就是一股热流从鼻尖漂了过去。







“苏路。”郭骁没有表情的看着花名册叫。

孙子!你还真一脸不认识的样子!

脑子开始莫名其妙的烧火,想也没想到还会和这个人见面,简直他妈的噩梦成真!

一路脚步发飘,凶狠狠的瞪,那厮只管低着脑袋,缠绵悱恻地给花名册送秋波,苏路咬着下唇,走上讲台说了一通体面话,朗诵完毕后,雄心万状一挥掌。

嘭——!!

奖杯被苏路优雅地刮到,欢天喜地进行自由落体,裂成惨不忍睹的碎片。







“啊……”全班哗然。

糟了……

苏路尴尬又恐慌,赶紧蹲下去收拾。

“你傻啊!”身边传来烦乱恼怒的声音,郭骁捏过扫帚来,跟哄小鸟似的推开苏路,把碎渣聚到一块儿。

他们俩背对着全班,郭骁凶相毕露地一字一枪眼,“你脑子呢?白长了好看是不是?有人拿手捡玻璃的吗?”

苏路来火地忍了半天,可郭骁上瘾似的越说越来劲,“还应用物理呢,你也不怕丢人……”

“喂!”实在忍不了回嘴时,郭骁很好死不死的收拾完最后一块碎渣,转身展开姥姥疼舅舅爱的笑容,“好了,苏路同学以后当心点就成,没事儿,下一位……”

苏路只能挤出难看的笑容,抖手抖脚的回到座位上,王八蛋,算你狠!







****

总算结束了……

郭骁头疼的关上门,给导师汇报后,累得一颠一颠的出教学楼,才到门口,就看到暗暗的宣传板下怵着那小崽子的身影。







“喂。”苏小崽子喊。

郭骁看看周围,确定没人,鼻子高过眉毛的不搭理。

“郭骁,你别来劲啊。”苏路无奈的跟上来,“那个……那个奖杯……”

“没事了,你放心吧。”郭骁冷哼一下。就知道他只惦记这个。

“真没事了?”苏路大喘一口,在街灯下眉开眼笑,“老师没追究?”

“我说是意外,不知道被谁袖子带到了,还能怎么追究?”

“是啊……那就成~~”苏路心情大好的加速。







郭骁闪着眼神不吭声,刻意放慢脚步,冷冷的看他笑眯眯的往前独自走远,眉稍一沉,突然大吼,“姓苏的,给我回来!”

苏路一呆,愣头愣脑的停下,转身。

“你就想着自己有事没事吧?你怎么不知道问一下我?我帮你捡那块墙角的玻璃,你不是没看见吧?”







“切……少拿呛捏调,捡快玻璃怎么了?你难道还割破手?”

郭骁压跟懒得和这没心没肺的野人废话,直接伸出手,苏路就瞧见灯下他的指尖一条血痕,细细的,但绝对不浅。

有些惊楞……不知道说什么……抬头看到他的眼神,复杂和恼火夹杂……以为不会有后续的记忆又不可阻挡的回来……

……我就真的想把真诚挖给你……







苏路狼狈的扭了一下嘴角,狠狠甩脑袋,没有预兆的,突然转身撒开腿丫飞窜逃开。

郭骁傻了,在灯下跟个白痴似的在空气里伸着纤纤玉指,脸色难看的一忍再忍,终于火冒三丈的体会到,在这人面前,他绝对无法维持正常的神经。

“你他妈跑个缺德啊!”恶狠狠的怒骂,惊起枝头欢度良宵的小雀,“我又没狐臭!”




《差劲和差劲的简单相加》

作者: 赭砚

第三章

人来人往。

苏路紧紧抱住他,眼泪洒了满满的衣襟。

怎么办,郭骁,怎么办,我妈妈不能有事。

不要紧,他听见那个人说,我会陪着你,我会让你妈妈没事。

他相信了。







****

但凡揪个菜鸟问,这是崭新的人生篇章啊,振翅翱翔的广阔天空啊,你有何感想?

答案肯定是朝气蓬勃的脸上红心闪亮——

我恨他妈军训!





女生一把把抹防晒霜,男生摆着酷说有啥啊,运动呗。转过身却一脸的闹心,真比馊茶馊饭还糟踏人,不就是左转右转立正稍息加三步,犯得着大热天悟上臭军装傻练嘛。

军训前有一天的空闲整理内务,熟悉环境。




寝室虽谈不上宽敞,但叠成三组上下铺,加上小小的写字间,倒也不挤,足够挨着后背进进出出。唯一抓心的是他们屋在厕所正对面。

那厕所分成三块,左边是淋浴房,右边给把儿那个那个的。中间一大片窗明几净,溜排儿的水龙头池槽,正对106寝室,其实特干净的。说来不怕寒碜,非但没丁点儿异味,一股子空气清新剂的香可比苏路家里那瓶地道多了,苏路暗暗想,就知道娘买的是便宜货……

让106六个弟兄闹心的是灯光。学校实在太以人为本了,寝室一到晚10点准拉电闸,可厕所坚持日日明亮夜夜通宵歌舞升平繁华不倒,而且用最强瓦数的灯泡!苏路又很没出息劲的和家里计较了一下……

然后愤怒的坑坑鼻子。







那光就对着门上的玻璃通亮通亮的给106照了进来,胡多厚报纸都没管用,这让一帮少爷可怎么睡安生觉?虽说个个是祖国明日的太阳,可太阳晚上不也得躲一旁窝窝让月亮露会儿脸么?

罗建嘴凶心特善,硬熬到10点20,跑去关了灯才上床,少爷们睁眼瞧见了温柔的黑夜,正想夸罗建贴心来着,就听见走廊上啪啪啪的脚步声,苏路脸一垮,果然通天的光明又肆无忌惮的撒进来,一男生还委屈万分的咕哝,这哪个没屁眼的傻子干的?厕所关什么灯?有病阿不是……

“我操。”罗建怒冒三丈,大伙赶忙煽风,可英雄嘴上虽说勇猛,偏就不肯挪窝下床。

虞越峰睡靠外的下铺,认命的爬起来关灯,罗建万般温柔体贴的安慰,“老虞你今晚就辛苦些,以后等习惯了,再亮也能睡死。”

苏路咬着胳膊偷乐,幸亏睡上铺,否则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可不就撂自个儿头上了?







隔天早上,老虞瞅着厨里“出前一丁”的泡面乐个没完,丁子,以后就管你叫一丁了,不乐意?不乐意叫出前,出钱。

丁一小脸挤成团,眼看快哭了,别啊,我叫一丁。我就叫一丁,谁不喊我和他闹没完。”

罗建恨铁不成钢,“贱!真贱!”

他为绰号可是耿耿于怀呢,大伙儿眼瞧只王可拿他的心善嘴臭有法子,就干脆一个封号贱人一个雅名可儿,无视抗议屈打成招,把个贱人可儿不爽快到现在。

苏路取绰号上了瘾,戳着阿田乱糟糟扎个小尾巴的头发,“你,小辨儿。”

阿田一口凉水差点噎着,“你他妈才小便儿呢!哎,你是小炉子,你老同学是小锅子,哈哈,整一家子。”

苏路一听,疆起脸蛋敷衍的呵呵了俩声。







那晚上,苏路跟逃黄鼠狼似的脚踩风火轮一路飞窜,他听见郭骁在后边嚷,他不回头,也不停歇,晚风顺着脸颊溜了一身,舒服的要飞起来,陌生的校园,熟悉的冤家,脑子又晃成纠结的浆糊,说不清楚快乐或恼怒,跑了大半天回头一看,郭骁被摔在大老远没追上来,苏路松口气的同时却莫名其妙的不乐意,就像初二时泡班花,任苏路在她跟前整天整天绕,那小娘们偏不给一正眼,心里那个别扭,呸,让你装模做样!

跑到楼口,苏路横生机灵在宿管室一查,果然瞧见郭骁的名字在118室的门牌框里。

苏路火烧尾巴,冲进房里乱喊,你们谁有创可贴?啊?

阿田气定神闲的扔来一粉红小方包,苏路眉毛皱成风鱼干,什么玩艺,太女气了吧?阿田耸着肩说我三老婆硬塞包里让带来的,你爱要不要。

苏路妒忌到狂,发泄的拿过一整包给黏好玻璃胶贴外门版上。

十分钟后,一阵脚步声经过,地下党员苏同志打开条缝瞅了眼往前走的背影,又瞧瞧空了的门版,憋憋眼,挤挤眉,抽抽嘴角,傻笑起来。







****

第三天,军训的号角吹响。上午领衣服,测体检。下午正式操练。

冤家路窄,大清早老虞就抓着苏路往楼口喊,“嗨,那不是郭骁么,忙着去哪儿?”

“哎……”郭骁很作态的一副甘为孺子牛状,“没老师在,什么烦事我不得扛啊?现在就赶去分军服呢,给你们说啊,全绿那套是卡其布,少数迷彩的有棉成分,比较透气,你们得赶紧啊……”

“好兄弟!”丁一高兴起来,“真够义气。”

“哼”,苏路说不出哪儿不爽,就想着不能让姓郭的得意,很是深沉的冷坑一声。

老虞善解人意的一个贡品马匹,“嗨,那可不,谁让咱们窝有郭哥的老同学呢~~咱可是沾苏路的光啊~”

苏路青鼻子绿眉毛,刚想嚷嚷我和这人渣有什么相干,就瞧见郭骁很革命的笑了起来,“老虞,瞧你这什么话,咱兄弟几个谁和谁有区别?”

大伙儿受用的目送郭领导先行一步,阿田瞅身边落空,转回头喊,“苏路,你傻怵着干吗呢?”

苏路一闪神,奥,没事儿,我有些胃酸,可能刚才早饭吃猛了。







****

郭骁让赶早,苏路就偏等到最后,哼着气过去看郭骁疲惫的样子幸灾乐祸,“领衣服。”

“你还知道来啊,我当你掉河里死了呢。”郭骁一早上没停过,浑身发软的靠椅背上喘气。

“怎么说话呢,想我淹死那晚索性在我后背一推掉河里,多省事。”

“哼,”郭骁仰起头后靠,苏路看不见他的表情,“还用我推?你差不多让自己活活吐死了。”

苏路一呆,捏着手说不出话,良久吭着嗓子说,“……领衣服。”

郭骁不言语的坐直,在名单上勾掉苏路的名字,“就你最后一个,不是让你早来吗?棉的都领完了。”

苏路摇摇头,有些闪神。

郭骁突然乐起来,像个偷了糖的孩子,从椅子地下抓出套迷彩塞过来,“拿好,给你留着呢,中号尺码,我找了好半天,你没瞧见那大号跟睡袋似的。”

苏路懵懵的,手上的衣服像火烫地雷,“我、我不要……我没让你留。”

郭骁一怔,硬生生顿住笑说个没完的嘴,空白着脸抬起来,两人陌生的对瞪半晌,郭骁咬咬牙,劈头盖脑的抢苏路手上的衣裳,“我脑子有病,我拿治白痴的药当钙片吃了玩了。”

苏路毫无防备,眼看衣服被抓走,下意识撒开手想抢,郭骁一声不响就是一巴掌拍下去,敲的苏路手背火疼钻心,吸着气往回缩,郭骁得意的哼一声,往里间一扔,拿套全绿军服扔在桌上,“领去,只大不小,概不退还,太大自己拿皮带罗嗦紧。”

说完气势汹汹的推开桌子,跟谁欠了他千万百万一样,“去体检。”







两人坐在医务室等着检查。

郭骁手肘支住膝盖瞧窗外发呆,苏路把手藏背后不停揉,心理乱七八糟,想揍人,也想扇自己巴掌,隔一小会儿偷偷看郭骁一下,发现他一直没有表情,罪恶感沸腾的难受,“那、你可以自己留着迷彩啊……”

郭骁不死不活的敷衍,“轮得到你管那么多嘛?我负责分衣服,领迷彩要被拿话成什么样?”

“哎……”苏路挪挪嗓子,“我不是故意…我拿回去怎么和他们说啊?最后一个还能领到迷彩?”

“嗯。”郭骁无所谓的哼了一声。

“是吧?他们肯定又得说你冲老同学面子,这不是……”

“闭嘴吧你!”郭骁很厌烦的一甩背,“不就这些破话吗,行了,唠叨够没?”

苏路一愣,恼怒沸天乱烧,赤红眼仇视敌人,撂起袖子摆出架势,指着郭骁手上缠着的创可贴撕破脸的吼,“你别给脸不要啊!吼我?有本事吼我就别用我东西啊!”

郭骁脸皮一赧,又窘又气的瞪回去,“你还好意思提这岔!你看看这什么玩艺,粉红色草莓,妈的,你当给熊瞎子带红领巾呢!”

苏路喉咙一呛,要死要活的忍住不笑出来,正想说这小草莓是阿田的三妻四妾时,就听见外边震天响。

慌忙跑出去,就见阿田和一老师吵得脸红脖子粗,他脚上有旧伤,不能穿统一发的平底军鞋,那老师瞅着阿田的少爷派头和咄咄逼人的架势就来气,指不定是看不惯眼还是心理扭曲,蛮不讲理开口就是“nononono”,阿田火了,“他妈放什么洋屁,你除了来是come去是go,点头yes摇头no,还能什么?糟不糟劲人家国外同胞啊你!”

郭骁赶着在喷火前打圆场,好说歹说一通解释保证,才算送走了那菩萨,菩萨走前很小马哥地摔下一句,“你要穿自己的鞋,可以。但只要有一个动作不利索,就赤脚给我练十编。”

当然,没人不认为他在放气。







“神气啊~”回到寝室,苏路红着眼踢阿田,“我们一色儿土黄军鞋,就你穿着nk蹦哒。”

“妒忌吧~”阿田上窜下跳的找鞋,折腾了半天,脸色难看呐着糟了,跌坐在床沿上发呆。

苏路眼看不对,小心翼翼的问,“怎么了?放家里没带来?”

“带来了,给他拿错了……”阿田呆乎乎回着。

苏路听力不错,但理解力明显差了一截,愣是没懂,刚想追着问,就瞧阿田很颓废的身体一倒,横躺着用枕头蒙住脸。

磕磕……门响。

苏路打开门,一男生礼貌笑着,举晃手上的东西“你好,我找田闻欣,给他送些东西过来。”

苏路眼神比卡比卡的发光,“鞋吧,鞋吧,赶紧进来~”

阿田听到动静,还是死人样横怵著不动,苏路踢他的脚,他哼也不哼,那男生了解的对苏路笑了一下,带些歉意的样子。

“阿田,”他靠床沿坐下,“我把鞋给你送来了。”

阿田怒他磕到了自己的膝弯,提起脚尖就是死劲踢,那男生悟著腰间很压抑的痛叫一声,脸涨成痛苦的暗红,往外挪了一下,但并不站起来。

苏路瞅着奇怪,又有些尴尬,只能别扭的找话题,“同学,你是……?”

那男生温和的笑了一下,“我是他哥哥。”

“什么?”苏路大喊,阿田抓住枕头的手死死捏紧,白色指骨痛楚的浮现。“那……你是上面几届?”

“不,”男生还是礼貌的笑,“我是法律系的,同一届。我叫田闻韩,你叫我韩韩就行。我两是双胞胎。”

“双、双、双那个胞胎?”苏路惊讶的又开始摇滚结巴。

“嗯,嫡亲的双胞胎,虽然不太像。”

苏路嗯了一声,细细打量,身高体型差不多,五官细看之下也颇相像,主要是气质截然不同,阿田雅痞随行,带着尖锐的张扬。韩韩真诚温和,带着细微的腼腆。

韩韩把鞋盒放床底,回头说,“我早上才发现,知道你肯定用得着,就赶紧送来了。”

阿田突兀的一把摔开枕头,死瞪着他哥不转眼,脸憋的燎红,嘴唇咬到几乎穿破,眼神里满满的火焰燃烧着无法说明的情绪,沉沉到底,明明没有水,但让人看的想落水。

韩韩低着头看弟弟,脸色转了几个折,一阵阵发青,带些委屈和天崩地裂的难受。

苏路瞧着两个一声不吭的人,说不出的别扭,压抑的转身跑上阳台收衣服。

凝滞了好久,韩韩拍拍弟弟床沿的灰尘,“我回去了。”

“我送你。”阿田摔手摔脚的站起身,把枕头往墙上一扔,死拽紧他哥。







关上门,阿田突然往对面窜,“等我一下,上个小号。”

韩韩奥了一声,站在外边洗漱间探头看东楼,一个个窗子的数自己宿舍。

里面没动静,只听见阿田小声呜呜了两下,韩韩不搭理。

“哥……”阿田终于叫出来,“哥,你进来一下好不好?”

“好……”韩韩答应着往里走,才关上门就感觉到两条火热的手膊绕了上来,他用力挥,但无法打开,阿田疯了似的环紧他的脖子,韩韩眼眶很疼,横着手肘抵住阿田的脖子,推他压在墙上,恶狠狠的咬开弟弟的嘴唇,滚烫的舌头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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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劲加差劲的现实生活》

第一章

「要说,咱也算非法同居了吧?」

起初是郭骁似玩笑却又掩饰不住欣喜的一句话,苏路在加上厨房厕所走廊阳台还总共不到十二平方米的斗室里跟工蜂似的绕八字舞,屋子小,难兔磕磕碰碰到苏小惠子的尊臂玉腿,便毫不客气地踢杵在屋子中央的郭骁的臀。

「瞧你这么一傻大个儿,合辙你还想和谁同居你才算合法啊?说过这屋有你的份么?说过你能上这炕么?让你来是给少爷我收拾,你一人呆那儿美得冒泡幻想什么呢,吶,给十块钱买盒饭去。」

算来毕业整一年,社会上的摸爬滚打,磨出了苏路脸上的棱角,熨平了苏路嘴角的少不更事,以往洋洋自得的小聪明学会了不露锋芒,看在郭骁眼里,总有那么些错落的幻像。这个人,依然自私,有些懒散,截然不同的差劲,脸上的神情却渐渐开始和自己神似,分不清谁受了谁的影响,或许只是日子久了,看他也就成了看自己。

租下这所单间房是苏路的坚持,大学毕业这一年间,郭骁横竖是根正苗红,顺顺利利直升上研究生,其实以他的实力和一大摞砸人的奖状,考上更好学院的硕士估莫也十拿九稳,但郭骁多精一人哪,算准了落根本院才是天时地利,最好的软硬件什么轮不上他啊,校方亏了本也不能亏了他,在校长和他推心自置腹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谈心后,悠悠叹口气,填妥了直升本院研究生的表格,那场景叫煽情,当下喜得校长像娶到了七仙女的董永。

苏路知道后又气又笑地瘪嘴,「你那些算盘我还不知道?考取别的学院是成,但强手多,你没准就淹没在茫茫人海了,与其得不到重点地位,还不如呆这儿,学校亏待谁也不敢亏待你啊。」

郭骁手臂一横勒紧苏路的脖子就想掐死他:「你也挺懂这一套求生哲学了哈,还是太懂我了?」

苏路配合地做口吐白沬状,「你差不多也就一人妖了。」

研究生有独立的宿舍,和本科生那待遇可真是天差地别,煤卫电视宽带热水一应俱全,苏路去了一回,愤怒地恨不得踱碎那合成木的贴面地板,这社会主义也忒腐败了。

苏路可就没那么前途辉煌了,毕业前闹的那场轰轰烈烈的联席签名,虽说壮志未酬,但烈士大名却被校方牢牢记在光荣册上,原本以他四年的班长职务,校方推荐的好工作其实少不了,可因这茬,生生被撇在角落故意遗忘,郭骁至今记得毕业最后那几月,推荐机会一个接一个地来,看着苏路班上但凡有屁点儿职务的同学都喜气洋洋地拿着推荐表梳理大包头去面试,自己拿着直升研究生的提货单,心里排山倒海的难受。

反而苏路心不在焉,一看日程轻松还乐成了小傻子,成天不是打游戏就是黏住郭骁实行光天化日下的勾当,一点也不见他为自己的前途担忧。把郭骁逼急了,硬是把他打包去面试了几次,可没一个工作能定下来,要他的公司他嫌太累太紧张,他感兴趣的公司又不着紧问,郭骁曾教他面试后写封Email 去表达诚意,他压根不搭理,郭骁气急了吼他,「你倒是紧张点行不行,以为好的工作蹲在门口等你捡啊?」

苏路嘴硬的嚷嚷,「我就这号人你不是不知道,要我死七百咧地拼命找老师要名额,或装成孙子去面试,你觉得我成么,我盘算怎么对我有利,我有本事,可怎么让人觉得我对他有利而聘用我,我可没本事。」

郭骁深呼吸,运用了所有心理学和演讲学的技巧,长达两小时感人肺腑的谈心后,苏路彻底没词,急了,就撒腿一跑。

郭骁没法,直接推开应物系的系主任门,那是一个四十开外的女老师,待人接物是滴水不漏的老油条,对谁都和气的跟什么似的,郭骁别的不善应对,偏这号人就是他掌心里的孙悟空,先是畅谈一番革命理想,充分表达对该女老师的由衷敬意以及希望能再次拜访的诚意。真等到再次拜访,郭骁左手鸡精右手燕窝,女老师的圆脸笑成一桔红桔红的向日葵,你这算什么呀,你让我帮苏路留意推荐名额有什么问题。把客人送到门口,女老师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你和苏路特熟么?怎么……

郭骁推推特意架在鼻梁上的平光镜,展露出联合国亲和大使般的微笑,老师,到了今天,我不妨偷偷告诉您一个秘密,其实咱俩有关系的,他和我是……

是什么?!!你说我跟你是什么!!苏路事后听郭骁陈述来龙去脉的时候,一跳跳老高。

是表兄弟。

……苏路瞠目结舌,最后结巴出一句,你果然是人人……那个妖。

人那个妖的表兄弟苏路最终找到一挺合乎他懒散悠闲性格的工作,在一家国有企业作项目,工资不高,但胜在轻松,朝九晚五,平时基本不需要加班。而且不呆在重点科室,所以领导管得不多,人际关系也算和睦单纯,苏小崽子乐得嘴角撇成了兔唇。

唯一的遗憾就是两人距离拉长了,苏路的单位离学校虽然不远,郭骁读研第一年规定得住校。两人自从勾搭上之后的四年来,还没分开过这么远,苏路起初还嘴硬得很,每天在电话里和郭骁吹公司里美女忒多,一女孩长的特像章子怡,郭骁莫测高深的问你觉得章子怡那叫漂亮么?苏路就狡猾地嘻嘻笑。

后来急出火了,一晚上等郭骁接起电话就吩咐,「郭同学,我给你通知一声,你品行不良作风不正男娼男盗,给校方的学习环境造成相当罪恶的影响,你第一学期结束后,请向校方主动申请不住宿。」

郭骁一听到上级有这样政策,立马积极相应,「成,我申请,他不让我不住宿我就出走,可我住哪儿?我家离学校可远啊。」

「住你家干吗呀?」苏路肚子里闷了一句,住你家我还不迟早被灭了?「我外面找房子,咱两自己租房子住。」

苏路收拾好行李搬出家时,苏老娘倚在门口笑了一下拦住他,不知几时儿子长这么高了,垫起脚尖摸着儿子的脑袋,「等会儿,今天买到一只上好的草鸡,我纯了些清鸡汤,你喝一碗。」

苏路硬生生压下的罪恶感再也憋不住,「妈……」铁臂阿童木一般的伸直两胳膊,紧紧拢住母亲的肩膀,「我以后每个周末都会回来陪你吃饭的。」

「嗯,」苏老娘轻轻的哼了一声,「那我周末烧点好吃的等你们。」

「啊?]

「啊什么?这些年来,你到郭骁家也不知蹭了多少山珍海味了吧?总得也让郭骁吃点我们的回去。」

「那……那什么……」苏路当场的冷汗就嗖嗖嗖沿着背脊直滑,看这亲生老娘又敬畏又警惕,「我是……打……那个算和郭骁合租,一来那屋子离学校不远我两也有个伴,二来呵呵……也让郭骁分担点儿房租啊,你儿子我挣得不多揩谁点儿油水不好啊。」

「胡说,」苏老娘轻斥着把盛满鸡汤的碗塞到儿子手上,「郭骁还没工作,靠研究生那每个月补贴买书都不够用,你也好意思让人家分担房租?」

「那难道我养他!」苏路嘴硬嚷嚷,其实自己怎么可能让郭骁分担,但横竖老娘面前得嘴硬,越发觉得自个儿这老娘精的也跟一人妖似的,什么都得往沟里带。

「臭小子,还嘴硬,」苏老娘揉乱儿子的头发,「郭骁那孩子,一看就知道将来大出息,保不齐他养你。」

「那……那什么……」这话怎么听都太敏感了,苏路的冷汗已经顺着腰直滑到脚底板,就差能跳抽筋舞了,随口扯一句盼望能转变话题,「妈,我搬走以后你别舍不得买好吃的,别总顾着省钱。」

「那是,别人省钱给儿子讨媳妇,我看你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这辈子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有那闲工夫啊,我省钱干吗。」

苏路当下判定,这老娘绝对比人精都高上一等级,基本算人参了,什么都不敢再说,端起手上的鸡汤就喝,一口下肚,惨折起眉头嚷嚷,「怎么不放盐啊!」

苏老娘那个亢奋啊,好像早等着儿子遭这罪,眉开眼笑得补上一勺盐花,「该,臭小子就随你那死鬼老爸,这辈子就不让你娘顺心,真报复娘不舍得,让你喝口清水汤娘才解气。」

说着叹口气,「只要你快活,娘就快活。娘跟了你死鬼老爸,虽说他走的早,可我现在都觉得挺值,也没想过再找。」

苏路闷头不吭声,只顾喝汤,有水滴落到碗里,汤咸了。







第二章

这是一件小小的房子,苏路喜欢极了那内嵌的阳台,尽管狭小,但有满满的阳光照了进来,苏路觉得那让生活充满了温度,令人想起海子那首著名的诗,面向大海,春暖花开,苏路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往下接,从今天起,给郭少做每一顿饭。郭少激动之余好歹保持着马列主义缜密的思维和冷静的判断,「真的?你几时学会做饭的?]

苏路咧着嘴笑,一把拿起外套拽同居人出门,「等几时学会几时做,现在咱去吃馆子。」

郭骁皱眉,「吃什么馆子,你钱多烧的,今天我做饭,我现在没收入分担不了,你挣那么些小钱日常开销添置家用都紧张,还上馆子?」

「别啊,」苏路摇头晃脑,「难得充一次款爷,也算庆祝乔迁之喜。」

被拽着出门,郭骁总有些不甘愿,苏路看着那不爽快的样子,恼火得嚷嚷,「干吗哪,一脸屎,我请你吃顿饭还得看你脸色。」

郭骁压低着声音哼哼,「我就没想你请我,我就觉得自个儿现在没收入拖着你负担,怎么…… 怎么就跟一金丝鸟没两样。」

苏路一愣,继而笑着拍郭骁的肩膀,「你就算烧糊涂也别这么寒碜我,我才这么点出息啊,养一长成你这样的金丝鸟?等你毕业以后你不也得请我吃顿馆子?那时候档次可没今儿个这么好对付,那时我可该学会做饭了,不是满汗全席入不了小爷的口。」

「我说你真学做饭?」郭骁果然是苦惯了的孩子,难得苏路表现贤惠,乐成了范进中举,被拽着到了门口穿鞋,还念念叨叨。

「真学。」苏路笑咪咪。

「几时学?」门被锁上,郭骁美滋滋的声音依稀穿过缝隙。

「啊……那什么……今儿个天气真好……」

………………

苏路基本上就一耗子精,成天有钻地打洞的劲儿也只是满脑子思索啃吃啃玩日子逍遥快活,要等他真学会做上一顿齐和的饭菜,那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他也跟着躲到西边权当避免骨质疏松。

郭骁好气又好笑,幸亏和导师混熟了,空余时间多,课程也能随自己调度安排,郭骁的弹性时间大了,总能在苏路下班前摆出一荤两素一汤加水果。苏小耗子乐得像钻进了米缸,想想当日自个儿的豪言壮语,总有些下不来台,意思意思地跟着郭骁捣豉了两回,被炒菜溅起的油吓的窜地比当年阿田跑男子二百都丢人,嚷嚷着还是郭骁做的菜好吃,他苏路学八百年都赶不上,为两人的味觉幸福着想,还得有劳郭老大。郭骁对这东西的小狡猾和小软肋拿捏的清清楚楚,沉沉地叹口气,说,好。

果然苏路开始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发呆,然后巴巴地凑在郭骁身后到处转,最后一抓头发,走到水槽边撩起袖子,「我来洗菜淘米吧,这些我总会。」

郭骁冲着苏路死相地笑了起来,转过身让他替自己系紧围裙,那一瞬间,觉得很幸福。

因为不是普通的爱情,却终于能拥有普通的幸福,所以弥足珍贵。

锅炉两口子的同居,对旁人是瞒也瞒不住的。郭骁素来和人表面亲热,但若说起深交却不见得,二十年余年活下来,除了和苏路分开后又重逢重逢后又不三不四的乱搞作风问题之外,其余的同学朋友都只是在那一段时问的那一段认识,到了新阶段自然有对他有用的新的友情。反倒是苏路,自阿田离开后,寝室的5个兄弟打断了筋骨都会牵挂彼此,尽管工作后,联系自然而然的少了,但谁有些风吹草动,会像蒲公英的籽飘散开来。冯小刚在自传里说追徐帆的时候,他的一举一动就像通过电视被转播到全北京的老少爷们面前。苏路有时候想他们几个室友之问就有那么个电视台,还是国际频道的,尽管接受信号有些弱,也只是暂时碍于财务的困窘和技术的落后,等哪一天,他们一定能知道阿田过的好不好。苏路更相信,终究有一天,阿田会回来,那小子离不开这地方,记忆扎根在此,虽然他要的人遥不可及。

尽管对外宣告两人同住是为了独立之余又有好友互相照应,但苏路着实有些心虚,老虞、丁一、罗建、王可第一次来小窝玩的时候,苏路真想把那张双人床一劈为二,郭骁看着他大闹天宫,头晕地说:「你别折腾了,了不起把房间门锁了,大伙儿窝在外面。」

苏路为难地站在窄小的走道:「小成这样的地方,还把房间给锁上,说不过去吧。」

郭骁捶了苏路的脑门一榔头,「那还能怎么办?你就说里屋闹耗子吧。」

那天,丁一带着叶柳妮,大伙儿笑着他俩也算老夫老妻,逼问究竟几时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小叶只是心不在焉的笑,笑容里渐渐找不到青葱校园年代的羞涩,丁一叹着气说你们以为我不想啊,我也成日盼望着去她回来做老婆,没那么容易啊……

说者就摇头,嚷嚷玩点儿刺激的,不说这些有的没的。

苏路看着小叶眼睛里的光渐渐暗淡,总觉得那神情流露着沉沉的无奈和无望。

人去楼空后,苏路跟在收拾屋子的郭骁身后团团转,「我总觉得小叶有心事,他们两好像有些玄。」

郭骁往后一伸手,打算把这东西一块打包进垃圾袋,「嗯,有点儿。我虽然还没进社会,可感知神经比你这耗子灵敏多了,以前两人是学生,没有负担,只有恋爱。现在得谈将来了,将来得靠钱来堆,结婚得有房吧,得装修吧,得办酒席吧,得蜜月吧,那都是钱,丁一就算不吃不喝成神仙,工作这么短时间也绝对存不了几个钱,家里若能帮的上忙还算好,若不能……」

苏路眼白一翻,直接往饭桌上一趴,嘴里「哈哈」地打起震天响的呼噜。

郭骁用脚踢他没反应,也不搭理,自顾自把屋子都收拾好,回头看他依然这德行,「这年头,耗子都学会诈尸了。」

说着,就往里屋走,嘴里哼起靡靡之音,哼着哼着,趴在饭桌上诈尸的苏路直直跳起来,往郭骁后背上窜。

有些感觉,真是越坏越灵验,十一月中旬的某个周日,老虞砰的踢开了锅炉两口子的家门,「糟了,真糟了!丁一和小叶吹了!」

那天正逢郭骁有实验去学校,苏路陪苏老娘吃完午饭后回来一人窝在家里打ps 打的天昏地暗,被老虞这一吼,酣战中的人物当场爆毙,苏路也顾不上心疼了,急忙拉了老虞就往丁一家赶。

途中听老虞说两周来找了丁一几次都被他推了,听口气整个一郁郁寡欢。想想不放心,所以今儿打电话给小叶,没想一提起丁一,小叶发呆半晌后很惨的说了句我俩断了。老虞缓不上劲,问为什么,小叶就开始哭,哭的任谁听了都心疼,边哭边挣扎着说没办法,我俩都没办法。

「什么事儿没办法?」苏路探长了脖子问,「别是咱屋这姓丁的小兔崽子让人女孩作了妈妈却没办法收拾了?」

「去!」老虞怒其不争地捶了苏路一榔头,「你才是不学好的小兔崽子,就丁一那点儿小胆,哥哥们还没开花结果,他敢让我们当大伯!我听小叶那口气好像是筹划将来时出的岔子,你想也是啊,小叶跟了他四年多,就算自个儿不吱声,父母也得盘问几时结婚啊,现在结个婚跟抢钱似的,横竖女孩嫁人,嫁妆多少只是场面,丁一可实实在在没个谱不行……唉……」,老虞说的茫然,再转眼一看苏路半明白半不明白的傻样,登时泄气,索性闭嘴摇头,冲着苏路又重重地「唉……」了一声,唉的苏路不乐意了,咕哝着你少给我装大爷,不就现实问题么,我能不知道么,我不知道能门也没锁就跟着你去找丁一么。

老虞也不搭话,两人坐在出租上沉默无言,苏路心底堵堵,把这些问题往自己身上一套,有些难堪的幸运,不禁想起郭骁前两日说的话,不甘的抽抽嘴角,说不定还真让那厮说了个准,拿出手机就给奸夫发消息。

──奸夫敬敌:帅哥小苏之兄弟丁一今日有难,前去探望,可能晚归,家中已无口粮,您自个儿想法吧。

没多会儿,回信就到。

──喳。我说……你得多晚回?

──干什么!

──==+

──别给我做大便脸。说话,我得多晚?你才得多晚啊?

──我说你怎么炸成这德行,不就随便一问么,我能有什么事?你到家时我准保在芙蓉帐里等你。

苏路的五官抽搐,很是高兴的冲手机骂了一句「混蛋。」

老虞一听就激动了,打开门毗溜窜下去,「成,我滚蛋,你付账。」

……苏路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丁一家门口。







第三章

「喀咯。」

轻微的响声,黑暗的客厅里,模糊的人影微微晃动。

郭骁打开门,就着走道上的光换了拖鞋,走进狭窄的居室,将手中的包随便往桌上一甩,就着最近的椅子坐下,长长的叹了口气,疲惫的靠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开灯。

「…………!」

震惊地看着苏路。

又是那生气勃勃的小豹子样,劈腿坐地上,背倚在卧室门,脸上写满了「我就他妈在等你!」的怒火。

「……你不是说得晚回么?」话一开口,郭骁就苦笑了,他妈自己碰上这人就整个一「笨」字!这话说的,苏路准火烧平原。

「……」苏路眼里的火闪了又闪,整张脸烧起着危险的爆发潜因,半晌,沉着地对郭骁勾了勾手指,「过来。」

郭骁嘴角不自禁地抿了起来,要死了,这东西几时变得耐的住脾气了……安静的愤怒,燃烧着让人回避不了的危险。

直接跨步走了过去,来到他面前,巨大的阴影重重地苏路笼罩起来,两人默不作声地瞪视半晌,郭骁突然蹲了下来,两膝微微撑开,头发有点散了,故意带点无赖的样子,看着苏路。

苏路伸手往前一勾,直接揽住郭骁,鼻子一唉,「没香水味儿……,姓郭的你别是去泡男人了吧?」

郭骁大笑起来,颇感有趣的歪头看了那张醋脸半晌,脚跟挪啊挪的凑近苏路身边,脑袋直接往他肩膀上一摔,累极的叹气:「你觉得我敢么?」

「你做什么了累成这样?」苏路看着郭骁的样就觉得不对劲。

「还能作甚么?实验呗。」郭骁不经意般的笑。

「丫疯了?干嘛这么拼命做老晚?你不说会早些回来么?」

郭骁掀起眼帘张望,苏小耗子开始抓墙玩了,「横竖今天得空,就把后两天的进度赶了,谁知道你会在丁一那儿耗多晚啊,没想到一做就罢不了手了,」说着,啄了那东西的脖子一口,苏路「噌」地两眼冒精光,跟野狼似的。

「饭吃了么?J 野狼意思意思的传递着温柔休贴。

「对付着吃了点,你呢?」累死了,郭骁索性摊在苏路身上不动弹。

「嗯……老虞请客,拉着我们去小饭馆,点了俩炒菜,陪着丁一喝了几杯。」

郭骁立即抬头,「对了,他到底怎么了?」苏路摇摇头叹气,两人就在黑暗的屋子里席地坐着,「和小叶吹了,痛的抽不出身。」

「原因?]

「你不特厉害么?不早瞧出来了么?」

郭骁沉默不语,半晌,苏路仿佛受不了窒闷的空气,「我起初就弄不懂,两人感情没问题不就结了么!只要有感情在,不就比天大么?什么现实什么生活,小叶当初就知道丁一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啊,要攀高枝要找公子哥儿干嘛不跟姓常的那厮,我起初那个气,就觉得女人怎么这德行,入了社会就贪钱,挣了几个子儿就嫌贫爱富……」

郭骁依然不语,静静听着苏路絮絮叨叨,「……后来我这么一说,他妈丁一那小子还跟我急,说苏路你丫懂个屁,小叶要是这么个人我早扔了她还用眼白目送她的背影,她要是这么个人我至于今儿痛成这样么,她受了多少伤你知道个屁,她为了我和父母掰成什么样你知道个屁,她就差被赶出家门偏偏我都养活不了她,人结婚有父母撑,我指望不上还得替我爸还债,他前些年惦记着挣钱给我买房娶媳妇,跟人合伙做生意被骗的一屁股债,三十年的兄弟交情啊,我大小就管那牲口叫亲大伯,就这么把我爸骗的倾家荡产,我爸现成天躺床上养病还一口一个对不住我,我跪在他床边头都磕了,说什么也得让我爸安安稳稳养老,我是想娶小叶,发了疯的想,我真他妈想回家就看见她笑,可我拿什么娶她!别说买房办酒席,我就连买双拖鞋给她都做不到,我凭什么耽误她,她们家亲亲戚戚都把她宝贝得很,结个婚风光少不了,可我拿什么去风光!她和她父母闹翻来找我,我他妈不想留她啊?可我留她干嘛!留她和我一块儿还债啊!」

郭骁听着,伸手擦了擦苏路的鼻尖,咕哝着怎么有点湿,苏路说你别打岔,那是健康,郭骁失笑,你是狗啊?鼻尖冒水,身休倍儿棒。苏路急了,你倒是听不听人说话?

听,我上回看小叶的样子就有点猜到了,郭骁叹气,然后呢?

「……然后,我被丁一吼的有点懵,回头看老虞,一脸傻样,估摸也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喝酒的时候,我问丁一就这么散了?也不争取?忒不甘心了吧?丁一边喝边擦眼睛,说不甘心又怎办?苏路你真是被真空罐密封着养大的,不甘心却不得不放弃的事情多了去了,你说当初阿田能甘心啊?但他有辙么他!心痛到烧毁五脏六肺不还得挣扎着活下去,不还得等时间慢慢的耗?难道真去自杀啊!」

提起阿田,俩人都有些难受,闷了好一会儿不做声,郭骁岔开话题:「丁一有句话说对了,你真是被真空罐密封长大的。」

苏路耸耸肩,「横竖长这么大,就这德行了。」

说着,一推郭骁,「让让啊您哪,我手麻。」

站起身打开灯,拿起郭骁的包直接打开,郭骁一急就想抢,可席地的坐姿让动作死活敏捷不起来。

「干嘛?藏什么宝物了?」苏路竖着眉毛问,「丫就知道你今晚准没干好事!实验!实验你个尿不湿!我打电话去过学校,你同学说你下午接了个手机就乐屁颠颠地冲出校门,跟放飞的百灵鸟似的,还懵人!实验!」

郭骁脸皮绷紧,「出息了啊,学会诱敌深入声东击西了啊。」

苏路哼着,唰地从包裹抽出一大摞纸张,仔细一看眉头皱了起来,「你弄这高三的化学考卷干嘛啊?我说你怎么有这些考卷的?」

郭骁拍额头,迟钝!

「啊……啊啊啊啊!你打工当家……那个……教!!」苏路嚷嚷地跟纺织厂女工似的。

这不明摆的事儿吗!郭骁翻了个白眼,怎么当初就迷上这么个迟钝的东西。

「嗯,」四年革命,血的经验教导着郭骁前行方向,既然如此,赶紧坦白从宽,指不定还能让苏路同志感动一把,当然,感动到作牛作马是不可能的。「今天那手机是我拖的朋友又找到新的家教活,一高三生,每星期两次,给的价也挺舒服。」

「又?」苏路满脑门惊讶,压根没想过郭骁在外面接家教活,他课业重还成日琢磨着和导师套近乎为将来铺路,还得负担每天喂饱家里这头耗子的重任,怎会有闲心去接家教,怎会有心思把功夫耗在穷学生身上。「你是说……有时你说有课其实都他妈骗我?」

「别用骗这神字眼啊,伤感情不是,那是善意的隐瞒。」郭骁掏出张日程表递给苏路,上面清楚排着三个家教学生的课程分配,「放心,我安排的很好,不会耽误,今天第一堂课所以时间晚了,我已经调配好了。你放心吧,饿不着你。」

苏路喉咙口赌的难受,张了张嘴,干得发不出声音来,再尝试,咧得有些痛。

「我说呢,怎么成天累成这样,你至于这样么?我不早跟你说过,你先把学业完成得要紧,别成日有的没得尽想着有收入没收入被我养着,你这人忒他妈没劲,等敢明儿你有了钱撵都撵不走我。把这些活辞了吧。」

郭骁笑笑,不做声。

苏路一下恼了,他清楚郭骁的脾气,对别人他有的是本事虚伪客套着,肚子里另打一副小算盘,可是对他苏路还真是牛逼的硬气,不乐意做的事情死活不会敷衍。

「不辞是吧?」

苏路拿起电话就拨号,郭骁一把拦住,疲惫地叹气,「你倒是为我想想啊,你以为我接这些家教就为在你跟前挣面子?我有那么无聊么?」

「你不无聊,你是无脑。」

自己长那么大颗脑袋不添容量还净倒打一耙,郭骁抢下试卷放整齐,「你挣那么些钱,除了房租饭钱日用基金,时不时添点数码产品,得了空就削尖脑袋往饭馆钻,不去挣些外快够用什么……」

苏路一下愣了,从不注意的琐事突然翻江倒海地往脑里涌,一直以来模糊的金钱概念像拼图那样一块一块粘合起来,这才想起,家用开销自己是最头痛的,一律推给郭骁管。可除了最初时给过他一笔开销的支出,之后却从未添过,问了几次是不是该用完了,郭骁一律说还有多呢,苏路开始时颇有点钱像放在聚宝盘里用的用不完天真的喜出望外,后来就忘了这事儿,钱用的一点儿度都没有,逮着什么喜欢的就买,回头欢天喜地的给郭骁一说,郭骁总会无奈地扯头发,你这个月又得超支了吧,苏路无所谓的说管他呢,大不了之后几天午饭简单点。可每次,隔天在衣兜里总能掏出点一两张百元和一些零钱,苏路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几时放的,然后傻乎乎的乐。

从不细想的事情如今清晰起来。

从没想过衣兜里怎会多出应急的钱,从没想过郭骁哪来的支出,从没想过他的困难……

所有的答案显而易见的浮出水面。

呆呆地站着,苏路整个人都懵了,眼珠子扑腾腾地看着郭骁眨,一句话都说不出,倒让郭骁心疼得狼狈方分,抓着苏路的耳朵轻声细语地说,「你别这鬼样子,我也没做什么忒辛苦的活儿,不就几个学生么?高中化学我对付起来轻松的很,何况这也算踏上社会的一种形式不是?对我好处大着呢,压根不关你的事儿,听到没?」

「你干嘛不早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些方面不长脑子……你早说,我省着些手脚……」

「算了,你就那么几个死工资,省也省不了多少。我早想着咱俩得有些家底存着,方一有个事儿也能应急,都这么大了,总不见得有什么支出还去向父母伸手吧。」

「咱俩能有什么急事,用得了多少……」

「那也不能这么说,谁没个大病小痛的?而且……」

「什么?]

「说了你别笑我神经,」郭骁的国字脸膛毗溜溜地冒红泡,「而且我想……存钱买房……」

「买房!」苏路彻底懵大发了,「你别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去!」郭骁拽起傻冒进卧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成天没计划算盘的?咱俩虽不比其它人,没有结婚买房的压力,但……总得有自己的窝啊……,租房只是过渡性的急办法,往后有咱俩自个儿的家那多温馨……」

「温馨……,你他妈给人高三生补化学还是补语文呢?什么词肉麻你来什么。」苏路的脸皱成一团,但嘴角开始不要脸地咧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回身一个狗熊展翅,牢牢抓住郭骁不肯撒手,直直往床上扑,「你几时有这么个念头的?」

郭骁被压在软铺上,傻笑着啄苏路的唇角,一下一下地尝着味儿,爱不释手,「早就想着了……你以为就你想在外面弄个屋子过二人世界?我比你早想八百年了,你租房这招属于段数低的,都是我大学时代玩剩的了……」

苏路看他得意的没边了,手不老实地直往下滑,隔着裤子就撒野,郭骁脸一下涨通红,话也说不齐全了,任由苏路滑溜地像条泥鳅般往自己下身钻,捣豉得天翻地覆,手一伸,抓住苏路短短的头发,鬓角边硬硬的发尖刺磨着郭骁的掌心,郭骁头一仰,没在软软的枕头裹,嘴里泻出享受到极致的叹息。







第四章

「郭骁!可找着你了!」

刚完成一个实验钻出工作室,就迎面被同学周斌逮住,看那样十万火急。

「什么事儿急这样?J 郭骁客气地笑着,「找我?」

「当然找你,到处找遍了才想起你可能在这边,」周斌喘了口气,「赶紧,系办公室多少个电话打来找你了,对方说你手机关了,从你邻居的通讯本上找到学校电话的。」

「邻居?」郭骁感觉自己的脑袋「嗡」地就炸了,邻居是他和苏路对外口径一致的称呼,「是不是姓苏的?」

「大概吧,打电话来的是他同事,说你邻居上班时突然晕了,躺医院呢,还说他指名找你,不愿意让家里人知道。」

那是!被苏老娘知道,准担心的一夜白头。

郭骁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白色的实验袍一脱就往周斌手上扔,从衣兜里掏出钱包一看,嘴里冒泡,「这些钱够不够啊?周那什么……啊,对,周斌,你能不能先借我些,我一回来就还,真的,我怕他有什么事……他……」

周斌被他的慌乱惊的有些目瞪口呆,稍缓过来赶紧送他出校门口,「你别着急,电话里说了,不是什么大病,好像急性肠胃炎,正吊着点滴呢,这病我知道,来的快但药水一扎进去,立马没事。电话里还说了,他在公司晕的,他们同事陪着送去医院的,医药费公司已经先垫上了,你不用慌钱够不够的。」

郭骁这才松口气,死白的脸开始枯木逢春的回转了些人色。强笑着冲周斌道谢告别,我这邻居平时就一人住,也没什么朋友,有些困难疾病的还就怕被他母亲知道担心,所以你看我俩一直都挺互相照应的,谁没个小病小痛不需要近邻帮助啊是吧?

没错,我从小就没遇上过热心助人的好邻居,周赋感动的眼眶泛红,把郭骁送到校门口还一步三回头,我打小就特羡慕这种共产主义社会大家庭似的友爱和睦,那份温暖啊!得,我身边这些零钱,郭骁你先拿去用,万一需要添个什么药啊水的,现在去趟医院可贵着呢!或者给你邻居买些吃的进补进补,不说肠胃炎么?那该是没吃好给弄的。嗨,你跟我客气什么……别推,别推了啊,再推我可跟你急了……你跟我客气什么……对了,我……我没说不用你还啊……

赶到医院时,只剩苏路一人病恹恹地躺在急诊间最靠里的病床上冲着郭骁有气无力的笑,陪来的同事看他没事后,赶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了。

郭骁仔细一看,见他吊着点滴病情己经稳定了,就是人还疲软,估计刚才在厕所有过一通大闹给折腾的,稍微放了些心,问苏路怎么回事,他只是支呜着说吃坏了闹的,再细问究竟吃了什么,苏路是个没什么生活常识的披着人皮的耗子,一会儿说冷了的生煎、一会儿又说没洗干净的西红柿,前后矛盾,郭骁怎么看怎么疑云重重,也不多跟他啰嗦,直接找了个护士一问究竟。

不问还不打紧,一问把郭骁问的气火攻心,直接想爆发小宇宙。可医院人多,不便多说,郭骁别的不稀罕,就稀罕面上一层共产党员正义凛然的皮,好容易等吊完点滴,办了手续,叫车回家。

锅炉两口子的窝在二楼,下了车,郭骁也不啰嗦,杵在原地不动,苏路脚步软,让他扶一下,他也不搭理,苏路俩瓶盐水下肚,吊出了一肚子委屈,也不知怎么得罪伟大的马列主义拥护者郭骁同学了,一怒之下,也不求人,慢慢的挪着脚步独自上楼。

郭骁不声不响,看着出租调转车头开视线之外,三两步走到苏路身前,膝盖一弯,蹲了个马步,把宽厚的背留给苏路,「上来。」

两人迭成罗汉,一步一步地踏上十六阶楼梯,窄小的空间裹,苏路趴在郭骁身上,手紧紧圈住郭骁的脖子,吐纳出的气息流连在郭骁耳际。

等关上门,终于回到两人的小屋,郭骁把苏路往床上一放,前一秒还休贴地拉开被子替他边边角角盖的周全,下一秒立刻撕去温情脉脉的面纱,黑口黑面的往床沿一坐,「说。」

「说什么?」苏路油嘴滑舌,「这算哪出啊?包公夜审陈世美?我不算陈世美吧?好像也没对你始乱终弃啊……」

「少贫。」郭骁皱着眉头,满脸严肃,苏路缩了缩肩,知道今儿这关好过不了,「我从护士那儿都听说了,你这俩星期在公司都不吃午饭的!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在护士值班室都听呆了,脑子怎么都转不过来,你什么不好玩,去玩节食,前阵子刚和你商量好,以后我每周有两天晚上接家教,伙食可能不如以前丰盛了,让你自己照顾着,午饭吃奢侈些,你不还答应着说你亏待谁也亏待不了自己么?你不这么答应我了么!你脑子进多少水啊短路成这样!前几天我就觉得你脸色不好,问你怎么瘦了你光说这几天年终总结有点累,我还真他妈信了!你知不知道我在护士值班室那会儿,整个人都懵了,怎么都不明白你图什么,要说减肥那神娘们的无聊事你再多活八百年也没功夫做啊,后来我才算突然醒过来……」郭骁俯低身子,平视苏路,苏路被他一长串吼的眼珠子扑愣愣的,郭骁深吸口气,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为省下钱来存,是不是?]

苏路眼光裹有水一闪,抓着郭骁的肩膀强笑,「啊哈,啊哈……,身休疲软,连带脑子也不好使,只能一味强笑,「啊哈哈。」

郭骁颓然地肩膀一垮,「苏路,咱俩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少闹这么些轰轰烈烈来感动我?那年你也是不给我通个气,就自个儿傻冒一样的去搞个联名抗议。你还记不记得那晚咱俩在图书馆角落裹说的话,我当时真想吧你捏吧捏吧吞肚里,你图什么我比你自己都清楚,你全心就装了一个我,所有你能豁出去干的都为了我不计后果做了,你为了你自个儿都不会这么拼命,我知道,我是真知道,这么多年,我总会夜半醒来时就想起那晚你满脸烧红跟拼命一样的拿着那半张纸往外冲的样子,我会心疼。我想起你为我什么都不顾的样子我就心疼,你能不能为我想想,你知不知道我看你这样会很痛,苏路,我郭骁,要你,我要你不是想让你来为我豁出一切付出,我要你是希望我能有扒会为你豁出一切付出让你快活让你自在,我跟你说过吧,你是个自私的人我知道,你尽管继续自私,怎么自私你还是我要的苏路,你只要管着你好,我只要你好。」

他XX的!!苏路瘪着嘴说不出话,这孙子,趁着自个儿生病没力气思考更没力气反驳当口来这套。

生病的时候,人总是特别脆弱,苏路强忍着鼻尖的酸,「你别这样,说得我跟多神圣似的,我也只是学着节约点,又没什么大不了,何况这两星期实在是菜不好,我也没把自己当不食烟火的神仙啊,我乐意玉皇大帝还不肯收我呢。等我病好上班准按时吃饭,真的,说到做到,你别这么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又不是不知道自个儿长的丑,还装鬼脸吓什么人哪。」

郭骁沉默了一会儿,「你压根一个没计划的人,怎么会突然想存钱?是不是听我上会说想买房,才动的这念头。」

「什么买房… … 苏路眼神左右飘荡,「我好歹也算个社会人了,有点计划算盘不正常啊?」

郭骁清楚的很这东西嘴硬,也不和他争辨,「你自己不也说了等我学业完成,我俩就能过上好日子么?你干嘛急着自个儿当先锋,等我毕业工作后,两人定个财政计划,一起存钱不好么,干嘛不再等上一年多。」

苏路知道郭骁把自己看得穿穿,什么心思也瞄不住了,轻声哼哼,「你毕业也得是一年多的事儿,这段时问我先存点也有些底气不是?更何况说,我经历过我知道,你刚工作那半年甭指望能存上钱,添置衣服鞋包请客吃饭出外应酬样样都是人民币,再坚挺也挤不出积蓄。我先存点,咱不说买房么……」

「买什么房!」郭骁看着自个儿费尽心思喂得圆溜溜的汤团脸削尖成灰黄灰黄的病态,又愤怒又心疼又自责,不加思索的截住苏路的话头,「你还当真啊!我俩互不嫁娶买房干嘛,买了后算你的算我的还是夫妻共有财产啊?跟谁说得清这算怎么回事啊!买房?买鬼!」

苏路的脸一下死白,不可置信的盯着郭骁,郭骁自己也愣了,张大着嘴无法动弹。

良久,苏路往被窝里一钻,声音沉闷地从棉被裹传出,「你滚。」







第五章

推开那扇玻璃门,就会是喧闹的空气。

郭骁在食堂外徘徊良久,终究还是不愿意推门而入,他怕人群,周围越热闹他就越孤单。

整整一星期了,离开时那个人受伤的表情。郭骁知道,苏路那个「滚」只是受伤后本能的攻击,更知道,次日清晨时,看见自己提着行李走,苏路的崩溃。

郭骁只是觉得累了,他不知道要怎么让苏路明白,他们已经开始踏入现实了,他们会比普通人更加辛苦,很多事情不是靠逃避或一时兴起。他们在长大,却又不够成熟,在这个过程中,伤痛和波折层层迭迭。

苏路习惯了真空的思维,可是,现实一步步放在眼前,很多时候,你盘算得好好的想法,在琐碎面前,也会乐观不起来。丁一和小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感情的碗最大,但谁能保证感情再好的两个人面对困难时能找到彼此兼容的办法,都以为自己的努力就是好的对的,都以为自己是在为对方着想,为对方付出,可其实呢,那究竟是不是对方要的?会不会反而带给对方伤害?当知道苏路为了自己而省钱省到病倒,郭骁只觉得受到伤害,觉得自己是天下最窝囊的驴蛋。他XX的!乱。

那晚,郭骁替苏路盖好被子后关上了卧房的门,在走道坐了整晚,茶几上有罗建留下的烟,郭骁拿在手上看了半晌,抽出一根就着灶火点燃。

原来抽烟一点不难,除了第一口有些呛喉咙,郭骁压抑着咳嗽了两下,生怕吵醒苏路。

天亮后,苏路看着郭骁整理出来的几件换洗衣服,眼神复杂,郭骁笑着说我熬了粥,你现在只能吃些清淡的。走到门口时又说我去学校住两天,你也回家住吧,让阿姨好好照顾你,吃点有营养的补补。

关门前的最后一眼,是苏路很无措地低着头,答应了一句「喔」。

「郭骁,」身边有同学经过,笑着打招呼,「怎么穿着白大褂就来吃饭,当心饭堂大娘厉害的很,准得扫把轰你。」

郭骁一愣,才发现自己鬼迷神叨地衣服也没换手也没洗就跟幽灵似的晃到食堂来了,还没来得及搭话,就听见那同学开玩笑,「实验失败了吧?瞧你这一脸的沮丧。」

一脸的沮丧……一脸的沮丧…………

突然就一惊,他XX的他XX的他XX的他XX的!!!!!郭骁你丫混蛋!!!

怎么就这么扔下那耗子不管,怎么就一撒手这么多天,怎么就真以为自己离开后他会回家,怎么就因为自己累了而不顾他的伤口!

一星期的浑浑噩噩突然惊醒,再也顾不上其它了,郭骁撒腿就往那小屋赶。

跑,跑,途中经过路口富丽堂皇的五星大酒店,想起两人曾开着玩笑,苏路说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家的狗窝,咱俩这算标准的狗窝了,郭骁说没错,瞧你就跟你大尾巴狗似的,肉包子打你有去无回,我就连一丁点包子皮都指望不到。

再跑,再跑,途中经过市井味十足的菜场,想起两人一起来买菜,苏路粘巴在自己身后一脸不耐烦,说郭骁你实验室呆多了怎么就喜欢往氢氧钙铝混合的地方钻呢,咱们不能去超市买么,郭骁怒喝你这败家败家的小畜生,超市那菜多贵啊,不懂了吧!苏少爷心虚的咕哝可那好吃啊,郭骁一咋巴嘴,说什么能有你好吃。话才完,就被苏路一脚揣进水产商的盘里,里边个个王八都贼大。

再跑,再跑,再跑,再跑……

再跑,再跑。

小屋的门是虚掩的,可能己经虚掩了整个星期没关实过。这是个艳阳天,苏路喜欢极了的小阳台上,满满的阳光照了进来,生活有了温度。

那个人看着郭骁冲进屋后,叉腰急喘气的狼狈样后,很得意的笑了起来,「找到回家的路啦?我饿了。」







第六章

面向大海,春暖花开。

这个阳台上,看不见大海,但是有一大颗爬藤的绿色植物,沿着窗台向阳而生。

那绿色是郭骁回家那天路上买的,一听苏路喊饿,本能地从身后捧出,双手奉上。

苏路看着他气喘吁吁的垂危样,看着他捧出以表达歉意和爱意为意图,却并非玫瑰的植物时,整个人都蒙了,走过去一把抓住郭骁就吻。

再也不提彼此的受伤和疲惫,日子还是如常的过,郭骁依然接着三个家教,苏路开始真正学烧饭,每逢郭骁晚回的日子,两人必定是痛苦的品尝着苏路的作品。

有一回菜烧多了,郭骁哼着歌下楼去扔,垃圾桶边的流浪狗一闻香味,兴奋的直摇尾巴,郭骁看着它吃的津津有味,赞叹道「动物果然比人知足的多」。等第二天再拿垃圾去倒,还差十步远时那条流浪狗就警惕的竖起了尾巴,等走进看清还是郭骁那张脸,它哀怨的悲号一声,撒腿就逃。

苏路不敢再节食,倒不是郭骁的离家出走造成的威慑力,他清楚奸夫那点出息,一星期也就撑到极限了,亏就亏在上班后发现医药费公司只是帮着垫付!归根得自己掏腰包,里外里一算,省的那些钱都不够打点滴的沧海一粟,把个苏路给心疼的,之后顿顿午饭的餐盘都被他舔的赠亮,附送的水果从不吐核。

这么死吃,郭骁却总还觉得苏路的脸色有大病之后的错黄,心裹绞得疼,逢周末就钻在厨房纯汤。

因为是斗室,苏路接电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地飘到郭骁耳边。

「啊……什么?定在明天?成!我和郭骁都来,那当然,好容易丁一和小叶有重新开始的可能,我们做兄弟的两肋插刀还用商量?]

郭骁听着笑了起来,这家伙话还是总捡漂亮的说,他太了解他,真遇到关键时刻,他决计不可能倾囊相助,总会本能的替自己考虑一下,那是他自私的本性,小小的差劲,并不致命,他和苏路都只是活生生的人,有缺点,但很真实。

他们也在一步一步适应这真实的生活,离开象牙塔之后的现实。很辛苦,今后依然会有预计不到躲藏不了的伤害和困难,这是生活带给他们的,逃避不了。

「喂!贱人!」刚平静一会儿,苏路又接起电话,喊罗建喊的兴奋异常,郭骁有一茬没一茬地听着,「才和老虞通完电话,我们把时间定了……嗯?什么?你有重要消息必须得先告诉我?成,你先说……嗯,嗯……什么!!你丫没骗人??!!他真的回来了?阿田回来了??!!狗日狗的,」苏路新添的毛病,一兴奋就会颠三倒四的骂粗话,「我就知道丫会回来!……韩韩……」

…………那边在嚷些什么,郭骁已经没太注意听了,鼻尖嗅着汤的香味,他品尝着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这辈子,和谁在一起不都是过,他郭骁能和自己想要的人一起经历。

觉得很值。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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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辈子,和谁在一起不都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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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精彩的文,作者的语言异常幽默,一气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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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4赭大的文,居然有人转载了,顶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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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14赭大的文,居然有人转载了,顶个!
潼 发表于 2009-10-9 13:57

不好意思问一下啊这个作者很有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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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lht710503


属于一般有名,不过是我最爱的耽美作者,每次看到她的文都会顶下。

貌似现在已经不写了。
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并不是要当什么科学家,我只是幻想自己是地主家的少爷,
家有良田千顷,终日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去调戏一下二庆同学的前世啊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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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下次俺也转个让你顶。。不过通常俺顶你就够了~:s34
我的贝壳
别在我的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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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潼


下次俺也转个让你顶。。不过通常俺顶你就够了~:s34
我 发表于 2009-10-10 09:27

YD娃,回头调教乃,不许带头水俺家赭大的贴{:3_213:}
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并不是要当什么科学家,我只是幻想自己是地主家的少爷,
家有良田千顷,终日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去调戏一下二庆同学的前世啊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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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这么大声恐怕别人不知道你最爱SM咩。。俺会让你满意滴~

还有。。俺最喜欢赭大的是这个。。可是俺更喜欢晓春的文。。:s31
我的贝壳
别在我的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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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潼

这么大声恐怕别人不知道你最爱SM咩。。俺会让你满意滴~

还有。。俺最喜欢赭大的是这个。。可是俺更喜欢晓春的文。。:s31
我 发表于 2009-10-10 09:42

{:3_212:} 因为赭砚的比较纯情,适合俺;晓春的比较YD露骨,适合乃;哇卡卡卡卡

皮尔斯,赭砚的文,俺最爱的是《无声深处》{:3_250:} 虐的好爽
其实我小时候的梦想并不是要当什么科学家,我只是幻想自己是地主家的少爷,
家有良田千顷,终日不学无术,没事领着一群狗奴才上街去调戏一下二庆同学的前世啊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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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_212:} 因为赭砚的比较纯情,适合俺;晓春的比较YD露骨,适合乃;哇卡卡卡卡

皮尔斯,赭砚的文,俺最爱的是《无声深处》{:3_250:} 虐的好爽
潼 发表于 2009-10-10 10:05

NND。。无声深处幸好俺看过了。。都还好。。。纯情文。。

可是你看文不是一向无H不欢么。。CJ不是你的风格。。:s14
我的贝壳
别在我的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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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10# lht710503


属于一般有名,不过是我最爱的耽美作者,每次看到她的文都会顶下。

貌似现在已经不写了。
潼 发表于 2009-10-10 09:07 [/quo
请问她的文都是这种风格吗?蛮喜欢的,语言风趣幽默,请推荐一下,并且在哪里可以看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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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lht710503

赭大的文全是这种风格的,在很多小说网都可以看到,例如晋江,连城之类的~
我的贝壳
别在我的坟前哭,脏了我轮回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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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lht710503

赭大的文全是这种风格的,在很多小说网都可以看到,例如晋江,连城之类的~
我 发表于 2009-10-10 22:59

谢谢了,这就飘去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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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砚的文很有特色,她写的壮志骄阳也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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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章我狂喜欢的说
很棒的耽美文哦!
还有番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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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很长,以前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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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三国群英传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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