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 [翻译][BM]Last Christmas 原作Sonny，9/25，67楼12-15完结，Hal生日快乐

穆朔

警告：本文为BM NC17文授权翻译，请勿无授权转载，不喜欢bm配对勿入！我是BM唯粉，不希望在回帖看到任何关于配对意见和对于小M的不尊重的言论。

看文请点"只看该作者"~

谢谢观看:)

题目：Last Christmas
作者：Sonny
配对：Brian/Michael
级别：NC-17
翻译：穆朔
章节：15/15
原文地址：http://www.beautifulotherness11.citymax.com/page/page/5658021.htm

授权：
Just you talking to me was a great THANK YOU enough, but what you
would like to do for your friends - in translating my writing into
your native language - I am very happy and pleased to give you my full
cooperation and permission. I would wish that ALL of my readers,
International and from my own country (USA), could read my fics and
you emailing me to ask is something I would truly agree with.

Sonny



这是个超级长篇，一共15章，光序就有接近两万字。

摆上原文地址，有兴趣看原文的姐妹们记得帮我抓抓虫，我实在是心里没底阿。

这篇里的故事不是最好的，文字不是最好的，细节甚至挺罗嗦的，但是我确实很喜欢这篇里BM两人的形象、关系，尤其是M的。

谨献给所有喜欢小m的朋友们。

序

纽约，曼哈顿酒店

Brian

“Brian？！”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Brian停顿，从椅子里调整了一下姿势。那声音里混合着烦躁和恼怒，听起来像是喊了那名字很多次而没有得到一次回答。在脸或者目光转过去之前，Brian的身体已经自动转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淡褐色眼睛望向正在说话的金发男人，尽管目光里的焦距还没有落在他身上。

“别……”Justin伸出一只手，手掌向前：“别这样，至少现在别。”

“什么？”

“别在看向任何地方的时候都好像看到他。”Justin提起深金色眉毛的一边，强调“他”这个词。

“我不是故意的。”尽管Brian觉得这是吹毛求疵，他还是收回目光，平静的回答。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觉得这架不值得吵，尤其是在公开场合。

“这是在纽约，Brian，曼哈顿最繁华地带。”Justin收回手，绕过布满窗户的墙面，他们身在位于四条主街道交叉的中心地带最出名的餐馆里。“Michael怎么可能在这里呢？”

Brian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咽回一句反驳。自从他和这个年轻人谈论过某种固定的关系之后，这年轻人变得异常无礼，并且充满独占欲，经常为Brian盯着其他男人看的眼神吃醋，尤其是当他看着拥有深色头发的男人时。“那家伙什么时候出现？”他抬起手腕看表，不是真的想看时间，只是不耐烦于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我一会有个客户要见，我不想迟到。”这一半是真话，他总是想要既避开忙碌的工作，又避开假期可怕的交通。在假期这里总是挤的变态，不仅本地人，大量游客和附近城市的居民也会蜂拥而至。每到这时Brian总是宁可回去匹兹堡，那里只有处在非常边远地带的人才会急着进城。

JUSTIN被Brian为了迟到而突然变得恶劣的情绪惊呆了。“我不想显得很烦人，可是我想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为了配合你的职务调动，我做出多大牺牲？”他抽出餐巾铺在腿上，“至少你也应该同样的支持我的工作。”Justin小声呢喃，拉高衬衫和毛衣的袖口，一直卷到手肘。

Brian有些吃惊，Justin在这个假期里养成了一种讨厌的习惯。自从万圣节某次化妆舞会上他们碰上另两对同志情侣并带他们回Brian的公寓——JUSTIN在那里度过了绝大部分夜晚——之后，那两对同志情侣身上的某种东西让JUSTIN感到羡慕，或者嫉妒。Brian从来不能区分出两者差别，因为哪一种都让Justin激怒，他总想和他的同志邻居一样。“你不用非跟着我来这，你向来、从来都可以做其他选择。”Brian说完，把手肘压到桌上，这让他的丝制衬衫在宽阔的肩上紧绷起来。他交缠起手指，下巴枕在指骨间，既然Justin想要吵，他很乐意加快进程。“现在你的工作也稳定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拉着我来参加这些东西……比如没完没了的早餐午餐。”Brian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你和你的‘男友’看起来完全可以靠自己做好这些。”

“Carter不是我男友！”Justin生气的大吼，他要向Brian重复几遍才行？只是一次错误而已，在Brian不在的时候。可是Brian看起来根本不想让他忘了这次灾难。也许更糟的是，那是Brian带着他光溜溜的外国客户从某次越洋工作之旅回来，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发现Justin和Carter躺在他们的床上——Brian那张King-Size大床——而Carter正非常乐意的想把Justin的分身插入自己。

“你们俩已经干过了，不是么。”Brian总是这样嘲讽的问话，看上去已经知道答案了。

Justin慢慢的合了一下眼，转开头。“你知道我们干了，可是……”他在空中挥了一下手，想让这看起来不算什么大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Justin希望Carter也这样想，但不幸的是那家伙坠入了情网，尽管作为一个年长者——Carter比Justin大了五岁——这样就爱上了Justin显得很奇怪。当然，Justin厌恶将Carter对他的追逐同他追逐Brian的经历相提并论，他甚至不想把这同Michael像个尾巴一样跟在Brian身边对比，因为他屈服了，在Carter的热切面前。

真可笑……对Brian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这发生在我们的‘约定’之前，不是么。”他们去年才刚刚确定了某种关系，既不浪漫，也跟感情无关，仅仅是一个约定，另一种形式的“条款”，来约束他们各自的一夜情。但问题在于，Justin总是紧紧抓住某些和他上床的人，让他们觉得他是他们的男朋友。这让Brian不得不多一项工作，就是在Justin厌烦他们的时候踹他们出门，或者加以限制。Brian有时甚至开始觉得自己活像是Justin的保镖，只是偶尔会和Justin干上一回，这样的发展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本来，他等着Justin让他“好好照顾”Carter的一天，可是跟以前不同的是，这回这事儿没有发生，以前可不会这样。

Justin咬着牙，翻了个白眼，“是的，在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正式之前。”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像他想要的那么“正式”，现在Justin却不太敢确定他们能有“正式”的一天。他们似乎卡在某条小沟里了，就像他们还在匹兹堡时一样。

“这回又是谁？”Brian从篮子里拿起一个面包，切开尚有温度的面团，这垃圾食品会很快化作粪便排出。Brian撬起一块黄油抹进去，毫不在意这样吃会对他的体重产生严重影响。

Justin注视着Brian一丝不苟的吃着，看起来像是在观看某种能让他兴奋的性感表演。不管Brian作什么，都能让许多男性，或者女性移不开目光。“一个美术馆老板，Jonas Henric-Williams……”Justin喝了一口水，没注意到插在水杯里的薄荷装饰，几乎把那植物吸入鼻子里。在令人尴尬的事情发生前他抓住了那叶子。“洛杉矶、迈阿密、芝加哥、巴黎、米兰……”他列举着一些大城市。拿起餐巾擦了擦上唇，没人注意他几乎是装模作样的动作，即使是Brian。周围每个人都在看着Brian，这个即使身在曼哈顿这个大鱼池里，在节奏紧张到令人绝望的广告公司工作，却仍能保持风光外表的英俊男人。

“哦，不。”Brian缓慢的摇头，仍然想不起来自己认得这么个人。他不想要了解太多关于“艺术世界”的事情。“还是没印象。”Brian再次看向手表，这次真的看了看时间。“我必须表现的如此友好么？”他把最后一片面包塞进嘴里嚼着，把餐巾展开，身子向后靠，以便把胳膊搭在椅背的横杠上。他玩弄着自己的丝制领带，松开领结，左腿交错搭在右膝盖上，一边随意捋过刚打理完的头发。那发型后面理的短些，刚刚盖过脖子，长长的前发在他眼前摇晃，有一些和深棕色的睫毛碰在一起。他当然是故意的，Brian知道人们都在看他，可以预见之后多少人会在附近等待他临幸，他们总是追在他身后。

“呃……”Justin有点担忧的看向周围，他知道Brian对这儿某些“食肉动物”来说是个毋庸置疑非常有吸引力的猎物。“我希望你这样。这样他也许会接受我成为他的一个客户。”很奇怪——Brian一边小口喝着酒一边看着他，淡褐色的目光飘移在勃艮第红酒之上，Justin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听，甚至是不是感兴趣。“他喜欢我的作品，大部分旧作品和绝大部分我正在画的油画。”

“他进过你的阁楼?看你的作品？”Brian以为今天是Justin第一次见这个老板。

“没有。”Justin偷偷的笑了，听出来Brian话中的隐含之意。“我把话通过电邮寄给他，他也常来这儿的美术馆，喜欢我的一些作品。我记得他说过买了我一副画，或者是正在考虑买上一副？”

Brian抿着唇，陷入沉思。“那么我再问一次，这事很重要么？重要到我必须在场？”他换了个姿势，靠着桌边坐着，把双臂交叠着搁在桌面上。“我宁可把这些时间都花在办公室里，花在我的工作上。”Brian讨厌这种景况，尽管Justin的寥寥几幅画带来了一些收益，花出去的钱却更多。事实很清楚，仅靠Justin每两三个月卖上一两幅画根本不可能让两个人过的好，他们必须得有更稳定的收入。Justin已经在Brian的帐户上欠了一笔贷款正在缓慢的偿还。“这个客户给我带来的收入抵的上你卖两幅画，甚至更多，只要他们看完我的新设计。”他不想自夸，可是这个客户值好几亿美元，好多竞争者都在吵嚷着争取同他公司合作。

“你干吗这么说？”Justin抬高脑袋，傲然的高高抬起下巴。

“什么？”Brian想他可能伤了Justin的自尊，不过，这几年相对于回报他付出的已经足够好。“你想听真话？”

“我已经开始靠我的作品一点一点的挣回钱了。”Justin不知道Brian是否记得他卖了一副画后，给Brian买的礼物和那礼物带给他的快乐。难道这不值得什么么？“我整整一年没有向你要过任何东西了。”

“纠正。”Brian清清嗓子，喝了一小口酒，“在每天经过我办公桌的文件里，我签了不少‘你的’帐单，另外，我替你的阁楼付账，就是你和你‘男友’住的那间。”他露出一个假意的浅笑，再度把目光移向餐馆的天花板。Brian想看看那个深色头发的男人是不是还在餐厅里。那个男人非常像Michael，尽管只是背影。

相同的白皮肤，相同的深色头发。那个男人甚至穿和Michael一个类型的衣服，至少Brian最后一次见到他最好的朋友时，他是这么穿的。他咳了一下，转过头，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够控制自己，不去想Michael……不去深刻的思念他，边想边浮起某种侵占整个躯干的疼痛。不管他俩是如何结束的。Brian惊讶于在没有一点来自Michael的消息的情况下，时间竟然会过的如此迅速。好吧，其实是有过一通电话的，他没有告诉Justin。在他和Michael上次分手后的几个月后，Michael步行到另一个城市给他打的这个越洋电话……可能是因为信号太弱，他仅仅听到Michael的声音，就像通过一个玩具话筒传来的。

“他不是我的男友！”听明白Brian的话后，Justin竟然控制自己没把整个桌子上的东西都扫到地上去，像他和Brian在家时常做的那样。

“阿，原谅我。”Brian把一支手压上胸口：“是那个你趁我不在时干了的家伙。”Brian知道Carter彻底的爱上了Justin，Justin开始不想承认，直到最近他突然向Brian炫耀，似乎想要引起类似嫉妒的回应。Brian曾希望Justin能在对待他和别人的关系时作的成熟点，比如给Carter画一条警戒线不让他穿越。事实上却是，那个家伙居然有一两次冲到Brian面前，一厢情愿的觉得他可以逼迫Brian对Justin好些，更像一个男友应该做的那样。Brian觉得非常厌倦，他不断告诉Carter，Justin不是他的“男朋友”，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睡过不止一次的人，比Carter多几次，然而这解释对那家伙不管用。那傻瓜长的不错，可惜深深陷入情网，又听了错误的引导，于是完全走入歧途。

这一次Justin没有否认。“至少在我需要的时候，他在我身边。”他喜欢Carter的陪伴，那家伙曾经是个普通人，不久前才刚刚发现自己的性向，他隐藏了很多年，甚至曾娶了自己的高中同学，感谢上天，没来的及要个孩子。之后他享受自己的单身生活，沉迷于同志的声色世界，直到在一个美术馆里碰上了Justin。Carter坠入情网了，Justin很得意自己的吸引力，他喜欢Carter的黑眼睛不断追随自己，这曾经是他做过的事，现在换成别人追求他。

“那么，”Brian重重的出了口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为什么不是他替我坐在这？”

“因为……”Justin发怒了，把自己丢回椅子里，“老天，Brian，我以为你会愿意见见能带我出人头地的人。”他双手抱胸，手指不断烦燥的上下摩擦，“我需要你摸清他，看他是否真的……”Justin总是期望Brian加入这样的会面，和那些可能成为他客户或老板的人谈谈话，因为Brian擅长看人，他甚至能在一公里外辨认出一个混蛋。Brian也许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从Justin的过度紧张里。“你总是能够认清人的本质，他说会把我的作品推广到全世界，我以为你会更信任他一点……”

Brian可以感觉到这并不是全部真相。Justin坚持他必须在这里，中间肯定还有别的原因，跟这个该死的Henric-William蠢货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为什么不像平常那样跟他签个合同或者协议，然后像上次那样，”他拿起酒杯，慢慢旋转着里面的液体。“办个半正式的舞会，叫上一票搞艺术的朋友，邀请他加入然后共度美好时光……”Brian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光，指向自己，“然后把他介绍给我，阿？”他嘲弄的抬起一边眉毛，“到目前为止，其他能做的事儿你都作过了，没有一件在我的安排下做的，这一次怎么变了？”Brian再次伸手拿过酒瓶，他没有点餐，Justin想要等到Jonas出现再说，于是Brian只能不断和那昂贵的酒液做美好的“交流”。

“因为……该死的！”Justin烦躁的瞪着那些餐具和盘子，“他可能要我搬到别处！这是为什么你必须要在这里！”这样，他说出来了，清楚明白。

“阿哦……”Brian很清楚Justin想从他这得到什么，求他留下来，任何时候都不要走。“所以你想要我的允许，或别的什么？我他妈的是你爹？”他翻过瓶子给自己又倒了一大杯。他已喝了不少，尽管有所节制。

“Brian，有时候我觉得你开始变成一个……”Justin把胳膊放在桌上，郁闷的换了个姿势，“也许我错了，我以为你会关心……至少……”

“我关心，但不到这个程度。”Brian靠向桌子，抓起那支穿着衬衫和外套的手臂，“无论如何，这是你的职业，干我什么事？”他耸耸肩，把餐巾丢在盘子边上。

“我只是——”Justin挥了一下手让Brian松开，他本来可以作的更友好些，但是他现在正怒火中烧，因为被管束在他们之前定下的、涉及到他们关系的某种规则——Brian称之为约定——之下。“我们的自由关系让我……有时，”他慢慢的摇头，双手交叠，把下巴枕在左手上，“有时我觉得你想要甩开我，我们会一起越来越好，你却把自己封闭起来了……”现在Justin终于引起Brian的注意了，因为谈到他们的私人生活。“我觉得悲伤，因为你不在意，你好像从来没有向我敞开心扉，这简直就像，你压根不像要我来这一起住时说的那样爱我。”

Brian长长的出了口气，这真有趣，留下来明明是Justin自己做的选择，怎么变成了Brian的要求？“那不过是你的决定，我没有逼迫你留下，你随时可以走，只要你乐意。”他确实喜欢过Justin陪伴在他身边的感觉，一个熟识的面孔让他觉得好像回到家乡，可是那感觉已经逐渐消失了，在Justin融入纽约生活的过程中。Brian不能像Justin那么迅速的适应这里的生活方式，这儿很适合Justin的艺术和他的职业，可是对Brian来说……这太冒险，他已经想回匹兹堡，或者别的类似的地方了。


“就是这样，Brian。”Justin伸出一只手握住Brian的手臂，覆盖上他的手掌，希望这小动作不会被甩开，“我不想离开，我希望我们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像我们刚到纽约时那样关系亲密，对任何回匹兹堡的人说FUCK YOU，然后把这里当作专署我们的地盘。”他微笑，回想他和Brian一起生活的短暂过去，没有太多的事容他回想太久，比起Brian和Michael共有的17年来说，不过5年也不算少。“我们不用向后看，至少现在不用。我们总是觉得自己不可战胜，是我们在对抗这世界……尽管这只不过是在纽约。”Justin松开了手，感觉到Brian没有热情回应他，甚至没有反压到他的手上。他继续碰触着，向上爱抚Brian的手臂，“我想念那样的我们……”他用食指和中指抚摸着Brian的手腕。

“我不能。”Brian把手甩开，希望停止Justin想要在他们之间塑造出他和Michael曾经共有的东西的举动，这让他有些古怪的感觉，让他更加思念Michael。没有人能取代Michael，真的，尽管Brian从离开匹兹堡后做了很多次尝试。

Justin忍不住笑了，“你从来不是一个拒绝挑战的人。”有时候他必须在Brian身后推一把，给Brian一个动机。他不在意，可是最近他发现这方法过时了，当然，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增了几岁年纪，现在有更多的人对Justin有兴趣。

“负担太大，一时半会难以接受。”Brian讨厌Justin像这样令他气馁，“你在我已经满了的盘子里又丢了五样东西，甚至不给我喘息的机会，我甚至不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可以听到心脏在狂跳，“我已经进了我想进的公司，快要成为第四合伙人，我不能……”Brian边说边作了个砍倒的手势。

“等等。”Justin把手盖在Brian手上，“你认为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他忍不住轻笑。

“难道不是？”Brian不明白Justin到底要表达什么，他拼命的，每天每夜的向Brian要一个“承诺”，却又经常让他所谓的“独立个性”把自己弄进麻烦里。Brian觉得自己已经陷入困惑了。

“不。”Justin压抑的笑，摇手，“这是我的工作，不是你的，你别混淆，不管我在哪、或即将去哪，我不需要你的许可，我只是希望你知道，然后支持我的选择。”
“那么……”Brian恼怒的一挥手，“我该死的在这干嘛？"他靠回椅子里，抱着手臂，“既然我怎么想都无所谓，那么……”

“我是想，”Justin小心挑选着词汇，“我准备好……”

“准备好？什么？”Brian明白Justin终于决定不绕弯子，毫无保留的直说了。他有那么让人畏惧么？

“让我们的关系走上一个新阶段。”Justin试图用手势说明他们现有的关系“一对”和某种普遍认可的更正式的关系之间的不同。

“什么阶段？”Brian不理解Justin的手势，还能有什么阶段，如果不是现阶段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Brian……比稳固更高的。我知道你不是会结婚的类型，不过可以是其它类似的承诺……”

“你真的明白……”Brian伸手拿过酒杯，“……承诺意味着你必须停止和其它人干？”他抿了一小口，在那个深色头发的男人走出餐厅前找到了他。那男人穿着夹克，正抽出一支香烟。那男人完全离开视野，Brian终于能够安心收回视线，看向Justin。

“你也一样。”Justin慢慢的喝了一大口水，“如果你停止，我也停止。”说到重点了。Brian必须得忘掉那些深色头发的男人，他们总让Justin感觉怪怪的，尽管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长的确乎如同Michael的双胞胎，他仍觉得Brian在碰触某种隐秘的‘罪恶’。

“什么？那么如果我不停，你也不停？这不是承诺，这是妥协。”Brian用一只手拂过眉骨，“老天。”他把手覆盖在眼睛上，感觉到某种疼痛又开始席卷而来。“这也跟我‘必须’来参加这次会面没有任何关系吧？”
Justin没有回答，Brian恨恨的摇了摇头，缓慢的喝了一大口酒。“你他妈一定在开见鬼的玩笑。”他自言自语，拿过菜单点餐，白皙的指关节压在菜单边缘。

Justin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想过Brian会觉得不舒服，但没想到他会像现在表现的这样愤慨。“LOOK，我不是……”

“你他妈在给我设套，小垃圾。”Brian仅仅摇着头，脸上带着苦涩的笑，他仍旧觉得被伤害了，而且非常生气。

“不……”Justin重重的摇头，坚决否认。“我没有。”但Brian早就知道，这一想法盘旋在他脑中已久，这一刻总有一天会到来。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Brian粗暴的甩下菜单，本子和桌面撞击带起一阵微风扑向Justin的脸颊。“这不是一个‘最后通牒’？”当他丢下那份沉重的菜单时他换了个姿势，桌上的瓷器因而碰撞在一起，一些零散的食客因为这突发的噪音而朝这边看来。“难道是一份建议，还是什么？你跑了，去穿越整个国家的另一边，”他抬起一只手比划Justin将要去的距离，“隔了一个大洲甚至两个，把再没机会干你的我丢在这里？”Brian爆发了，他还会这么做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确实想念以前的关系，但决不是这种该死的“我想要更真实、正式的关系”。

Justin睁大眼，努力忍住大笑的冲动，把那化作一个微笑。“没有人能在床上保持完美的，Brian，即使是你。”他敢说他让Brian感到恐惧了，这太棒了。“我们互相爱着对方，我们在这里创造了属于我们的生活，在你得到你想要的公司地位之前，你显然不愿意搬家，或者出去旅行。那当然可以，可是我想卖掉更多的作品，我必须去有市场的地方。”Justin想让Brian确信他会回来的。“我不会离开你……超过6个月，最多一年。如果我得到你的承诺的话。”

Brian摇了摇头，为这让人无语的被操控感，又来了，Justin简直变成了这方面的专家，“见鬼，戏演的真好，Taylor。”Brian把右腿翘上左腿，倦懒的靠进椅子里。现在他对此不感兴趣了。“你又想把我引向事先想好的结果，是吧？于是你构思如何干，想了全套把戏，然后哄骗我走向你想要的方向。”

Justin沮丧的摇头，把目光转向桌布，“我甚至没法说这对我来说算是一次成功或者失败，不是一次了，难道这就是我的存在对你的真实意义？还有……”他并不想事情向这个方向发展，可是每次都不可避免的发生，就像有个魔鬼始终隐藏在瓶中。“如果这就是，“我们”的话，你有没有感受过我所不断要求的‘永恒的爱’？就像你对……”

“别说了。”Brian的脸色冰冷，淡褐色目光移向地面。“闭嘴，在你真正激怒我之前。”现在他彻底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我很抱歉，但是……”Justin耸了耸一边的肩膀，出于某种自我保护。“这其实已经在我们两个的脑海中盘旋了好几周了。”他清清嗓子，“我现在觉得，你应该走的，我不该留你下来的。”

几周以前，Brian被邀请回匹兹堡度过圣诞假期，不仅仅为了圣诞节那一天，而是整整一个礼拜，直到25号。Justin也受到了邀请，但是他立即拒绝了。

“你应该让我去，这样你和你的男朋友就会被我忘到脑后，不管背着我做些什么。”

“Brian，你知道我一点都不想回那儿。”Justin不知道自己得告诉Brian多少次这个事实。“我也不认为你想。”他知道Brian不想回去，唯一原因是Michael已经不在那里。“现在这一切更清楚了，你的确常常忘记，某些晚上我们干过之后，是‘我’躺在你身边。”Justin弯起手肘，把下巴枕在掌心，“你比过去更经常的梦见‘他’，而现在，”他指指餐厅里周围的人，“在你醒来之后，他时时刻刻渗入你的生活。你总在身边追寻他的影子，就算你知道他不在这里。“Justin不快的叹气，“最让我烦燥的是，你总想瞒过我，我曾希望你能克服，你在想念Michael——我知道你仍旧……”

“结束了。”Brian放下腿，把两只脚都踩在地板上，“我已经告诉过你，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他又喝了一大口，希望Justin未来的老板赶紧到达。

“混蛋，你知道的，他不给你打电话就已经让你百蚁啮心。”Justin用食指重重的击打着桌面，想让Brian想起这些感觉，“三年里，一次电话都没有，Brian。这还没有让你明白什么么？我知道你们曾有很深的羁绊……”他向前坐了一点，以便直视Brian转开的脸，“你搞不清楚，他才是那个真正让你心碎的人，不是他周围的任何人。你甚至不能忘了他做过的事。”Justin不能理解，Brian怎么可能让Michael再度出现在他心中，在过去这么久之后。

“他在这。”Brian突然说，他从来没想过会对Justin说这些,他以前总是绕开这些话题。问题是，那样做几乎要把他逼疯，没有人能让他放开了谈这些，像Michael以前为他做的那样。

“什么？”Justin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神游天外。

“我说错了。他在美国，回匹兹堡了。”Brian弯起手臂，手肘搁在桌子上，无意识的咬着拇指指甲。“他已经回来好几个月了。”他不断自问，为什么他不给我打电话？他到底在玩什么把戏？我这么容易就被他遗忘了么？是我该死的毁掉了我曾有过的最美好的关系么？我失去最好的朋友了么？

“哦……喔噢。”Justin显得更加同情了，他原先以为Michael还在西藏，太过遥远的地方。“这就更明白了，不是么。他结束了和你的关系。”哇哦，那么前些天夜里Brian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也不奇怪了。“而且很显然，他和Ben正在热恋中，他该死的离开你了，Brian，为了Ben。”Justin以拳击掌，来强调他的话。“你把所有事都为他考虑好了，可他还是远远的跑开了。这个事实应该已经足够让你放手了吧。”但他知道Brian做不到，在他得到某些答案之前。Justin不能给他的答案，他真正想听的东西。

“你不懂。”Brian甚至不想和Justin谈这个，“你从来不会费心去理解我曾感受的，和我现在正在感受的。”他的目光越过Justin，抬了抬眉毛，“而且你了解过Michael的任何一件事……了解过他的生活么？你从来没有关心过。”

“我只是离开匹兹堡，我没有离开我的朋友。”Justin仍和一些回去的人保持着联系。

“朋友？你说真的？”Brian嗤笑，简直有点震惊Justin居然把哪个人，任何一个，当作他的“朋友”，除非他们能为他做什么。“是Emmett和Ted？Linds和Mel也是么？你给他们打电话，每三个月一次？你邀请他们来这几次？而当他们来的时候，你尽一切可能展示……你比他们过的好的多。”

“我没有！”Justin知道自己在纽约过的多好，在Brian的陪伴下。没有Brian，仅仅靠自己他连一半这样的生活都达不到。“我带着我全部的尊重去对待他们，就像他们对我那样。”

“得了吧，Justin，已经一年半没有人从匹兹堡来这儿看你……和我了。”

“Vic来过。”

“是啊，就一天。然后他去布鲁克林和昆士兰见他的老朋友去了，他厌烦于你对他的无视了。”

“他是来看你的，不是我。”

Brian笑了，摇摇头，因为Justin的较劲。“呵呵，Vic会很乐意知道你这样想。”

“我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像过去那样常来，他们觉得不新鲜了，这是个令人烦躁的城市，如果不是天天在这里生活。”

“老天，Justin，他们不是从依阿华州来的，商业中心匹兹堡和这里没有这么大差别。

“我觉得你必须回去了，越快越好。”Justin盖住耳朵避免听到更多指责，现在他们已经走入绝境了，“这样也许你可以确定自己属于哪里，我确定你会明白，这还可以帮助你把那些困扰你的事情丢出脑海。”

“哦，是阿，然后也许我会在整个圣诞假期里魂不守舍的想念‘美好的纽约’？”Brian语气里带着最刻薄的讽刺，使得Justin翻了个白眼，放大声音。

“我认为你需要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再对不过了。”Brian飞快的站起来，抓起手机和外套，“甩掉我，在你的新的、甜蜜的‘老爹’来之后。”

“不，Brian，我不是那个意思……”Justin没来的及在Brian离开桌子走出餐馆前拦住他。他把手覆盖在脸上，重重的叹息，他真正想说的不是字面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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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走出去，一眼看到他在餐馆里见过的那个深色头发的男人。那男人正靠在一堵砖墙前抽烟。“我可以来一支么？”Brian指着他嘴里的香烟问。

深绿色的眼睛抬起来看向Brian，仔细打量，“我认识你么？”他抽出一支香烟给Brian。

“不……不过我以为我认识你。”Brian把香烟塞进唇间，弯低一点，凑上打火机点着。“如果说我看了你很长时间，会不会显得很没礼貌？”他拿起男人的手，驱走潮湿的寒冷，手指徘徊着表示出他对他感兴趣。

“事实上，不会。”男人靠近Brian高大的身躯，他喜欢他遮挡寒冷的感觉。“但我没心情……”他在餐馆里就发现Brian看他，明摆着想要更进一步。

“哦？”浅褐色眼睛饶有兴味的抬起来。

“有点郁闷……”

“嗯……不好意思，男友？”Brian低下头，近距离凝视那深色的脑袋。他想要将手指穿行于那短短的发丝之间，只是为了看看它们是不是有和Michael一样的质感。

“初次约会。”

“哦哦哦……抱歉。”察觉到男人不快的视线，Brian做了个鬼脸。

“……没事。”男人小小的耸肩，“没感觉，我们试了两回。”

“我的建议是……”Brian用食指指向男人的肩膀。

“什么？”深绿色眼睛有点兴趣的看向Brian。

“别在初次约会时就干。”

“阿……”男人爆发出大笑，“……现在轮到你告诉我……”

Brian顺着街道往前看，他总是喜欢同新的深色头发的朋友度过一小段美好时光，只是为了看看是否有任何一个能够有可能同他建立相似的关系，或者，确认是否Michael制只是一个侥幸，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人出现。“一起去喝咖啡么？”

男人佯装苦闷的拧起眉毛：“你想和我约会？”

“不。”Brian坚定的摇头，吸了一口烟，吐出：“……我只是想干你。”他轻轻拍掉不小心落到男人肩上的烟灰。

“那那个金发小鬼呢？”男人回头指指餐厅里面，“他不是你男友么？”

“不……我们俩只是有个……共识。”

“那么如果我喜欢你，怎么办呢？”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了Brian。

“哦……我保证，你不会的。”

“知道吗，我觉得太郁闷了，郁闷到接受你的邀请。”

“那么，我们走吧。”Brian朝咖啡店的方向偏偏头。

“你不用和他……”男人朝餐厅方向示意。

“他会好好的。”Brian边说边打理好外套、围巾和手套。

“那你呢？”

“我？怎么了？”

“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简直像丢了魂似的。”男人抬起胳膊，伸出一支手：“抱歉，忘了我说的吧，我很久没有做这样的事了。”

“我也一样。”Brian不经常在街上随便钓人，在匹兹堡，他习惯于同各种陌生人打成一片，可在纽约，走在人行道上的完全是另一群人，只有夜店和同志酒吧偶尔会让他想起WOODY'S。

“那么，你也不是从我身上寻找某条‘线’吧？”

“什么？”

“把我当成其他什么人。”

“不，不是一条线。”Brian边说边摇头，“不过你曾经很可能……非常像……”他抬起手，戴着皮手套的手指抚摸着被五点钟的影子覆盖的脸颊。“……你现在一点也不像他了。”不过从现在起，你就是他，直到我对你厌倦为止……因为没有人能真正成为Michael。

“前男友？”

“童年好友。”Brian不敢置信自己会不断的和这男人攀谈，这样的攀谈使得他甚至乱了步调。

“失去联系了？”

“可以那么说。”

“很久？”男人又抬起手，“见鬼，抱歉，又多嘴了，我对游戏规则有些生疏了。我简直把这当成一次真正的约会了。”

“无所谓。我不奢求完美。”Brian转过头，吐出一口烟，烟雾飘过男人的脸颊。“我会尽力让你不觉得太不公平。”

“Michael。”男人平静的说，不带一点感情。

烟蒂从Brian手中落地，他震惊的看着男人。但他很快装作自己是故意丢的，一脚把那烟蒂踢开，让它同冰渣雪块混在一起。“你说什么？”

“Mike，准确说。”男人伸出手想要握手，严肃的有些好笑。“只需要知道名字吧？我是Michael，大伙都叫我Mike。”

“……Brian。”Brian点点头，真希望自己直接带这个男人走，而不是说这么多废话，那样的话他至少可以构建起他所想象的、所梦想的那些东西，哪怕只是一会。

“我们走吧，趁雪还没有下大。”

“操……”Brian快步跟在后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避开一辆停下等客的出租车。他胡乱的拉起开司米外套，匆匆走进那家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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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stin不奢望Brian会回来，他从餐厅的窗户往外看，外头挤满了攒动的人头。他知道Jonas一会就要来了。现在他希望自己没有把Brian气走了，不过那样的话，他会烦躁于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那些他一直以来的感受。

Justin确实希望Brian能够考虑前进。也许他们俩分开过个假期以后事情会好起来，Brian会有足够时间去放开Michael，然后Justin……好吧，Justin会最终俘获他的心，全部的，足够把一些美妙的东西带入他们进展中的关系。

还有10分钟Jonas就要来了，Brian仍旧没有回来。

接近一小时后，Brian回来了，他看了一眼桌前，看到Justin和Jonas叽叽喳喳的说着他们的艺术世界，就转过身走进了餐厅的盥洗室。他想要重新考虑一下，喘口气。他把自己关进一个小间，靠在木墙上，花了不到两分钟就决定自己不要在Justin桌前出现，去协助他的小“男友”的表演。他像一个失败者那样走出去，给Justin的手机留言，告诉他回去工作了，是临时事件。他出去，打了个招呼，看到好多出租车愿意为他停下来。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Brian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新的消息……语音或短信。没有，不是什么都没有，但没有一个是他愿意与之交谈的。

他真正挂心的是，没有一条信息是来自Michael的，见鬼的圣诞节快乐。



******************************


匹兹堡，PA机场

Michael


Vic和Hunter肩并肩站着，像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士看守陵墓一样笔挺。从走过金属探测器之后他俩就一直这样，僵硬的一步步向前，走到Michael搭乘的航班出口站着。两个人都有点不安，不过他们很快同时高兴起来，努力抑制自己不要显得太激动。

一个怀孕的女人在他俩身边走来走去，站在Hunter边上，抓住他晃来晃去的手臂。“工作人员告诉我他在飞机上，不过他必须等到所有身体健全的乘客下机之后才能下来。”

“身体健全？”Vic有些震惊，“Sophie，我记得你告诉我Michael比一头野兽还要健康……”

Sophia Reynolds走近一点，按了按Vic的肩膀使他心安，“嘿，嘿。”Hunter站开一点，让她走到两人之间。“他的断骨需要治疗，如此而已。左腿有两处受伤。”Sophia拉着两个人的手，抓紧一点，“这是他身上最难治的两处伤，也许会留下一点后遗症，让他的脚有一点点跛。”

Hunter看着女朋友那充满活力的灰蓝色眼睛，“你说过，他已经知道Ben的事情了？”

“是的。”Sophia点点头，低下头，“他们告诉爸爸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比她们想象的好的多。”

Hunter知道Sophie的父亲值得信任，在这事情上也没有任何人会撒谎，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侧脸，“Michael知道我们在这？”他有些不安，抓着Sophia的手上加了一点力。
Vic伸长脖子，眼睛一刻也没有从几米之外从舱门涌出的乘客们身上移开，“孩子，我想问题在于，Michael记得我们是谁么？”

Hunter摇摇头，他顿住，猛的在空气中挥了一下手，“没关系。他们说这只是暂时的，有一天那些记忆——也许还有Michael的原先的所有生活——都会像洪水一样喷涌归来。”


Sophia看看Hunter又看看Vic，她开始像他们一样担心。“最重要的是不要逼迫他去想起来。医院的工作人员花了很大精力，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和Michael从早到晚在一起，让他看了所有关于他生活的照片。这样，在他回家前，他至少知道家庭的主要成员长什么样。”

Hunter和Vic都看向Sophia，过一会Vic先开了口。“孩子，你来问吧，她是你女朋友。”

Sophia转身，面向Hunter那边：“想问什么？”

Hunter总是要鼓起一点勇气才能看进Sophia温暖友好的眼睛里。“他知道……好吧，他知道他的朋友么？比如……”

“Brian？”Sophia答出了那个大部分人认为会使Michael望而却步，给他带来最多麻烦的名字。“不记得。”她转过头，想起当她和父亲拿出Brian照片时护士们
看他们的眼神。当她们看到Michael和Brian一起的照片时，她们甚至觉得古怪。Sophia摇摇头，“我告诉他们他俩之间有过的关系，可是她们只是笑笑，告诉我把照片收起来，等过了这段时间再说。不认为这对Michael有多重要。”

Hunter点点头，他能理解，也能想象出Michael回家以后他将要遇到的处境。他必须马上接受Ben已经不在的事实，然后重新安排他的生活，努力适应和一个不知道他是谁的“父亲”一起生活。“也许他们认为这是某件他最好靠自己了解的事情。”

Vic翻了个白眼，把手插进兜里。“老天。”大部分乘客已经出来了，人却还是很多，丝毫没有减慢速度，“这金属玩意到底能装多少人？”

乘客终于少了，变成稀稀落落的一个两个，一会就该轮到空姐和机组工作人员了。穿过廊桥，他们听到混杂在一起的笑声，有人激动的大声说话，激起另一轮轻笑。一队空中小姐最先出现，其中一个推着一个空轮椅。

随后出现在视野中的那个人让三个一心等待Michael出现的人惊呆了。

不管是Vic还是Hunter不会认出Michael，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会是最后一个出来的乘客。他看起来像是在某个战争游戏训练营封闭了一段时间，他的气质却和他的穿着风格不符。他的深色头发变得淡了些，末梢覆盖着一层褐色。长度刚过肩，脖子以下的部分用一条皮绳扎起，露出背和脖子。他下巴上留着齐整的小胡子，原先白皙的皮肤晒成温暖的浅棕色，甚至比原来高了一点。原先羸弱的肌肉变得有力了，这让Michael显出了符合年纪的、成熟的风范。他向前走着，大部分时候有一点跛，手里撑着一对手制拐杖，可能是那些在他和Ben遇到山难之后照顾他的当地人送的吧。

Michael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不记得他的生活和他出事之前所在的那个世界，可是他却记得整个山难的过程，一清二楚。这让医生对他的诊治变得复杂。Michael知道当时有人和他在一起，准确说，两个人，而且都死了。Michael不知道这两个人和他的关系，只是被告知其中一个是他的“男友”，另一个是导游。之后在治疗需求的前提下，征得他的同意后，人们告诉他是谁，做什么的，等等，他只是点头，很快的接受，嘴角挂着一个小小的，古怪的微笑。

Michael记得事故整个过程中的每一件事，清清楚楚，他甚至记得他当时有多么害怕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因此他是最后一个上去的，身上绑着绳子和滑轮工具。Ben已经爬到山顶了，正在往下走。听到某种隆隆的响声、感觉到绳子突然松开，自己往下落的时候Michael离中间某个标记点只有一英寸远，他往下落了一段距离，偏离了他们上山的路线，撞到了头然后失去意识。他摔伤了背、胳膊，几根肋骨还有左腿。他似乎听到有人大声喊他，不过那很有可能是山谷里的回声。之后又是一阵隆隆声，然后是彻底的安静。

一个当地人正好经过，听到了雪崩的声音。当地小镇的人传闻说有几个美国游客跑进他们的山里冒险，因此他好奇的过去看看这些人能爬多高，或者，到底爬了没有。他看到了绳子，然后顺着绳子找到了昏迷不醒的Michael。他听说进山的美国人一共有三个，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两根颜色不同的绳子绑在他身上。Michael被压在一堆碎石和雪中间，那当地人在附近没听到任何动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活人，他没办法靠挪开那些东西，唯一能做的就是拉上另一个恰好碰见的人一起把Michael送回镇子里，然后从镇子里召集人去山上寻找那些美国人，送他们安全回家。

接近1个礼拜以后Michael才被送到了一个像样的医院，在那里接受他需要的治疗。又两个礼拜以后，匹兹堡的人才得知Ben已经死了，Michael受了伤，丢失了所有事故前的记忆。

Ben在上山前曾和大学的人打过招呼，几天没有得到来自Ben的消息，那个叫Morley Reynolds的教授觉得不对劲，同小镇联系后他很快得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开始尽他的全力帮助Michael回国，可以说，Michael这次回国完全靠他的努力。

Michael结束了和机务人员的对话，微微转了转头，很快认出了Reynolds教授的女儿Sophia。在一群陌生人中间找到一张略为熟识的面孔让他稍微安心。尽管刚和一大群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他还是有些神经紧绷。他挥了挥拐杖，向等待着他的三个人走来。

Sophia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快乐。距离她上一次和父亲一起见到Michael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我觉得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好几个月！”她紧紧的拥抱Michael，欢迎他回家。前几次见到Michael都是在病床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Michael好好的站着，靠自己的力量。

“你想把我种在美国土地里么？”Michael一边把自己从她的怀抱里拽出来一边开玩笑说。看到Sophia的肚子，他睁大眼睛，“哇哦！我猜这得好几个月了吧！不好意思，”他伸手碰触那凸起的部位，看起来像是在感觉胎儿的动静。他闭上一只眼，另一只眼看天花板，Michael开始大声说出自己‘感觉’到的东西。“八个月，胎儿很健康……”听起来好像他能看到，或者真的感觉到。两双眼睛从Sophia背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你想知道它的性别么？”

Sophia飞快的拍掉Michael的手，“别玩了！你已经愚弄我一次了！就好像你能闻到荷尔蒙或者别的什么一样，告诉我爸我怀孕了，甚至在我自己知道之前……”她用食指在Michael眼前晃晃，“这不好玩，Michael！”

“我只是觉得那样能在你为男友郁闷的时候提供一点帮助。”Michael看到一个高个子的瘦削年轻人担忧的望着自己，“这是在等我呢，还是等你？”他压低声音同Sophia窃窃私语。

“来。”Sophia把手伸进Michael的臂弯，配合着他的速度慢慢走。Michael腿上打着石膏，另一只脚上穿着凉鞋，这让他走的很平稳。“我带了些人来，他们等不及要见你了。”她把Michael推到自己前面，从空姐手里接过轮椅，礼貌的道了谢，然后跟在Michael不甚灵便的脚步后面。

Vic强忍下跑上去拥抱Michael的冲动。人们告诉他为了Michael好不能像以前那么亲密的对待他，这对Vic来说实在很困难，因为他真的想念自己深爱的侄儿太久了。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不能陪伴在Michael身边帮他渡过难关的事实几乎使Vic心碎。“孩子，你很难过么？”他因为自己的话而窒息，忍不住伸手去碰碰那只扶着拐杖的手。

“我认得你……”Michael习惯于用对待陌生人的方式来对待那些跟他的过去有交集的人，他不知道他与他们的“羁绊”是不是有人们告诉他的那么深，最后他终于习惯了这些陌生人，也慢慢理出一些头绪。Michael不喜欢被人强套上某种关系或者感情。他被告知不下十二，甚至更多次他和Ben的关系，他却不得不说Ben在他的心里似乎没有大多数人说的那么不可替代。他怎么会和一个他并不全心热爱的男人一起去西藏这么远的地方？Michael无聊的看向自己的短上衣和亚麻裤子，还有凉鞋。“阿，阿，感觉像是创造了一种新的波希米亚式的舞蹈。”当他的视线重新落回Vic脸上时他发现他们都绽开一个微笑。他拍拍那看起来有些没精神的肩膀，“Vic Grassi。”

“是啊，是啊，没错。”Vic看着那双和以前并无二致的温暖的棕色眼睛，发现自己又开始像以前那样激动。他爱Michael就像自己的儿子，觉得他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他现在仍有同样的感觉，即使Michael没有过去的记忆，并不知道他们过去33年间的亲密关系。“我是你母亲的弟弟，你的叔叔。”Vic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加上后一句，也许是为了有一个更深的理由让自己出现在这里。他多想说：“我抚养你长大，你就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请不要忘了你对我的热爱……”可是那听起来既冒昧又奇怪。

“我最喜欢的叔叔，我敢打赌。”Michael开玩笑的说，希望能在Vic脸上看到一个微笑。他能在这个老人的纯蓝色眼睛里看到深切的悲伤，因为没有立刻认出他的家人。Michael几乎用一只胳膊拥抱着老人，想让他放心现在他已经平安到家了，不管怎样，都请给他时间。

Vic挑起一边眉毛，“你唯一的一个，当然是你最喜欢的。”他努力想要微笑，但仅仅是勾了一下唇角。

Michael觉得自己必须抬手然后抚平他叔叔皱成一团的脸。他有一种感觉，很奇怪的感觉，爱丢失了，不管是在老人心里还是在他们之间，有一种突然的悲伤覆盖了Vic Grassi。“嘿……没事的。”Michael看到自己仅仅一碰，老人就闭上了眼。“我恢复的很好，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抬高胳膊，把拐杖抬起来挥了一下，“只是有一点失忆。”Michael耸耸肩，装作他的逆行失忆症并不像人们常说的那么严重，“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我，这只是暂时的，天知道哪天那开关就合上了，然后哗一下，所有的都回来了。”他并没有像人们逼迫他记住什么时那样烦躁，这就像是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比他多活了一段时间，这也可能是件坏事，也许人们会吓的看到他就跑？幸运的是，这并没有发生。

Vic清清嗓子，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我真希望我能替你做更多。我什么忙也没帮上，甚至没有陪在你身边，只能眼睁睁看着。”

Michael理解的点点头。尽管经历了这么多混乱，他心里却是平静的。自从他在西藏的小镇子里醒来就是如此。他不认为这种平静是与生俱来的。他感觉古怪的安逸，就好像一切前路都已经铺好，某种力量，或者某人让他活了下来，被救，也许是神明的力量？“我现在回家了。”他习惯性的管这里叫家，因为这是他的家人和朋友所在的地方。“所以，不用担心了。”既然他没有和他那两位朋友一起死在山难里，那么一定会有一些事在前面等着他去做。他转身，和那个一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年轻人面对面。“Hi，Hunter，你看起来跟原来不太一样。”他侧着头看着年轻人，想要得到一些反应。

Hunter停住了伸向Michael的手，“你记得我？”他知道这听起来很傻，可是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

“不记得，不好意思。”Michael想着看来之后几周里他要做的事情还真不少。“他们给我看的肯定是老照片了。”他比划着，“长发，脸更瘦一点。”照片里的年轻人看起来不超过16岁，而这个人起码有20岁了，看起来成熟了不少。Michael觉得Hunter是Ben的儿子，
他们有着近似的轮廓。他被告知Ben和Hunter都是HIV阳性，这让Michael感到心疼，这样一个年轻人居然要忍受这种疾病的痛苦。“你好么？”

“好，很好，我比以前健康多了。”Hunter眨眨眼，然后和Sophia交换了一个眼神，“Sophia可以肯定这点。”
Michael站到能够同时看清两个人的位置，他可以确定自己“看到”了两人之间的爱意。“太棒了。”他满意的点点头。他知道Sophia被前男友伤透了心，她曾以为他们会顺利走进婚姻殿堂，而且，她还怀了孕。不过，那都不是重点。在看到Reynolds教授的女儿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姑娘，甚至迷惑于自己是否也有这样一个孩子。不，不是，只是一种像家人，或者很好的朋友那样的关系。得知自己35岁却没有孩子的时候他有点伤心，如果他当时死了就没有什么留在这世界上了。“你准备和这姑娘结婚么？让她成为一个幸福的妻子？”Michael并不想显露出自己在俩人间看到什么。就像他“猜”到了Sophia的怀孕，灾难似乎给他带来了某种“第六感”，似乎是为了在他失去记忆时提供某种帮助。

Sophia瞥了Hunter一眼，“哦，别担心Michael，James哪也不会去的。”

Michael倍觉有趣的皱皱眉，阿哦，直呼其名么？“好吧。”他把两支拐杖并到一支手里，慢慢走到轮椅前坐下，Sophia站在旁边。

Vic握着两手，“你有行李么？”

Michael摇摇头，把拐杖横在腿上，“没有。”他指指挂在手边的背包：“只有这个。”他看着Sophia和Hunter对看一眼，像是进行了某种无声的交流，然后Hunter取代了Sophia推着轮椅，Sophia帮他拿拐杖。“他们……呃，”他摸摸胡子又挠挠下巴，“他们在整理我和Ben住的屋子，等他们整理完全部东西并通过海关送过来后，会把属于我的东西寄回来。”

Sophia了解的点点头，她父亲已经在忙这件事。“这得花上几个月时间。这事儿会办的很严格，尤其是当他们不了解你和Ben都是什么人的情况下。”

Vic不满的摇摇头，“他们应该把所有东西都寄回来，给Michael，这样我们也可以确定他们不会偷走其中一些贵重物品。”

Michael摇头，抬起一支手，“没事，都是一些资料，我不认为我会带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去西藏。那样太傻了。”至少现在的Michael这么认为，谁晓得三年前离开匹兹堡的Michael怎么想。

他们慢慢的走下廊桥，走到机场尽头，Hunter推着Michael，Vic和Sophia跟在轮椅两边，边慢慢走边看向停车场。

Michael感觉到一种沉闷的压抑覆盖在他们身上。“有人感觉饿了么？”

“哦，天哪，我饿了！”

“饿死了！”

“我简直可以吃下两人份！”

Michael微笑，为这些人如此快速的配合他，而不是占据主动而摇了摇头。“那好，我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我只要一份鲜嫩的咸肉土司和一些烧烤就可以了，再来一个番茄汁。”

Hunter和Vic知道该把Michael带到哪去，不过他们得先确定Debbie是否在上班，如果是，他们就得先把Michael送到别处去。Sophia已经从Micheal的姿势里看出他已经得知了什么。

“听起来对我不错。”

“我可以确定。”

“我也是。”Sophia说，她把Michael的拐杖放进车里，拿出手机，打开后备厢好把轮椅放进去。

“哦哦。”Michael从轮椅里爬出来，一边钻进后座一边向众人说，“有什么地方提供LemonBar的么？我想吃那个想的快发疯了。”他坐回椅子上，小心的把那条伤腿拽到车内，

门关上了，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在低矮的车顶下互相看着对方，直到确定轮椅已经好好的放进后备箱里。Hunter开车，Sophia坐前座，Vic在后排陪着Michael。

Sophia已经拨了号，等待电话被接起来。“你好，请帮我接Debbie Novotny。”她停了一下，看向Vic和Hunter ，摇了摇头，“哦，好吧，我以为她会在呢。什么？哦，不，不，我明天再打吧，或者直接去她家找她。谢谢了。”Sophia挂了电话，耸耸肩。

“自助餐，我们来了。”

序言部分完。

TBC：0/

[ 本帖最后由 穆朔 于 2008-9-25 18:06 编辑 ]

穆朔

感谢亲们的观看和鼓励，俺是非专业翻译，看原文也有不少模棱两可的地方，有不影响剧情的偶都默默的一闭眼……都是按照自己的推测翻译的……BUG肯定很多，如果有通英文的姐妹看原文的话一定请帮忙捉虫，万分感谢！

PS，俺看QAF是很早……BUT看文很晚，其实看这文的时候剧情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如果有什么剧情BUG也请指出……

Chapter One：

圣诞周：

Brian——

Brian站在机场里，抬手看着表，又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睛不时飘向机场进口的安检通道。看到那个金发身影从人群里出现并向自己走来时，他稍微松了口气，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在半道上迎上Justin。

“抱歉，我迟到了。”Justin垫起脚尖亲吻他，可是只碰到了右侧的下颚。

Brian抬起一支手止住他的话，“来了就行。”他接过一个包，“我不需要理由。”

Justin住口，过了一会突然开口辩解：“我不是要找理由！你直到最后一刻才邀请我一起去，Brian。”

Brian借口说他们是友好的搭档，要一起回去度假。他揽上Justin的肩膀把他拉近一点，感到一种模糊的亲近。Brian低头想要亲吻那金色的眉毛，却又站直了身体。他闻到一种不属于Justin的香水味。他抬手抚摸Justin的背，猛然抓紧，Justin抬起头看他，蓝色的眼睛里盛满愤怒。“离别前的性爱？”Justin以为他不会发现么？

Justin想要把Brian推开，但周围有太多人了，其中有一些已经好奇的望向他们。他的手无力的垂下，一支手防卫性的挡在Brian腰间。“他送我来的。”Justin不想再重复Brian已经发现的东西，“我们只是拥抱了一下，这也有罪么？”

Brian吐了口气，转开头，看向他们即将通过的通道口。“如果那是你必须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那就那样吧。我无所谓。”他把两张头等舱票递给检票人员，离开Justin，一个人走向那打开的门。

Justin追上Brian，拉着行李，“我觉得你有所谓。”

他们边通过廊桥边说着。

“为什么？”Brian头也不回的丢过话去，一边脱掉夹克，松开领带。

他们穿过界线，走进机舱。

Justin不得不马上停下，否则他会撞上Brian的背。他靠近一点，越过Brian的左肩对他说，“你邀我和你一起回匹兹堡度圣诞假的理由是什么？”他不得不再度停顿一下，因为正走过廊桥上最嘈杂的位置，飞机引擎所在地。“如果不是想让我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的话？”

一个空中小姐带领他们去了座位上，头等舱乘客不用走太长距离，另外还会有一些别的附加服务让它对的起那个价格。

Justin微笑着顺着点餐单一路看下来，真想每样都来一份。但他还是想先和Brian谈谈。空中小姐离开他们去引导下一位乘客，他转头等Brian回答。

Brian把夹克叠起来，丢到脑后枕着，没准一会温度低了他还需要个毯子或别的什么。“这是你同意邀请的理由？使你放弃了‘更好的’选择的理由么？”Brian看着Justin敏捷的打开柜子把行李放进去，“你认为我会因一时脆弱突然改变我的想法，”他靠进皮椅子里，觉得有些疲惫，“然后蹲下身，”Brian解开袖口的扣子，把袖子挽起来，傲慢的抬起一边眉毛，“蹲在榭寄生下，或者一个装饰好的圣诞树下？”

“Well，”Justin的目光飘向驾驶舱，走回Brian身边坐下，“我想最主要的原因是，你希望Michael……和Ben看到你现在的生活有多幸福完美。”Brian发出一阵轻笑，Justin惊讶的看着他，有什么好笑，或者荒谬的么？他继续说，“你希望Michael看到你的生活多么幸福，和我在一起，你已经迈过那条槛向前，和其他人陷入热恋了。”

“把你的推断收起来吧Justin。”Brian倍觉有趣的拍拍Justin的腿，“不过是一个礼拜，一个圣诞节，为了基督的荣耀。”他摇摇头，有时候Justin的想法真是太单一狭隘了。他不知道Justin对Michael的嫉妒有没有减少的一天，直到离开匹兹堡之后他才发现那嫉妒已经深植在Justin脑海中。“你总是想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你错的很离谱。”Brian把安全带松开一点，紧了紧皮带，把座位调整到一个倾斜的位置，准备安静的小睡一会来打发旅行时间。

“如果不是更永久的承诺，我们俩的关系到底要走向何处？”Brian没有回答，Justin担心起来，“Brian？”他看过去，发现Brian正看着窗外机场跑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什么？”Brian收回目光，一只手搭在腹部。

“没事。”Justin摇摇头，坐回椅子里，尽管椅子很舒适，他却觉得难过不安。可是想起一件事他还是微笑起来，“我很高兴你邀请了我。”Justin把胳膊放到扶手上，希望一会Brian会把手交叠上来。

“即使你从来都不打算回那儿？”Brian把窗帘拉低一点，只留下几缕暗淡的阳光穿过窗户。

“我很开心能见到妈妈和Molly。”Justin耸耸肩，目视前方，“然后见见她的新男友。”他想要记起上次和母亲电话时听到的那个名字。

Brian两脚交叉，伸出一只手拍掉裤腿上的灰，“他达到好丈夫/好继父标准了么？”他不喜欢谈论这些，如果Brian真的谈了，说明他不知道找什么话题来说了。

“哦，我想不起来……”Justin郁闷于想不起来他母亲的新男友的名字，尽管她好像已经说了无数次。“妈妈好像从夏天才开始和他约会的。”

“哦。”Brian对Jennifer的事失去兴趣了，尽管如果Justin真的给他俩的关系弄出点什么标示的话，她就是名义上的“岳母”。

“Brian？”Justin学着Brian的样子把座位调低一点，他想起之前那些令他仍旧觉得困惑的谈话。

“干吗？”Brian伸手去裤兜里摸iPod-nano，确定耳麦插在该有的位置上，一会飞机就要起飞了，他关掉舱顶灯，闭上眼，希望Justin能理解这个暗示——他希望安安静静的，好好睡一觉。

“没事。”Justin在空气中挥了一下手，这感觉就像躺在他们的床上时一样，深夜，在亲密的性爱之后，他想聊天，不管聊点什么，Brian却总是直接翻到一边睡觉，在高潮后连碰都不想再碰一下。“我们会有时间聊天的。”这是Justin每次想要打扰Brian的安静时间后所想的。“昨天我走后你睡了么？”Justin转过头看着Brian，又越过他的身体落到座位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寻什么。他迅速的瞟了一眼Brian的耳朵和脖子，顺着灰色的线找到耳卖的位置。

“我很累，翻来覆去，最后才在工作前睡了几小时。”Brian不知道Justin怎么突然对他的睡眠有兴趣，他从来不费心去注意Justin是否一夜安眠。

“我……嗯……我昨天没想那么早离开的。”Justin把手插入腋下放着，觉得有些兴奋，提到自己的作品时他总是这样，尽管这从来都引不起Brian超过两分钟的兴趣，因此他必须很快的换话题。他总是希望找到一些让他能同Brian的过去联系上的东西，一些也出现在他生活里的，能让他们感觉到同样的热情的东西。“我突然有了灵感，一系列的，我真的很想画一些新的油画——至少完成两幅，等我们回到纽约过新年……”Justin知道Brian又把头转开不听他说话了。“Brian……”他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Brian的手臂，“你还好么？”

“嗯？”Brian慢慢转过来，淡褐色眼睛茫然的对上蓝色的眼睛，“你刚说什么？”

“你还好么？”Justin大声重复了整个问题，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好的很。”Brian耸耸肩，转回去看窗外还剩下什么景色。“随你过不过夜，我都无所谓。”

Justin眨眨眼，觉得Brian没有真的注意听他说了什么，“不，我是想问……”他伸手摸摸Brian的胸口，Brian怕痒似的把他的手拍开了，他笑了笑，“我是想问，这里，现在还好么？”

“我正在回匹兹堡的路上。”Brian转过头，脸上带着明显假装的微笑，“我应该该死的有什么感受？”他并不想有这么激动的回应的。

“阿。”Justin了解的点点头，“你害怕了，你一害怕就容易激动。”

Brian闭上眼，靠回座位里，现在惟一能用来平息Justin的打扰的只有……Brian编了个“真实感受”出来。“如果不是24号我必须坐上红眼航班回来的话我会更享受这次假期。”他不知道自己为啥必须作这些，不过至少这终于让Justin安静下来了。“公司传闻有三个新雇员要来，来自世界各地的分公司，所有的雇佣合同都要重新考量，而我的有可能第一个出现在他们的名单上。”他知道这话题会让Justin停下喋喋不休，因为担心他们丢掉那张固定支票。

“太蠢了。”Justin抬头看着舱顶，“你的构想让他们打开了几年都没有打开的新市场，”他摇摇头，把这想法丢开，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是Brian Kinney。“如果把你解雇了，他们就是超级蠢货。”

“这跟我的成就、能力都没关系。我是公司里最好的，但是只对于几个合作者来说是这样。商业世界从来都有‘解雇最好的，雇佣最差的’的规则，他们把我解雇了之后，可以用一半工钱雇佣到两个没我强却比我年轻的多的雇员。”

Justin不得不把椅子拉直以便直视Brian的脸，他仍旧不肯安静下来，“你现在才告诉我这个？这事儿多久了？”Justin想知道所有的事，马上。

Brian觉得好笑，Justin居然为了听到一件他可能完全不想听到的事情而发怒。Justin花钱，但他从不考虑这钱怎么来的，从哪来的。“Justin，你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就算我真的被解雇了，也有一大堆公司等着请我去，别担心。”Brian安抚性的把Justin的手放回扶手上，“钱不会突然就消失的。我们顶多就是过几个月的紧日子，缩减一点开支。”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他有点想笑：“我们不会穷困潦倒、流离失所太长时间的。”Brian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很多艺术家的胸中都抗拒“挨饿”这个事实，然后在他们浪漫的脑子中把这当作一件极端不可忍受的事。

“老天！我不担心这个！我可以支持我们俩的开销，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的话！”

Brian不能苟同的摇摇头。Justin对于真正的收支情况完全没有概念，他理想远大，却从来不为眼前考虑，总是先满心着如何取得最高目标，然后在出现落差甚至失败时害怕、苦闷。“见鬼，我不可能以一个‘艺术家的收入’为生，尤其是现在的你能赚到的。它只够勉强维持你的开销。”

“我可以削减不必要的开支，不去高级餐厅吃饭，不每天去俱乐部，我可以有计划进行支出。”只要下定决心，Justin相信自己肯定能做到任何需要做的事情，只要Brian在钱的方面更信任他。他们曾经甚至建立了公有帐户，不过……Justin并没有习惯于在帐户里写下所有支出。日积月累，当有一天Brian打入一笔新款却发现只填补了亏空时，共有帐户的计划就流产了，再也没有被提起过。

“然后把我们俩人都推入靠零钱度日的生活，苦苦挣扎想要盼到尽头？”Brian坚定的摇摇头。

“也就是说我们会有一段或两段紧日子要过。”Justin伸出一只手爬上Brian的腿，“至少我们在一起。”他放柔声音，像Brian在床上时喜欢听的那种。

“Justin，事实上……”Brian把他的手扫开，觉得那声音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吵的烦躁。也许是因为他又开始间歇性的头疼。“别动那些该死的念头了，这不是你想象的童话故事，我不认为中产阶级的贫穷现实能驻进你的脑子里，改变你的生活方式。”他把一只耳麦塞进耳朵里，“在匹兹堡，你有，哦不，曾经有过大把的人来拯救你，他们会给你工作，给你睡觉的地方，甚至会给你买昂贵的东西，付你上学的学费。可是在纽约，”他看着Justin，希望他能真正理解纽约的高生活消费是什么意思，“你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我，如果我不能支持你，让你保持你现有的生活，还有谁会作？”

“见鬼。”Justin真希望自己回到和父母一起生活时的生活方式，那时他可以随心所欲的花钱，不用考虑别的。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喜欢Brian管住他花钱、注意他开销。Justin确实有勾勒过未来，他和Brian最终的未来，俩人一起在城外买一个房子，一个可爱的，他们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但是有些东西显示出Brian必须在城市里生活，在能够激发他最大活力的、被他热爱的工作围绕着的地方生活，不管在世界上哪个角落。

“抱歉。”Brian转开头，呼出一口气，他不喜欢和Justin谈论这些成熟的话题，希望他能保持他的年龄所带来的自由、无所拘束。“我不想给你美好的节日泼冷水，但我的工作从来都有不确定性，我跟更大的商户周旋，被束缚在更严苛的游戏规则中。”

“不，不。”Justin又躺下了，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见鬼，Brian很少，不，从来没有跟他谈过他们这方面的关系，他总是避开“成人”的话题。“我想听这方面的事情，Brian，我必须知道所有事情，就像你刚才告诉我的这些。尽管这听起来有点让人沮丧，但我很高兴你终于对我敞开心扉了，我很抱歉没能早点知道这些，让你一个人背负压力。”

“无所谓，我习惯于不让你知道这些事，让你远离这些伤人的东西。”Brian把另一只耳麦塞好，“我让你习惯于这样的生活方式，并且没有让你做好这一切随时都有可能颠覆的准备，是我的错。”他伸手到兜里按下播放键，“下一次服务员来的时候问问她什么时候供应酒精饮料。”音乐调的很轻，轻到不影响聊天。

“你有多累啊？”Justin闭上眼，并没发现Brian希望赶紧把他隔离出去。

“不很累，我只是需要一点液体的‘勇气’。”

“你来之前吃早餐了么？”

“吃的不多，不过足够了。”Brian叹口气，不知道Justin什么时候才能闭嘴。

“恩……”Justin可以想到是谁逼着Brian在上机前吃早餐，“我忘了Cynthia仍在你身边。”

“不会太久了。”Brian喃喃，垂下头，下巴搁在胸口。

“哈？”Justin猛的睁眼。

“一个合作公司的人看上了她。”

“哦，是吗？”Justin偷偷的微笑，摇摇头，“有人想要把她从她的私人老板那里偷走？”Cynthia和Brian一起太久了，她不可能离开他的，除非……

“不，他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像一个直人该做的那样，追向自己的猎物。”

“喔哦！什么时候开始的？”这是Justin第一次听说这些事，他从来没有了解过Cynthia私人的生活，尽管她总是想办法照顾他，因为他和Brian一起。

“自从我得到这份工作。”

“Brian！”Justin突然玩乐似的拍向Brian，不过Brian躲开了。

“干吗？”Brian条件反射的把左腿从Justin的攻击范围移开，老天爷，Debbie Novotny的管教真是有用。

“没事，啥事也没有。”Justin摇摇头，重新闭上眼，“主题。”

“好吧，我不想一路跟你吵到匹兹堡。”

“呃，有人给你打电话了么，到现在为止。”

“没有。”Brian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把音乐调响，直接无视Justin，随着节奏点点头，在每次Justin说话的时候都摇手打断。“Michael没给我打电话。”

“老天，Brian！”Justin抬眼看舱顶，“我们可以不要用这种态度谈话么？”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不绕弯子的问过话么？”在听出言外之意的方面，Brian和Justin一样有天分。

“好吧。”

“好什么？”

“Michael之外的人呢？”

“Hunter给我打过电话。”这总可以让Justin闭嘴了吧？没想到这次却让Justin问的更多了。

“他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Justin困惑的拧起眉毛。

“不知道。Hunter和Vic想和我吃个便饭，在我们下飞机送走行李之后。”Brian没有邀请Justin一起去，Hunter的话语中似乎有让他单独前来的意思。

“他没有暗示这次会面跟什么有关？”

“我觉得似乎跟Michael有关，也可能是，他们真的，非常想念我吧。”

“是啊，我敢打赌。”Justin停顿一下，疑虑重重的皱着眉头想之前几分钟的对话。“等等，”Brian是在借这个避开重点，避开他本来想谈的内容么？

“嗯？”Brian终于把音乐声音调大了，Justin说什么他都没有听的很清楚。

“你……”Justin几乎作好准备问Brian这是否完全和Michael有关，现在看起来，应该确实是了。

“我……？”Brian颇有兴致的辨认着Justin的口型，猜测着他没能问出来的问题。也许他已经知道答案了吧。他别开目光，闭上眼，任思绪飘向远方。

*****************************

圣诞周：

Michael——

Michael关掉水龙头，慢慢走出淋浴间。在他印象里现在家里没人，在过去的五个月里，他越来越喜欢没人的时候，并不是说他想躲避什么，或者找个地方蛰伏，只是……快到圣诞节了，临近节日使得整个房子热闹起来，热闹的有点让人难以忍受。

把一条厚浴巾围上线条优美的腰身，Michael跛着脚走出来，坐在马桶盖上，弯下腰把打着石膏的左脚塞进靴子里。几个月前覆盖了几乎整条腿的石膏现在只剩下小腿到脚倮的一小段了，损伤也只剩下小腿骨一些轻微骨裂，只能靠时间来慢慢修养。

Michael抓过一条毛巾擦拭头发，原来的长发被剪掉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短、更好打理的发型。发色还是没有恢复到原来的深黑，而是保持着一种褐色和棕色混合的颜色，使得Michael的发色呈现出一种自然的波浪似的纹理。胡子也刮的干干净净，只有嘴唇和下巴还有一点点稀疏的痕迹。Michael很想念长发留胡子时暖和的感觉，尤其是在这越来越冷，越来越潮湿的冬天。可是从夏天结束时他就有意识的拒绝那个他保持了很久的“疯狂的、隐士一样的充满冒险精神的山区居民”形象。他比过去更经常出门，出入公共场合，临近的节日将带来大批的家庭成员和朋友，还有他们和Michael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尽管Michael并没有为此作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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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匹兹堡后的这段时间里，Michael对自己过去的生活有了更多更详细的了解。他甚至开始觉得这样跟他的世界里的朋友们在一起很惬意。他们善良、思虑周全，对他实在是很耐心。尽管有时会出现一些尴尬场面，但他们总是很宽容的让事情过去。Michael并没有完全融入他旧有的生活，他觉得自己跟自由大道没有关系，也不想去WOODS或BABYLON。他喜欢在母亲工作的地方消磨时间，不过即使是那里也总有许多原来认识他、他却不再记得的人，因此他尽量避开高峰时段去那里。他喜欢一个人读过夜晚，缩在一个长沙发上，看电视——他有太多的信息需要了解。或者，窝进自己的大床，拿一本不错的书打发几个小时，又或者看看杂志报纸来了解一下过去三年世界上发生的事情。有的晚上他会邀请几个朋友过来家里吃晚餐或开个小晚会，在晚会上他们会带着担忧的表情把他介绍给一些单身的、有魅力的同志。Michael觉得这些小晚会确实让他慢慢恢复过去的生活，但他还是对现有的生活更满意。

他可以感觉到有些人在调整自己、适应现在的Michael上很是费了番功夫。当他表现出旧有的习惯时他们就会高兴起来，认定Michael的记忆恢复了，可是更多的时候，当Michael表现的与过去大相径庭，大部分人都会诧异的认为他跟过去那个人全无瓜葛。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Michael——这个必须要被重新介绍给他旧有生活中的老朋友的人——会在某些时候如此明显的模仿、或者说拥有和Brian Kinney一样的行为习惯。他们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然后私下里谈论，有时候只是一个词，有时候甚至只是交换一个心有灵犀的眼神。

Michael有时候甚至会同他碰见的人们玩些游戏，不过，他很了解这些陌生人，这些被介绍到他跟前的人，这些他恰巧碰上的人都是什么心态，所以这些游戏从来没有超过调情的界限。很多时候他一时兴起的做这些事只是想确定他是否像大部分人所说的那样是同志，他确实是的，毫无疑问。但他也清楚的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的新生活充满空虚的、没有意义的性。

当然，Michael知道自己需要身体上的宣泄，以解除压力、打破禁锢。Michael不是一个圣人，他找了一些方式来在私下放松自己，在自己的大床上，或者像几分钟以前那样，在浴室里。有点奇怪的是，自从他恢复意识，慢慢恢复健康时，他开始想象出一张模糊的脸，一些模糊的画面。Michael曾想把Ben填进画面里，可是却有另一种感觉，很强烈的感觉阻止他这么做。当他从家里搬出来，住进这间新的、更大的房子时，他不断的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在某些图景里，在他的记忆里。他知道人们在他背后在他周围谈论着某个人，但他从来没有寻根问底。

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一个生动的、清晰的梦……Michael在无法呐喊的压抑中醒过来，发现他的身体和神志背叛了他自己，违背他想法的把他直直推入情欲的狂潮，他在其中翻滚颠簸，最终几近粗野的喷发出来。他翻过身，尽全力控制狂乱的呼吸，闭上眼俯卧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可脸颊却因为难以平息的羞耻烧的发烫。Michael极其清晰的记住了梦中那个男人的脸，在梦里男人温暖的手指和微湿的唇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游弋，那触感古怪又异常熟悉。在回忆里他再度达到高潮，然后感到身心俱疲。之后他几乎难以捱过黎明前剩下的几小时，感觉自己所有的脆弱和敏感都被毫无掩饰的暴露出来。他忍不住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为什么他能对自己有如此大的影响力。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Michael不断的梦见那个男人，不过再没有第一次那么激情。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尽管他正无休止的梦见那个神秘的男人。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Michael彻底从家里搬出来，搬进了房子里，他找到一个小储藏室的钥匙，显然，Ben和他离开这里去西藏之前把大部分家具、衣服和个人物品都存在了那里。幸运的是以前的Michael有把东西分门别类收拾好并且写上标签的习惯。

之后Michael花了大量时间一点一点整理这些东西。房间和卧室里都摆着家具，还有不少小东西，像是Ben收集的的西藏当地小雕塑之类的。其中一尊让Michael想起他刚被找到时，在西藏照顾他的那家人。Ben的衣服被分门别类的整理，送到附近同志社区的慈善机构、养老院以及其他类似机构。

任何一件标有Michael名字的东西他都放到一边，准备等有时间的时候再仔细看。他把所有的旧衣服都翻了一遍，搞不太清楚那都是属于哪个年龄段的。牛仔裤都不错，尽管有几条对现在的他来说有点紧；不同颜色的卡其布裤子也不错，他把它们挂在一边；还有几件长袖子礼服衬衫和配套的领带也进了他的衣柜。那些不适合他的，让他皱着眉头想“以前的Michael到底把自己当成什么人”的衣服被放进了客厅里标有“给慈善机构”的大箱子里。Michael走出房间，寻找一个新的、不太正式的衣柜放那些轻薄的，紧紧包裹在身上的衣服。那些衣服简直像把他永远绑在14岁。

过完万圣节和感恩节的假期后，Michael终于有时间整理那些属于自己的盒子。大部分盒子里装着小玩具和旧收藏品，某些意义重大的纪念品看起来相当有价值。有很多东西都跟一个叫Captain Astro的漫画人物有关，这也为那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巨大的十字军斗篷和硬纸板模型做出了解释。还剩下两个箱子的时候他突然想出一个有趣的点子来处理这些属于过去Michael的旧东西。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计划，因为这是他的房子，不过他透露说他要在圣诞节前后做一件事，一个完美的纪念品，用以记住他的耐心、细致、考虑周到的家人们是如何陪他度过这段艰难的岁月。他忍不住想自己在多少事情上让他们失望过，尤其是忘了他的过去，忘了他们这件事上。这简直好像在说他不在意他们，他们对他不重要似的。他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他有多感谢他们在此时仍坚持陪伴他，站在他身边，度过这段时日。因为有了他们，他的康复之路才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变得容易通行。

最后两个箱子的标示上是Michael的字迹，上面写着：“任何情况下都不要丢掉，如果我死了，也别打开，把它们同我一起埋掉。”有某些东西止住了Michael立刻打开盒子的冲动，尽管这些字是三年前的他自己写上去的。是什么让3年前的自己写了这些东西上去？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让人痛苦的特别的玩艺，不容任何人看见，甚至连他自己也不能？

终于有一天，Michael决定在这上面花一个晚上，只有他和那两个盒子。他把盒子拿进自己屋里，放在床上，解开包装绳。他忍不住激动，猛的打开盒子往里看去然后彻底的僵住，说不出话来。他几乎忘了呼吸。在一大堆杂物上面摆了一张照片，没有相框，照片里是那个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陌生人，只是年轻一些，大约16.17岁的样子。他的手臂搂在同样年轻的Michael肩上。Michael把照片翻过来，看见一行草体字写着两个名字和一个年份。

Michael和Brian——1988

Brian……老天。Michael合上了眼，感觉像是什么长久以来压在身上的重担突然消失了。那个缭绕于心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个与之相配的名字。看着照片，Michael仿佛感觉到他们的视线，那些视线在他的梦里一再出现，他不知道那仅仅是出于想象，还是真的存在。但显然他一直都记得那样的目光，他感到兴高采烈，同时又感到一些隐秘的悲伤，高兴于终于想起一段记忆、一个来自他过去的人，悲伤于他刚刚所感觉到的那些情感再次如潮水一般涌入身体，那情感如此强烈，甚至连他对Ben的情感都黯然失色了。

Michael和Brian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原来是恋人么？还是仅仅是最好的朋友？过去的Michael在等待什么？还有……为什么没有任何人向他提起过Brian？难道Brian已经不在人世？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为什么避而不谈，而不像Ben的事情那样直接告诉他？还是……Brian伤了他的心，离他而去了？这样的话，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感觉到那种目光时会觉得心痛欲裂。那目光总是专著而直接的胶着在他身上，即使在梦里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照字面意思那样……破裂，碎裂成细微的粉末，就像他的小腿骨在山难中遭受的那样。

Michael想要尽他全力的了解，靠自己的力量把所有事情查清楚，好使得他心情平复，像平时一样出去见人。他非常好奇人们怎么看待Michael和Brian，而且急切的想知道BrianKidnney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在开口之前他却又忍不住想起，之前每次他做好准备问什么人的时候会反射性的把话咽回去，似乎潜意识里他觉得关于Brian的记忆是出于某种特定的原因才被封存起来的，也许是因为对Michael和他的康复没有好处，才单独被隔离。

*********

Michael走出主卧室的浴室，走向其中一个化妆台。一张单独的照片——现在已经配上了镜框——被极为慎重的摆在最上层，以便Michael可以看到Brian和过去的Michael，然后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他现在有三本相册了，他把那些相册放在相架边上，看着它们他每每心跳加快，想要尽快跳出现在烦闷的日子，尽管此时他是孤身一人。

那些照片经常让Michael确定自己在过去的日子里爱过某个人，他总忍不住强烈的感觉到这点。他甚至有种更古怪的想法，那些他们在一起的照片所透出来的讯息表示，那就是Brian也爱他。

Michael拉开抽屉，抽出一条短裤，一双袜子。他关上抽屉，站起来，伸出一只手碰触Brian的相片。他渐渐习惯于注视那照片，并且会傻乎乎的说一声“早安”。他希望这样做的话事情会有所不同，更恳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分清楚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自己的想像。

因为……如果他梦里他俩之间的性爱暗示了什么，Michael不会介意作一些努力来重归旧好，哪怕仅仅知道Brian最后去了哪里，如果他像Michael想念他一样想念Michael，如果他曾经考虑过回到Michael身边……

[ 本帖最后由 穆朔 于 2008-7-30 08:45 编辑 ]

穆朔

Last Christmas——Chapter Two

Brian从餐馆窗口往里看，看到Vic在里头。他走进去，替一个正要出门的人把住门，当他刚跨过门槛的时候那热情友好的女老板迎了上来，Brian解释说他已经订了地方，两个朋友在桌前等他。她便抓了本菜单，亲自送Brian到桌前。她甚至替Brian拉开了一张椅子，可惜Brian没有打算马上坐下。
Vic飞快的站起来，上前拥抱Brian。Brian高兴的扑入老人怀抱，从来没有发现自己如此思念老人，仅仅见到老人，和老人一起就已经把他心头那点不痛快冲的干干净净。

Hunter从那个发愣的女老板手里接过Brian的菜单，以确定Brian可以拿到菜单而不是电话号码。她终于有点不高兴的离开了，嘴里念叨着她一会再叫服务员过来。

Brian从Vic怀抱里出来，觉得Vic的脸色看上去有些憔悴。Brian希望一切都好，他不想再看到Vic的健康受到新的打击。他抬手轻轻拍拍Vic一侧脸颊：“老伙计，你还好么？”

“好，好的很，孩子。”Vic示意Brian坐下，从他焦躁的手里接过外套，把它扔到空椅子上摆着的两件夹克上面。“来，坐。”Vic走回去坐回自己椅子上，“看看菜单，我请客。”他伸手，用整个手掌按了按Brian的肩关节，觉得有某种澎湃的感情从心底涌出，噎住喉咙。看到Brian单独回来，没有和Justin一起，太好了。

Brian把菜单丢开，“那样的话，我就要一份龙虾和一份牛排，谢谢。”他向Vic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还要一瓶这里最好的白酒。”

“有意思，那也是我点的东西。”Hunter突然插嘴，顺手放下他的菜单。他向Vic笑笑，然后向Brian抛了个媚眼。Hunter长出一口气，胳膊肘架在扶手上，一手托下巴，有些欣赏的看着Brian，这家伙总是不断的令他感到惊奇。Brian是否注意过这令人惊叹的事实呢?“你还像以前一样英俊迷人，Kidnney，时间在你身上像是永远停在了29岁。”

Brian重新审视他：“见到你很高兴，Hunter。”比起三年前那个长发的形销骨立的模样来说，他的健康状况有了很大提高。这两个人都让Brian更期盼看到Michael现在的样子。反正已经到匹兹堡了，他可以自己去看看。Brian把餐具从餐巾上推开，“Vic，这顿饭一定会很愉快。”他把餐巾铺好，“我没受过用餐礼仪的培训，我都快忘了和一大堆人挤在一起吃饭的感觉了。”

“不行。”Vic喝了口水，在空气中挥了挥手，“我必须让你远离自由大道，远离所有你原来常去的地方。”他准备一开始就直接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希望这些事不会使Brian痛苦到听不下去。Vic知道Brian一定会很沮丧他们竟然瞒了他这么久。

“好吧，那就那样，我无所谓。”

“我们有所谓。”Hunter点点头，简单明了。“Vic是对的，我们必须把你隔离在过去的生活环境之外，在你过去的活动范围之外。”

“好吧，怎么……”Brian靠回到椅子上，两手分开，“……你们俩在吓唬我。到底出什么事了？”他担心的拧起眉毛，“为什么我必须一到匹兹堡就来见你们俩？”

“是Michael。”Vic抬起身子看向Brian，把左半边身子靠在桌上。

“好吧，那个我想到了，不过，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你们俩这么……”这太奇怪了，Brian很少被吓倒，但是看到Vic和Hunter现在的脸色还是被吓了一跳，肯定有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发生在Michael身上，或者，是Ben？“见鬼，”Brian睁大了淡褐色的眼睛，在他发现那双直视他的棕色眼睛里水气弥漫的时候。“Vic？”Brian突然升起某种不好的预感，他伸手覆上Vic的手背：“Michael……他还好好的，是吗？”

Vic把另一只手覆在Brian手背上，把他的手夹在自己手掌间，“看你怎么定义‘好’这个词了，孩子。Michael还活着，感谢老天。”

“那么，到底……”Brian仍旧费解，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服务生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阿，你们的客人终于来了，需要我为你们拿些喝的么？”

“嗯……”Brian把手抽回来，扶上额头，在发际线上徘徊了一会，“请给我一杯你们家酿的酒。”

“好。”服务生在他的小册子上写着，“你需要看菜单么？”他的笔悬在那不动，准备着Brian或其他人点餐。

Brian曾经带过许多顾客来这，早把菜单记得差不多了，“呃，不用了，我知道我要点什么。”Brian让Vic和Hunter先点，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整理一下思路，冷静下来，过一会，就该轮到他点了。

三个人沉默着等到服务生离开，然后继续他们的谈话。

Brian把两手握在一起，向Vic靠近一点，“到底该死的出什么事了，Vic？”

“发生了……”Vic抚慰性的握住Brian的前臂，“发生了一场事故。”

“一场事故？”Brian整个身体僵直了，“谁？”

“Ben和Michael遭遇了一场雪崩，在西藏。”

“什么？”Brian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他错过了电话么？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Michael先掉下去，然后岩石崩塌……”Hunter接口讲述整个过程，因为看到Vic咬住下唇勉强压抑着情绪。

Vic清清嗓子，继续，“然后Ben和他们的导游下去寻找Michael，第二次崩塌把他们两个都卷了进去，他们整个被埋在一大堆岩石和雪渣中。”

“Ben死了，Brian。”Hunter平静的叙述这个事实，看着Brian的淡褐色眼睛一下子睁大，整张脸变得僵硬。

“Mi……Mi—ch—a—el……”Brian的声音有些破碎，因为震惊而断断续续，他看看Vic又看看Hunter，想要在他们脸上寻找一些线索，更多的信息。为什么他们还要在这吃什么该死的晚餐，而不是赶紧出发去看看Michael？他在哪家医院……？

“噢，你了解我们的孩子，”Vic温和的笑笑，抚慰的抚过他的胳膊，“现在已经恢复了，他。”

Hunter慢慢的喝了一大口饮料，“Michael摔伤了背部、手臂、左腿伤了两处，还断了几根肋骨……”他把两只手都放到桌子上，手掌托住下巴。

“什么？该死的！”Brian把Vic推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把餐巾丢到一边，“为什么我现在才知道这些？”Brian愤怒的甩手，然后抱着手臂，“为什么没人给我打电话？我该死的应该……”

“冷静点，Brian。”Vic继续安抚他，“听我说，”他轻轻推了Brian一下，使得Brian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我们直到四月份才被告知这场事故，他们又花了很长时间才把Michael弄回国，再之后才知道Ben没有幸存。中间有几个礼拜我们甚至听说Michael也死了，但过了不久他被当地人找到并且送到一个当地小镇。”Vic坐回到椅子里，停下来注视着Brian空洞的表情，因为震惊和恐惧，他显得很混乱。

Hunter接着Vic的话作进一步说明，“一听说Michael获救的消息，我们立刻想尽一切办法与他联系，甚至用了卫星搜索，努力让他得到救治，并且尽快离开西藏，回到美国。这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他摇摇头，不知道怎样才能在短短几句话里把这长的好像永久的事情说明白。

“Michael七月份才回到匹兹堡，但是……”Vic换了个姿势，直接面对Brian，“但出于某个原因，我们没有马上联系你。”他摸了摸鼻子。

Hunter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们知道，一旦你知道，Brian……”他摊手，“你会立刻丢下所有事情，不顾一切的跑回来……”

Brian无力的用手抚脸，感觉曾经被药物赶跑的头疼像报复一样卷土重来。“老天，别再钓我胃口了……”

“Michael摔下去的时候撞伤了头部，”Hunter边说边用两只手演示着岩石崩塌、绳子断裂、Michael摔落和岩石相撞的场景，他的手像钟摆一样挥舞，像Michael向他们说明自己如何掉落时作的那样，“很严重。”Hunter简直不能相信Michael居然没有受什么严重的、永久性的伤。

Brian像是完全沉浸在他被告知的事情里，无意识的看着俩人。

Vic咳嗽了一下，见Hunter没有继续，就自己开口：“Michael所受的伤里最严重的是……他失去了事故前关于任何事情的任何记忆。”他拍拍腿，“他得了所谓的‘逆行性失忆”，他不记得他的过去，任何人，任何地方，任何事情。”Vic拿手在脑袋周围比划着，“他稍微记得一点自己是谁，却忘掉了具体的事情。他们说这是暂时的，可是，”他摇摇头，担心在说到自己侄儿身上发生的事情时，自己的声音会忍不住颤抖，“他们慢慢的给他看一些家人照片——Debbie和我的——顺便再说说那些朋友们。”Vic停顿了一下，看向Hunter。

Hunter直视Brian，惊讶于他居然没有过度激动，而只是阴郁的，反常的安静着，似乎只是在听。“由于你和Michael的关系特别亲密，我们被告知最好还是等Michael作好完全准备之后再把你的事情告诉他。”Hunter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听从了这个建议，在Michael回家之后他有很多次都忍不住想把这事儿告诉Brian，“或者至少等到Michael更适应匹兹堡的旧有生活之后。”

Vic一直注意着Brian的反应，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他知道Brian也许要站起来离开，不是离开餐厅，只是走开。“Brian，你在纽约过的很好，我们认为，破坏你的生活不公平。这就成为了一件让人头疼的、无法处理的事情。”Vic向前靠了靠，碰碰Brian椅子的扶手，注意着不要碰到Brian。“那样的压力会让你无法承受，Michael恢复的很好，但他的记忆没有恢复，他现在住在一个不错的地方。”

“什么？”Brian挫败而恼火的甩甩手，“你们原先认为……我该死的会对这个状况做什么？”他看着Vic，等着回答，尽管他也知道这没有什么简单的答案。

“孩子……”Vic可以看见Brian的目光在他们上方游移，又像生闷气似的挪开，看起来很像抬手擦擦眼睛，把眼泪忍回去。“我真的很抱歉，我们做了所有能做的事情来让Michael感觉好些。”他知道如果Brian了解Michael当时的情况有多糟糕，他会理解。因为他知道这两个最好的朋友之间仍有多深的感情。

“也许我不能放弃我的工作，但是……”Brian备受打击的摇摇头，“某些人……任何人，”他飞快的看了Vic和Hunter一眼，想要得到某个答案，“至少应该给我打个电话，告诉我为什么Michael不跟我联系，至少让我不要因此而沮丧……”

“说实话，”Vic看着沮丧的Brian，他当然会找到很多理由来怪他们，毫无疑问，但他知道Brian最后一定会理解。“你认为你真的可以在得知关于Michael的任何情况之后，安心度过哪怕一整天？孩子……”Vic摇摇头，他知道过去发生的不少事，也知道Brian一定会丢下一切回到Michael身边，绝不会有例外。“你会立刻回来，哪怕拖着病体。”

“是的，你说的对，可是……”Brian觉得这怪自己，是他制造了自己和Michael之间的裂痕。“……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不知道重新出现在“现在”的Michael生活里会有多困难，现在他完全没有重归旧好的机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沮丧的塌了肩膀，觉得肩膀上好像压着千斤重担。心里的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更加剧烈了。

“Brian。”Vil觉得很痛苦，因为在这个节骨眼上把这些事丢到Brian肩上。其他人都有慢慢适应的时间，Brian却不得不马上接受所有事实。

“不，呃，我只是……”Brian突然站起来，拉紧衬衫，“我去要杯酒。”他一边喃喃一边离开了桌子，“我需要整理一下思路，想想……”

“Brian，孩子，不要那样……”Vic看见Brian沉重的脚步，还有那像蒙了雾一样的眼睛。“老天……”

Hunter的声音响起来，压低的嗓子，却如水晶一般清晰可辨，他要让Vic相信他们做的对。“别难过，Vic，我们知道这总会发生的。”

Vic用力搓搓脸，“很糟，但总比把Brian丢进盛大的假日家庭聚会，却不让他知道这件该死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强。”他抓起餐巾丢到座位上，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和Vic是唯二的两个关心怎么把Brian送回Michael生活中的人。没有人这么做，他们甚至没有想过这样隐瞒会使一个人，或者两个人受到伤害。

“他会原谅我们么？”Hunter看着Brian坐在吧台前，无意识的扫视着其他顾客。

“不知道。”Vic把左胳膊肘架到扶手上，托下巴，“但是我知道他会怎么做。”

“怎么？”

“要求见Michael。”

Hunter承认有这个可能，“你觉得他准备好了么？”

“该死的。”Vic揉揉太阳穴，闭上眼，真心希望能在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找到片刻宁静。“……我已经为处理好这件事情想了整整五个月可我仍不敢说我准备好了，我只是……”幸亏Hunter也在这里，这个年轻人思想坚定，尽管他只是作为Ben和Michael的家人同他们共度了一小段时光，却已经成为一个能够温和而坚定的陪伴他度过最艰难时光的可靠同伴。“我没办法放心，就算Michael现在在这里，”他的手指滑下大腿，“他没准什么时候就离我们而去了。”

Hunter点点头，他也这么想。他长长的叹气，坐回椅子里，“我们仍没有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可是，是啊……”他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可是正视事实是唯一一个能够走过这些深刻伤痛的办法。“有时候我甚至会忍不住想，我们以前认识的Michael已经死在山里了。”Hunter摸摸下巴，默默的看着远处的Brian。

Vic摇头，像要把某种战栗给甩掉，他不愿意想任何跟Michael有关的，这方面的想象。“我们必须相信他回来了，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他简直是见鬼的耐心！”Hunter发现Michael如此耐心、即使有人在他面前表现出明显的沮丧和不耐时也没有生气的时候简直大吃一惊。“太不敢相信了，如果是我，我一定会爆发，冲在场的每个混蛋大吼‘滚你妈的蛋’！”

Vic忍不住笑了，因为他们曾有过寥寥几次争论，可是奇怪的是，Michael在康复过程中表现出来的令人惊叹的坚韧，当人们失去耐心、沮丧的时候，他并不在意一次又一次耐心的告诉他们进展。Debbie几乎害怕起这样的儿子，尽管她以前一直希望他有所改变。“死亡体验是件奇妙的事，仿佛得到第二次生命。”

“哦，是么？就好像有人抹掉了名为Michael的平台上的所有东西，他已经活过一次了，所以他现在必须从头开始？这到底该死的算什么？”

“你介意么？”Vic坐直了，站起来，“我想和Brian单独聊聊。”

“不介意。”Hunter挥挥手，让Vic随意。“别管我，尽管去吧，如果他走了，咱们把他那份平分。”

“呵呵，听起来挺公平的。”Vic把椅子推回原位，走去吧台，看到Brian坐在那，喝着一杯不知道是苏格兰还是波旁威士忌。他敲敲吧台来引起服务员的注意，“来一杯一样的。”他指指Brian的杯子，把凳子搬到Brian身边。“恨我……我们没关系，Michael回来后我们也都在努力。”

“Well，你们两个……”Brian两只手都架在吧台上，用力把悬落的头发往后一捋，看着杯中的液体，“都走在我前面。”他拍了脑袋一下，不看Vic，“……他真的不记得任何事情？”他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17年的时光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被抹消的干干净净，就在一瞬间。即使他和Michael面对面站着，Michael也不认识他。“不记得任何人？”

“Michael甚至一点也不记得他和Ben有多亲密。”

Brian终于转过头来看着Vic，垂下头，把下巴埋在右胳膊里，“老天，Vic……”他猛的住口，痛苦的咬住下唇。

“是的我知道。”Vic想要伸手抚平Brian的脸颊，又担心Brian会躲开。3年前的分离并没有在Brian和Michael之间制造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却多少伤害了被他留在匹兹堡的其他人。“我很害怕Michael恢复记忆，他将再一次体会失去Ben的痛苦。”

Brian猛的睁眼，狂乱的黑褐色在淡褐色之中盘旋翻腾。“在纽约想像他和Ben在天知道哪个地方幸福生活……真是简单多了。”他挥了一下手算是指名那个“天知道哪个地方”的位置，声音里有一丝自嘲的意味。“活着，活的幸福，不管那个该死的Ben会怎么好好的喂养Michael……”他看起来好像已经喝醉了，有一种欲裂的剧痛在脑袋里盘旋。“我可以安静的想着他们丢一两个苹果来给他们平稳的马车增加一点阻碍，就只是想着这些小事，日常的小错误之类的，而不是该死的去考虑一场雪崩。”Brian喝掉最后一口酒，把杯子顿到吧台上。

“Brian……”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Vic伸手抚上Brian的背，抚过整个肩骨，“这很郁闷，但你得想想，那是在西藏那样人迹罕至的地方。”他不喜欢去那些没有被以前的美国人到达过并建立起“家之外的家”的感觉的地方，这就是原因。“当我们美国人去到一个新地方的时候，总是这儿戳戳那儿碰碰，觉得我们该死的比其他人强了不是一星半点，以及……见鬼的我们是不可战胜的。”

Brian深有同感的点头，他不喜欢到处旅行，除非他能找到一个不错的、包含所有家里能找到的设施的旅馆。“是啊，可是……Michael？”想到他和Michael共有的回忆，他温柔的笑了，“登山？你知道以前他在百货公司的景观电梯上有多害怕么？可是他们竟然去了！”

Vic也微笑了，搂过Brian的肩膀，然后把手停在脊椎的位置，“孩子，我能理解，我们都想找个人把所有一切都怪到他头上，可是这样没有用，相信我，我试过。”他清清嗓子，喝一口酒，老天，这酒真烈！“说到底，Michael是承受伤害最多的人，就算我们坐在这里沉溺于痛苦和牢骚中。”

Brian转过头面对Vic，再一次低下头，他们的眉毛几乎碰在一起。“他好么？说实话，Vic。”

“不撒谎？”Vic饶有兴味的抬起一边眉毛。

Brian一把抓住Vic衬衣肩部的布料，把他拽向自己，他真想狠狠的冲什么东西砸上几拳。“你可以对我撒谎说我会永远年轻、英俊，但是，永远、永远不要在Michael的事情上对我撒谎。”Brian显得很暴怒，然而还是动作轻柔的推开了Vic。“跳过部分真相也不行。”

“首先……”Vic把一支手指送到Brian眼前，“不管你觉得我们对你感觉如何，我们并不是为了作某种‘惩罚’才这样做。”Vic在Brian的胸膛轻拍了一下，“我们是在经受一次失去，一个有点古怪然而非常痛苦的过程。有段时间我们听说Michael是两个遇难者中的一个，然后又听说Michael获救了。”Vic握紧拳头，轻轻的砸到吧台上，“我们尽了全力，用了各种方式，为了把他弄出西藏，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他送到一个像样的医院或者诊所，让他得到需要的救治。然后我们听说在他失踪的两周里，他受了重伤，当地有人照看他，让他得到了必要的治疗。”

这些话没有让Brian觉得安慰，一点也没有。他抬手在耳边甩甩，意思是赶紧跳过。

Vic知道对Brian来说听这些内容很痛苦，于是他就按照Brian说的做了，“在健康到可以离开西藏前他接受了很长时间的治疗，他不能直接回这里，而是先被送到了欧洲一个高级康复中心，在那里呆到真正开始痊愈，然而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真正使他痛苦无比的伤痛。”

他喝掉酒杯里最后一口，“又过了四周后我们得知Michael已经健康到可以进行长途飞行了。”

“那是七月？”Brian用力的拧起眉毛，垂下头，“今年夏天？”

“是的，五个月以前。”Vic缓慢的回答，不知道Brian想说什么。

Brian凝视着面前的玻璃杯，平静的，用极慢的语速说：“我正在参加一个会议，在瑞士。我在一家巧克力工厂里游玩，吃着免费品尝的点心。我满脑子都是无聊的念头……”他转过头看着Vic的眼睛，心情恶劣的苦笑。

“Brian，别这样。”Vic抓住Brian的胳膊，“别为你过着自己的生活而有罪恶感，你和Michael分手的时候情况很复杂……”

Brian用力摇了摇头，发丝击打眼睛和睫毛。“他给我打过电话，有一天，出乎意料的给我打电话，从西藏。”他挥挥手，然后把两只手握在一起，“他和Ben在……天晓得哪个镇子里，他突然想和我说话，于是他走了很远，在一个小商店里找到了电话……我几乎听不见他说什么……”Brian托着脸颊，手指摩擦着喉咙和下颚：“那是最后一次……”

“别这样，这样一点用都没有，都过去了。而且那不是现在的Michael真正需要的。”

“哦……”Brian饶有趣味的抬起眉毛，“‘现在’你觉得他需要我？”

“不。”Vic摇摇头，他只把这当成最后一点希望。“Hunter和我与Michael在一起的时间最多，如果你被事先告知这些情况的话，对你们两个都比较好。邀请你的时候，他们都以为Michael在假期前会有些好转。而且你很久没有回来看任何人了，大概他们以为这一次你也会拒绝吧。”
“我不是……”Brian想替自己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你从来不是。生活……和我们都必须继续向前走，否则我们将永远无法成功。”

“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Vic？”Brian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向来都只注意单对单的感情，现在却要走向另一个极端，在复杂繁琐的混乱中失去方向。

“我不认为我们中的任何一人知道应该怎么做，可是我们努力应付这些艰难状况都只是因为，说到底，Michael，他仍在这里。”Vic指指自己胸口，心脏的位置。“以前的Michael仍在那儿，为此而焦急、苦闷。”他离开凳子，走到Brian身边，“使我们继续努力下去的原因也是，归根结底，”Vic向前拉近一点，“我们爱他，如果他不在了的话，我们会更加想念他。现在至少还有一部分的他、某些方面的他留在我们身边，我们还能紧紧抓住。”他靠在吧台上，两手握成V型，“来，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一会我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去见Michael？”

“还能去哪呢，孩子，还能去别的什么地方……”

*******************************


去位于匹兹堡深处的Michael新居花了一点时间，Brian没多少时间仔细考虑，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拒绝了，他肯定会在之后后悔自己的决定，而且，他将在不久之后的家庭聚会上和Michael第一次见面，在Justin还有所有朋友都在场的，充满节日氛围的情况下。

Vic看见Brian拿出手机。“你的工作繁忙到不能让你安安生生的过一个惬意的圣诞周么？”

Brian轻笑了一下，打了个简短的信息给Justin，告诉他不用等自己去Jenifer那接他了。Justin可以自己找到去公寓的路。他们的公司在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分公司，不少行政人员在外都租了房子。

Vic在一个十字口向左拐，Brian坐直了身子，“我们不是去旧房子么？”

Vic摇头，将手腕压在金属方向盘上，“不，Michael买了房子。”

“Michael？”Brian震惊的睁大眼，“买了房子？”

Hunter突然从后座上跳起来，“见鬼！那骚货包的真是太严实了！阿哦，真是可爱！”他胡乱拍打自己的背，因为他是帮助Michael挑房子的人之一。

Brian看向窗外，他的目光瞟过那些漂亮华丽的房子从窗外一闪而过。“他该死的怎么能买的起……”

“你认为呢？”

“他卖掉了Red Cape？”Brian从来没想过Michael会做这样的事情，他不能想象Michael离开自己的梦想生活。

“已经卖掉了，Brian。”Hunter在他们背后说。

Brian回头看他，然后撞上Vic的目光，“多久了？”

Vic耸耸肩，“很久了，自从那个圣诞节他回家之后。”他专心看着路面，寻找着某个能让他想起在哪拐弯的路标。“他说要砍断和过去的所有联系，我记得。”Vic记不清整个谈话的具体内容，但他知道Michael是认真的想要继续前进，去西藏，和Ben一起构建新生活。

Brian转头看窗外，他抬手搓搓脸，陷入沉思中。Brian记得那个圣诞节，记得很清楚。那是Michael和他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他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看着Vic转动方向盘，拐进一个宽敞的大道。Brian低下头在视野里搜寻，发现这儿的房子跟他自己住的地方有点类似。不过分华丽也不过分铺张，足够显示你有钱，但很舒适。

Vic在离大门几步远的地方停了车，他起身，然后看着Brian认真的打量着周围的每一个建筑、设施，看起来像是在梦里或是想象中见过。Vic已经关了引擎，Hunter已经下了车。“孩子……”

“哈？”Brian已经有点茫然，不知道该怎么想，该怎么做了。

“来，我们进去。我想没几个人想看咱们在这秀咱们的蠢样。”Vic下了车。

“嗯，我很期待。”Brian打开车门，用力把脚踩在坚实的土地上，突然觉得有点脚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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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直接走了Michael所住的卧室，没有必要敲门。门没关，灯亮着，似乎在指引着“来我房间吧”。Brian走过去，知道Michael不会在任何地方被找到，他决定自己看看这间豪华的房子。

这房子从外表看确实不符合Michael的口味，它更像是Brian喜欢的那种。从房子的前面看，门厅、起居室、厨房，造型和内部装潢都显得简洁流畅，实在不是过去那个兼容并包，把什么都混在一起的Michael会喜欢的。然而那个卧室是个例外。

一些Michael的特质在这里留存。没有整理过的床，一整个礼拜的衣服陈列在地板上，唯一消失了的是玩具和那些收集品。红棕色和深棕色，还有少量浅薄荷绿，这都不是漫画超级英雄们的标志色彩，以前的Michael不会喜欢。

Brian轻笑，直接走向床前，那曾有一个他永远也不会忘记的身影埋在一堆毯子和枕头下面。那些织物已经凉了，距离Michael离开起码有1个小时。那么，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到底去了哪里？Brian在床垫上坐下，随便浏览了一下那里的书报杂志和其他Michael躺在床上读过的材料。通过重读Michael所读过的东西，他觉得很有趣，就像Michael在这些阅读中重新学习，了解他周围的世界和在这个世界里生存的人。

一大本大尺寸粘贴便笺的纸遍及Michael读过的每一本杂志里。上面潦草的书写了各式各样的随机内容，就像Michael随手写下任何当时想到的东西，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回顾他的思绪。

以前的Michael是这样的——总是在不停的发问，总是关于人和人的灵魂。只不过Michael经常犹豫，认为这些问题很蠢，不想拿这些问题去打扰跟他在一起的人。不少人认为这是Michael长不大的表现，即使他已经迈入成年，他的天真和单纯从来没有消失。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男人不会让人太过欣赏。

Brian开始也是那些烦恼于Michael任何一点新发现带来的没完没了的问题的人之一。直到有一天，他们俩一起经历了难忘的一课。从那天起他们知道，生活中从来没有愚蠢的问题，只有愚蠢的人和愚蠢的答案。从那天开始，Brian告诉Michael：任何人能给你的最坏的答案不过是“No”，如果你不问的话，你怎么知道答案？这个回答开启了这两个最好的朋友之间一道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穿越的桥梁。这是Brian期盼的，乐在其中的——Michael那些问题只有他这个“老师”可以回答。

如果Brian曾经想过窥探Michael的内心世界的话，现在他就可以一目了然了。大量的他脑海中的趣闻轶事，混杂着无数清晰简洁的便笺，关于朋友、家人。每件事都写的清楚简短，名字都用大写字母标出。其中有一本日志，包着皮质封面，看起来像是自己手制的，用细绳仔细的装订起来。

当Brian合上书，翻开那本日志的第一页时，他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某种意义上来说，是Michael的康复过程，也许是从他被告知失去记忆时开始，Michael就记下他的想法和感觉，他给这日志起了一个精确的名字，“记忆再塑”。Brian没有读太多，因为觉得这像是在偷窥一个他不属于的地方。他翻回Michael所写的最后一页，然后终于得知这些包罗万象的便笺和字条是做什么用的——Michael用它们来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和感想。

Brian忍不住好奇的翻开其中一页，日期是几周前……

“……又作了一个关于B-的梦。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办，尽管它们没有什么具体内容，多数是一种梦幻般的普通的日常生活。我们中间确实有某些“东西”。我知道我是谁，就好像我的记忆，我的思绪都是完整无缺的。我也很清楚的知道B-是谁……但怪诞的是，我太了解我们两个，以至那种感情太过强烈，让人无法忍受……我从梦中惊醒，就像今天早晨这样，一整天都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我不能甩掉那种感觉，不管我把自己搞的多么忙碌。我想这些是真实的……这些梦境的碎片——就像是现实。我愿意相信我的记忆正在恢复，在我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渗透进来……我不知道B-是不是跟我有同样的想法？他是否思念我……不管他在哪里？他是否还爱着我，就像我仍爱着他？毫无疑问，我知道我仍爱他。我只盼望我能有足够的勇气去问某个人关于他的事情……我希望这种痛苦赶紧结束……”

Brian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睛，无法再读下去了。天！B-该死的到底是谁？是Michael想起了Ben，认定他还活着，还是……

空旷的房间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压抑的咳嗽声，Brian突然发现，他不是孤身一人……

穆朔

Last Christmas-Chapter Three

Brian马上转过头，环视整个卧室，寻找声音的来源。唯一一个他认为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是落地窗帘后面。那个地方应该有足够的隐藏空间。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藏的？Brian从床垫上爬下来，迈过雪橇形的床边踏板，走近一点察看。

路上他经过一个化妆台，他随意的环视，突然有一样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看见一个相框，放在最上层。那是一张Michael和他的老照片。相框边上还摆了几个相册，全部都是他们俩在很多年以前拍的，那段疯狂又快乐的时光。为什么？怎么会……如果Michael丢失了过去的记忆，那么，别说是Brian，他不是应该把他们所有的友谊和羁绊全都一笔勾销么？Brian皱皱眉头，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照片会成为现在的Michael放在房间里的唯一一件东西。

Brian走到窗帘边上，掀起那厚重布料的一角，后面是一扇向外伸展的凸窗，从房子的角落向外扩展出一片天地。两扇小窗夹着中间的大窗，构成一个彻底的死角。一个和窗子等宽的长沙发摆在那里，一个矮脚咖啡桌分享了这片私人领地剩下的空间。咖啡桌的表面堆满了杂物，大部分是书报和杂志。

声音是从沙发上的那堆毯子下面发出来的，有人把自己埋在那堆织物中间，静静的度过夜晚前的时光。毫不犹豫的，Brian知道那个轻声咕哝的人就是Michael。他只能看到毯子一头露出来的一点点巧克力色的卷曲波浪，混合着一些深棕、褐色。他想起来Michael的头发在夏天会变得多么明亮，尤其是阳光直接播撒到上面的时候。等到了秋天，那颜色才会恢复成原先的纯黑。

Brian把自己慢慢的沉到沙发的一端，接近那个深色脑袋和枕头的一端，就像他们更年轻的时候常作的那样，Brian感觉到那些发丝轻柔的刷过他，毫无疑问出自睡眠中的人无意识的动作。

3年的分离实在太久了，尤其是在Brian和Michael之间很少……几乎没有一点联系和交流的情况下。如果说离开去上大学令他觉得悲伤的话，那这比纯粹的拷打更痛苦。然而Brian却认为那种痛苦现在变得更加剧烈了，比分离更甚。因为现在他知道Michael经受了怎样的折磨，在他还在纽约作着自己的事情，过着自己的生活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接到怎样的反应，如果Michael醒过来，发现他在自己的卧室里，凝视着自己的话。

Brian真希望自己能够在发生任何事之前，在他被引诱着做出什么对Michael不公平的事之前离开。可问题是，他动不了，不能呼吸，甚至无法发出一点声音让人知道他在这里……

Michael在毯子下面伸直身体，喉咙里发出一些轻微的声音。他翻了个身，把毯子从身上拽下去。他睁开眼，觉得自己还在梦里，在他一直以来的关于Brian和他的幻想里。“呃……嘿……”Michael爬起来，向前探了探，顺着枕头爬到Brian的腿上，把脑袋枕到上面，然后把手伸出来，手掌朝向柔软的裤面，垫到他的脸颊和Brian的大腿之间。

Brian只能把右腿架到左腿上，手臂放到沙发背面和窗台边缘之间。然后他情不自禁的抬手碰触Michael的头发，因此引发了一连串的动作，最后导致Michael直接躺到他腿上，闭上眼笑的像个偷吃了金丝雀的猫。想也没想的，Brian说出了那一瞬间闪过脑海的唯一一句话：“你想我么？”他伸出右手，手指穿梭于棕褐色的发丝间，感受那真实的触感，听到Michael舒适的shen吟了一下。

Michael露出一个顽皮的，有些腼腆的笑，爬起来一点，然后扶着Brian的身体帮助自己坐起来。半睁着眼，棕色的眼睛凝视着Brian的脸，“老天，当然，我非常想你……”Micheal抬高下巴，缓慢的凑向Brian的嘴唇，“我可以亲吻你，证明我有多么……”他像威胁一样压低了声音，一边饶有兴味的眯起眼睛，手指松松的抓着Brian的衣领，把领带都拉歪了。“你介意我……”他抬头，更靠近一点，几乎抢走了他和Brian之间所有的空气。

Brian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被搞的哑然发愣的时刻。他震惊到失声，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唯一能做的只有点点头，轻声回答：“请……”他们的嘴唇触到一起，他一只手滑进被单下Michael的腿上，另一只扶上Michael的后脑勺——然后停顿。

没有人想要打断这个动作，没有人想要放开对方，Michael的手臂绕上Brian的脖子，紧紧抱住他的后颈。当他一点一点压上Brian的嘴唇时，一种无比熟悉的感情涌上胸口，几乎将他淹没。他看到Brian线条优美的侧脸，仍然可以在上面找到过去吸引他的、完全没有变化的俊美容颜。Michael撤回来，伸手抚弄着Brian蜜棕色的睫毛，“我想看看你的眼睛……”他几乎忘了那是什么颜色了。过了一会，他撞上一片锦缎版的棕色，深邃的几乎将他溺毙其中。

Brian咳嗽了一下，艰难的靠回窗台上，希望黑夜临近之时，窗外仅剩的光线和屋里的灯光暗的足够遮蔽掉他脸上的某些波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只想把头埋进Michael胸口然后说，“对不起，我曾经该死的作过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仍爱我么？”可是Brian不能这么做，现在不能。Michael持续不断的碰触他，似乎想要用手完全记住他的外型模样，或者就像是头一次碰触真实的他。Michael在确认，猜想这也许是真的，因为没有人知道Michael做过哪些梦，看到过哪些海市蜃楼。Brian知道了，Michael有某些关于他们的记忆，问题是，那记忆从什么时候开始？

Michael用两只手捧着Brian的脸，“我从来没奢望过还能再次见到你。”他想让Brian明白，他知道这是真实的，不是一场梦境，像他以前所梦的那种。

“为什么？”Brian挑眉，高兴的看到Michael发出一声了解的轻笑。这好像在说他明白Brian的意思，或者说习惯于Brian的每一个表情。

“好吧，我们很久……我知道自从我们……呃，分手后，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了，我很明白，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继续前进……”Michael把额头贴在Brian的太阳穴上，蹭蹭他的脸，指尖在他嘴唇上顽皮的跳来跳去。“我知道距离我们俩……一起时已经过去几年了，我也知道你肯定有了男友或者……”Michael慢慢的捧起Brian的双手，发现上面既没有确定某种关系的戒指，也没有表示分手的白带子，他长出一口气，看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碍在他们之间。

Brian有些不知所措，他发现一个事实——Michael在尽全力拼凑、重塑自己的记忆，然而当他抓住什么时，他只能了解到表面的东西。以前的Michael是从“最好的朋友”开始起步，然后冒险进入伴侣和爱人的范畴，却从来没有伸手抓住机会。而现在的Michael却仅仅把目光投射在他能够从照片中获知的信息和他心里的真实感受上。由于没有任何人告诉他真正的事实，这使得现在的Michael认定他们以前是一对情侣。

古怪的是，这也是Brian非常愿意看到的。他不想让现在的Michael更加困惑，尽管他知道这种欺骗有可能会造成痛苦。“有过一些……”Brian抚摸着Michael的腿，“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真正像你。”

Michael轻轻的笑了，一只胳膊缠上Brian的脖子，“听起来真叫人高兴。”他把头埋进Brian颈间，“我不能忘记你拥抱着我的感觉，我们依偎在一起的感觉……”Michael拉起Brian的手臂，让他抱住自己，“……我想念你的拥抱很久了。”

Brian闭上眼，这也是他一直想，一直盼望的事情。他的生命里，不少温暖的躯体曾依偎在他身边，也有过不少温暖的怀抱，但他从没有真正让一个人贴近自己，即使是Justin也没有。Brian把下巴埋进Michael发间，闻到某种花或者别的野生植物的芬芳。那感觉太过柔和美好，就像他以前常常感觉到的那样。然而他却有些……颤抖，也许是因为他太久没有接触过这样的感觉。他把Michael的躯体牢牢的锁进怀抱，搂着他的腰，“……你累么？”Brian感觉到白天繁琐的工作造成的疲惫开始卷土重来。

“嗯……只是有点困，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如果你想聊天，或者别的什么……”Michael耸耸肩，很快的吸了口气。他不想一直被Brian抱在怀里，就挣出来，走到他睡了几个月的床垫前。他脚上的石膏白的扎眼。

Brian不情愿的放下Michael，慢慢的让他离开自己的怀抱，他尽力跟在Michael身边，在被允许的范围内。Brian有些僵硬的看着Michael的动作，不晓得他为什么没有办法做些什么来帮助Michael。

Michael翻到床的另一边，把所有的阅读材料和便笺都推开，他轻易的把所有东西都倒进一个抽屉里放好。然后，他作的下一件事成功把Brian砸到哑口无言。Michael开始脱掉他打盹时穿的那些衣服，直到只剩一条短裤。他飞快的翻身面向Brian，不知为什么，又抓了件亚麻睡衣套上，“需要我帮你脱么……”

Brian被Michael的大胆镇住了，就好像过去几年的分离都没有影响似的。得知Brian生活中还有其他人在等他似乎也没有影响。Michael松开Brian的领带，Brian脱掉鞋爬上床，让Michael脱掉他的夹克，解开丝制衬衫的扣子，看着那双不大却灵巧的手拉开那些布料，露出饱满的胸膛，然后是平坦的腹部。棉制白色背心则似乎有些烫手，尤其是混合了刚刚洗涤的味道和Brian的体味之后。灵巧的手指正准备解开皮带的时候被Brian一把抓住了，“请不要……”让Michael继续帮他脱掉所有东西是个极大的、极为美好的诱惑，然而Brian需要一点“安全网”隔在他和Michael之间。

Michael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温和的笑了笑，表示理解。“抱歉，我太多次梦见这一刻……你回到我身边的一刻。我很抱歉。尽管每次梦里见面都会做ai，我却总觉得，你总是……仅仅抱着我也会很快乐。”他有点挫败的耸耸肩，“……我知道那听起来很奇怪，因为我们对对方来说都意味着太多东西……可是……”Michael发现Brian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一点也没想错，Michael。”Brian说。Michael用鼻子蹭蹭他的喉结和锁骨，然后一路轻吻到胸膛，一边帮他把衬衫褪到胳膊上。Brian甜蜜而痛苦的闭嘴，唯一在脑海中徘徊的想法就是他曾经有多么希望这样的事情在现实中发生。只是，Michael误认为他们之前是真正的情侣……他可以保住这个谎言多久？

他们最后一次在一起的时候，Michael离开，跟随Ben去西藏之前那个最后的圣诞对他们来说确实相当莫名其妙。Brian至少找了5打理由想要说服Michael不要走，Michael则耐心而安静的等待着，只要Brian亲口说出不要走，只要说一次，他就再也不会离开Brian身边。Brian在Michael眼中看到那样的恳求，恳求他说留下来，永远留在匹兹堡，可是他却在最后一秒失去说出口的勇气。最后那不可避免的结果还是来临了，他们都知道这必然会发生，然而谁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正能够让关系更进一步的、“合适”的时机。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亲吻，脆弱无助的亲吻，没有拥抱，狂乱的热情让他们紧贴在一起，让他们知道对方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而现在看起来只有Brian知道那个晚上的真相，那个他在两人关系间打开一道鸿沟的晚上在Michael的记忆里只是两人的最后一次碰面而已。

Michael看过他们俩所有的照片，那些大笑，那些拥抱，因此想要对他说明俩人在过去整整18年里只是最好的朋友几乎不可能。他无意中直接迈过了那道坎，进入到新的局面，而Brian——尽管他很害怕真相被发现——却忍不住觉得他正在某种意义上走入自己一直盼望的梦想之中，一个和Michael在一起的美好的天堂，甚至不需要他要求。

Brian挝着Michael的臀部，猛的拉住他的睡衣将他拽到怀里紧紧抱住不让他移动，拉高他手臂，睡衣从他身上滑下去，落到地板上。“老天，你看起来……”Brian简直透不过气来，这不是一个影像，是真实的Michael，Michael身上总是会有新的美好和迷人之处，让他充满期待，去发现……去寻找。这一次也没有例外。一段时间的理疗让Michael比过去更加健美有力，他确实有一点胸毛，但是不多且浅淡稀疏。苍白的肤色被蜜色取代，整个躯干的线条流畅优美，不再是过去瘦小羸弱的模样了。“……抱歉，太久没有见你了，这对我来说就像是初次……一切都重头来过了……”在这个谎言里倾入了Brian全部的情感——他一直想要和Michael在一起，这听起来有些古怪，他知道那些情感从来都蛰伏在他心里，一直以来都在，期待着，等待着，只要Michael开口……Brian疲惫于不断的追逐，他希望被追逐，哪怕一次。

Michael溜出他的怀抱，往后撤撤，躺回到床上。他伸出手和Brian交握，“那么我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了，哈？我，呃……”他们的手掌相握，皮肤紧贴，Michael飞快的抽了口气，“老天……”他很快的翻过身，掀开毯子让Brian进来，“我们可以一起盖，让我们俩都暖烘烘的。”

Brian犹豫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想要退后，“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主意，Michael……”

Michael皱起眉头看他，“为什么？”

“我，呃……”Brian不能想象自己真的要说这些了，“……有人在等我，他会担心……”

Michael慢慢的点点头，把毯子盖回自己身上，拉到胸口的位置。“至少，在这呆到我睡着？”他安静的请求，大半是因为希望多留下一点Brian的记忆，用来陪他度过第二天，或者直到他们下一次见面。“你会在这儿呆到圣诞节，对吗？”

“对，差不多。”Brian真希望自己可以说说他会呆的更久，可是他的工作却不得不将这时间缩短。他轻手轻脚的爬上床，确定自己掩饰的不错，然后躺好。

Michael猛的把毯子拉高，把他俩都盖上，然后越过Brian的身体去关床头的灯。“你乘的飞机如何？”窗外的微光柔软的笼罩着他俩，Michael弯起手肘，靠到一个枕头上。他离Brian很近，但是没有近到把他吓跑。

“不错，很好，头等舱。”

“喔哦！真酷~”Michael笨拙的翻个身，和Brian并排躺着，注视着阴影笼罩的天花板，“……我从欧洲飞到匹兹堡的时候乘的是私人直升机。”他发出一个轻快的笑音，“该死，我相信这可比你高了一个档次，毫无疑问！”

Brian几乎被口水噎住，以前的Michael可不会在私下开玩笑中这样取笑他，他翻身向左侧卧，拉过一个枕头枕着，他看着Michael模仿着他作了同样的事，只是面朝右躺着，面向他。如果他不知道在Michael身上发生了那件该死的事，他几乎以为那就是以前的Michael，就在这儿，近的他伸手可触。“你……”他伸手抚摸着Michael的脸颊，“他们告诉我你的情况，可是……你真的……没事么？”
Brian需要听到Michael亲口告诉他。

“我好多了，既然你在这。”Michael执起Brian的手，手掌交握，然后把交握的手掌枕到脸下。他抬起那只没有石膏的脚，蹭蹭Brian的小腿，“来……你离的太远了，我又开始冷了……”

“好吧，我们不会让那再发生了。”Brian一把将Michael搂到胸前，Michael发出一声轻笑，成功的使得Brian心头一震。他把一支手臂缠到Michael腰上，将Michael更拉近自己衣襟大开的躯体，他已经可以感觉到Michael那只自由的手抚上他的臀部，偷偷摸摸的想要潜进裤子里。“呃……注意形象……”他抬起一条腿伸进Michael腿间，满意的感觉那紧致的肌肉牢牢贴在自己腿上，“睡吧，Michael。”Brian感觉到那条腿贴着他滑下裤子的布料。

Michael烦燥的咕哝一声，尽全力“注意形象”，只把一只手抚在Brian臀上，手指在布料上随意的摆动，“……他叫啥名字？”他想知道那个取代了他在Brian身边的年轻人的任何事，所有事。有什么东西把他们俩绑在一起么？他们是否陷入热恋，就像曾经的他和Brian一样？

“Michael……”Brian从来没有像这样被Michael可能作的事情吓倒，如果没有任何阻碍，如果他们俩单独在一起，不管Justin的事，现在的Michael还敢问出什么，甚至，开始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他的名字，我不会在和他见面的时候哭的。”Michael只是想知道现在在Brian的生活里他还能做多少，他总忍不住觉得他俩还没有分手，只是某种奇怪的事情发生才使得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Justin。”Brian觉得Michael似乎颤抖了一下，就像是从这个发音感觉到什么熟悉的东西然后畏缩、害怕……啊，完全不是的，那是他贴着Brian的肚子里发出的声音。

“真的？”Michael实在控制不住自己了，这个名字当然没有引起任何令他不适的反应，甚至没有让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和Brian有什么紧密的联系，至少他希望没有。

“为什么……”Brian笑了，只是因为Michael偷偷摸摸的，努力把笑压在喉咙里。“你笑什么？”

“我没有。”Michael把手挡在嘴前，只是为了避免在Brian眼前放声大笑，那样会显得很无礼，而且他一点也不了解Justin，只是通过名字主观臆断而已。“严肃的说，我只是在咳嗽。”他假装“咳嗽”了几下。

“不，你不是。”Brian抬起身子靠到枕头上，搂过Michael，“什么东西那么好笑？”他真的想知道，因为好奇到底什么让Michael忍俊不禁。

“我不知道，”Michael耸耸肩，把脸颊搁在Brian胸口，轻抚那颀长的躯体，“……他的名字……”

“怎么了？”

“他比我们年轻，是吗？”Michael只是在猜测，他并没有碰见多少个Justin可以让他作出推断。

“Michael……”Brian抚摸着他脸颊和下巴的线条，自己也咽回一声轻笑。

“好吧，好吧。”Michael拍拍Brian的胸口，从背后绕过去，滑过胸腔，“我闭嘴。”他贴近一点，和Brian躺在一起，听着他的声音化成震动传入他的耳中和身体，简直像天堂一样。“只要告诉我，他是不是还跟他妈妈一起生活？”Michael咬着拇指指甲，希望得到回答。

“不。”Brian飞快的扫了Michael一眼，这种动作是Brian自己偶尔会做的，这个Michael混合了以前的Michael和Brian的某些特质，感觉有点奇妙。他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注意到这点，这也可能是没有人告诉他BrianKindnny对他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的原因。“他自己住，或者和我在一起。”

“在纽约？”Michael觉得这不可能，这个年轻人该死的靠什么来养活自己？他是靠Brian来处理所有跟钱相关的事务，然后愉快的、仍旧像个十几岁小鬼那样生活？

“怎么？”Brian困惑的皱起眉。

“没事。”Michael不想这么早就下什么不好的结论，也许他们那样过的很好，可是他还是不认为Brian会觉得开心。尤其是他竟然不能坚定的离开这里，即使知道Justin会担心。Michael决定闭嘴，把这些想法都藏在心里。

“不，你有话要说，说吧，你看起来想问我一些事，尽管问吧。”Brian确实想知道Michael怎么想的，他离开了三年，没有一点联络，可是他觉得没有Michael他不可能作的那么好，Michael还是跟以前一样，却有一些回响的声音让Brian知道，他不是孤单一人，他现在还要当Justin的饭票。

“他怎样养活自己？”Michael抬起头看着Brian。

“美术。”Brian低头凝视他，觉得自己要淹没在那双迷人的眼睛里。他真不想在这个时候谈Justin的事。

“嗯……”Michael又倒回去准备休息，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他有任何优点么？”

“睡吧，Michael。' Brian的指尖落到Michael的眉梢，把它们抚平，让他合上眼。

Michael安静的微笑起来，边闭上眼边说，“他知道我的事么？”他更深的钻进毯子里，贴近Brian温暖的躯体，“知道我们的事么？”

“知道。”Brian知道怎么让Michael安静下来，“他跟着我去了纽约，在你离开我去西藏之后。”知道自己可以轻易的伤害Michael这个事实非常痛苦，即使现在在他面前的是经历了事故的Michael。

“噢……抱歉。”Michael摇摇头，想着自己是怎样一个笨蛋阿，居然还感到嫉妒……“我打扰你了，我不说了。”

“不要……”Brian揽上他的肩膀，手指用力的扣进肩胛骨,另一只手臂绕过他的胸口紧紧锁住。

“不要什么？”Michael靠近Brian怀里，轻声的话语消失在衣料之中。

“不要总是对我怀有歉意。”Brian抬手抚摸Michael的发丝，指尖穿进柔软的棕褐色之中，“你从来没有做过错事。”他把嘴唇贴在Michael的眉骨上，没有亲吻，只是贴着靠近发际的位置，“现在你也没有做错。”

“Brian？”Michael更紧的拥住了他，拥住自己最爱的人，再也不想放开。

“嗯？”

“不要走，留到早晨好么？”不要走，永远不要。这是Michael真正想说的。

“为什么？”Brian偷偷的笑了，他把脸埋进Michael的发间，深深享受着那混合着草香的味道和柔和的触感。

“只是……”Michael不敢肯定Brian是否想了解他的康复过程有多艰难，疲惫却无法睡着的夜晚，无休止的头疼让他觉得他的脑袋快要爆炸。“别问了。我醒之后会开车送你回去。”Michael不想请求什么，但也许应该让Brian知道他是认真的，“拜托。”

“好吧，那么……过段时间你会告诉我原因吧？”Brian不知道Michael是否知道他是认真的，他希望Michael回到他身边，不管有什么事都再度信任他，像以前那样。

“我会的，抱着我。”

“我会的。”

“……安。”

“晚安，Michael。”

**************************************

Brian醒来的时候正是凌晨，天还没有亮，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是躺在纽约的公寓里。他翻向右边，迷迷糊糊的合眼，打算再度坠入梦乡，然后感觉到一个熟悉而温暖的身躯贴上背后。他飞快的回头瞟了一眼，一蓬深色发丝映入眼帘，温暖的脸颊贴在自己背上。Michael在睡梦里露出一个惬意的微笑，Brian呆了一下，旋即傻笑起来，他闭上眼，重新坠入睡神的怀抱。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Michael翻了个身，躺到床的另一层，温暖的感觉离开了Brian身边，Brian重重的叹了口气，感到有些失望，他一睁眼就必须赶快起床离开了。他翻过身来面对Michael，看见Michael蜷缩在一边，从头到脚都包在毯子里。

Brian只能从毯子的缝隙里看到一小抹浅棕色的皮肤。他猛的拉开毯子，整个赤裸的背部就暴露出来，晨曦未至，房间呈现着神秘的深蓝色调。Brian凑过去亲吻那浅棕色的脖子，然后向下，描绘肩胛的轮廓。睡梦里的Michael动了动，Brian轻笑一下，继续向下，然后在感觉到第一条疤痕的时候突然停住动作。他离开一点仔细打量Michael的背，在那曾经光滑无痕的皮肤上发现不少随机分布的浅淡疤痕，那是Michael从山上摔下去留下的。还有几处没有痊愈的伤疤，大概是做手术时留下的。

Brian呆住了，他楞了一会，但没有被吓跑。真正占了满心的是巨大的罪恶感，那沉重的，没有在Michael为活下去而努力挣扎时陪伴在侧的追悔。他伸出双臂拥住Michael，将他拉进自己怀里，光裸的背贴着自己的胸口。他把脸埋进Michael的颈窝，真盼望他们能够这样躺着，直到永远，把世界上其他的一切都隔离在外。Michael醒了，“抱歉，我吵醒你了么？”话音中并没有歉意，孤独太久了，他恨那种感觉。Brian想念Michael，然而直到回到匹兹堡，直到
他得知了Michael的遭遇、得知了他差点死去，面对面站在之后的Michael面前，他才发现那思念有多么深刻，多么真实。

“没有，我本来……就差不多该醒了。”Michael依偎着Brian的身体，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显得很放松。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的一晚安眠。Brian的手臂一直紧紧锁在他腰间，Michael伸手拉开那手臂，将手指和Brian的手指交缠。“我本想给你做早饭的。”

Brian把Michael更拉近一点，心想自己的胡渣也许已经在Michael的皮肤上留下了红色痕迹。他知道Michael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其实我也不想让你走。但……”

Michael叹了口气，眨眨眼，清楚的说，“有人在等你，那个，呃，Justin……”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带着生疏的距离感，可那语气却让Brian在他耳边轻轻的笑了起来。

“别感到嫉妒。”Brian飞快的在他脸颊边亲了一下，“我不得不放手让你去Benjamin身边。”

Michael点点头表示同意，“我知道……我明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蠢到放弃Brian，在明知道他俩之间有着如此特殊、没有任何其他人能够取代的羁绊的情况下。“我……呃，我不知道为什么，可是……”Michael咳嗽一下，清清嗓子，“我觉得这是我回到匹兹堡以来做的所有事情中最对的一件。”他感觉到Brian把他抱的更紧，“我第一次觉得，也许事情会真的好起来，我的生活没有真的彻底变成一堆垃圾。”

“Michael……'

“你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Brian，是我做的。”Michael缓慢的叹了口气，“是我拿自己开玩笑，现在，我要承受后果了。”

Brian不知道Michael怎么做到的，下一秒他已经钻出了Brian的怀抱，跳下床，一溜烟钻进了浴室里。他不知道伤未痊愈、还打着石膏的的Michael居然能有这么敏捷的动作，他甚至没看清Michael的脚步是否跛着。他觉得跟过去并不是个好主意，但是现在离开显然更糟。于是他等着，一边从地板上捡起自己的衣服，收拾掉Michael的脏衣服，一边去衣柜那边找寻Michael的换洗衣物，以便等Michael开门出来的时候，他可以准备好一切等在那里。

门一开，Brian就把干净内裤丢向那个方向，“拿着，告诉我你要穿什么，我替你拿。”

“别担心，我准备好了。”Michael朝靠墙的衣柜做个手势，“打开右边的门，有一排衣服，把最上面那件给我。”

Brian有点吃惊，不过他还是安静的执行了命令。Michael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如此有条理的人？老天，什么时候开始，Michael认为T恤和牛仔裤不再是他的Style了？这些衣物都有着出色的质地，并不特别昂贵，但是不好弄到手。颜色是Brian从来没有见过去的Michael喜欢的。他拿出衣架，拿着全套衣物走进开着门的浴室，理所当然的认定自己已被邀请。“这些是你要的？”Brian抓着那柔软的袖子把衣服展到Michael眼前。

Michael点点头，把前发捋到脑后，“是的，谢谢。”他把整个衣架接过去，坐在马桶盖上，“你住哪？”Michael刚刚重新认识了匹兹堡，他把脚伸进裤腿里，然后站起来把裤子拉高。

“Hillworth Estates。我纽约公司在那附近有些房子和公寓。”Brian抱着手臂靠到墙上，“你认识么？”

“我知道那在哪，在城外，北边，那也是我原来想挑房子的地方。”Michael解开衬衫纽扣，把它从衣架上拿下来，套到自己身上。穿完全套衣服他变得高兴了一点，免得Brian因为看到他丑陋的背而不满。他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跟Brian事先提醒了，现在Brian还需要他什么呢？丑陋而且破损，什么好处也没有，他能跟那个……Justin比么？

Brian看着Michael弯下身。“我可以叫辆车，Michael。”

“不用了，走吧，我也需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世界了。”

“这是在假期，而且这是在匹兹堡……”

Michael站在水池边，确认自己看起来不错，“你昨天回来的，是吗？”他喷了一点香水，味道清淡，并不过分。Michael没有穿外套，直接走出浴室，越过Brian，走向放着拐杖和鞋子的椅子。

“是啊。”Brian不知道Michael要穿什么样的鞋子和袜子，即使那只用穿一只。他等着Michael开口，准备着去衣柜或抽屉边。

Michael坐下，穿上靴子，然后把右脚套进一双薄凉鞋。“好吧，那意味着你正好能赶上明天的聚会。”

Brian奇怪的皱起眉毛，“今晚。”

“什么？”Michael转过头，就像一只狗听到什么奇怪的噪音。

“Vic告诉我今晚聚会。”

“今晚？”Michael张大嘴，“我手边没有任何聚会需要的东西，他不知道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最后一句是小声对自己说的，说话间他人已离开了椅子，跑出卧室，穿过门厅，走向厨房的方向。Michael拿起无绳电话拨了个三位号码，等了一会，有人接了电话。“是我，聚会是今晚？！”

Brian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这是一个更加不同的Michael，与Vic和Hunter告诉他的、他所想象的情况的差距还要大，与三年前的Michael简直背道而驰。

“是的，好吧，别为那担心了，我的错，不，不，既然你已经把这些东西列到你的单子上了，那剩下的事就由我来办吧。放心，我会好好的，不，不，我只是必须在今天办完它罢了。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把你说的这些事都办了，你原先就不该决定用我的房子作为所有家人朋友聚会的场地！”

Michael把电话扣下，到冰箱边找喝的。他抬起深色的眼睛看向Brian。“我当然不能用罐头早餐来招待你……”Michael拿起几样东西看看，露出一个厌烦的表情，“营养饼干也不行……”他绷着一张脸甩上了冰箱的门，苦恼的摇摇头，“我看真是有太‘多’人在这儿陪我住了。”

Brian努力把笑憋回去，“我不想让你烦上加烦，不过……现在外面是冬天……”

“所以？”

“你穿着凉鞋。”Brian指着Michael的脚。

“我的另一只脚也从来不觉得暖和。”Michael动动脚趾，“说实话，你想说什么？这比一只袜子和一只鞋好穿多了，那样我更像傻瓜。”他走到门厅，拿了钥匙和钱包。

Brian双手插在裤兜里跟着，“这样你看起来更像一个怪胎……”他一脸理解的点点头，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爱笑就笑吧，不过如果你知道我在日常生活里要遇到的各种情况，你就会发现这么穿的好处。”Michael打开大门走出去，把满腹好奇的Brian甩在身后。

Brian关上门，喊道：“你不锁门么？”他确认碰锁已经碰上了。

“我不是唯一一个住在这里的人,Brian。”Michael走向一辆雪白色的克莱斯勒300，打开门，走到驾驶座那边。

Brian哑然，这当然不是他想象中Michael会开的车，更不用说买。“我可以开车。”

“我也一样。”Michael咧嘴一笑，钻进驾驶座。

Brian一边窃笑一边钻进副驾驶座坐好，他把手放在膝盖上，希望自己能自由的像过去那样随意的碰触Michael。“告诉我，今天需要做些什么？”

Michael打开暖气，开最大风速，确定车门车窗都关好了，“你想说什么？”

“给我安排点事做，把你的清单和我分享。”

“Brian……”Michael有点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你是我的客人，是来参加聚会的，我不会让你为我干活的。”

“即使我恳切的请求？”Brian伸出左手想要抚摸Michael的脸，“还是你在等我求你？这是你作为主人的计划？”

Michael看向窗外，双手放在方向盘上10点和2点位置。他咬着下唇，思绪无意识的飘回身边这个男人所在的那些梦境和幻想。“嗯……我觉得你不会想知道我为你准备的东西……Brian-Kinney……”Michael说着，挂了档，将车开上街道。

Brian将手放回到自己座位上。Michael说的话和话中表达的意思吓了他一跳。Michael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他，从那里散发出某种命定的东西，或者悲伤让他莫名抽痛……但同时，某种多年未有的兴奋也渐渐从心底涌上。

穆朔

楼上……是我……这也行？
这都能穿越到一起？= =你是？

穆朔

jiong，变成认亲楼了么，果然天下大同了，看到楼上二位的签名感觉好奇妙……

穆朔

Chapter Four

4小时之后Brian回到了公寓，Justin不在那里，Brian觉得他只是回家去看妈妈和姐姐了，因为在匹兹堡没有任何别的原因可以让他出去看其他人。也许他会去看看Debbie、Emmett或Ted，但Brian不认为那有多大可能性，否则Justin会安然等他们打电话过来约见面时间。他会告诉任何人他回匹兹堡么？Brian不认为这会列在Justin的单子前列。

Brian走进房间，觉得自己听到其中一间卧室里有声音传出来。Justin也许会换个房间睡觉，但是房间里全无那个迹象。他们所有的衣服都整齐的摆放在主卧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Brian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想看看哪个意想不到的家伙会出现在这里。门开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猜测成了真。“没有他一天都过不下去，是么？”Brian站住，双手抱胸看着他。

Carter站在房间中央，正准备去床上拿换洗衣物。他光着脚，穿着牛仔裤和背心。他的黑发已经半干。“我是被邀请来的。”

“不是我请的。”Brian烦躁的反驳，最近不管他到哪儿似乎这个Carter都会跟随而至，这家伙似乎太在意Justin的感受，随时随地都准备成为那个“更好的人”。Brian厌烦了和Carter说他不知道Justin和你24小时在一起会变的怎样。

“是真的，不是开玩笑。”Carter对Brian露出一个名副其实的谄笑，即使他比Brian大，在Brian面前还是会感到胆怯，他知道Brian身上有很多吸引Justin的闪光点他永远也不会拥有。

“你不能留在这。”Brian不喜欢有人对他撒谎，现在有人在跟他玩把戏，他不知道是Carter还是Justin，或者他们两个一起。

“我知道，我不会。”Carter咬着嘴唇，努力抑制自己不要发出欢喜的笑声，“Jennifer邀请我住她家。”

Brian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没听错，“你再说一次？”

“Jennifer，Jennifer Taylor，Justin的妈妈。”

“我知道她是谁，蠢货。”Brian不知道Jennifer居然有时间和Carter联系，这简直是笑话，Jennifer曾怎样恳切的乞求和感激他“拯救她的儿子”，可等到他真的把这男孩收到自己羽翼之下，让Justin离开这里去纽约生活了……她看起来永远也不会满足，也许她就是那个在Justin脑子里灌输思想，让他总希望“永恒的，更进一步关系”的人。Brian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看到Jennifer跟他摊牌，告诉他她愿意接受另一个人来照管她儿子。他甚至不知道Jennifer是否知道是谁养活Justin，让他在纽约生活。那可不是一个能让两个不被雇佣的艺术家一起生活六个月而不会落到无家可归下场的地方。另外，Justin已经习惯于一种挑剔的生活方式，Carter可拿不出这样的开销。这就像新一出的“Ethan Gold”，只不过那男人变得更老，而且“真的”爱上了Justin。“你什么时候来的？”Brian不介意这些，他只想确认这件浪漫情事没有在他的帐单里。

“今天早晨。”Carter有点困惑，转而面对Brian，“你该死的在意什么？”他把长外套从床上丢过去，甩到一把椅子上，“你昨晚上告诉Justin会回来却没回来。”Carter走到柜子前拿起外套，打开袖子上的纽扣——那是个彩呢外套，像是阿拉斯加短上衣。“你觉得他不会担心？”他系上领子，然后开始把袖子挽到胳膊上。

“我没告诉他我会回来。”虽然Carter比他重几磅，Brian一点都没显得害怕，像Carter所希望造成的那样。“他和我都是成人了。”Carter曾有意想让他想起Ben Bruckner，不需其他理由，这已经足够让Brian从一开始就讨厌他。“我没必要为我的每一秒钟汇报，他也一样。”

“好吧……”Carter勾起一边唇角，眨眨眼，“这真是浪漫啊——Kinney式的。”他转去床边拿起一双厚棉袜，“也许你有兴趣知道，我今天一大早到的，Justin自从接了我下车之后，我们俩就一直在一起。”他有意把话说的神秘兮兮，试图让Brian有兴趣知道那到底是字面上的“在一起”，还是有别的意思。

“不，我没兴趣。一点也没有。”Brian转身向门口，靠在门框上，“从你们保持那愚蠢的关系，以及你把你愚蠢的想法抖到我眼前后，你可以尽管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他正想摔上门，却看到Carter摇摇头，坐回到床上。

“你为什么让Justin和你一起回来？”Carter弯起膝盖，把脚拉到床上穿袜子，他那双标有COWBOY商标的靴子就放在床脚。

“这跟你无关。”Brian用力捏着金属门把。

“你为什么不能放他走？”Carter恼怒的拍着大腿，然后拉起另一只脚穿袜子。

“我也可以拿这话反问你，”Brian认为Justin是想让他俩来个了断，同时他也觉得，这是放掉和Justin之间联系的好时机，可能那样更好，否则这状况对每个人都糟糕透顶，即使是Carter也不例外。“不过这太有趣，我不想告诉你我的理由。”

Carter抬高下巴，似乎想找出一点并不存在的自信，“你和他之间还有什么瓜葛么？你知道你根本不能给他想要的东西……”他看向Brian，“或者，也许是你不愿给他想要的东西，”他一只手抚胸，“现在我是那个让他快乐的人。”

“好吧，”Brian夸张的一拍掌，事实上一点也不为他骄傲，“为这个史无前例的里程碑庆祝一下，不过你们这两只爱情鸟从来都不明白，”他把裤子扯平，“如果我离开，或者结束我和Justin之间的关系，钱和生活方式都会随我而去。”Brian在空气中摆摆手算作告别，“Justin一直过的舒服是因为我，我的职业选择，以及我对他的责任感。”他想让Carter知道现实，在这方面Carter也许比Justin更糟，他不认为Justin能和他长久。然后他没准会再回来求Brian，或者更糟的，搬回他母亲身边，放弃纽约。

关于Justin的职业情况、未来前景Carter比Brian知道的、或者想要相信的更明白。“责任感？你说真的？”Carter重重的、愤怒的跺着脚，怪不得Justin如此年轻却如此苦闷，“这就是你对Justin说话的方式么？他昨天晚上居然还为可能失去你哭泣！”

Brian把一点点罪恶感压回喉咙里，他确实为曾经哄骗Justin感到不舒服，但是他的生活方式就是如此，这不是秘密。“Justin知道他将要遇到的是什么，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从来没有做过关于未来的承诺，但我从开始到现在都一直保持着我能给的东西。”

Carter从床上跳起来，穿着靴子让他比Brian还高一点，但仍旧没有给他想要的自信。“不管你说什么，或者你多么努力的想要让我相信，这所有一切都是我的事。”他指指胸口，“如果你不打算给Justin他要的东西，那就阻碍了我们的发展。”他站在屋子中间，抱着胸，Carter跟Brian并无类似，唯一共同点就是身高。“不管事情看起来是什么样，我能给Justin他习惯的生活。”Carter仔细考虑过夹着尾巴回家，回到制造家具的家族企业去，不过他首先得问问他的父亲那企业能否在纽约开分公司。

“嗯，我猜我们可以看看。”Brian向Carter的行李点点头，“我会放你一个人在这打包，然后离开。”

“Brian！”门开始合上时Carter喊了出来。

“干吗？”尽管Brian总是把Carter当成一个年长版的Ted，非常一致，近乎疯狂的追寻某种持续的爱，更多的是一个跟随者而不是主导者，他还是在这个人身上找到一些可取之处——他的忠诚和韧性——如果不是太烦人的话。
Brian也可以肯定Carter不会离开Justin，如果Justin真的要他的话。不过他太了解Justin Taylor这个人，他不认为Carter会是符合他要求的人。不过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只是Carter需要努力的把自己展现给Justin。

“我希望你知道，”Carter的手垂下来，“我确定你知道我对Justin的感觉，我一直很耐心，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不小心的话，你会失去他。”他不想暗示什么，但是节日气氛总是能勾起人的浪漫情绪，让Carter梦想着和Justin一起构建一个新生活，一个未来。

嗯……Brian明白了，Carter看来是打算一脚踩进他的领土，也许这就是为什么Justin来这里，离开某种“永久”的生活去Carter那里的原因，Juster想要把这个神秘的萝卜挂在Brian面前，一份叫做“你不抓住我，我就离开”的最后通牒。而且似乎每个人都喜欢告诉Brian，你和他的联系其实很薄弱。“那样的话，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祝福你好运，希望你和你的感觉能够帮你获得你想要的东西，然后等我不在之后，你们俩就可以在你所想象的快乐中度日了。”

“Justin认为你会回这儿来……”

“我会，或者本来会，如果合同这么写。”

“我使他快乐，比你做的好的多。”

“也许吧，我们可以看看这能持续多久，等到那些激情、风流韵事都消失之后，所有事都变得无法忽视的现实，那不像你们所想象的那么容易。”

“看起来我有他妈妈站在我这边。”

“好吧，不巧我也是，你看看这会多快变味吧。尽管如此，我还是要祝你好运。”Brian挥挥手，关上了门。



******************************

Justin回来时已经是邻近夜晚，他在他妈妈家呆着，等到Carter来了之后，他们好好的发挥了老卧室的作用。Carter提到他和Brian在公寓的偶遇，以及之后Brian就去了办公室处理文件。

Justin停下小轿车，看到车库里摆着一辆银色BMW。他塌下肩膀，觉得让他妈妈帮忙租辆车供他们在匹兹堡期间使用的主意真是他妈的太棒了。Justin本来想要一辆大马力SUV来取悦Brian，然而Jnnifer只愿意掏钱租辆合适的经济车。

Justin打开门，立刻映入眼帘的是去公寓高层的楼梯。一层包括厨房餐厅、起居室和一个小阳台；二楼包括主卧室、客房和一个小办公室；三楼包括另一个卧室和一个大型娱乐室。

Justin没有敲门，因为办公室门开着。他走到椅子后面，把手放上Brian宽阔的肩膀，按摩着肩关节的部位，Brian抬起手阻止他继续碰自己，他就退开几步。他站在椅子一侧，突然发现Brian是在和客户开会——他戴着手机的耳机，这在纽约时很常见，因此Justin只好拿出王牌，他悄悄走近办公桌的一边，滑到那光滑的桌面上，双手交握，脚跷到抽屉上，等着Brian开完会。

感觉到Justin的手抚摸自己时，Brian没有退缩，但是也没有放松。他不在意有人陪伴，但他不喜欢Justin对待自己的方式。Brian不知道他怎样才能把Justin脑子里那个“永久”的想法踢出去，假期正在进行中，他却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尤其是来自Jennifer和Debbie。他在键盘上打字：“……好吧，我们看看我们能为您做些什么，Mr.Lenmen,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这是20号关于美术部门的竞选说明,Cynthia会为您作好准备……对，是的，我知道，她是最好的，没有她我可不知道怎么办。“Brian捏了捏鼻梁，上下摩擦几下，“……哈？哦，是的，我当然会的，当然……好吧，那当然会的，什么？是的，你也一样，先生，节日快乐，祝您在纽约过个愉快的新年！”他挂上电话，拿下耳麦，“你妈妈好么？”Brian说着，声音有点干，已经知道Justin让他感到失望后，他并不感到生气，只是疲惫于总被欺骗，养活一个显然喜欢让两个男人追在自己身后的年轻人。这种时候Brian甚至会后悔多年前曾说过自己需要Justin，即使那是在他认为Michael和他再也不是最好的朋友的时候。

“好的很。”Justin慢慢的点头，组织着自己的语言。他不知道Brian是否发现他篡改了一些事实。“她让我代为转达她对你的爱。”好吧，Justin承认这篡改的有点多。

“哦？她说了，说了么？”Brian非常怀疑，仅仅是因为他见到Carter，或者说Carter得意洋洋的跟他传话时那个备受恩宠的表情。

“那是什么意思？”Justin因为Brian的语气而愤慨。

Brian打了个手势，想象着Carter和Justin的模样，摸摸下巴，“你们俩是不是策划着让我在撞上你的男友离开？”

“没有！”Justin真的生气了，他知道Brian不可避免的会知道真相——Carter在匹兹堡——但他希望Brian能够让它过去，不要把这当成什么大事。“Carter跟着我，Brian。”他推着胸口，“我没有叫他来匹兹堡。”

“阿，真遗憾。”Brian撇嘴，做出支持的表情：“你从来没有，不是么？”他甚至重重的叹了口气，“不过你也没有在他身边竖立围墙或底线，你让他觉得和我站在同一水平线上……”Brian慢慢的摇摇头，呼了口气，放松一点，“可惜他不是。”Brian并不像回到纽约发现这两人在他背后的勾当时那么失望，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境为什么与那时不同，似乎没有当时那么糟糕，好吧，一刀两断，如果你想。

“你说过如果我想要其它人没关系。”Justin飞快的说，想要在Brian说话前多说一些，“你说过……” 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他们的“协定”下允许的，Justin希望那仍然有效，尽管外部环境已经变了。

“Justin，我们两个在三年前都说过不少，现在它们都无效了。我们的生活已经变了，而且，”Brian在椅子里坐正，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的敲击，“我开始觉得我是在养活你们两个，而不仅仅是你和我。”Brian尽量严肃的说，让Justin知道他说的是协定，没有说笑的余地，“我从来没同意过这样的事……像你和那个木匠所约定的。”

“他是个雕刻家，Brian……”Justin翻了个白眼，厌烦于他必须不断纠正Brian，他知道这是Brian描述人的方式，只是为了显得高人一等，“不是一个木匠。”

“真的？”Brian假装很震惊，垂下头，“哦，因为我以为我在你的工作室里看到了为你而作的家具。”Carter曾这么告诉他，在某个狂妄的日子里。

Justin为这些东西骄傲，而且很高兴的显摆，另外，既然有人愿意为他雕刻制作这些东西，他就不用花钱去买高级家具。“它们是礼物，他送给我的，为我而制的，拒绝会显得很粗鲁。”

“那么让他报有希望，觉得你需要他就显得很残忍了。就好像除了性和发泄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东西等着他。”Justin在作什么，Brian知道的很清楚，他总是让事情发展，从不阻止，或者做其它举动。Brian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厌烦了这些繁琐事，“如果我不在这了，你会怎么做？”

“你什么意思？”Justin看起来很困惑，可笑，他们在飞机上已经完全讨论过了，Brian只是不知道整个故事，或说，全部真相而已。

“看起来Carter似乎对你是认真的。”Brian翘起二郎腿，真想和Justin大吵一架，吵到两人都精疲力尽。他知道这肯定会发生，只是时间问题，他并不喜欢自己知道的事实。“你说了很多次这什么也不是，可是他看起来认定这是很严肃的事，这可不在我们的协定范围内，如果你有一个男友可以，以及想要照顾你的话，那么我们就结束了，我砍掉所有束缚你的绳索，想起来了么？”

“可是我不是……”Justin知道自己的错误了，他让两个男人认为自己是被需要的，以及撒了些必要的小谎来让两个人都认为对方对他来说不那么重要。“他和我不是……”天啊，这感觉就像Brian又开始当他的父母，他最恨这样，他已经在他母亲那里听够了，“Brian，这不公平。”

“Justin，生活从来不是公平的，既然你已经让Carter认为你需要他而且你的母亲也喜欢他超过我了，这当然已经表明了某种你所梦想的‘永久关系’。我唯一的问题是……'

“也许我确实需要他，也许我不需要。”Justin飞快的打断Brian，生怕下一个礼拜到来前有什么东西会被决定下来，“我所知道的是，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在我确实需要的时候。”这是不是足够让Brian害怕到采取什么行动？

“这样对你比较好。”Brian作了个鬼脸算是接受了，并不喜欢Justin说话的语气，“你觉得这样可以让我觉得嫉妒么，发现我的错误，然后请求你永远属于我？”

“不要寻我开心，Brian。”Justin垂下头，“这是你想要的么？他突然明白他所做的事并没有把Brian往他想要的方向推去，”我不是……”

“别说了，”Brian说，“就让它保持原状吧。”

“什么？”

“我不知道最近谁在怂恿你，但我不会捆着双手跳进我不想进的地方。”

Justin不知道他该说什么，该做什么来让Brian明白他的意思。他能明白的最糟糕的事就是他浪费了所有的时间，Brian并不真正需要他，只是一个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时互相取暖的人。“三年了，Brian，有些东西该给了。”

“……你还是不明白，在我们的协定里，我并没有作任何改变，是你想要更多。”Brian无奈的摇摇头，“我没准备好，也没打算把那给你。”

曾经的恐惧又浮上心头，Justin曾以为自己已经不必为此担心，直到Brian再次在思念他最好的朋友时感到孤独，然后要求回到匹兹堡。“是Michael，不是吗？”他早知道这个，他整个晚上都在想这个，Justin不认为Brian会回公寓来，他一直在想Michael和Brian会把关系修补好，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被告知收拾东西回妈妈那去。当Carter告诉他Brian在公寓，却不太高兴的时候，他实在太高兴了，他猜对了，Ben和Michael的关系已经确定了。然而他的想象看来没有成真，Brian没有显出太多感情，除了对他的厌恶以外。这太奇怪了，Brian总是有新鲜的伴，但当Justin也这么做的时候，他却显得失望和愤怒。Justin总希望他们是平等的，但现在看来不可能。

Brian有点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他忽视了这个问题，“我没准备好把这给任何人。”

Justin没有轻易放弃，“那是你昨天呆的地方，直到今天早晨。”他把汗津津的手在牛仔裤上擦干。

“不像你想的那样，Justin。”Brian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让Justin知道在Michael身上发生的事情。这肯定会改变他的想法，也许还有态度，去掉他语气中那持续不断的嫉妒。

“那是什么？你认为在这些年之后你可以回到‘最好的朋友’的角色然后忘掉他对……”Justin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为什么Brian能够那么轻易的原谅Michael，即使他令他心碎。他一辈子也不能理解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Ben死了。”Brian尽可能平静的说，他替以前的Michael难受，因为失去了像教授这么好的人。但是如果说他没有为不用和一个完美的近乎圣人的人竞争而有一点高兴的话，那就是说谎了。

“哈？”Justin脸色苍白，紧紧抿着嘴，他甚至不能对Brian说别开这么无聊的玩笑，“你撒谎，这不好笑。”

“我没有撒谎，而且，这也一点都不好笑。”Brian清清嗓子，转了一下椅子直接面对Justin。“Michael，Ben和他们的导游在爬山的时候碰上了岩石崩塌，Michael撞上了岩石失去意识，Ben和导游都死了。”这能够激起Justin的同情心，唯一的理由是整整三年里Justin对Michael除了嫉妒和其他怀疑、拒绝外没有别的感觉，Brian想听点别的。他知道直说这样的消息也许会让人接受不了，但这关系Michael，他不在乎没有其他人。“……Michael没有过去的记忆，只有一些片断，以及关于事故的清晰记忆。”

“我的天哪……怎么会……”Justin说不出话来，看起来很震惊，“你怎样？”

Brian困惑的皱起眉毛，“我怎么样？”

“如果Michael不能……”Justin还是不能理解这个意思，“没有任何过去记忆？”他的思考回路最终总是会回到Brian的感受上，“那意味着，Brian……”Justin捂住嘴，“他不……”

Brian从椅子里站起来，他可没准备好接受Justin的同情心洗礼，“不重要，而且，跟你没关系。”靠近Justin就能闻到Carter身上的古龙水味。“洗个澡去，你臭死了。”Brian准备离开办公室，不去管Justin怎样。他把Justin的行李放在三楼卧室的书房，不打算和他分享一个房间。把手插在裤兜里，Brian对上Justin空洞的眼神，“我们被邀请去参加一个聚会，今晚，一个小时内穿戴完毕，准备出发。”

“去哪？”Justin还没有进到聚会的氛围里。

“Michael那。”Brian咬着下唇，忍住笑的样子让Justin知道，Michael也许很失意，也许受了伤，但在其他方面好的很。

“他的公寓？”Justin不能想象所有人挤在那个小空间里。

“不，他有房子。”

“Michael……有房子？”

“别把事情当成和以前一样，Justin，不止Michael，当你的生活出现变化时，想想Michael的也会变，甚至因为事故会变得更多。”

“他……他还好吧，对吗？”

“失忆以外？”

“Brian，别那样，我喜欢Michael。”

“拜托别让我笑了。”

“Brian！”

“干吗？”

“不管怎样，我道歉。”

“别替我担心，我会好好的。”

“我不是……”

“呃，别对我撒谎。”

“我明白，我希望你也一样。”

“那不一样。”

“为什么？”

“好吧……我照顾你，养活，你。如果这不是你想要的——这是我唯一能给的——那么就离开，让你的男友取代我的位置。”Brian靠在门框上，抱着手臂，“Michael的事从来就跟你无关，你什么也不是，我们今晚不会有什么开始，以后任何时候也不会有。”

“Brian……”Justin向前走了一步，但Brian已经走开了，他停下来，“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哈？”

“你和Michael，如果他没有你和你们过去的记忆，那为什么……”Brian只是转身走开了，直接中止了谈话。“天哪……”他捂住脸，知道自己得赶紧更改游戏计划，他知道自己马上要面对Michael了，他以前曾以为自己能够把和Brian在一起幸福生活的样子展现给Michael看，但现在看起来……情况已经彻底变了。“我把我自己送到了一个什么境地？”

这会是Brian和Michael真正的结束，或只是某些新的、更激动人心的东西的开始么？Justin走出办公室，发现主卧室的门关着，也许还锁上了。他转过头，发现客房的门开着，他走进去，发现他的行李都在里面，对即将到来的与他相关的未来来说，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

Michael站住，把重心移到没受伤的腿上，停在厨房的水池边。他正在帮Vic洗一些切好的鸡肉，用以制作一道开胃菜。“我可以问个问题么？”

“当然。”Vic让开一点，让Michael站到自己身边，“怎么了？”他把案板拿开，用毛巾擦拭着菜刀，他刚才一直在切蔬菜。

“Brian和Justin到底怎么回事？”Michael擦擦手，走到案板跟前。

Vic有一会说不出话来，“唔……这个……”他该怎么说明白，又不会说的太多？

“你看，”Michael摊摊手，跳到厨房中间的一块平台上，“你不用告诉我每个日常细节，我只想知道过去三年里，我不在的时候的事情。”他掂起一块萝卜嚼着，一会他可以做些家庭浓汤，但现在他真的想和他的舅舅好好的、单独谈谈。他们原来谈过很多次，就在这个厨房里，这感觉很好，让Vic觉得他的侄子还在这里，陪伴在他身边。

“你想知道什么呢，Michael？”

“Justin很年轻，对么？”

“是的。”Vic决定给出最简单的回答，尽管他能够加上一些自己的观点，但Michael已经不再干坐着听那些了。他有点悲伤Michael不再天真，但并不为Michael比过去三年快的多的成熟而感到失落。

“年轻很多？”Michael摸摸鼻子，准备听到一个悬殊的数字。

“差不多15岁吧。”

“真的？”Michael很吃惊，Brian看起来对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更有兴趣，除了有些例外。“我也认识他么？”Michael放下芹菜，换了几片西红柿塞进嘴里，很好吃，他走去菜篮里找更多，然后再走回来。

“认识。”

“我们俩处的好么？”Michael仍旧仍保持着那个不太习惯的姿势，把受伤的腿伸开放松一下关节，这条该死的腿疼了好几个小时了，从他去接受理疗，好为晚上的聚会作好准备开始。现在他觉得肌肉紧绷而疲惫。他不应该走那么远去商店，尽管Brian中途就把他拦了下来，这运动量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多了。

“呃，”Vic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停下来考虑太多的样子，如果Michael没有忘记过去的话，他会发现这实在是个生硬的停顿。“我真希望可以简单的回答你是或不是，可是……他对你来说就像一个有点烦人的小弟弟……”

“阿……”Michael明白的点点头，离开案板边，“那么他和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也处的不错？”他继续吃着西红柿，边切边吃。“呃，我和Brian之间有什么改变么？我有没有做什么让他觉得他必须和Justin在一起或者……”Michael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提自己和Brian的事情，人们看起来并不吃惊于他会想起、问起这些事，但他们从来不会仔细说明。

“不，Michael，你什么也没做，那只是绝大部分同志在发现自己青春将逝时必然会作的一种事，仅仅是一夜情而已。”

“哦……”Michael笑了一下，“那就是说Justin热情过度了？”他走到台子另一边，抱着手臂。

“Michael……”Vic不喜欢Michael把话题引到这里。

“没事，”Michael挥开Vic的担忧，“我不介意知道这些事，这帮助我在脑海中把整个事情想明白。”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慢慢的眨眨眼。

Vic忍不住微笑，现在的Michael身上有种奇特的魅力让人喜欢他，爱上他，“我所知道的是，请Ben去西藏的邀请到了之后，他决定接受，而你决定和他一起去。”他停下来看看双手，“我不知道你那时候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那些事你确实是认真考虑的，可是Brian，呃……”Vic回头，看着Michael因好奇而睁大的双眼，“跟平时的他大不相同，他似乎觉得不管他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可能改变你的想法了。在你离开前的圣诞，发生了一些事，不是说你们打架了，但那些事让你匆忙离开了这里。”他耸耸肩，“Brian只告诉我你比过去更坚定的要离开匹兹堡，也许这样比较好。”即使是现在，Vic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见鬼的事情在这两个男孩间划下了如此大的裂痕。“Brian一直梦想着在纽约工作，去成为那个跳出小鱼池的人，但我一直担心他不会去因为你总是在这里，在他身边。既然你不在了，他觉得自己也可以无遗憾的离开了。正好Justin的作品在当地引起了一些注意，他也想起纽约开拓更大的市场。”

随着故事的发展，Michael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他觉得Vic并没有告诉他全部的事实。“我们互相爱着对方，是吗？”Michael垂下头，静静的微笑，每当真实世界和他的记忆发生冲突时他总是这样，没有人比Michael自己更想恢复过去的记忆，但他几乎有点恐惧他会发现的东西……比如他过去是个彻底的混蛋，所有人都在对他撒谎之类，或者他是个该死的胆小鬼，连自己的影子都害怕，于是没有人愿意接受他，因为他在过去的生命里是那样该死的一个懦夫。某种意义上，Michael知道自己变了，如果不是变得更好，至少和过去不同。

“孩子……”Vic缓慢的摇头，认真的切着鸡肉。

“不，不，别这样。”Michael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你不用为我把每件事都套上糖衣。”

“我没有。讨论你和Brian之间的事情对我来说从来没有容易过。你们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多年来他一直像我们家的一员，你们是一起长大的。”Vic终于转过头来直视Michael，发现他眼中闪过一道光……或者是最后的余烬。“一直以为你们就像是一体双生的。”

“我们是密不可分的。”Michael像是很明白这个事实的回答。Vic惊讶的看着他，Michael拍拍他的背让他放心，“我只是这么觉得，并不肯定。”

“好吧……”Vic不知道自己是否下决心要这些事告诉Michael，“你们从14岁开始就认识对方了。”

“喔哦~”Michael有些吃惊，“怪不得我仍旧能感觉到同他的羁绊，即使没有记忆。”

Vic并不吃惊，“你们昨天谈的不错？”他不想告诉他们他在回卧室的路上偷偷看了他们一眼，这只是因为他太久没有见到Brian。Vic走去卧室的时候路过主卧室，看见这两个老朋友躺在床上，就像很久以前他常常在Michael的双人床上看到的那样，只是这一次是Michael照顾着Brian入睡而已。Brian被Michael的新模样迷住了，怎么也看不够，一直轻柔的用一种充满爱意的方式抚摸Michael的背。他抱着Michael，他偷偷擦拭着湿润的双眼，将脸埋在Michael的发间，嘴角颤动。Vic不得不马上走开，不然也许他会因为持续的悲伤死去。

“是阿，Vic。”Michael用力的点点头，回想着他们一起度过的长夜，然后是早晨一起去超市购物。“我们确实谈的很不错。”他皱皱眉头，因为在购物过程中Brian的一些表现，“我非常在意他，确实有太多的东西被遗忘了。”好多次Brian欲言又止，因为想起什么美好回忆然后忍不住和Michael说，却突然想起他正看着的不是“他的Michael”。“我只是担心这可能会是Brian和Michael的结束。”Michel低下头，吃下最后一片西红柿。

“你确定么？”Vic不喜欢看到Michael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这不过是节日周的第一天而已。“你们两个从来都不是会放弃对方的人，尽管从来没有说过。但每次你们都会更加贴近，即使分开一段时间。”

“Vic……”Michael开口，又很快的闭上。

“哈？”

“答应我你不对任何人说。”Michael靠在准备台边，慢慢的闭上眼又睁开。

“你的意思是……”Vic低头对上Michael的目光，压低声音，“别告诉你妈妈？”

“Vic……”Michael轻轻的笑笑，为了Vic对他妈妈的不喜欢。他们是姐弟，但他总觉得Vic已经厌烦于姐姐对Michael的全盘控制。“我对待她的方式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我知道所有人都不太好过，但她是最不好过的。她希望我痊愈，马上，但这没有发生。她的恳切希望只把我越推越远，她对我的需要和渴求已经不是现在的我所拥有的了，如果她知道我怎么想的，一直以来如何感受的……我不认为她还会把我当成心中最重要的存在。”某些事情让他相信绝对不要把他心中真实想法告诉他妈妈，尽管这样令他心如刀割。

“Michael，亲爱的……”Vic抚摸着Michael的脸颊，“怎么了？”

深色眼睛对上盛满担心的蓝眼睛，让Vic觉得继续说下去变得困难。

“我爱他。”

多年来Vic一直知道这是Michael的真心话，但从Michael口中得知，并且没有任何试图不要让任何人感到不愉快而作的模糊、掩饰，这真令人振奋。“呃，什么？”是啊，我是个容易上当的傻瓜，Vic想，像个笨蛋一样希望再听一次。

“Brian，我爱他。我仍旧爱他，不要觉得我曾经停止过，即使我和Ben在一起。”Michael看到Vic脸上放出古怪的光，“我知道，我知道。”他摊手，从台子边走开，“我没有任何确定的、深刻的关于他的记忆去肯定这点，但是……”Michael握起拳头轻轻放在胸口，“昨晚上我们单独在一起时，这儿是如此温暖，安心的感觉充盈全身……自从事故以后的这一年里，我一直浑浑噩噩，我一直想起某些事，或者某些人，在我脑海里形成画面，给我很大压力。”每次Michael想起Brian的时候，总是感觉到想要碰触的欲望，想抚摸他的形状，确定他是真实的，仍在这里。“我总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在我心里，在我身体里，我厌倦了发现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真正的我’有如此多的不同点，最后我能看到的只有…Brian。”他抬起头直视Bic，“呃，你在笑，是因为我说的话么？”

“不是……哦，好吧，也许是的。”Vic努力抑制自己不要笑的像个得到玩具的孩子一样。

“你不会告诉任何人吧？”

“当然，Michael，这是你的生活，不是任何其他人的。”

“好，谢谢，Vic。”

“随时，孩子，随时……”Vic静静的看着Michael的的动作，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的举止变得越来越遮遮掩掩，原来他总是能够摸清Michael所有的想法，现在不一样了。随着康复进程的进行，他觉得自己有可能让那么多人感觉失望，尤其是他自己……那压力已经变得太过沉重了。但是Michael仍然让大多数人以为他没有任何烦恼或困惑，只有Vic发现一些小的，怀疑的痕迹，这让他有些犹豫，不知道让Michael面对这样一个节日，出现在这样的聚会是否是个好主意。

帮助Vic准备了餐点后，Michael拿过拐杖，走回卧室里。他准备洗个澡然后穿着妥当去参加晚上的聚会。Michael想要让Brian之外的人们留下个深刻印象，莫名其妙的，他知道Justin比不上他，尤其在赢得Brian的心的方面。在昨天晚上他已经向Michael表明，那些感情仍然蛰伏在他心中，而他想要让它浮出水面，让两个人一起共同面对，而不再是各自分开。

Michael走到另一个衣柜边，那里摆放着一些昂贵的，没人相信Michael会穿的衣服。每个人都不断告诉他，“这看起来像是Brian会穿的……”或者冷冷的问他“是Brian替你买的么？”这样的态度和话语并没有激怒Michael，事实上，这让他明白Brian在他心里，在他生活中有多么不可取代，他会永远为面对他做好充分准备，不管他们分开多久。Michael不禁想这一次……这一刻该轮到他们抓住他们该抓住的东西了，不管有多少人阻挡在他们面前。Michael希望Brian也这样想。

穆朔

Chapter Five

去Michael家的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两个人几乎都在想自己的事，不曾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口。

Brian不想处理复杂的情感问题，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单独的感受，然而这感想同他身边坐着的这个人没有一点关系。他诧异的想着究竟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让这个人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持续了如此之久。Brian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让Justin爱上自己，并且坚信Brian会以某种身份同他一起。Brian不知道这种想法是从哪冒出来的，是某种强烈的责任感，还是自心底发出的真实情感，他不能肯定，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断掉过对Michael的感情，那种真实的，近乎本能的，他知道永远存在的对于他最好朋友的感情。

Justin要应付的东西则太多了，他扭曲了对于Brian的强烈情感，又掩饰着对于Carter的渴望。Carter对他所作的正像他在Brian身上追寻的——渴望成为Brian生活的一部分——这种少有的被追逐的经历让他有种特别的感觉。

Justin近乎疯狂的希望在Brian身上得到这种特别的关注，想着自己终有一天将得到Brian特别对待就让他觉得异常满足。然而他同时又被自己对Michael的感觉困扰。Michael对他来说始终有些神秘，他不知道自己是憎恨或嫉妒Michael，还是真心为Michael的遭遇担心难过，又或者是时刻担心害怕Michael有一天会把Brian从他身边抢走，哪怕是真为了Brian好。

眼前开阔起来，Brian看到Justin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停了车，关了引擎，“好了，我们到了。”看着面前的房子，Brian的尾音消散在空气中，他仍为Michael对于房子的“品味”感到惊奇。

Justin抓住Brian的手腕，“也许我不该来。”

Brian看着那苍白的、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指，“为什么？你跟我一样是这个家庭的一员。”他想把那手甩开，然而Justin抓的很紧。“你不是想见见所有人么？”

Justin松了手，缩回座位上。“他们甚至不知道我在这。”他重重的叹气，伸手去拉胸口的安全带。“我只告诉了妈妈我回来了。”Justin把落到脸颊上的发丝拢开。Michael的房子让他感觉到某种威慑力，像是某个重要人物的住所，而不是那个朴素简单的Michael Novotny。他仍然不能相信Brian所告诉他的关于Michael目前境况的故事，他想，一旦自己面对面见到Michael，也许可以知道这是否真实。

“那么，不好意思。”Brian把手放在方向盘上，他不理解Justin躲着匹兹堡的朋友们和家人们的爱好，就好像他为某些事情而羞愧，或者觉得他自己比他们好太多了似的。“如果我在这儿，他们自然知道你也在。”说“他们”的时候，Brian指了指那房子，天知道有多少他们俩都认识的人在里头。“而你妈妈，”他饶有趣味的抬起眉毛，“他和Debbie关系紧密，毫无疑问的，她从你回家喊出Mommy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亲爱的。”

“别取笑我Brian。”Justin搓搓脸，想要找回一点幽默风趣的细胞，“这已经够难受的了。”

Brian不能苟同的看着他，“是我让你丢失了那房子里一半的朋友么？”

Justin飞快的张了张嘴想要辩解，然而更快的闭上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很忙。”Justin确实想过把自己的过去都丢在脑后，是的，包括他的血亲。“他们总是告诉我他们理解我的做法。”他摇摇头，知道除了Carter没人理解他为什么会想要躲避这些节日庆典。

“那么你该死的还有什么问题？”Brian拍了一下腿。

“什么也没有！”Justin已经听到Brian语音中的“老爹”成分了。

Brian瞥了他一眼，“你真是一个复杂难懂的家伙，Taylor。”他在空气中晃晃手指，想要说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好吧。”Brian开始解安全带，那皮带弹回原位。“在车里坐着，我叫辆车送你回去。”他伸手去开门，“我来这里参加聚会，去享受和房子里那些人的陪伴，就在那里。”他指指那扇门，“尽管我欺骗他们，我还是要庆祝这个节日，”Brian打开门，下车，“最好还是让你知道，我想我看见你母亲的车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说谎，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事情把Justin吓出车子。“嗯……”他站在那儿看着排列整齐的车子，然后摸摸下巴，“不知道她是不是带着那个老男友过来的……”Brian甩上门，把车钥匙塞进口袋，然后把手插在裤袋里向正门走去，他有意走的很慢。

没过多久，他就听到开车门的声音，然后是关的声音。脚步击打在沥青路面上的沉重声音紧随其后。

Justin赶上Brian，保持着身后一两步的距离，“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什么东西让我不敢回去那里。”他想要把手伸进Brian的臂弯，但Brian的步幅太大，他跟不上。“我从没想过会遇到这样的境况……像这样的……”

他们爬上楼梯，一路走到门口。

“克服它。”Brian侧过脸说，抬手摁了门铃，“还有你自己。”他退后一步整整Justin的乱发，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飞快的缩回手。Brian对Justin仍有一种奇怪的感情，但他不知道这是不是Justin从他身上热烈寻求的那种“爱情”。“人们还是会来同你亲近，不管你曾怎样触怒他们。”他现在明白几年以前Michael对于这个年轻人的嫉妒了，现在Brian也多少感觉到一些，Justin看起来可以随意摆布自己生活，不管遭遇多大的挫折，他从来不会消沉，更不会让那控制自己。Brian很为Justin的这一面自豪，因为有些更强壮的人都被打败，甚至畏缩。他甚至也希望自己能够有这样的单纯和能力去让每个人喜爱。

“经验之谈？”Justin的话音里有些嘲笑，然而Brian没有笑。

“闭上你的鸟嘴。”Brian边咕哝边再次按了按门铃，然后很不情愿的看到某个他不想现在见到的人打开门，看着他。“想我了么？”

“想你这混蛋？见鬼，从来没有！”Dibbie看到Brian背后那个更让她喜爱的人，“你身后美好的阳光才是我真正非常想念的。”她拍拍腿大笑，“不介意为自己做个解释吧阳光男孩？”

Brian不屑的呼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在Diebble的最爱名单上又下降几个名次，不管她是否知道自己在纽约如何“照顾”她的阳光男孩，从来就不会对他有什么好脸。他跨过门槛，让Justin一个人去应付Debbie的拥抱。Brian走进去，听到喧闹都集中在房子的某一块区域。一个服务生越过他的身边走向厨房，他顺手拿过两杯香槟。他喝下一杯，环视四周，在人群里寻找Michael的踪影。他几乎是立刻看到了Michael，他的笑声比周围其他的声音都容易辨认。Brian喜欢他的笑声，在他俩更年轻的岁月里，总是想方设法的让他笑。他很想念这样的笑声，于是任自己沉浸在那熟悉的音调里。

Michael正对着正和他说话的那个人微笑，试图装出对话题很有兴趣的样子。那是Vic的一个很善良、和蔼的好朋友，可以帮他挡下大部分来打扰他的人，那些人总是认为他需要一个新的伴侣来打发孤独的日子。Michael不想告诉他们那些努力终将落空，因为他已经有了伴侣，他只想等待那个人回到自己身边。

Brian看到Michael，隔着老远就被他的发色吸引住了。原本的黑发就很迷人，然而现在巧克力色的混合色却更好。Michael的眼神正如过去一样安静的反应着他的想法……他需要有人给他一个援助——他从不会让人发现他已经走神。

Brian穿过人群，越过一些熟悉的脸庞，向Emmett举杯，然后是Ted——他们俩都在这进行着各自的约会，但出于某种原因总多少注意着对方。他走近了，Michael飞快的站直身子，独占Michael时间的男人回头，脸上还挂着轻松的笑。但那笑容很快消失了，因为发现Brian的目标是Michael不是他。

“抱歉。”Brian把香槟放下，弯下身蹭蹭Michael的脸颊，“我迟到了。”Brian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温柔的抚摩着他的耳垂和发丝。Michael身上有种奇特的香味，不像古龙水那么浓重，可能是沐浴乳的味道，可能还混合了清新型洗涤剂。

“我不在意。”Michael搂着Brian的脖子将他压近自己，“你来了就好。”他抬起头看着Brian，深吸一口气，Brian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沐浴露、护肤水和某种植物香型的昂贵古龙水的味道。Michael眨眨眼，举杯碰碰同伴的杯子，“Richard Mullen……”然后举杯指指Brian胸口，移开目光，“Brian Kinney。”不为两人作介绍的话会显得很没礼貌。

当两人客气的握手、点头的时候，Michael环视四周，看到一个年轻的金发青年站在他母亲身边。他几乎把香槟喷出去，他完全被淡忘了。Brian看着他，胳膊温柔的搂着Michael的腰，手指在柔软的布料上逡巡。感谢上天！这一次Michael好好的喝了一口，试图看看Justin Taylor到底是啥样。—个还拖着鼻涕的，面嫩的学校小男生。只是一个小鬼，不会大于20岁。上天到底为Michael准备了一个什么样的竞争者阿！

“Michael？”Richard开口，他看到Michael震惊的脸色苍白，想知道他是否还好。

“嗯？”Michael站直，转回头，“抱歉，Rich。”他轻轻的笑起来，伸手抚慰的拍拍Richard的前臂。“你刚说什么？”Michael很喜欢他的陪伴，但是现在不需要了，Brian才是他一直等待着的人。

“没有什么重要的。”Richael看着Michael靠向Brian的身边，安心的垂下眼帘，因为在他想要靠近的人身边。他知道自己不再被需要了。“你们两个单独聊吧。”Richard靠近一点，在Michael脸颊上留下一个甜蜜的轻吻，然后退回去，“我看到有人找我。”这是个谎言，但他确实想在聚会上找个人聊天。“很高兴认识你，Brian。”Richard向Brian的方向点点头，快步走开了，他没有过多纠缠，只把这当作乐趣和某种友谊，像往常一样。

“见鬼，Mikey。”Brian呢喃，摇摇头。一边喝口香槟一边勾起一抹轻笑。

Michael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突然恐惧的紧绷起来。他背过身子面向Brian，“什么……你叫我什么？”他并不失落，只是有些惊讶，他的身体对这个名字有些特别的反应，像有一团火焰突然穿过身体。

Brian闭上眼，嘴唇紧抿，“该死，抱歉……”他抬头抚额，Michael伸手抓住他的手。

“不，不用。”Michael握着那只手，“别对我感觉抱歉。”他把Brian的手拉到唇边，温柔的亲吻那柔软的指尖，然后把那只手紧紧的贴到脸颊上，一边低下头看着坚实的地板。“这是你过去对我的昵称么？”Michael抬起头，嘴角一抹微弱的笑意迅速转变为一个愉悦的笑容。真奇怪，当被过去的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围绕的时候他觉得困惑不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达到他们理想中的形象，可是当他和Brian在一起的时候，过去的Michael似乎并不那么遥不可及。

Brian感觉着Michael对自己的手所作的动作，这似乎证明他们更加亲密了一些。“是的，很久了，从高中开始……”他的脸颊埋在Michael浓密的发间，几乎把半个身子依偎到Michael身上。为什么这个Michael能够引起Brian感到如此亲近而熟悉的喜爱，还有更强烈的吸引力？这感情比他同以前的Michael之间那种建立在友情之上的爱还要深、还要热烈，也许是因为觉得有可能同Michael建立某种与性有关的关系。

“我给你起过昵称么？”Michael很怀疑能有什么“可爱”的名字适合Brian的形象。

“呃，很多，屁眼、笨蛋、公驴、狗娘养的，小人……”Brian边说边看着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老天，这是“调情”么？这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但他从来没有在Michael面前这样做过。他们过去总是目光胶着，抓着对方身体的某个部位，比如手。并没有强烈的性冲动，让他们觉得他们会在床上很契合，只是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很重要。

Michael凑上前用两个手指挡在Brian唇边，“我希望你吻我嘴唇是不是错误？”Brian的目光立刻胶着在那丰满的下唇上。

Brian主动低头亲吻那柔软的双唇，“我不介意。”他热爱Michael用这样渴望的目光看着自己，“这儿的大部分人还认为你没发现我对于Michael Novotny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感觉有些古怪，和Michael谈论Michael，而现在的Michael，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却没有回想起以前的自己。
“……以前的那个。”

“呵呵，真可爱。”Michael歪歪头，“有人告诉过你，你有多可爱么？”灵巧的手指滑过Brian的脸，从下巴开始，然后是脸颊。

Brian感觉到某种热量飞快的窜过脸颊，“呃……没有。”现在他也歪过头，像Michael那样，他们的眉毛几乎碰在一起，“最近没有。”

“好吧，你看起来，”Michael退后一步，打量着Brian的全身穿着，从头到脚，他仍旧握着Brian的手，“嗯……老天……”Michael有点悲伤的摇摇头，觉得有点失落——Brian有如此出色的外表，不管穿什么都好看。“你要是把为‘我’的聚会穿得得体的心思放在任何事上，你一定会把所有事情都做的很出色。”

“Michael……”Brian环视四周，垂下眼睛，“够了……”现在的Michael话语中比过去自信了很多，然而Brian并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为此做好准备，尽管Michael所说的话都是他盼望了好几年的。

“好吧。”Michael慢慢的点头，微笑一下表示同意，他用力握了一下Brian的手指，“为了现在。”他的目光里透出他的真实情感，只是更加私人，只有他们两人明白。“我尽量忘了你已经有个男友……或没有。”Michael抬手翻翻Brian的衣领，夹克和棉布衬衫都有着出色的式样。他可以感觉到Brian的颤抖，额头上有点出汗。“有点失忆的好处，”自我贬低的幽默总是有用的，不管对谁来说，“我被允许健忘。”

Brian挑衅的抬起下巴，想知道Michael为争取自己而战的愿望有多么迫切。“他‘不是’我的男友。”他扫视一周，看到Justin正全神贯注的和某人说话，没有看自己或Michael。“最好注意这点。”Brian找回了一些和过去的Michael在一起时的自信和强势，伸手抚摸着Michael的脸，指尖滑过Michael的下巴，“今晚你不用视他为假象敌了。”

“呃，这只是一个移情的做法而已。”Michael闭上眼，感觉着Brian的碰触，然后睁开眼，看着Brian，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是我的秘密，为了报复人们一直以来对我说的慌，或说，忽略某些真相。”他没有直接对Brian说话，但他想让Brian知道他确实知道人们对他说谎。

Brian立刻紧绷起来，坐立不安的在两脚间变换重心。“我很抱歉。”他羞愧的低头，知道自己是那些人中的一个。不过就像他多年以来常说的那样，如果他不告诉任何人，因为这跟其他人没有一点关系，那这真的算是谎言么？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安全起见的办法，来保护Michael不被他不愿看到的现实伤害？

“为什么？”Michael困惑的拧起眉毛，他不知道有什么事让Brian受到责备的，那么有什么必要道歉？

“我听说那‘失望’很大程度是因为我……”Brian试着听取Vic和Hunter告诉他的每件事，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在脑子里，他仍旧不明白在Michael心里明显有些未受损伤的部分的情况下，为什么他会被从Michael的治疗过程中排除出去。

“为什么说这是‘你’的错？”这次Michael把Brian的两只手都按到胸前，自己的手覆盖其上，就像是拥抱一样。

“我不知道。”Michael的脸如此贴近自己，Brian觉得连说话都变得困难，但奇怪的，他也变得平静了。所有关于Michael的事情变成某种回声包围在他身边，然而Michael困在其中，出来变得极其困难……而且某种意义上说，令他止步不前。“我觉得是……或应该是。”Brian清清嗓子，靠在Michael身上。“从我们更年轻的时候开始，我就似乎对你有某种责任感，我们把那弄的像是……某种永远不变的约定，始终互相照顾着……因为那些成年人又蠢又笨，永远不知道我们要什么。”

Michael点点头，终于明白Brian想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你在某种意义上辜负了我？”

“你不那样觉得么？”Brian觉得Michael曾对他抱有某种敌意，要么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怪到他自己身上，这是Brian更不想看到的。

“不……”Michael用力摇头，表示自己的观点，“而且我该死的永远不会那样想。”

“Michael，你不要……”Brian没有准备好得到如此轻易的宽恕，尤其是在只有‘他’知道所有真相的情况下。Michael确实背负着一些责备、一些罪恶感，然而他并不知道为这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发生。Michael应该更仔细的考虑自己说的话，在Brian没有挖一个深到足以埋掉自己，再也爬不出来的坑之前。

Michael微微松开Brian的手，猛的将Brian推到一扇墙上。他们现在在一些落地植物背后，接近起居室的法式门扇，门扇后面就是露台。“不，你不要！”Michael的手指戳着Brian的胸口，他俩交叠的手掌中间的位置。“永远不会，听见我说的了么，Kinney？！”

“听见了。”Brian任他推着，声音里没有攻击性，但坚定的足以肯定话中重点。他微笑着，长长的出了口气，老天，Michael看起来要命的性感，尤其是那双因为激动而变深的巧克力色的眼睛，性感的无以复加。

“很好。”Michael的声音柔和起来，温柔的抚平Brian的衣服，“不要为你过自己想过的，你觉得最好的生活而有罪恶感，那是我自己做的选择。”他松开Brian的左手，贴上自己的胸口，“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动机让我离开了我所知的唯一的‘家’去那个我一无所知的地方……”Michael停了一下，不能继续下去了。Brian抬手握住他的手腕。Michael并不是为自己将要说的话犹豫，真正让他说不出话的是在他说话时，Brian的眼神一直不安的在周围人身上来回飘移。Michael抓住Brian的右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让我们离开那些好奇的眼睛……”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放拐杖的地方。

Brian没想到Michael会丢下所有事情，离开他的聚会，只为和他一起去更私人的场所。“丢下你的客人是不是不好？留个条子，或和人说一声……”他们走出大厅，接触到干冷的空气，Brian弯下身子凑近Michael耳边压低声音，“从你自己办的聚会上消失？”

“可是，你看，我不能让你……”Michael甩上门，走到一个摆满坐垫的长沙发边，他坐下，拍拍那些苏格兰花呢的绿色坐垫，“坐这，我边上，好好暖和一下。”Michael伸出一只手，感受着，寻找着更温暖的地方。

露台上有一只小小的明亮的火盆，在潮湿的空气里发散热量。

直到和Michael独处，周围没有任何人之后，Brian彻底的安逸下来。他放松身体，把右臂扶在沙发上，翘起左腿，“我喜欢这儿，这儿比较安静。”

“我明白。”Michael点点头表示同意，环视一周。他两只手交叠着压在拐杖的金属顶端。他喜欢走出来坐在这里，放松，一个人拼凑、整理那些混乱疯狂的记忆。“这儿的景色令人惊奇。”他靠在沙发上，让Brian的手臂贴着他的脖子和发丝。“你有机会在这儿过一晚上的话，可以和我坐在一起看日出。”Michael突然发现自己在说什么，飞快的找了一两个理由紧随其后，“也许我可以替你做点早餐，或者别的什么，一个私人的庆祝，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不想假定Brian想要重新开始他俩之间的关系，但他忍不住觉得Brian想要让某些东西“保持活力”。

“Michael……”Brian发现Michael太专注于他所看到的东西，完全没有“感觉”到两人之间此刻的氛围。就好像过去Michael彻底无视他，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专注于挑选他想要的东西。

“嗯？”Michael从那美丽的景色上拉回视线，转过脸，看进那双带笑的浅褐色眼睛，他错过了什么笑话么？

“我是说，你的拐杖。”Brian对Michael的拐杖作个手势，他搓搓脸，一边调笑一边把自己的傻笑藏回去。Brian用脚尖踢踢深色的木柄，又从镀银的顶端一路赞赏到橡皮制的底部。

“哦……谢谢。”过一会Michael就反应过来猛掐Brian的肋骨，“干的漂亮，你差点骗过我了。”

“你过去总是喜欢我抱着你。”Brian搂过Michael的肩膀，Michael向他靠近了一点。

“嗯……”Michael的左手落下来，抚摸着奢华的窗帘，他很想碰碰Brian的腿，“……你觉得那代表什么？”

棕色的眼睛和淡褐色眼睛相对，然后两人一起微笑起来。

“你喜欢我，你尊敬而且相信我的观点和建议。”

“不……”Michael摇头，偎进Brian的臂弯。“我不这么想。”

“真的么？”Brian轻笑，感觉以前的Michael似乎又回来了一点。

“真的。”

长久的沉默，Brian和Michael都凝视着前方，Brian认真研究着Michael的回避。

“想知道我怎么想？”Michael打破了死寂，既然他已经把Brian单独带了出来，就应该坦诚些。

“当然。”Brian决定听下去，只因为他发现Michael的表情突然变得如此低迷而悲伤。尽管他没能陪伴着Michael度过过去一年的恢复疗程，他想要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和Michael在一起，只要Michael愿意让他靠近。Brian必须习惯现在的Michael，他会愿意让Brian了解他的内心世界，而过去的Michael不会。

“很怪诞，我从无意识中醒来后，他们不断的给我讲我‘男友’的事。”Michael揉着太阳穴，“我记得的唯一一个名字是……”他抬起眼望着Brian，眼里盛满悲伤，“你，Brian。因此，当他们不断提到‘Ben’的时候，”Michael皱起眉头，泪水充盈着深棕色的眸子，“我以为他是我们的导游，我只想让他们告诉我你怎样了，可是没人会回答我。”他的声音变低了，像是耳语，他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放在Brian的胸口，缓慢的抚摩，“我以为你死了，或者失踪了，而他们不想告诉我这个坏消息。”Michael仍旧可以感觉到当时的苦闷，那种宁可自己已经死去，不要得救的
绝望感……因为没有Brian他怎么可能活的好？“不久后我知道了Ben和我的关系，以及除了我俩之外，没有其他人在西藏陪伴我们。”他不知道Brian是否能够明白他说的这些，因为他把这些事藏在心底，几个月来一直瞒过了所有人。“他们给我看照片，大部分是我过去的生活，我的家人。”Michael耸耸肩，像大多数人烦恼或难受时作的那样，“然后是我和Ben的照片，有的在匹兹堡，有的在西藏。我感觉极其糟糕……因为我看着他们，”他做了个手势形容着他看那些照片的感觉，没有“灵光乍现”，没有“感觉正常”。“我对任何事都没有什么感觉，不仅不觉得我和那个他们说的我所爱的人有什么联系……我甚至感觉不到我和我自己的联系。”

Brian觉得很不好受。当所有人都坚持认定他们知道如何做对Michael比较好，能够让他康复的时候，唯一在他体内引起共振的记忆居然是Brian的名字，以及一些有关他的“感觉”，这让Brian觉得异常难过。他知道他们的羁绊非常深，但从没想过能够强到与逆行性失忆症抗衡。尽管关于他俩的记忆是破碎的，不连贯的，Brian仍可以“看到”Michael确实能够感觉到他俩之间的真实状况。每个人总是告诉他们，他们像一对老夫妻，甚至没有性爱，。可是Michael却已经穿过迷雾，看到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在那个圣诞节，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已经离的如此之近，几乎已经要跨过那道界线，然而在最后一刻其中一个人控制住了自己。Michael到底感觉到什么？那感觉从哪来的？

“我觉得……”Michael终于抬起身子，让他俩面对面，鼻尖几乎相碰，“……我没有感觉到我已经停止爱你，这会让你觉得古怪么？”

Brian一直垂头看着自己的腿，他感觉到Michael离的更近了些，想要更靠近他。“是……”然后他抬起头，并不直视Michael，嘴角勾起一个微笑，“不会。”

“昨晚我告诉你那些，我是想说……”Michael的手抚上Brian的腿，一路下滑到膝盖，然后把手指停在一个合适的位置，“我觉得和你在一起近乎奇怪的‘正确’，我似乎一直在等你，”Michael飞快的抬头扫一眼干净的夜空，然后把目光落回浅褐色的眼里，脸上凝聚起一个热切的表情，“等了很多年。”


Brian点点头，“在某种意义上说，是的，Michael。”他一直后悔于这一点，让Michael浪费这么多时间等待，但为了什么等待？那等待可以使得他们的之间的状况比已有的、或过去曾有的状况更好么？现在要求再来一次是不是太晚了？这样发展对么？

“我可以……”Michael的目光再次落到Brian的唇边，然后飞快的抬起对上盈满惊讶的淡褐色眼睛，“……吻你么？”

Brian深吸一口气，因为Michael边乞求边爬到他身上，他俩几乎是叠在一起。“你不需要问。”

“很高兴知道这点。”Michael靠近，将嘴唇凑过去，然后他们听到靴子敲击外面露台地面的声音。“该死……”他喃喃的说着，额头撞上Brian的下巴，Michael感觉到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臂绕上他的肩膀和脖子，将他紧紧的拥进怀里。

他们仍旧蜷缩在长沙发上，依偎在一起。似乎只要他们静静的躺着不动，不说话，任何一个走出来的人都不会知道他们在这里。

“嘘……”Brian差不多已经可以认出出现在外面的那个脑袋和侧脸。他们走下楼梯，走到后院。“我觉得他们没发现我们在这。”他的话语消失在Michael发间，然后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点了点头。Brian上下抚摩着Michael的手臂，紧紧的揽住他。

“嗯……是谁？”Michael把脸舒服的枕进Brian敞开的夹克间，摩擦着柔软的衬衫，他想要抬头看一眼，又舍不得离开那温暖的怀抱……这是他一直想要依偎的地方。

“只要等着……”Brian把轻笑压在喉咙里，拍拍Michael的手臂让他放心。他已经习惯于那俩人在他周围藏来藏去，努力将他们的事情隐藏在他的视线之外，又总是在保密工作上出些不入流的纰漏。“……不一会你就知道了。”

就像Brian所说的那样，那人的身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暴露了。

“Justin！”Carter在最后一个台阶停下来，没准备好继续追下去。“该死的，快停下来！”

“不！你停下来，Carter！”Justin紧紧握着拳头，向Carter的方向迈了几步，“你知道我会在这儿！你知道这对我来说该多么难过，可是你却还是来了！Brian在这儿，Michael也在。”Justin抬起右手抚胸，提高的声音在夜空里回荡，“你知道‘我’现在像个什么么？尤其是‘现在’你跟着我出来之后？”

Carter下了台阶，走到草坪边，Justin甩脱他的手，顺着水泥路一路走向游泳池的方向，“我不介意，Justin。”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Carter紧跟着Justin，“既然Brian不介意，我决定我也不介意。我可以‘看到’，我们之间已经超出你所认定的的一个‘早安电话’的范围了。”他双手插进裤兜里，烦恼的站着。

“你甚至没有给我一次机会，Carter！”Justin烦躁的拨弄着自己原本整齐的金发，把它们拢到一侧，“我想要一些呼吸的空间，在你……至少在那个晚上之后。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天天跟在同他睡过一晚的男人身后求婚的！”

Michael发出一点声音，Brian捂住了他,Michael彻底被他听到的事情震住了,Justin欺骗了Brian么?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情况，Brian才会是做这种事情的人啊……Brian把脸埋进Michael的发间，亲吻着，然后将下巴靠在那柔软的发丝里。

“真的么？我觉得这种事发生的几率比你想象的高些。当然是在我们的世界里。”Carter抬手搓搓脸，疲惫于不断追逐Justin，同时不得不一次一次鼓励自己坚持自己的想法。“什么都不会改变的，你还没看到么？他带你来这只是当作某种掩饰，他决不会和你……”

“闭嘴！”Justin咆哮，不想再从Carter口中听到他害怕听到的东西。

“不！回来这儿，别跑了！”

“别再跟着我了Carter！”

“我绝不停止，除非你该死的正视自己的感情！”

一声重重的撞击声，然后是另一声……然后再没有任何吵闹的声音。

“哇哦……”Michael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无语。他呆在原处，和Brian安静的躺在一起，被他看到的事情震住了。

“别担心，我习惯了。”

Michael从Brian身上撑起来，看进那双明亮的浅褐色，“为什么？你在……？”他不同意的摇摇头，“我很抱歉，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我的意思是，那是‘你’……”Michael挥挥手想把某种气氛挥开，“对我来说，你是不可取代的。”

“谢谢。”Brian伸手抚摸Michael的下巴，微微一笑。

Michael抓住Brian的手，手指交缠，“我认真的。”

“我知道。”Brian从没有发现他如此想念和Michael的你来我往，直到现在。“你的话语和你的举动一样认真。”很久以前他就知道Michael是他的捍卫者，现在更肯定了这一点。

Michael勾起一个微笑，“我仍欠你一个吻。”他的手指滑下Brian的胸膛，停在皮带的位置。

“不是现在。”Brian越过Michael的肩膀，向Justin和Carter消失的那个水池边小屋瞟了一眼。真好笑，当他在纽约的时候，他常常发现Justin从工作室消失，十有八九是同Carter在一起，然后他就扎进俱乐部里和他的一夜情人们共度夜晚。不过现在，Brian只想和Michael在一起，以任何他能做到的方式。

“过一会？”Michael抬起一边的眉毛，这个同Brian自己如出一辙的动作让Brian咧嘴大笑。

“我不知道。”Brian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想要，而且希望自己能够坐在这里，整晚凝视着Michael的脸，然后一同迎来那个“日出约会”。他低头看表，“这个晚会还有多久结束？”Brian没想过他会如此快的发现这点……不过这可能是自己离Michael越来越远的的氛围让他变得敏感。他们在一起的这些时间里，Brian一直隐约有某种想法，这聚会是为Michael，不，是为他匆忙拼凑的某些东西而举行的，实际上Michael只想呆在自己家里，只和Brian在一起，尤其不想在这个喧闹拥挤的地方。

“我们不需要一直在这。”Michael很高兴Brian不仅让自己碰触他，还握着自己的手抚摸那柔软的皮肤。“无论如何，我并不真的喜欢呆在这里的感觉。”Brian了解他话中的暗示么？

“Michael，不要这样……”Brian能从Michael眼中看到同昨晚相同的某种潜在的光芒。Michael仍旧相信着他们过去曾是一对，因此性关系是无可厚非的。他为了不利用Michael来满足自己的而犹豫不奇怪，可是每次气氛向“性”的方向转变时都让他来拉刹车实在太古怪了。

“为什么不要？”Michael凑近Brian的脸，用一种近乎调情的方式，“这对我们两个来说很平常……”他抬起他们交握的手，开始玩弄Brian衬衫上的纽扣，Michael近乎勾引的动作让Brian相信他甚至会就那样解开几个纽扣，只是为了好玩。“Justin在别处忙呢。”他抬头看着远处的小屋，那里很安静，谁都知道那俩人在里面干什么，而他希望和Brian那么做。“事实上我并不喜欢我的屋子被用作‘那种’用途……”Michael移回目光，深深的望进那双有些小心的浅褐色眼睛。为什么Brian那么努力的避免他们俩都想要做的事情？“……我很嫉妒，嫉妒快要把我逼疯了。”他更靠近一些，几乎贴近Brian唇边呼吸。

“相信我，Michael，我想要……但……”

“但是，什么？”Michael伸手捧住Brian的脸，“来吧，记得我们曾经多么贴近……那时你可以告诉我所有事，任何事……”

Brian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你怎么会想起那个……关于我们……？”他曾以为这个人会忘了自己，然而从来没有，即使是命运夺走了Michael所有的记忆……这经历苦涩而甜蜜，几乎令他落泪。Brian为自己在Michael生命中的重要而陷入寂静的畏惧中。这是一个确实的证明，证明他们深重的羁绊和联系。

Michael能够感觉到Brian的畏惧，也可以理解他的谨慎。“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了解你，比了解我自己更甚。”即使仅仅过了三年，他们也比过去成长、成熟。“我只是……所有的信息都被锁着，藏在某个地方，而你有那把‘钥匙’……某种进入我心底的办法……”Michael不得不承认，也许他对于现状有些急切，但他确实对Brian、对他们的关系有些特别强烈的感觉，他知道他只有一个圣诞假期的时间向Brian证明他们值得再来一次……这让一切变得更加急切。而看到Justin，发现这个年轻人并不像他应该的那样忠诚也加速了这个进程。

Brian突然有种强烈的愿望要做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然而这想法来的如此突然而快速，直直撞进他脑中。“想去兜风么？”Brian抚摸着Michael的后脑勺，一手抓过Michael的拐杖，飞快的打量了Michael一下，发现他穿戴整齐，最多只需要再来个夹克保证暖和。不过他可以把自己的夹克给Michael，因为他们并不会在外头呆太久。

Michael突然觉得心跳加快，血液沸腾起来，让他觉得全身上下都温暖起来，“是的，我想去，非常。”他抬起头看着Brian，两个人一起从沙发上起身，“你想把我带到某个地方去？”

“也许。”Brian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Michael，Michael不得不更抬高头看着他。“我想你不得不相信我，把你的整个生命交到我手中……”Brian边说边伸出手，“让我指引你……”

“嗯……”Michael有点脸红，感谢上天他们在露天的冷空气里，他还能呼吸。“……我喜欢这听起来的感觉。”Brian替Michael扶好拐杖，把胳膊和整个身体都给Michael当支撑物。“似乎很时髦，很性感。”Michael领着Brian从后门出去，绕过大半个房子，然后走回前门的公路边。“我看起来还好么？我穿戴是否得体……”他扶着Brian的手退后几步，让Brian看看他的整体着装。

匆匆进门时Brian并没有来的及注意Michael穿的什么，后来他俩一起出去时他也没有注意，现在他终于有时间好好看看Michael。他身上的每一种颜色，每一块布料都匹配着他的感觉，深色的整体色泽突出了Michael的肤色和发色，晚礼服强调整体感，而Michael显然做的不错。服装款式并不正式，然而很好的凸现了Michael由内而外的自信和气质。正装长裤取代了牛仔裤，丝制的裤腿在脚倮上方打着精致的褶皱。Gap Henley式的把袖子卷到手肘的造型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浅紫色长袖丝织衬衫，袖子上的排扣扣的整整齐齐，袖口在纤细的手腕处收紧，然后是一只昂贵的手表。脚上是一双黑色中帮皮靴，边上有些细小的银扣。Brian几乎有些震惊，这是他会为自己选择的造型，Michael的着装直击他心底，这是他做梦也想Michael变成的模样。然后他想起了Michael的腿。

他伸出两个手指挡在Michael唇边，“你看起来太完美了，接下来将是我们的时间……”他指指Michael又指指自己，“……你和我。”Brian低下头看向Michael的裤腿，Michael明白他的想法似的弯下身慢慢的卷起裤脚，石膏不见了。“什么？”他不知道为什么石膏会消失。

Michael抬手挥掉Brian的担心和震惊，“别那么吃惊，这只是暂时的，他们需要再度检查我的骨头，因此明天下午那石膏就会回来。”

“需要人陪你去么？”

Michael的下巴几乎落地，“可以听我安排？”

Brian皱皱眉，有点吃惊居然没人跟Michael提出类似的提议。“是啊，我没什么安排，可以……”

Michael绽出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是的，是的，你当然可以和我一起去，我没想到你会……”

“如果你不想我和你一起去也没关系，我只是想看看你恢复的怎样，呃，治疗之类的……因为我一点都没有了解……”

Michael觉得自己又开始脸红，“阿……你太好了。”他忍不住举起Brian的手到唇边亲了一下，把那手贴到脸上，“我打电话给你如何，你可以开车送我去医生那里。”

“听起来不错。”Brian朝自己的车抬抬下巴，“我开车可以么？”他记得Michael如何坚持当开车的那一个，但因为某些原因，这一次似乎不太适合。

Michael总是喜欢开车绕城兜风，但Brian似乎已有了计划。“好的，真酷阿。”一阵湿冷的寒风刮过，“你觉得我是不是该回去拿件夹克？”

“不用。”Brian搂住Michael的肩膀，“我会让你很暖和的。”他把拐杖递给Michael。

“听起来越来越好了。”Michael靠近Brian怀里，握着他的手，“我真的感到有点兴奋了。”他不敢置信的看着Brian送他到副驾驶座那边，然后为他打开车门。这世界上还有真正的绅士存在么？

“很好。”Brian拿回拐杖，看着Michael进到车里坐好，“我希望你一直呆在这。”Michael伸出手，Brian把拐杖放进他的手掌，“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了。”Michael往里缩了一点，Brian关上门。他看着Brian绕过发动机走回驾驶座那边，开门上车。Michael弯下身子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一次记忆之旅。”Brian长出一口气，钻进驾驶座，打开引擎，关上了车门。

“说真的？”Michael吃了一惊。

“当然，怎么了，你介意么……？”Brian转过头看着Michael，不知道他为什么介意。

“不，不介意。”Michael伸出手阻止Brian想他是否拒绝，“我只是……”

“老天，别告诉我没有其他人觉得这是个好主意。”Brian不知道其他人都出了什么问题，居然让Michael靠自己一个人度过这艰难的过程。也许现在的Michael装出不需要任何人的样子，努力为自己重塑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可是……没有任何人想过和Michael一起度过某些难关，帮助他恢复么？没有人和人想要帮他想起过去的任何事么？

“好吧，没有，至少，我没想过……”Michael抬手抚摸Brian的额头，“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来一次记忆之旅，我想和你一起走，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很好。' Brian长出了口气，面色缓和了些。“现在我在这了。”他将车倒出去，“你介意么？”

“介意？不，一点也不，事实上，我甚至想为我俩开车，不过我想……”Michael伸出手，“我想我的手在抖，渴望知道你会首先带我去哪里。”他对Brian轻轻一笑。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Brian缓慢的开过停车场。

“你认真的？”[You're serious?]

“严重的好像心脏病发作一样。”[Serious as heart attack.]

“酷。”Michael看着前方，“我应该闭上眼么？”他闭了一小会眼就睁开，因为听到Brian说话。

“不，我不会开多远的。”

“你介意我……”Michael有些焦躁，玩弄着他和Brian之间的一些小东西。

“什么？”Brian正从停车场管理员那里取了条子，因为他们的繁琐而有些烦躁。

不过所有的事情都马上被忘却了，因为Michael靠过去，坐在贴近Brian的位置。

“只是这样，这就是全部了。”Michael坐近一点，把腿和Brian的靠在一起，感觉着热量从他们贴近的地方散发出来。“这样可以么？”他抬手去开暖气。

“可以……”Brian的声音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他清清嗓子来掩饰。“可以，很完美。”这是我全心希望你在的位置……Brian一边想一边开到路口，转弯。

***************************


到达了他们的老高中后，他们把车停在某个不显眼的，连警察的巡逻车都找不到的地方。他们下了车坐在发动机罩上，Brian叉着两脚坐着，脚架在挡泥板上，手臂靠着前车窗，枕在脑后。他的夹克现在成了Michael的毯子，盖在Michael胸前。Michael在车边，放松的靠着车体。

“那么那天我真的帮了你大忙，哈？”Michael转过头凝视Brian，试图相信Brian刚才所讲的关于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疯狂的、乱七八糟的故事。

“千真万确。”Brian点点头，伸手抚摸Michael的发丝，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你的智力，我的体力，我们是活力拍档。”

Michael感觉到一个细微的颤动窜下脊椎。他知道那不是因为Brian靠近或碰触他，而是类似Brian喊他Mikey时的感觉。“嗯……真奇怪。这听起来很熟悉，那些词汇，活力拍档……”Michael指指Brian又指指自己，希望他俩的友情总是如此充满创造力的，“……这是不是我们……”

“不，不是，不过那是我们从你最喜欢的漫画超级英雄那里得来的绰号。”

“Captain Astro。”

“Captain Astro。”

Michael甜甜的笑了，因为俩人同时说出的名字。“还一个是谁来着？”他皱起眉头仔细想着，那名字似乎就在嘴边，但就是想不起来。

“Galaxy Lad。”Brian几乎是立刻说出了这个名字，看到Michael居然忘了这个名字，他有一瞬间心痛。那几乎是年轻的Michael所有的世界。想到Michael丢失了他过去的这方面的记忆让Brian非常心痛。

“我真的很沉迷漫画，是吗？”想到自己的生活曾全部被漫画占据，甚至还选择了卖漫画作为职业，Michael有点羞愧。当他慢慢的拾起、整理慢慢回归的那些记忆碎片时，没有任何迹象能让Michael理解自己当时的狂热。

“是的，你当时被人们称作狂热或执着，但那远不止是狂热。”Brian向前坐了一点，把手放在膝盖之间，“大部分人觉得那很烦人，我曾经也那样觉得，可是……有一天我的想法突然来了个180度转弯。”他做了个手势形容自己想法的转变。

“感觉很古怪，听你说这些。”Michael把手臂缩回夹克下面，摩擦着双臂来取暖，“我没有任何那方面的记忆。”他摇摇头，觉得丢失这部分的自己有些可怕，因为那是他身边所有人一致认定的他的特点。“这让我看起来和过去不同么？”

Brian滑下车体，靠在Brian身上，拍拍他的屁股，“你的外表已经让你看起来不同了，Mik-……”

“嘘，不用那样。”Michael抓住Brian的手臂，一路滑到手腕处，然后手指交缠，“你可以继续那样喊我，没关系。”

“随着年纪增加，你越来越讨厌那个名字。”Brian记得那些较近的日子里，Michael翻着白眼，希望Brian有一天能够丢掉这个名字，喊他Michael，哪怕一次。

“为什么？”Michael困惑的皱眉。他真的开始喜欢这个昵称，因为让他觉得“特别”，就好像他属于Brian。

“因为……大家一致认为喊你‘MIKEY’是我喜欢把你收在自己手掌之中，或羽翼之下的表现。我凭借这个将你压在某个界限之内，这样你就永远不可能超过我。”

“‘我’没有这样想，是么？”

“你没有，你只是希望那些孩子气的东西离你远去，让我像看待一个男人一样看你。”

Michael把夹克掀开，走到Brian面前递给他。“你这样做了么？”他仍然抱着双臂。

“我开始这么做了。”Brian迎上Michael的凝视，然而过一会就承受不了的看向地面。“那变得很难。'

“为什么？”Michael靠近他的身体。

Brian垂着眼睛看着Michael，“因为那意味着我得和这个世界分享你。”

“哦？”Michael喜欢听这个，事实上他甚至陷入到这个话题中，“那又怎样？”

“……因为我总是觉得，你是属于我的。”Brian抬手抚摸Michael的脖子，Michael的手落回身侧，又立刻抬起来绕上了Brian的腰。

“恩……”Michael用嘴唇蹭着Brian的脸颊，“我喜欢那个。”他紧贴着那柔软的皮肤低语，“那现在呢？”Michael靠近他的耳垂。

“现在？”Brian的双手落在Michael的颈窝，靠近咽喉，“我不知道。”他静静的摇头，陷入深思，他抬头注视Michael的脸，目光落到嘴唇的部位。“在我回来之前，我曾以为我知道每件事，可当我到来之后，我却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能不能……”

“我能不能——什么？”

“没事。”Michael坚定的摇头，“还不能告诉你。”他拉Brian从车上下来，推着他走向驾驶座的方向，然后自己走回副驾驶那边，“我们接下来去哪？”

他们同时打开门，Brian爬进车里，确定Michael顺利的进到车里，然后一起关上门。

“你马上就看到了。”Brian微笑，拧动钥匙，启动发动机。他关掉顶灯，打开暖气，坐在那直到湿冷的空气被驱赶出去。

“迫不及待。”Michael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尽管没有发生太多事情，他仍然觉得这是他回到匹兹堡后的几个月里最美妙的一晚。Michael觉得Brian功不可没。

“今夜还长的很。[The night is still young.]” Brian拉过安全带系上。

Michael靠过去，回到下车前的位置，紧靠着Brian身边。“我们也一样。[So are we.]”这就是他一直想要呆的地方，更早之前，也许在他不能记起的久远的年岁之前他就这样希望。他不知道Brian是否也这么想，他希望是。

********************

要命的一词多意，没办法用中文解释，只好把英文也标上。

“you're serious?"

"Serious as a heart attack."

这两句研究了N久，最后决定用一词多义解释……就是M问“你认真的？”Brian故意曲解为“严重”的意思，然后开玩笑说像心脏病发作一样严重。我知识面还是比较狭窄……恳请达人指点。

另一个比较简单，The night is still young. so are we.这两句在英文同人里貌似比较多见，也比较好理解……

穆朔

原帖由 团长Alex 于 2008-8-3 09:38 发表
那句翻译

用白话翻的话

讲真的？
珍珠都没这么真！

原谅我贫瘠的词汇……

噗……真本土……谢谢了，哈哈哈哈~~

穆朔

Chapter six

Brian和Michael一起靠在车前，抬头看着面前的砖楼，那是Brian过去的家。

Michael对这个地方有一种非常熟悉的共鸣感，就好像之前来过似的。“你住这？”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整栋楼，非常朴素的外观，看起来并不显眼。

“我曾经一度住在这里。”Brian拿出一支香烟塞进唇间，香烟随着嘴唇的开合摇摆不定。他的手在每个衣兜里翻来翻去，想要找个打火机或一盒火柴。

“在这栋楼里？”Michael的声音有些迟疑，但他知道Brian的品味不可能差的太多，房间内部也许会是另一番天地。

“是的。”Brian喃喃，放弃摸索，把香烟塞回兜里。

Michael很奇怪为什么还保留着这套公寓，也很纳闷他为什么不住在这里。“你是自己付租金，还是转租出去了？”

Brian清清嗓子，俩手交叠，思考着如何说明自己不愿放弃这套公寓。“我把它租下来了。我不能放弃这里，没人知道这地方仍是我的。”

“即使Justin也不知道？”Michael咬着嘴唇，全心希望这是Brian永远不会透露给Justin的事情。也许那是Brian喜欢且相处亲密的人，但他绝不可能令Brian满意，因为他不可能拥有Brian真正想要的东西。

“是的，”Brian可以察觉Michael嘴角的微笑，尽管那笑容没有浮上脸颊。“即使是Justin也不知道。”

“为什么？”Michael好奇的皱皱眉。

“什么为什么？”

“你为什么对这地方这么执着？”Michael抱起手臂，把臀部靠到车上，直视Brian的方向，“还有，如果这地方仍属于你，为什么你不住在这儿，而是住到那个昂贵奢侈的公寓里？”

Michael说话的时候，Brian的位置无法看进他的眼睛，就把目光投向水泥人行道上，然后又落回脚尖。“这地方有太多的回忆了。”他终于抬起头，“属于我们的。”Brian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希望Michael有所反应，Michael没有让他失望。“在我离开这里去纽约的时候，我认为自己没有做好准备让一切都离我而去。”他向后伸手扶着车身，“而我不住在这，是因为这里已经不符合我现在表现出来的身分了。”

“阿……”Michael明白的点点头。他可以看到仅仅一个街区之外就伫立着许多更加引人注目的住宅楼。“对匹兹堡人来说不错，而对纽约回来的人来说则差远了。”

“正是如此。”Brian在Michael的肩膀上轻拍了一下，“我知道你能明白。”

Michael伸出手，“可以给我么？”

“什么？”Brian假装不明白，他希望Michael可以靠近点。

“钥匙。”Michael勾勾手指，“我想进去。”Brian靠近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慢，Michael决定发动感情攻势，“也许我应该找个突破口。”

“为什么不呢。”Brian把钥匙放入Michael手中，“无论如何，这有一半属于你。”最后一句话是小声说的，希望这能让Michael灵光一闪。

Michael已经转身走向大门，听到这话突然停了下来，脸上是一个真实的，震惊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Brian指着那楼，精确的说，那公寓所在的二楼某个单元。“你协助我买下这个地方。你跟我一起签字，你是我的担保人，还有，”他站直，离开所靠的车身，“你帮我支付了大部分款项。”

Michael的下巴险些落地，“我能够付的起么？拿什么付？”在他所知的范围内，自己过去一直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尤其是在购买Red Rape漫画相关的东西上。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个在用钱上很注意的人，他把大部分收入都用于未来储备上，购买股票、基金、保险。他并不节俭，但也绝不浪费。他不像是一个会为所喜欢的人一时兴起的想法而慷慨赠予的人。

“我不知道。”Brian耸耸肩膀，“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曾编了个粗劣的谎言，类似公司奖金、红利之类的，但一下子就被我戳穿了。”他像长辈似的对Michael摇摇手指。

“哦？”Michael愉悦的轻笑，他想知道Brian的推测，“你‘觉得’我作了什么？”他冲Brian眨眼，有点不好意思。

“卖了一部你的漫画。”Brian伸手，有些犹豫的伸向Michael，“最有可能是一部初版的。”一阵微风拂过，吹乱了Michael的发丝，Brian帮他把乱发拢到耳后。

“喔哦！”Michael震了一下，Brian竟然如此自然的亲近他，甚至不用经过思考。“‘我’那么做的？为了你？”他想要取笑，或是讥讽，然而他的声音却微微颤抖。

“那时我才知道……”Brian弯下身子凑到Michael耳边。

“知道什么？”Michael垂下头，下巴几乎触到胸前。

这一次Brian伸出两只手，捧住Michael的脸，“也许你深爱我，就像我……”他的手指滑进那些棕褐交杂的发丝间，然后握拳，滑向Michael的脖子和肩膀。

“就像你曾经深爱我……”Michael抬起眼帘望着他，他想要Brian捧着他的脸，希望那灵巧的手指在他发丝间穿梭爱抚。他想要被亲吻，彻底的，适宜的……但，夜还很长。

“现在时。”Brian飞快的纠正Michael的时态，“就像我仍深爱你。”握紧的拳头松开，猛的抓住Michael的肩膀，手指紧紧扣住。

Michael抬手扣住Brian的一只手，“来吧，在我被吓跑之前。”

多年来，人们一直认为是Michael一直忠心耿耿的跟在Brian身后。然而事实上，Brian才是那个心甘情愿的投身于名为Michael的牢笼中——只要Michael想走，无论何时，他都会紧随其后。而幸运的是，这一切看起来……从来不曾改变。

*********************************


他们走进楼里，Brian发现Michael的腿仍不方便，本想搭乘电梯，然而Michael直接走上了楼梯。当Brian走到拐角处，扶着栏杆迈上第一节台阶的时候，Michael已经走到了平台。他转身，发现Brian没有像他所想的那样紧跟上来。

“你还好么？”Michael担心的皱起眉。

Brian慢悠悠的上楼梯，“放心，我好的很。”当他走到Michael离身后一两级台阶的时候，他停下来，清清嗓子，靠在墙边，“事先声明，我自从离开以后就没回来过，但这里并没有变得脏乱或是别的什么，我雇了一个家政人员一个月三次来这里打扫，保持一切干净整洁……”

Michael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在你使我变得过分神经紧绷前住嘴，我不会被吓到的，我已经在这儿了。”他隔着衣服用力捏捏Brian”肩部的肌肉，“我想看……我想看看这对于那些在我脑海中飘浮的东西是否有效。另外，我想看看你过去的生活方式。”Michael歪着脑袋笑的很甜，“什么，你觉得我不知道你有一个名副其实的藏娇金屋么？”

“Mikey……”Brian的声音里带上了愤慨。

“那么就走吧。”Michael拍拍Brian，“看我俩之间多随意，别犹豫了，哈？这是不可阻挡的。”他不得不承认，看着Brian在他面前一再失控让他觉得有趣。以前的自己发现这点了么？“别把这当什么难事，更别害怕。”Michael牵起Brian的手，带着两人迈上最后一段台阶，他突然停下来，直视前方。

“怎么？”Brian走到Michael身侧，“发生什么事了？”Michael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一个怪物……也许是某段记忆冲入他脑中？这么快？“你是不是……”


“我知道……我知道这里……”颤抖着声音，Michael一瘸一拐的向前，将手掌贴在金属的门扇上。他几乎可以感觉到某种确定的东西，某种感受……某种以前来过这，打开这扇褪色的门，走进其中的感觉。“我记得这里……”Michael回头看向Brian，发出一串轻笑。他把两只手都贴上门扇，身体微微颤抖，某种恐惧感淹没了他。他害怕他跨过门槛后即将找到的东西。Michael把额头贴在冰冷的金属上，努力抑制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如此惧怕他将在这阁楼里找到的东西？

Brian可以感觉到Michael被某种强烈的感情淹没，他上前几步，一把抢回钥匙。“我们走。”Brian用力拽着Michael的衣服，他不喜欢Michael苍白的脸色，“这对今天来说已经足够了。”

“不。”Michael一把拽住Brian夹克的衣领，几乎把领口拉开，“……不……把门打开，拜托……”

“Michael，你……”指腹抚摩着Michael烧红的脸颊，Brian觉得如果他不开门的话，Michael可能会缺氧晕倒。

Michael轻轻拂掉Brian的手，“拜托，你也不用把我当玻璃娇惯。”他慢慢的抬起眼帘，在一个极近的距离直视Brian的脸庞，“我希望你知道，这种情况多么少见，这是长久以来，头一次有记忆如此清晰的浮上水面，而且如此强烈……我没事，我会好好的。我想要拿回我丢失的东西，除非我们……“Michael突然停下来，垂下头陷入自己的思绪。“……把门打开，Brian……”他舔舔干燥的嘴唇。

“答应我……”Brian抚摩着Michael的脸颊，姆指滑过优美的线条，“……如果任何时候，你觉得无法承受……立刻告诉我，我们马上离开这里，听到了么？“

Michael抓住Brian的手腕，低头亲吻那滚烫的手心，“我答应你，让我们进去吧，好么？”

Brian闪进Michael和门之间，转动钥匙，在Michael准备帮忙前独力把那沉重的门扇推开。里面一片昏暗，只有最里面的卧室里有盏暗淡的台灯。Brian跨过门槛去输入保安密码，然后转身看着Michael小心翼翼的迈步进入。“我去转一圈，把灯打开。”他把门关上，没上锁，以便Michael感觉太过剧烈时他们可以迅速跑出去。

当Brian打开足够的灯照亮整个阁楼的时候，Michael已经走到了屋子中间。他细细打量着起居室的每个角落，巨大的窗户，白色羊毛窗帘。Michael闭上眼，深呼吸，任自己沉入某种强烈的，类似他在门外时感受过的那种，时而舒缓时而激烈的记忆洪流。

Brian走出卧室，一步两阶的蹦下台阶，悄没声息的溜到Michael身边，“进展如何？”他本想碰触Michael，安慰的抚摸Michael的脊背，却又把手缩回来插进裤兜，两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Michael，猜测着这阁楼里到底有什么摄住他全部心神。

“很沉重……”Michael疲惫的睁开双眼，环顾四周，仔细的看过偌大房间中每一个角落，“……那到底是什么……”那是某种强烈的情感，像是忧伤又像是悲痛，几乎令Michael心碎，他觉得自己快要崩塌，如字面意义所说，碎成一块块的，再也拼不起来。

“你感觉到……”Brian低着头在他身后徘徊，最后停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东西……任何东西？”他试图对Michael注视的东西有个大体印象。

“大致上，只是一种感觉。”Michael回过头，递给Brian一个令他安心的微笑，“一种混乱的感觉，或说，”他抬起两只手臂在空中轮番抡了几圈来表示那种“感觉”在他心里冲撞的情况，“……超过一打以上的感觉杂七杂八的混在一起，一瞬间冲进来……”Michael抬手比了个撞向胸口的手势。他抬头看着天花板，想要获得这个房间的整体印象，却又觉得那只是光影玩的小把戏。他不能低下头，也不能垂下眼睛，某种模糊的形状一闪而过，就像一片羽毛或者别的什么，然后什么都没有了。Michael觉得某种湿冷的东西瞬间滑下脊梁，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降低。“老天啊……”他抱着手臂蜷缩起来，想要让自己暖和一点。

“暖气开着。”Brian脱下上衣，披到Michael身上，“在我们进来的时候，阁楼里已经很暖和了。”他不知道Michael为什么突然觉得冷，除非……“怎么了？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一只手扶上Michael的肩，Brian转了半圈让自己和Michael面对面。

“答应我不要被吓跑？”Michael勾起唇角，想要塑造出某种幽默的氛围。这是他害怕时用来放松自己的办法。奇怪的习惯，毫无疑问是最近才养成的。

“我答应你。”Brian轻笑，抚摩着Michael的下巴，“来吧，告诉我吧。”

“我有这种……”Michael挠挠头，把手掌停在后脑勺，“奇怪的‘能力’，自从发生事故以后，就得到了那个……我不是……”他慢慢的摇头，抬头看进Brian的眼中，“并不总是如此，只有当我与某个人心灵相通……”Michael举起双手，平伸到Brian胸口徘徊，没有贴上去，“……如果我用两只手，然后集中全部精神……”他害怕真的碰到Brian，那样的话感觉会变得太过强烈。Michael决定还是把话题从“碰触”上拉开，“……因为某些原因，我变成小孩，甚至婴儿、未出生的胎儿……”他笑出声响，“当然只是该死的心理上的。”

“像是第六感之类的？”Brian咬着口腔内壁，因为他想起以前的Michael总盼望自己得到某种特异能力，就像他所崇拜的超级英雄那样。Brian觉得这某种意义上来说很酷。

“也许吧，我不知道。”Michael耸耸肩，他解释不了太多。“医生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个’特殊感应的‘开关’被打开了。”他又觉得温暖了，能感觉到暖气的存在。Michael脱下外套搭在臂弯，“他们只能解释说因为其他东西都被夺走了，那些潜意识里的东西就浮上台面，喷涌而出。”

Brian的笑容明显了些，他抬起手臂在胸前交错，“这就解释了你为什么……”

“哈？' Michael惊讶的看着Brian。

“你每次说话前都会先想一会。”Brian抬起一只手演示着，“就像你建起了一道屏障，尽管你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是你实在该死的对其他感觉太敏锐。”他放下手，“现在，看起来那道障碍已经消失了。”

“谢谢你。”Michael长长的出了口气，放松的闭上眼。

“为什么？”Brian轻笑，觉得这反应对于他所说的话来说有点奇怪。

“每次我告诉别人，他们总是古怪的看着我，”Michael半垂着眼帘看着Brian，脸上带笑，“他们让我觉得自己太过无礼，或者见鬼的坦率过头。”

Brian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真希望看看过去几个月里人们的表情。“你以前总是显得很无害，现在不是了……” Brian挑衅的耸耸肩，“那又怎样。”这让Brian想起不再害怕的自己。他很高兴得知Michael可以如此轻易的成为‘他’，甚至不需借助外力因素。

Michael学着Brian的样子抱起手臂，“由于我现在的举止，我被告知我并不像过去的自己。我知道过去的我在某种程度上很快乐，但我觉得我现在对任何符合我口味的方式亦很满意。”他有些得意，因为看到Brian在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又猛咽了口唾沫。最近Brian总是这么做。“就像是，当我试图得到某些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时却没有成功。”Michael想要继续说，但他觉得自己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止了他。“我觉得……”

“什么？”Brian注意到Michael细小的震动，就像是细微的电流穿过身体。他伸出双手按上Michael的肩膀让他安心。

“我不知道。”Michael再度垂下头。他开始深呼吸，“我似乎感到某些‘共振’，不过……”他抬头直直望进Brian充满担心的眼睛，“……那是早些时候听你聊天时，关于我帮了你大忙。”Michael清清嗓子，让那些情绪像电流一般窜过身体。“我感觉到不止一次。哈？”他没有告诉Brian他的特殊“能力”还有另一种激活方式，就是当其他人把两只手都贴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他们的感受。

“是的。”Brian能够从Michael的反应中，那些话音中的细小变化中感觉到他得知了什么。Michael在这间阁楼里感觉到一些特别的东西，这就解释了为什么他总是抬头看天花板。Brian退后，手渐渐从Michael肩上滑下，“我，呃……”他每次只退一步，直到屁股碰上长沙发的靠背。他抬手摸摸下巴，“……那是在我30岁生日的时候。”Brian知道有一天他不得不讲述这个故事，但从没想过会是和这个在他最低谷的时期“救”了他的人谈论。他看着地板，目光在他和Michael的脚尖之间游弋。“那事情来的很突然，我得到一个来自纽约的工作邀请，有人特别邀请我去。”Michael朝他走来，“等我到那里时却发现，那只是一个粗劣的谎言。”Brian长出一口气，抬头对上Michael张大的褐色眼睛，“他们确实想要我去，做一个最低等的职员。”他翻了个白眼，不想承认自己感觉被愚弄，“就好像我刚踏出该死的校门似的。”

Michael点点头，慢慢的靠近Brian，他觉得今天的行动不仅是他的“突破口”，也是Brian的。“你在这里已经发展的非常好了，在匹兹堡。”

Brian和他一起点头，“我在这儿是‘大人物’，但是去纽约意味着更大的世界。在那儿我回到了最低阶级。”他自嘲的笑笑，他从没有想过去纽约后情况会大不相同。他必须闯过好几关才能得到Ryder广告公司的实习机会，就像刚从大学毕业一样。他不知道怎样消除这种心理落差带来的苦闷。“另外，公司那些跟我竞争的‘男孩’都比我年轻5、6岁。我没办法和他们竞争，然后取胜。”

“可以理解。”Michael本来站在Brian面前直视着他，现在他走到Brian身边坐下，“你拒绝了。”他抬起一边腿，把Brian的夹克从身后拉出去，挂到扶手上。

“这给我造成了很严重的打击，比我装出来的严重的多。”Brian看向Michael，勾起唇角，从鼻子往外哼出一个笑音。

“确实像你的风格。”Michael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他感觉到过去的自己似乎再度回到了体内。全神贯注的和Brian在一起，自然而然的陪伴着Brian，自然而然的聊天，即使是如此敏感的话题也可以随意的聊下去。“并不令人惊讶。”

“就我个人来说……”Brian也没有注意到，但他明显放松了身体，靠近Michael身边，“我从没想过我会真的变成30岁，从来没想过我们……”他在两人之间作了个手势，“我们会那样，至今为止，”Brian抬头，视线穿过房间，落到对面的墙上，“最多也只是被时光消磨，绝不会有所改变。”

“急功往往近利。”

Brian笑笑，转过头，下巴蹭蹭左肩，“对我家那个老头说去吧。”

“Jack。”Michael脱口而出。

Brian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呻吟，他再次发现自己和Michael之间的羁绊竟然如此之深，“你记得？”

“不。”Michael看到Brian眼里浮现起悲伤。Brian看着他，却又好像穿越他的身体，注视着他体内的某个人。那失神的表情令Michael觉得难受，但幸运的是，Brian并没有表现的像其他人那样。他俩之间仍有希望。“我可以阅读。”他的手扶在Brian腿上，感觉到Brian的手覆盖上来。他们似乎被同样的痛苦和凄凉笼罩了。“我找到一些日记，我似乎开始写了一些东西，然后突然不写了。”他们的手指交缠的更紧了些，“之间有很大的空白，但是很容易做出推断，因为我只是丢失记忆，没有丢失脑白质。”

Brian轻笑，摇摇头。“我为我自己买了些东西。”他岔开话题，因为他从没想过自己真的愿意说出即将说出口的事。他伸手拽过Michael的手，另一支手描摹着Michael的手指和手背，感受着光滑的触感。他需要一些真实的碰触。

“为你的生日……”Michael帮Brian补充。

“我失去了你，你去了David身边。”Brian低着头凝视着Michael的手，高兴的发现随着他的话语，Michael的手握的越来越紧。‘这’是他最爱Michael的地方，不管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不作判断，无论如何都全心的担忧他，在乎他，常常——不，应该是总是——爱他。

Brian调整一下坐姿，转向Michael，但并没有抬头。“在那以前，你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我。”他摇摇头，自嘲的笑笑，他仍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那一年发生的事情，Michael和David Cameron约会，为什么Michael会想为了一个仅仅认识几个月的陌生人离开他。Michael几乎从没有离开过匹兹堡，更不用说去宾夕法尼亚州之外。“更不用说跑到大陆的另一头去。”

“嘘……”Michael想让Brian知道，对于他所说的事情，他有些了解和感受。“……我也读到过这些，这对我来说颇为有趣。”但也留下了太多空白。Michael记下了离开这里去波兰，去波兰的飞行经历，然后……空白，然后就是回到匹兹堡以后的事。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令Michael跑回家来？“我感觉像是，我和一个一直爱我的人坠入情网，爱上一个比我年长的优雅的男人，他似乎真的需要我，但他……”

Brian对过去的Michael的感觉没有兴趣，尤其是对Cameron的感觉。他有些粗暴的打断了Michael的话，“我不能失去你，也不能失去我的工作，失去哪一样对我来说都是世界终结……”Brian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并且没有提及‘真相’，那个任何人听到都会觉得恐惧的真相。“……我的终结。”他终于抬起头，凝视Michael的脸。

“那么，你……”Michael再度抬头，他的‘视野’似乎更清晰了一些。“……我的天……”他松开手，想要退后几步，然后顺畅的呼吸，Brian所说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Michael……”Brian伸手想要抓住Michael的胳膊，或者腿，然而Michael飞快的离开了沙发，退后几步和他拉开距离。他知道这事实不是能够被轻易接受的。

“不，别过来。”Michael伸开手，举到胸前，阻止Brian靠近，“这……这实在太吓人了。”他颤抖着手抚上额头，抹掉汗水，“……与此同时，让人高兴的是，你，”Michael的目光瞟向沙发边缘，然后落到实木地板上，他曾拉着Brian坐下的那个位置。“我……我，确实帮了你的忙，是么？”他看起来有些发愣，又有些焦虑。

Brian想要解释这件事的前因，是什么导致了Michael那天晚上找到他时所碰到的局面。“我只是听人说的，我在网上碰见一个人，在一个聊天室里，然后他说他试过了，该死的一瞬间就达到了极致的性高潮……”

“Brian……”Michael走近几步，几乎和他比肩接踵的站着。

“什么？”Brian耷拉下肩膀，想知道Michael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想要杀死你自己？”Michael的目光没有波动，没有移开，然而Brian却不得不移开目光。

Brian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太久了，他可以事后诸葛亮的回顾当时的愚蠢和荒谬。然而在当时的当时，他做这件事的当场，Brian让自己坚信自己只是为了体验那濒死的、极致的快感，尽管他知道真相是他不想如此活下去……离开Michael，在Ryder公司作着一份普通的工作……他亦不想体验30岁之后的生活。他知道在那之后的岁月将是每况日下，直至谷底。

……永远年轻，永远英俊……就像……

“你会永远年轻，你会永远英俊……你是Brian Kinney，For Fuck's sake!”

Michael捧着Brian的脑袋，手指插入那浓密的褐色发丝。他再也不会让Brian转头，或是避开他的目光了。

Brian不敢相信自己从Michael口中听到了什么。他有点结巴，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你怎么会……”

“老天，我差点失去你。”Michael不再介意Brian对他的举动作何感想，他用力抱住Brian，胸膛紧贴，头按到自己颈窝，他的手臂牢牢锁在Brian身上，“……令人震惊，这么聪明优秀的一个人，竟然会做出这种蠢事。”

“谢谢，Mikey。”Brian放松的闭上眼，感觉着Michael的手臂环绕自己，听着那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回荡。那手臂那声音总是能够安全的将Brian从最深的低谷里捞出来，不管一次还是两次，绝不会让他受到任何损害。Brian搂住Michael的腰，将他拉近，直到自己腿间。

“那天晚上我说的其他的话都记不清了，只有‘那句’，在我脑海里不断回荡，响亮的。”Michael不敢相信这美好的感觉，抱着Brian，随心所欲的碰触，手指爱抚着发丝和后颈。Brian温暖的让人惊讶，他热爱拥抱，完全不像是一个傲慢、拒人千里之外的人。

“你找到我让我喜忧参半，就像过去一样。”Brian慢慢的拉下Michael，深深看进那双盈满担忧的褐色眼睛，“当然，我很后悔让你看到这一幕。”他伸手爱抚Michael的脸，享受着Michael在他掌中的触感。

“但……那确实让我们更加接近了，就像过去一样。”

“没错……”Brian的手指滑过Michael的鼻尖，露出一个柔和的微笑，“……然而你还是离我而去了。”

“老天。”Michael搂着Brian的脖子拉近自己，亲吻他的眉梢，闻到淡淡的赭哩水和洗发水的味道，他深吸一口，然后离开一点，“……你简直像个会走动的碎心者，Kinney。”Michael觉得他必须在两人间保持一点空间，否则事情会发展的太快。“我饿了。你想叫点外卖么？”他看见Brian古怪的眼神，“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Brian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他轻咳了一下，再度开口，“没有，所有事情最后都归上正途了。”他点点头，让Michael相信他真的这么想，没有隐瞒任何事实，尽管这只有一半是真的。

“酷，我很高兴，这儿有酒么？”Michael放松了神经，他不妨一直走。

“可能有。”Brian从沙发上起来，撑着膝盖思考着。“放在某些地方。”

“啤酒？”Michael已经走在去厨房的路上。

“也许。”

“好吧……”Michael弯下身打开壁橱，“……我想我们可以开怀畅饮了。”

“你一点也不担心你的晚会么？”想到Michael的房子里挤满了人，那场他如同热锅蚂蚁一样急急火火的准备起来的晚会正在进行，可Michael却宁可和他在一起，Brian笑了起来，这感觉就像回到他们的旧有时光……而且非常美好。

“晚会进行的很顺利，就像平时一样。”Michael正在看的柜子里没有能吃的东西，他要走一段距离才能到达……“而且，不管怎样，那从来不是‘我’的晚会。”他停下绕着厨房的跋涉，换了一个方向，“我从来不认识那儿的任何一人。”

“即使是那个叫Robert Mill之类的家伙？”Brian走过早餐台，手放在台子上。

“不错。”Michael轻笑，靠在水池边上，“你看起来仍会为有人对我有兴趣而嫉妒。”

“谁说我会的？”Brian装作目瞪口呆，“他对你来说太老了。”

“他比Ben老两岁。”Michael抱着手臂，尽管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他成为Ben生命的一部分。“你觉得‘他’对我来说也太老了？”

“我什么也没说。”Brian走到一边去翻电话本，拿起无绳电话。“你想吃什么随便点。”他把东西都放到吧台的凳子上，方便Michael使用。“把你想喝的东西列个单子。”Brian找了几张纸和一支笔给Michael，“等我回来，我会把所有东西都带过来。”他把所有东西都放到台子上，然后好像奔去做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匆匆走开。

“嘿,牛仔！”Michael忍不住咯咯笑，Brian看起来像是害怕他，想要赶紧逃走，“你跑哪去？”

“浴室！”Brian抬手比了个手枪的手势，向他要去的方向潇洒的一甩“枪”，“憋死我了，那些便宜的香槟酒快要冲出来了！”他咧嘴嘲弄的一笑，晃晃悠悠的走去。

“什么啊。”Michael喃喃自语，并没有因为Brian关于便宜香槟的笑话生气。因为今天早晨陪他购物，帮他搬那些昂贵的酒的正是Brian本人。“赶快回来……”他大喊，“否则我会毫不犹豫的破门而入，不管你在里头干什么。”

“我会回来的，别担心。”Brian走进旧卧室，折到浴室里，然后关上门。他想着锁上门，却只是看了看确定门关好了，然后退后一步，靠到墙上，不知道接下来他见鬼的该怎么办。现在的Michael不仅让他旧有的记忆和感情浮上了水面，他还创造了新的记忆，勾起了新的感情……“老天，Kinney，该死的冷静下来……那只是Michael，Mikey……”

但，真是那样么？真的？

Brian并不需要逃走，但他需要一点喘气的空间。他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也没想过再和Michael陷入这样的状况。Brian没有亲吻或拥抱Michael，像过去常常做的那样——好吧，自从昨晚以后就没有那样做了。几分钟前那个拥抱只是某种安慰，并非很久以前那种令他感情激荡的拥抱。

Brian发现自己害怕迈出那一步，就像他过去常常害怕的那样。这令他无法面对现在的Michael。现在他在Michael面前是什么样？Michael真正想要的是什么？Brian不敢肯定自己能够应付的了整个圣诞假都这样嘲讽和奚落，那是属于某种应该是某种关系却没有成为某种关系的俩人之间的。

不是害怕Michael会从发现什么，只是……Brian不想再伤害Michael，不想让事情跟之前一样，Brian只是想把事情做对。

Brian要做的就是对Michael诚实，向他承认真相，在他还没做出别的事情之前。即使这会使他看起来像个彻底的混蛋、失败者，反正更奇怪的事情也发生过了。

*********************

Brian走出浴室，厨房里传出玻璃陶瓷杯杯盘盘的撞击声。他站在卧室到门厅的第一级台阶上，“我有种感觉……”他走下最后几阶台阶，走到早餐台前，“你已经放弃叫外卖的打算了？”

“你……”Michael在冰箱里找到了一些蔬菜，“一定在房间里藏了一个天使，或者一定付了小时工一大笔钱。这儿准备了一大堆酒。”他指指那个已经被他摆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台子，“冰箱里甚至有啤酒，冰凉的。”他把一个褐色的瓶子放在台子上，他为自己准备的那杯放在水池边。“我现在为你准备那顿‘约定之餐’如何？”他握着双手靠在台子上，台子上已经摆好了一溜锅碗瓢盆，随时可以开始烹饪。

“Michael……”Brian知道Michael一整天都忙于准备今天的晚会，他不想再让他一个人忙晚餐。

“Bri-an……”Michael回给他一个唱歌似的声调，“这很简单，我保证，不会太麻烦，也不会花太久。另外，”他打开左手边的开关，开始烧开水。

“……另外什么？”

Michael换了个姿势，越过早餐桌看向Brian，“这给我们一个深入谈话的机会，还有，”他从一个长颈玻璃器皿里拿起一支木勺，回到炉边，“我可以给你展示一下我回到匹兹堡后学到的烹饪技术。”Michael用勺子指指面前准备好的材料。

“你有意大利血统。”Brian记得以前的某些周末，当他们从学校回家之后，他们会在Novotny家厨房的火炉边忙上几个小时，搞出一堆异想天开的、全无营养价值的餐点。“你生来就有烹饪的天分。”

“我不知道。”Michael耸肩，并不在意自己对于烹饪的爱好来自何处。他只想给Brian做点特别的东西，并且觉得这让他很开心。“也许我确实有天分，也许我装作有，使得你疯狂的爱上我。”有时在厨房里看着妈妈和Vic做菜的时候，Michael会觉得那天分确实存在于他的血液里，如此自然，如此熟悉。“你瞧我不得不和谁竞争，是我妈妈，还有Vic。”

“不。”Brian竖起食指摇摇，不同意Michael的猜测，“我们曾在你家做过几顿相当不错的晚餐，在我们更年轻的时候。”

“是吗？我不记得了。”Michael叹口气，有些悲伤的摇摇头，他希望那些记忆回来。他希望关于他和Brian的每一件事都完整的回到他脑中。“我有没有……我们有没有……？”他对着火炉和食物做手势，想着怎么精确描述他要问的问题。

“‘这样’做……”Brian看着Michael的动作，帮他补充，“在我们成年之后？”

“是的。”Michael微笑，Brian仍然能够猜出他想问、想说的东西让他感到快乐。就好像他们永远也不会失掉了解对方的能力，哪怕他失去记忆。

“没有。”Brian边摇头边回答。

“阿。”Michael夸张的叹了一大口气，装出非常遗憾的样子，“真可惜。”他把木勺放进锅里，“好吧，那可以改变，现在就行。”Michael弯起手指点点Brian，“只不过……”

“什么？”Brian已经向早餐桌走去。

“你，”Michael走近Biran，抓着他的手臂，把木勺塞进他手里，“要帮我喂养你。”

“嗯……听起来好像在捉弄人哪。”Brian低头看着Michael，希望自己能拒绝这个提议，然后找个地方坐下看着Michael。他知道自己可以把那任务完成的很好，哪怕数个小时。“你说真的？”

“你可以到那锅热水边试试我是不是认真的。”

Brian碎碎念的重复着Michael的话，像是一个不堪忍受淘气小鬼的家长。直到Michael威胁似的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他才“哇”的一声躲开，大喊：“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他在炉子前停下，看着锅里沸腾的浓汤，情不自禁的绽出一个微笑。

老天，Brian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见鬼的在做什么……或将要做什么。也许这是最好的，自然而然的跟着他俩之间的感觉走，不要因任何过去Michael的记忆而失去自控。他们有的是时间创造新的共有的记忆。

*******************************************

“我真高兴我们作到了。”Brian坐下，胃里装的满满当当，Michael把所有他能找到的材料都丢到锅里，做了一顿绝妙的晚餐。

“我也是。”Michael坐在右边，Brian脸上满足的表情让他觉得快乐。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尽管Michael觉得Brian的心太过活泛，难以抓住。

“这感觉就像……”Brian把手肘搁到桌面上，手掌托着下巴。

“什么？”他们谈的很尽兴，Michael蹭蹭Brian的手臂，“说阿。”

“我从来不是会被驯化的类型。但和你在一起……”Brian摇头，停下来拿餐巾擦嘴，然后把那织物丢进盘子里。

“和我在一起……”Michael有点好奇，“现在？还是以前？”

“两个都是，我想。我不知道其他同你相处的方式，除了和你一起忙碌。”Brian抬手指指面前的盘子和食物，“类似这样的。”

Michael可以在Brian目光里感觉到某些东西，尤其是他很快的转过头，注视着桌面陷入自己思绪的时候。“出什么事了？”

Brian困惑的皱眉，并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明显的显露在脸上。“为什么非得出什么事了？”

“因为……”Michael把手肘搁到桌上，“在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你和原来判若两人。你在担心什么？”

“你觉得呢？”Brian坐正，翘起左腿和右腿交缠，左脚小幅度晃荡着。

“Brian，说实在的，我猜不出来，除非你告诉我。”Michael也靠回椅子里，“如果我不知道的话，”他拿起餐巾丢到盘子里，盖上那些用过的镀银餐具，“我怎么帮你，或者，解决那些困扰你的问题？”

“不是你的问题。”Brian坚定的摇头，“‘你’，从来不是问题的起源。”

“那么……”Michael把左脚倮架到右膝上，用手按摩着脚腕周围，“……你担下全部责备？”褐色的眼睛挑衅的看向Brian，等待回答。

“就现在的状况来说，是我的问题。”Brian喜欢……看着原本天真单纯的Michael压抑着怒火的样子，就好像他将要同他大干一架，或是做出更激烈的举动。

“你什么意思？”Michael困惑的拧起眉头，将手肘搁到椅子扶手上。

“你……”淡褐色眼睛直直望进深棕色，“……关于我们过去的关系，并没有完全误解。”Brian小心的咽了口唾沫，对于自己即将出口的话犹豫了一下，“你有对的地方，但绝大部分是错的，而我，不能干坐在这里看着你把我们误解成某种我们不曾有过的关系。”

“嘿，嘿……”Michael挥挥手把怒气或是别的什么东西挥开，他们只是在聊天，“……别郁闷你自己。”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他可以感觉到过去几小时里笼罩着Brian的奇怪情绪，这就解释了他所感觉到的氛围变化。“我习惯于这种事情了，我不会被吓到的，就算……”

“停。”Brian做个手势让Michael停下。

“停下——什么？”

Brian抻腿，靴跟敲击着桌腿，发出有节奏的声响。“我们两个都停止争抢归咎，或者感到罪恶感，如何？”他停下动作，那烦人的声音停止了。

“我喜欢这个主意。”Michael缓慢点头，仍不明白Brian想要告诉他什么，“彼此宽恕。”

“Michael……”Brian把手伸到Michael面前，手掌向上，等待他回应。Michael把自己的手放上去，手掌紧贴，Brian抓住他，手指蹭过皮肤。“……你和我，没有性关系。”Michael没有抽回手，反而更加用力的握住Brian，这让Brian有些吃惊。“我们曾有几次非常亲密的接触，但……”

“哇哦。”Michael仔细的听他说完，然后歪过头，“你确定么？”

“是的。”Brian毫不掩饰的大声笑起来，Michael并没有受到伤害，他放心了。哇哦，果然时过境迁了。“我他妈太确定了。”

“这是……”Michael顿了顿，转过头，目光落到腿间的地面。这感觉有些奇怪，因为他觉得他们一定做过很多次，在他的梦里一清二楚。尽管如此，Michael还是很快承认，某种意义上说，那是纯粹的幻想，但他仍可以抱有希望。

“我不应该让你认为我们是一对。”Brian松开手，Michael却没有松开，这让Brian感到了希望。“我不想让你比之前更加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Michael迷惑的皱眉，不能理解Brian的想法，这是过去他和Brian的相处模式么？非常容易发火，从不宽容？还是Brian也像其他所有人那样，认为现在的Michael某种意义上在努力容忍他们？

“我在我们的关系上对你说谎。”

“哦，你说了，说了么？”Michael站起来，凝视着Brian的脸，“Brian，我们分开了三年，仅仅在昨晚才重逢，你……等等。”他抬起手臂看看表，“……什么，才不到24小时你就已经向我全盘招供了？我仍觉得我妈妈和Vic没有告诉我所有关于我的事情，他们当然更没有说多少我们的事，关于你和我。”

“……那是有原因的Michael。”Brian握着Michael的手再度紧了紧。

“什么原因？”

“我，呃，也许一直令你困扰……”

“什么？像是，令我倍感压力之类的？”

“是的，差不多。”Brian小小的撇嘴，Michael轻笑起来。“抱歉。”

“为什么说抱歉？真相就是美好，坦率就是健康。”Michael并不觉得他和Brian之间有着强烈羁绊这一事实被动摇了。尽管他们没有性关系，这羁绊更多的来自情感上的联系。不过，不是有许多专家说这样的关系比身体上的联系更加紧密更加牢固么？“这让我了解了为什么我的感觉如此强烈。”

“老天！”Brian迸出一个近乎窒息的闷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抬手抹抹额头，“我以为你一定会发疯，或者大发雷霆。”

“生气对我没有好处。”Michael靠到左边，拉起Brian的手，“不会使得我比现在更好。”

“你本来应该会生气的。”Brian把重心移到一边扶手上，靠近Michael的脸。

“好吧，我不打算……”Michael吐吐舌头，“……因此……”

“见鬼……”Brian摇头，一边闷笑一边坐正。

“怎么？”Michael终于松开Brian的手，现在他希望碰触些别的东西，比如说，他整个身体。“你看着我的表情就好象我长了两个头似的。”

“这听起来会很奇怪，不过，这……”Brian用食指点点Michael，在空气中飞快的划过Michael的轮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的这个，也许成为了我一直希望你能够成为的那个样子，自从我认识你起一直希望的……”他再度倾身，靠在桌子的边缘。

“阿……”Michael很高兴听到Brian有过关于他的梦想，甚至幻想。“……你梦想中的Michael成真了。”

“别取笑我。”Brian把胳膊架上桌子，“也许你是。”他弯起手肘撑着下巴，仔细凝视着Michael，“我确实喜欢你让所有自以为正确的人滚开这个事实，那些曾经轻视你的人。”Brian伸手把Michael额前的几缕乱发向后捋了捋，“这让我相信，我过去教给你的每一件事确实在你体内蛰伏。”他需要这些话作为他爱抚Michael脸颊的理由。

“……而我必须敲击我的脑袋把‘他’弄出来。”Michael飞快的抓住Brian的手，在他来的及缩回去之前，把那贴到自己脸上。

“‘他’总有一天会出来的。”浅褐色眼睛深深的望入深棕色，Brian的手指玩弄着Michael的嘴唇，“在某些情况下。”

“听你的。”Michael高兴的在那手指上亲了一下，忍不住向着Brian微笑，“……真是让人高兴的乐观主义阿。”

“其中某一种情况会是，你变成我，而我变成你。”

“那不是，理论上说，只在那些结婚多年、在一起时间太长的的老夫妻身上发生么？”

Brian轻咳一下，默默的移开目光，“人们总说那就是我们俩的相处模式。”

Michael看着Brian身体僵硬的靠回去，“你介意么？”

“介意？”Brian嗤笑，“介意什么？介意他们认为我们是一对？还是，介意他们认为我们……呃，咳！”他猛的住嘴，看见Michael咯咯笑起来，“……已经结婚？”

“老天！”Michael困惑的摇摇头，有时候他从不知道别人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但他知道他不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这些天有什么不同么？”他向前靠了一点，手搁到桌上。

“有。”Brian抓住Michael的前臂，爱抚着光滑的皮肤，“对我们来说，有。”

“以前看起来总是那样？”Michael注意到一段时间来Brian一直这样自然的碰触他，“比大部分最好的朋友要亲密，”他抬起头，凝视着似乎沉浸在某种思绪里的Brian，望着那双仿若梦中的浅褐色眼睛。

“比任何人都亲密，一直以来都如此。”Brian点点头，大大的笑开，“比我遇见过的任何人都亲密。”

“我们有没有可能？”Michael抓住脑子中一闪而过的事情，开口问道。

“嗯？”Brian有点困惑。

“做爱，你有没有曾经……”

“我……”Brian温柔的拍拍他一直握着的手臂，“……已经第五次自我辩护了。”他拿起自己的盘子，站起身，伸出一只手让Michael递过他的盘子。

Michael摇摇头，准备自己把东西拿去水池，“哦，那现在呢？”他把杯子里最后一口啤酒喝掉，然后把椅子推回去，跟着Brian进到厨房。

“现在，记忆之旅已经走入死胡同了。”Brian打开水龙头，任水漫过盘子。

“见鬼。”Michael把盘子放在台子上，“也许，明天？”

“明天？”Brian已经把“那件”事忘了。“明天有什么事么？”

“医生，给脚打石膏。”Michael悲哀的摇摇头，“我以为得失忆症的是我。”他靠在Brian身上，然后在感觉到亲吻落在发间时闭上眼睛。Brian的下巴和脸颊埋在他发丝间的感觉柔和且温暖。

“哦……老天。”Brian倚在Michael身上，两个人像是互相支撑着，“我们该死的很久之前说的这个吧。”

“别发牢骚了，见鬼的宝贝，没有那么久。”Michael转向冰箱为他俩拿了啤酒，“最多也不过，早晨9点左右。”

“OK……”Brian在脑子里勾勒着明天的发展，“……那样好些。”

“没用鬼。”Michael小声咕哝，空手打开了啤酒瓶盖。

“嘿……”Brian强烈的大笑起来，因为Michael男子气概十足的动作。他抬起一只满是肥皂沫的手在Michael面前摇摇，“……你不许再加新昵称了。保持原来那个就可以了。”

“呃，”Michael环视房间，发现这儿没有太多可以消磨饭后时间的东西。他们可以看看电视或者DVD，听音乐也是一个办法，但是……他不能肯定Brian也这么想。“……你不是在想这就已经是一晚了吧，是吗？”他喝一口啤酒，把另一瓶递给Brian，然后擦干手上的水。

“如果你没兴趣的话，那就是了。”Brian把洗碗巾丢到一边，喝了一大口啤酒，“我还能再兜几圈，你现在感觉如何？”他碰碰Michael的太阳穴，抚过发丝。

“我……”Michael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出来，脸上浮现出一个满足的微笑，“……感觉好多了，信不信由你。”他举起瓶子和Brian碰杯。

“听到那很高兴。”Brian和Michael碰杯，算是对于成功进行安静的庆祝。“尽管如果事情像今天的晚会那样发展，我没准已经敲碎几个想要对你做什么的家伙的脑袋了。”他又喝了一大口，靠近Michael的胸口，把他拉到比肩接踵的距离。

“别担心，牛仔。”Michael很喜欢他给Brian起的新外号，看起来Brian也不介意。“我不会对任何人感兴趣。”他抬手，掌心贴到Brian的衬衫上，“我甚至不会再让任何其他人来打扰我了。”他的手贴的更紧些，感受着温暖的肌肤，“我让他们做他们想做的事，因为……好吧，我没有答案。”他把手指扣入衣料中，然后下滑，停在皮带上。“一半时候我不知道该告诉他们什么。他们意向明确，当他们看着我的时候，我看到对以前的Michael的爱在他们眼中燃烧。”Michael走向Brian，拥抱他，“开始，我觉得我自己是个彻底的失败者。”他感到Brian的手臂环绕自己，牢牢抱住，他猛的闭嘴。“一个该死的，令人失望的家伙。”Michael埋进Brian怀里，“然后我找到了一条艰难的路，离开这里，自己生存。”他抬高手臂，扣住Brian的背。

“Michael……”Brian憎恨Michael声音中的沮丧，关于离开所有人，所有事，尽管Michael并不熟悉他身在其中的这些东西。

“不，”Michael稍微拉开一点，仍然搂着Brian的腰，“让我说完。”他把手按在Brian的胸口，感受着强有力的心跳，“……因为我觉得你是少数几个会让我成为我努力成为的那种人的人，不会责备，不会落泪。”Michael抬头看着Brian，却没有对上那双淡褐色的眼睛，因为Brian正在凝视别处。“今晚你已经让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时有多坦率。这让人耳目一新，我觉得这应该得到回报。”

“你不需要这样，Michael。”Brian不想听到Michael乞求他本就该得到的东西，尤其在他受到如此多的苦难，并且仍将受苦的时候。从没有人指出事情的发展方向不对么？Brian把Michael搂进怀里，用力抚摩着他的背，“就像你说的，分离三年后的重逢，这仅仅是第一个24小时。”

“但也许，我已经展现了很多人都没有机会见到的东西了。”Michael低声说，声音消失在Brian的衬衫里。“生活多么脆弱，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本身……错综复杂的联系……各种感觉和情绪……这些东西怎么能在一秒之间消失呢？”Michael的手指在Brian背上有节奏的敲击，划圈，“我看着周围的每个人，他们都在为Michael失去他们所知的那些东西伤心哀悼，他们希望他回来，而我却没办法把那还给他们。”

“你在说什么？”Brian不知道Michael在说什么，但这听起来像是全无希望。

“我猜我想说的是，也许最好的办法是我离开这里，不是说永远离开匹兹堡，但……我需要喘息的空间。”

“老天……”Brian低下头，埋进Michael的发丝间。

形势怎么会突然该死的急转直下？


TBC

穆朔

Chapter seven

Michael向后退一点，让Brian知道他需要一点帮助跳上水池边的长桌。“我很遗憾。”等他上去之后，他仍然抓着Brian的手，“我想一次知道这些事有点太多了……”

“不，不会。”Brian摇摇头，“我只是……”他的手由Michael的膝盖爬上，搂住Michael的腰。

“别这样……”Michael抬手抚摸Brian的脸，“老天。”他恨Brian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完全沉浸在自己感情中，似乎下一秒就会心碎。“为了我，别让自己沮丧好么？我像这样反复挣扎郁闷了很长时间了，过一晚就好。”Michael拍了拍Brian温暖然而紧绷的脸，“你只是不知道我一个人所经历的那些事而已。”

“我想知道。”Brian低头贴上Michael的前额，“我想知道你经受的所有事。”他的声音低的如同私语，只有他俩能够听见。“不管这会令我多么心痛。”Brian摩怩着Michael的下巴，“别隐瞒。”他清清嗓子，挥开梗塞喉间的感觉，“你对别人说过这些么？”

“没有……好吧，一点点，但他们总是一笑而过，觉得这就像“短假期”一样平常，不会永远这样的。”

“你真的想离开这里？”Brian抚上Michael的臀，挤进他的腿间，让两人紧贴在一起。“你考虑过去哪里？”他贴上Michael的脸，近乎绝望的想请求他……恳求他不要走，不要离开自己。然而Brian恰恰不知道如何将这句简单的话说出口。

“我……呃，想过西边的一些地方，像是加利福尼亚，墨西哥，没准还有NEVEDA，亚马逊，不过，”Michael摇摇头把这些疯狂的想法挥开，某些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可是什么？”Brian抬起Michael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

“我不知道。”Michael终于直视他，看到Brian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他终于把犹豫丢开，“当你出现的时候，”他的手用力抚过Brian的肩，脖子，然后停留在发间：“感觉到你的拥抱，”Michael调整了一下姿势，让Brian更好的抱着自己，“你的碰触……我只想说，我准备好、并且只想去你所在的任何地方。”他的目光落到Brian唇上，一边凝视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

“阿……见鬼的老天！”Brian将额头靠在Michael脸颊上，然后滑到Michael颈间，他终于可以呼吸了，“该死，再别这样对我了……”

“你害怕了？”Michael闷笑，听到Brian的呼吸声，他放松了一些，感受着温暖的吐息侵蚀他颈间的皮肤。

“是啊！”Brian玩闹似的推了他一把，半爱半恨的听着Michael吃吃的低笑声。“Fuck you，Mikey！”

“一会的。”Michael抓着Brian的肩膀摇晃，“现在，我更希望你抱着我，”他玩心大起的挑起一边眉毛嘲弄Brian，“也许，亲亲我？”

“你是在请求我，还是命令我？”Brian挑起眉毛。

“那要看你‘想要’什么了。你有兴趣么？”Michael抬手推Brian的胸口，把他推开一点。

“能给我一分钟么？”Brian松开手，撑到Michael两侧的台子上。

Michael点点头算是同意，“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他抬手乱翻Brian的领口，“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对我开口。”

Brian并不怀疑Michael的话，他唯一担心的只是Michael到底想做什么，于是他小心翼翼的瞥了Michael一眼，“那么，可以帮我洗盘子么？”

“……你洗我擦。”Michael从Brian肩上拽下毛巾。

Brian慢慢蹭开几步，眼睛没有一刻丛Michael身上挪开。Michael坐在台子上，像个孩子一样晃荡着脚，脚跟在柜子上撞出有节奏的声响。他并不是不相信Michael，他只是不敢相信在Michael身边的自己……

************************

阁楼里的灯光调暗了些，月光和路灯的光线倾入昏暗的空间，勾勒着King-Size床上那个孤独的身影。一声金属脆响，浴室的门开了，灯光泄露出来，然后随着一声轻响，光线再次昏暗下去。

Brian面朝左侧躺着，大半个脸埋在枕头里。他没有朝着浴室的方向，但他可以听到Michael走向床的另一边的声音。鞋子丢到地板上，衣料悉挲作响，然后一个温暖的让人惬意的躯体贴上他的脊背，Michael轻抚着他的脊背，一寸接一寸。

Brian不想让自己显得焦躁。他害怕这是他无数个关于Michael的梦境之一，只不过是更真实的，可以感觉到让他沉溺的体温的一个。等他翻身的时候，他会发现躺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陌生人，或者，更糟糕的，空空如也。如果在那的是Justin，他会稍微好受些，但那也仅仅是因为身边是个较熟悉的人而已。Brian把眼闭紧，将头埋在枕头里，把身体更深的沉入床褥，一条光裸的小腿缠上他的腿，他可以感觉到发丝摩擦着后背的微痒。躁热突如其来，像电流一样窜向四肢百骸，又在下腹汇聚成甜蜜的漩涡，他的欲望又开始抬头，Brian在床上小幅度翻腾，想要把这感觉再度压下。

“Brian……”在寂静中Michael突然开口，目光直直的落向天花板的阴影。

“Michael。”Brian温柔的回应，猜想着他要说什么。Michael离他如此之近，他的身体发出的警报已经过头了。Michael压低的嗓音似乎变得更深沉了，比过去任何一次都要诱人，或者其实他一直都是如此，只是他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好友的这一面？

Michael发现Brian不打算翻身面对自己，就也学着他的样子朝向左边，将胸膛贴上Brian光裸的脊背。他靠近一点枕到Brian的枕头上，手指抚上胸口，脸颊贴到他肩头，淡淡的麝香味刺激着鼻孔，令下腹升腾起隐秘的欲望。

他们在起居室一起看电视，一起大笑，然后一起东倒西歪的坠入梦乡，然后再东倒西歪的从沙发上醒来，他们发现两个人都沉醉在这美妙的氛围里，谁都不愿意开车回去，就决定在这再呆上几个钟头。两三个小时后他们会重新穿戴整齐回到各自的家里，尽管谁也不愿意离开对方。他们甚至不能把自己的希冀说出口，只能付诸行动。这听起来像是漫画里的情节，在某种伤感中他们各自心痛，紧紧拥抱。他们的目光偶尔相碰，看到对方眼中清晰无比的真情后，就懦弱的各自躲闪开。

Michael顺着Brian的肩膀亲吻，最后停在右肩胛，将脸颊贴上去，“我吓着你了么？”

“哈……？”Brian假装困的随时会睡着的样子，尽管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无比清醒。他微微转头看着Michael，“你怎么了……”

“你了解过去的Michael，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咬下去的。”Michael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牙齿轻咬着Brian的肩，“……也许……”该死，Brian真是美味，尤其在他的舌尖品尝之下。

“Michael……”Brian翻过身，然后发现他的防御变得薄弱不堪。他被温柔却不容置疑的推倒在床褥中，然后看着Michael飞快的跨坐到他身上。“见鬼，老天……”Brian不太坚定的推着Michael的腿，然后抬手搂上他柔韧却纤细的腰身。“你想……”天，Michael确实在短短几个月里彻底变成了一个性感的生物，还是他一直如此？Brian有些混乱，他彻底搞不清楚不知道什么是什么，或者谁是谁了。

“嘘。”Michael伸出食指挡在Brian唇边，“你想太多了。”他的脸贴着Brian肩线埋进床褥，“我要你只想着我。”Michael的指尖和视线一起在那诱人的嘴唇上游弋,“然后，只想着我们。”

“我不是……”Brian抬了抬头，调整了姿势，他的脖子和肩膀从毯子边缘裸露出来，Michael低头，用鼻尖和嘴唇一寸寸爱抚。Brian的手蛇一样游上Michael的身体，擢住他的腰侧，滑上紧绷的胸膛，指尖同乳尖的距离近的吓人。Brian吮吮干燥的嘴唇，想象着Michael接下来敢做什么。他感到Michael的坚挺贴上自己的，“……天。”他轻呼一口气。

“别告诉我你在想别的事。”Michael威胁的贴近Brian耳边，他的目光正搜寻着答案，那是Brian不敢给他的。“比如觉得你真的欠那个Taylor小鬼某种尊重。”指腹轻柔而放松的爱抚着Brian的脸，“你了解他对你做的事情么？”

“当然，Michael，我没那么蠢。”Brian希望Michael的身体不要再在他身上乱动了，这诱惑令他心慌意乱。“Michael……”

“他一点也不像我，也永远不会像。”Michael抬起头，靠在他左肩上，“你难道不知道么？”他被吸引着想要得到更多，然而他却感觉到Brian身上笼罩着厚厚的防卫，就好像不敢太快敞开自己，害怕再度受伤。

“我知道。”Brian闭上眼，小声呻吟说。“老天，我当然知道，再清楚不过了。”他的手停留在Michael胸口，“我不是抱怨，我只是……”他抬手抚掉额前的薄汗，“我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我在做什么……”但他喜欢Michael压在他身上的感觉，Michael也许已经知道了。

“我‘确实’令你害怕了，是吗？”Michael往回撤了一点，手落回床上，他看着Brian，嘴角浮现起一抹假笑。

“说实话，”Brian在枕头里歪歪头，“你从来没有‘这样’对我，是‘我’这样对你。”

“那么，就让我们回归过去的时光吧。”Michael拉着Brian的手抚过自己胸口，“让我看看……”

“Mikey……”Brian想要的比他们现在正在做的多的多，然而，不是现在。太匆忙了，太快了，他不想让Michael觉得自己不愿意要这些，只是不要在现在。

“天。”Michael的手指抚上Brian的眉眼，“见鬼的热情……你这样凝视着我，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他捏着Brian的下巴，“我怎么可能不喜欢那个名字？”Michael不理解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不再喜欢那个可爱的昵称，是啊，那是有些孩子气，一点点而已，然而那证明了Michael在Brian身边的位置。

Brian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感觉到Michael的手指环绕着他的咽喉，在喉结上逡巡，“只不过是个昵称……”

“不再是了。”Michael温柔的抬起Brian的头，亲吻他的脖子和喉结，“我听到太多隐藏的东西，直直的从这儿涌出……”他的指尖点着Brian的心脏位置，然后把整个手掌都贴上去。

“比如？”Brian想要亲吻Michael的嘴唇，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热情能够引领他们走多远。

“爱，大概。”Michael在Brian唇边低语，浓密的睫毛贴着他的皮肤扑扇着，“也许。”他突然变得害羞，想要把自己缩进Brian怀里，“我不知道。”Michael低下头，把脑袋埋进Brian胸口，他偷偷的滑下去一点，放松的压在Brian身上。

“你真的愿意丢下你在这儿已有的一切生活，和我一起受累，去纽约？”Brian暗自追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向Michael提出这样的邀请……那也许就是Michael对他失望的起点，让他沮丧的认为Brian永远都同他保持两步距离，随时可能消失。

“如果那是你会在的地方。”Michael抬起头，飞快而坚定的锁住Brian的目光，“那么，我愿意。”

“我整天忙于工作，”Brian伸手碰触Michael微红的脸颊，“有时候一天10小时，甚至12小时……”

“那么我就自己一个人探索那城市。”Michael把脸凑进Brian的掌中，转过脸亲吻那温暖的掌心，“我会回到你的住地，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在家……或者出去吃晚餐，随你喜欢。”

“那你住哪？”Brian想要装作不经意的邀请Michael住进他的客房，并且偷偷希望Michael能有“更好”的主意。

“我会找一间便宜而舒适的小旅馆，我不需要太多。”Michael放开Brian的手，然后感觉到那只手抚上自己发间，缠绕着自己蜷曲的发丝。“我有些存款，没准我会把套间中的一间再租出去，这取决于我寂寞与否。”他弯起左臂，把手肘搁在Brian胸口，下巴枕在掌心，凝视着他，“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去看你。”

“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Brian觉得他不得不做出邀请，不然Michael不会主动开口。

“哦，你有个长沙发？”Michael满脸好奇的问，这很蠢，他当然知道Brian有，但他希望Brian把另一个邀请也一起说了。

“我有张床。”

“是你的么？”Michael笑嘻嘻的问，话音里充满逗弄的意味。

Michael的大胆放肆让Brian大笑出声：“噢，Michael……”

“好吧，很好。”Michael重重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然后睁开，“各自的卧室，不同的床。我了解了。不想要在这件……上太过匆忙，完全理解了。”他非常不解的皱眉，“我们之前彻底毁了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别的什么？我完全没有感觉到有这回事。”Michael不得不想他们之间丢失了一大段空白的记忆，某些Brian不能，或不会告诉他的事情。他们还有时间，而显然的，Brian不想照过去的方法行事。

“我想我们俩都觉得自己有错……有一点。”Brian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会把三年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Michael。他们最后一次单独在一起的时光，俩人如何的贴近那条界线，如何的挣扎，争吵，近乎苛刻的互相伤害……Michael毫不犹豫的转身走出卧室，踏上同Ben一起去西藏的航班这一事实如何准确而尖锐的刺进Brian最脆弱的部分……Brian不知道自己是否因此心碎，因为从那之后他麻木的心灵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情绪，任何感受……

“我觉得绕回旧事，执着于旧有感受并不是个好主意。”Brian的目光里隐藏着某些狂暴的、不稳定的微光，真棘手。“我们需要新的开始，全新的。”

“Michael，我很高兴，但……”Brian抬起上身，调整坐姿，靠到枕头上，Michael向后撤了点，坐正。

“但？你觉得我会让Justin那样的年轻人吓跑么？”Michael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Brian和那年轻人绑在一起，他俩的组合实在有些古怪。

“那个有点复杂……涉及很多事情，比你想象的要……”

“是吗？”Michael好奇的提起眉梢，“你和他有孩子了？某种你无法斩断的义务？”

“我确实有个孩子，是的……”Brian说的太漫不经心，甚至没有看到Michael一瞬间震惊的表情，“不过不是和Justin……”

Michael目瞪口呆，“你……有个孩子？”他飞快的起身往后躲开。

“有个儿子。”Brian担忧的拧起眉，“我以为你……”怎么回事？Michael没有在他的日记里写过么？他们没有告诉他么？

Michael坐在Brian腿上，眼里浮起雾气，“……我……你觉得我已经见过他了么？”

“Micheal，过来。”Brian不喜欢Michael躲开自己的样子，“Michael，别这样，这不是什么值得失落的事。”他把Michael拉到自己身侧，让他坐在自己边上，“只要你一见他，你没准就会问起我，然后一大堆见鬼的新信息就会把你淹没。”

“谁？”Michael垂头看他，仔细的回想。

“Lindsay。”

Michael困惑的拧着眉，她们确实来看过她几次，关心过他的康复状况，对他很好。“Lindsay Peterson，还有Melanie……Marcus，是么？她们是有个孩子……而他……”Michael慢慢的点头，目光对上Brian的浅褐色眼睛，“他很漂亮……”他抬手抚上Brian的脸，“我应该早点发现的，现在我看着你……你们两个有太多相似之处了。”他感觉好了点，他怎么会忘了把这写在日记里呢？“一个迷你的复制品，不过极其可爱。”

“别说那个了。”Brian抬手阻止Michael拉扯他的脸颊，“太乱了，你快把我逼疯了。”

“我不能不说出我的感受阿。”Michael把手搁回自己腿上，“现在我很自然的就把想法说出来了，我觉得我以前不是这样的，而说出来让我不必遮遮掩掩，这样我才能随意些。”他凝视着Brian的眼睛，眨眨眼，“确实，这赶跑了一些人，但我不能不坦率。压抑太多，这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Michael的手指滑过Brian脸颊，“以前的我对你并不十分坦率，是么？”

“是的。”Brian缓慢的点头，享受着Michael温柔的碰触，“我不知道你真正的感受。”Michael的动作里似乎总有些深藏的、难以揣测的东西，皮肤和皮肤紧贴、挤压的感觉，体温传递，升高……“我不得不不停的揣测，然而绝大部分时候都猜错了。”

“是吗？”Michael怀疑的摇摇头，“我不认为你猜错了，没准我只是故意隐藏，想让你努力靠近我、得到我。”他放松身体，靠在Brian身上憩息。

“那个……”Brian深有同感的点头，“也是一种可能性。”

“你应该得到更好的对待，我也一样。我已经受够了，你也一样。我们想要更多。”Michael抬起头直视Brian，然后移开目光，“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对方。”

“我总是需要你的……”Brian抓住Michael的手臂，轻柔的爱抚，“我总是有你在身边……只是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方式。”

“我玩‘难以得到’的游戏太久了。”Michael必须承认这个让他讨厌的事实——让Brian擦肩而过的自己非常愚蠢。然而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了。“我不想再从你身边逃开了。”

“我知道。”Brian听到自己的心脏有力的搏动，一下，两下。他的呼吸有些滞涩。

“Brian，不要过度保护我，不要把我隔绝在你之外。”Michael抓住Brian的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Justin之间的情况？他不爱你，至少不像你该得到的那个程度。”他们手指交缠，另一只手也覆盖上来，轻触着手背的皮肤，“他的爱已经变质了，他爱逼迫你成为他的‘召唤兽’的事实超过爱‘你’，我知道这可怕的变化，因为以前的我在日记里写过。我不喜欢一个如此年轻的人侵入我们的生活，而且被他的做事方式伤的很深……那某种意义上跟我们更年轻的时候经历过的那些事有什么两样？那时我们终于睁开眼，打破周围人对我们的管束，丢掉长久以来的困惑，成长、成熟……然而我不认为那个年轻小子会喜欢你的管束和建议。”Michael气馁的摇摇头，最近经历了灾祸之后，他才知道人们出于好心的7X24小时的紧迫盯人式的关怀和管束是多么大的压力，几乎将他逼疯。

“Michael……”Brian不想让Michael想的太多，但是他和Justin之间有过约定，尽管这约定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来越莫名其妙，但这导致他和Justin之间不可能有干净利落的一刀两断。“Mikey……”他知道Michael对他近乎本能的强烈维护，然而在这件事上他不需要被人指出对错，因为他知道的很清楚，从一开始就是。

“你为所有东西买单，你照顾他，让他不用露宿街头，流离失所，归根结底你是个好人。我讨厌看到那些发生在我眼皮底下的事情，你应该得到更好的对待，你应该得到一个真正爱你、全心在乎你的人。”Michael坐直了，手伸进毯子里用力捏了Brian一把：“你们上次性关系是什么时候？”

“这问题有些私密。”Brian轻笑，凑过去贴上Michael的头发。

“我不是说单纯的性爱，那种只为了满足该死的欲望而干的事儿，我说的是……那种发自内心的，让你觉得想要更紧密结合的感觉……当你们目光相交时心脏强烈的跳动，”就像他和Brian现在感觉到的那样，“……几乎该死的无法挪开目光，十指交缠，即使是最细小微妙的感觉都像是整个世界……就像仅靠如此简单的碰触都能达到极致……我不是在说他为你解决欲火那么简单。”

“这差的太远了。”Michael所描述的场景让Brian自动代入到了他们之间，就像他们上次单独度过的圣诞节夜晚。

“但这感觉没错。”Michael凑近他耳边。

“没错，感觉是没错。”Brian点头，“从来都没错。我不知道我该死的搭错了哪根筋。”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那样想？”

Brian再度点头，他想知道……他想亲吻Michael的嘴唇。他伸出手指描摹着Michael诱人的唇瓣，Michael努力想说的条例清楚。“……这种……犹豫？这种你不想和我进展过快，因为你还是常常想起过去曾发生过的某些事情……那从来没有被忘却过的事情，是吗？”

“从来没有。我们俩谁也不能让对方安心离去。”

“你……认定我已经可以放手了。”Michael可以从这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里感觉到，“会离开你，因为我和其他人去了西藏。因此你做的是你自认为最好的选择。”

“我试过。”Brian冷淡的耸肩，觉得自己做的不差，尽管也没做的太好。他似乎让自己陷入一大堆全无头绪的骚乱。

“你向来都很好心。”每次提到心，Michael就像伸手去碰触，去感受那强有力的搏动，“有人利用了你，”他伤感的摇摇头，为Brian一直以来遭受不公对待而难过，“我不喜欢那样。”

“你觉得你可以做的更好？”Brian饶有兴味的凝视Michael坚定的表情。

“见鬼，我知道我能。”Michael和Brian一起笑开，“我花了六个月来考虑这件事，考虑关于你……列举同意和反对的理由，我已经做好准备为我的平淡生活增添一点波浪，如果你不再回这儿，我也会去你在的地方，任何地方。”他平静的说，就好像这是小事一桩。

“听起来像是你准备搬来和我一起住？那是我们将要做的事情么？”让Michael和自己一起住，在纽约一起生活……这简直就像是美梦成真。

“你对这个状况全无准备，我猜你甚至还不能完全理解我在做什么，我将给你什么。”Michael想确定Brian明白将从自己这得到什么。他不会阻碍Brian的道路，不会拉着他不放，不会拽他回来。归根结底，Michael想要让他们俩一起成长，一起走向成功。Michael只是不知道自己成功后想要变成什么样。“我只想和你一起等待、面对这个状况，不管你需要我以什么样的形式陪伴你。”

“Michael……”Brian摇摇头，伸手揽上他的肩膀。

“哇！”Michael飞快的伸手不让Brian有机会拒绝，如果那是他将要说的话。“不，不是承诺，不是什么永久的关系，你别误会，那会把你吓跑的。我不会想把你拴在身边，让你窒息而死。”

“我知道你不会。你从来没有那么做过，是我总放不开手，是我总思前想后，生怕走错一步。”想起过去的美好，Brian开心的笑开，“即使是过去的你，也永远为我做好准备。我想赶上你，起码还得追上一英里。”

“仅仅因为我与人同居，与人坠入爱河，离开你的身边……不意味着你从来没有成长、成熟。事实是你放我走了，这已经很说明你成为一个如何‘成熟’的人了。”Michael自豪的抬起下巴，“不是一次，而是两次，是吧？”

“前一次你回到了我身边，从波兰和Cameron那里。这一次……”Brian想解释到底是什么让他畏惧，“见鬼，这一次我以为失去你对我有好处，我计划着没有你的未来，我会永远呆在纽约，满足于一些我知道永远不会让我真正幸福的东西……”

“现在是改变的时候了，你应该得到幸福。”Michael在Brian怀里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棕色的眼睛坚定而自信的对上Brian凝视他的浅褐色双眼，“我想要成为那个把机会带给你的人，你愿意和我一起冒这个险么？”

“我知道我永不可能从你身边离开，尽管我这次只是回家，假装……”Brian伸手爱抚Michael的脸颊，他热爱Michael眼中随着话语透露出的每一丝微妙情绪变化。“仿佛这儿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在为Justin的事担心？他会怎么做？”Michael注意到Brian突然的沉默，一瞬间的焦虑。他没想到Brian会这样。“为什么？他是成人了，他想要这种类型的关系，那就必须为之做好准备，足够成熟的接受结果。你不可能总为他呆在那儿，因为不忍心而度过该死的每一秒煎熬。”Michael只想明确知道答案，他在很多事情上都莫名其妙，他知道只要他问，Brian一定会给他解释。

“我为他的未来作过安排，我们有过约定。”

“噢……”Michael飞快的闪出了Brian的怀抱，在Brian能抓住的范围之外，他几乎觉得Brian把Justin看的更重，比他更甚。如果是那样，Michael不会要那样的生活，哪怕一点点，他宁可孤身一人，也比受心痛煎熬好。

“不是，别……”Brian想把Michael拉回来，生怕他就这样跑掉。

“别。”Michael抬手坚定的阻止Brian靠近，“我明白了。”

“不，你不明白。”Brian不知道怎样让Michael明白这件事有多复杂敏感，“我不能只是……”

“他为了那个木匠踹掉你的时候可不会有半分犹豫。”Michael要让Brian知道，他已经一半淡出了Justin的生活，当然，无论如何，这是好事。他毫不怀疑Justin的‘男友’至少已经向Brian下了通牒，而Justin正在等待Brian做出‘正确’的选择，向‘他’求婚。Michael觉得Brian没有任何和Justin携手走向婚姻殿堂的计划，摆在他们面前的那些乱糟事儿已经足够他们头疼了。

“你怎么知道Carter是个木匠的？”Brian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音中闪过一丝酸意。

“他的手……他走路的样子像是刚从马上下来，他的穿戴……”Michael轻轻拍了拍Brian的肩膀，他话语中的醋意让Michael感到一丝希望，“笨蛋。他和Jenifer Taylor进来的时候，他觉得应该向我作自我介绍。”他朝着Brian摇摇手指。“顺带一提，‘她’似乎也不是你的忠实粉丝。”

“见鬼，你就不能说些我不知道的事。”Brian不断的拉着Michael，想让他靠近自己，靠进自己怀里。

“什么？”Michael在Brian身边坐下，几乎坐在他腿上。

“来吧，来这。”Brian挪近一点，把Michael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我很抱歉……”他知道他们只是在闲聊，想在纷乱的事情中理出头绪，他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如此暴躁和愤怒。

“看来那确实激怒了你。”

“什么？为什么这么想？”

“你没有让‘她’知道你做了什么么？让她的儿子远离露宿街头，受到保护？”

“呵呵呵呵……”Brian把脸贴到Michael脸上，蹭蹭他的深棕色发丝，“我真想念这个感觉……”

“抱着我？”Michael让自己更好的沉进Brian的怀抱。

“不是，好吧，是的，不过，更多的是你为我而战的感觉……甚至不需要我要求……”Brian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倾身亲吻Michael，吻落在Michael的脸颊上。他们的脸如此贴近，呼吸都混合在一起。他们垂下眼帘，又一起张开，近乎贪婪的注视对方。

Michael凑近，Brian再度亲吻他的脸颊，这次是几乎亲上半开的嘴唇。

“谢谢。”Brian在Michael耳边轻柔的低语，用鼻尖蹭着他的耳垂。

“为什么谢我？把这一切该死的事情掀开？在没有其他人愿意站出来的时候为你而战？还是发现了你想要掩盖的事实？”Michael的声音越来越响，就像他是Brian人生旅途的向导。Brian Kidnney的捍卫者，一直都是。

“你一点也没变，Michael。”Brian低声的笑了，贴近Michael身边，“我敢肯定你永远都会这样的。”他张开手指卷上Michael的发丝，抚摸着光滑的后颈，“现在你只是变强了，更加开放，更加骄傲，但你仍然脆弱的让人发疯，而且无辜……”Brian让Michael埋进自己颈窝，Michael转脸看着墙壁，“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了解……这使我感到多么宽心……”

“谢谢……‘你’。”Michael放松身体，闭上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喜欢和Brian聊天，因为Brian总是能够发现他做每件事的深层原因，在他自己都不一定明白的情况下。

“好的。”Brian点点头。

“好的？”Michael抬起身子，困惑的看着Brian。

“和我一起回纽约吧。”Brian抚摸着Michael的后脑勺，手指穿梭在发间，“我想你能应付的了我在失去你之后所过的该死生活，就像这三年这样的……”

“见鬼，真的？”Michael按着狂跳的心口，就像刚中了一大笔奖金，或是一辆他们买不起的车子那样。“……我太高兴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音乐声，低而清晰，像是从地板上传来的。俩人一起环视房间。

“老天，抱歉……”Brian认出那像是被闷在什么东西里头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我的手机，我忘关了。”

“没事。别放在心上。”Michael四处寻找，那声音实在很低，几乎无法辨认来自何处。

“别担心，没人知道我们在哪。”Brian看着Michael茫然四顾的表情，“我保证。”

“手机在哪？”Michael轻笑，思考着这会是谁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找Brian。没准是Justin？不，他很怀疑，Justin应该还在那屋子里忙呢。

“裤子，在地板上，那呢。”Brian指了一个方向。

Michael把那堆衣服掀开，飞快的找到手机，递给Brian。“给，别说太久……”他飞快的跳下床，给Brian留出私人空间。

Brian想要在Michael离开前拉住他，但他的动作实在太过灵巧，几乎是一两秒间就躲出了Brian能够到的范围，“我不会的。”他拿着手机，“我很快就挂。”Brian接起电话，甚至没来的及看来电显示。“……Kinney！接电话！”他目送着Michael走出卧室，微微跛着下了台阶，走向起居室。他看的太入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手机里那个他听了许多年的熟悉声音在说什么。“……抱歉，我听不太清楚你说什么，回头我给你打过去……”

“你他妈的赶紧给我回曼哈顿来，Kinney，否则我们俩都完蛋了！”

“老天，Cythia？怎么了？”Brian猛的坐起来，跳下床，跑进浴室，轻轻的关上门。

在他离开办公室的不到24小时里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要让Cynthia如此着急的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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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在柜子和抽屉里找到了一些他过去的衣服，一条不错的牛仔裤，灰色紧身短裤和白色背心，柜子里还挂了件长袖厚外套。他把这些衣服拿好，准备去洗个澡。他走出卧室，想看看Michael怎样了，他有近半小时没听到一点动静了。也许他已经睡着了，Brian想。

然而没有……Michael正靠在床边的墙上，白色羊毛窗帘从他头顶悬挂下来，盖住小半身子，这看起来像是故意的，他想把自己包起来，也许是因为冷，也许只是想避开探询的目光。让Brian感到陌生的是，Michael叼着一支烟，那看起来像是从他衣兜里拿的。一只厚壁玻璃杯在他修长的指间晃荡，里头盛着一些琥珀色的液体。该死……这幅难以想象的画面几乎夺走Brian的呼吸。

“Michael……”Brian开口，但Michael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还沉浸在思绪之中。烟雾缓慢升腾，慢慢将他笼罩其中。“天……”见鬼！Michael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有多性感么？看来是不知道。“Mikey……”‘这’也许是唯一能让那颗深色脑瓜抬起来的办法。

“一切顺利？”Michael清清嗓子，在水泥窗台上按灭烟头，然后轻手轻脚的关上了窗子，把玻璃杯放到邻近的桌上。Michael从Brian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件‘他’的尺寸
的短裤，这让他不禁想象出一幅有趣的画面——Brian在自己的地方为‘他’购买衣物，好吧，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

“工作。”Brian一手停在腹部，另一支手上还拿着手机。他走过去，停在沙发一角，靠坐在扶手上。“Cynthia，我的私人助理……准确的说，我的左右手，我去哪工作都不能不带她在身边。”Brian知道自己离题了，但他实在震惊于看到Michael抽烟，而且那杯子里的液体也绝不是啤酒。“这么说吧，我的某些新雇员似乎从我的办公室里偷走了一些文件，现在剩下的人正在拼命寻找那些丢失的东西，但……”

Michael点点头，背着手走向Brian，“你必须马上回去。”他的声音很温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伤。

“正是这样。”Brian凝视着Michael走近自己，他不喜欢看到Michael脸上低落的神情和耷拉的肩膀。他觉得Michael两秒之后就该生气了，就像Justin常作的那样。“这没办法，我知道某些地方也许还保存着副本和图板，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那些地方，也不能让人代替我去取那些东西。”Michael已经走到Brian跟前，抬起头望着他，Brian发现自己混淆了他生命中的两个人。是的，Michael有些悲伤，甚至失望，但他并没有生气，一点也没有。那Brian还有什么必要费心去考虑一个好的理由来做解释？“没有为我的度假作好万全准备是我的错。我走的时候太慌忙，事情多的有些昏头。”

“你会很快回来么？”Michael抬手整理他的衣领，然后落到胸口。

“我不知道。”Brian注视着Michael整理衣扣的手指，“这取决于我是否能找到那些丢失的东西……不然我就得把这整个礼拜都花在处理这件事上，把丢失的东西全部再做一遍。”

“噢……那太糟糕了。”Michael遗憾的摇摇头，尽力掩盖自己的失落，“我本来很期待……”

“和我一起来。”Brian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

“哈？”Michael不想显露出自己知道Brian会邀请他，那会显得太自负。

“和我一起来，我们可以做所有原先计划要做的事，只是要迟一点。”

“Brian，我得……”Michael想自己不得不一再提醒Brian，关于他和医生的预约。

“我知道，明天你要去见医生，给你的脚打石膏，我记得那个。”Brian把Michael拉近自己，双手搂着他的腰，手指陷进衣料里，“你搭乘下午晚些时候的航班，跟着我去纽约。我会找辆车去机场接你并送你来我办公室。”他高兴的看到，Michael不再难过，因为快乐，他的脸色一下子明亮起来。他不知道Michael有多久没有露出过这样开心的表情了。“我们可以一起吃迟到的午餐，或别的什么……然后我就可以靠在你肩膀上低声讲述这场差点断送我工作的大危机，以此骗取一些同情。”

“不要做出一副见鬼的消极样，吝啬鬼。现在是圣诞节。”Michael抚摸着Brian的脸颊，“你真的希望我跟你一起去？”

“我可没有邀请Justin，不是么？”

“你甚至不准备给他留个……比如，亲爱的John之类的纸条？”

“他会知道的，只要他发现我不在那儿。”

“他怎么回去？”Michael不明白Justin怎么回纽约。

“他有张头等舱机票，他会在26号到达纽约，原本我们安排回去的时间。”Brian轻轻的摇晃着Michael，想要听到那句“好吧”，在他被逼的发疯之前。“我可没有时间、耐心、以及钱去带着他跟我一起飞来飞去。”

“但你会为我做这些？”Michael咬着下唇，不能抑制自己的快乐。

Brian笑了：“你有钱，不是么？”那是Michael身上又一个让Brian热爱的地方。即使在不那么有钱的时候，Michael也会费心让他同意AA制，或是轮番付账。

“我非常肯定我有，我也有旅行代理人。”Michael还想帮Brian安排他的票，“你介意我帮你……”

“不用，Cynthia已经替我预定了，我今晚就会搭乘红眼航班离开匹兹堡，”Brian抬头朝墙上的钟瞄了一眼，“呃，是今天凌晨。我差不多可以在上班前赶到纽约。”

“那么你要去洗个澡然后从这走？”Michael想了解Brian的临时安排。

“是的，但我准备先送你回家，然后开车回公寓，取走所有行李，然后给Justin留个条子之类的告诉他有事发生，然后你去见你的医生，然后，如果你想的话……从那走……”

“哇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Michael闷笑，惊讶的摇摇头，“你真的想让我和你一起去？”

“我更希望你能马上跟我一起走……但我不想伤了你的腿，或者脚，或作任何让你无法安然复原的事。我只是……”

Michael跳进Brian怀里，抚摸他的背，“嘿，嘿，嘿，我知道，放松，没问题，我喜欢这个安排。”他拉开一点距离，手指仍然停在Brian背上，“你真是……狡猾，这是不是……也像是，你某个幻想成了真？”

Brian很不好意思的笑了，微微点头，“我们总是想一起跑掉。我想去纽约，你……我不知道……”他耸耸肩，“不过你看起来不介意去哪，只要和我在一起。”

“我猜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改变。'

“不，我希望绝大部分都不会。”

“好吧，好吧。”Michael叹口气，松开手，轻轻把他推开。“……去洗澡吧。我会穿戴齐整。尽管我很想和你一起去，但我明白你所担心和在乎的事情。因此我会照你安排的作，虽然我觉得纽约也会有一大堆医生可以把我的脚照顾的好好的。另外，这可以给你几个小时，在没有我打扰的情况下好好想想我们为什么去纽约。”他在Brian腰上轻掐了一把，放开手。

“谢谢你的理解，一旦我和Cynthia、我的搭档和雇员们把所有事都解决掉，你和我……”Brian指指他俩，“我们可以一起在纽约度过余下的时间。这个季节的纽约优美如画，就像你在电影和电视中常常看到的那样，只是会有些更加真实的东西装点其中。”

“比如一个喝醉酒的流浪汉从我们之间冲过，然后在人行道边上撒尿？”

Brian觉得Michael所描述的场景实在可爱，“流浪汉？那是1979年么？他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同志，也许还失业，唯一想要的就是有人伸出援助之手，帮他离开贫民区，或者再给他一件花格棉外套？”他和Michael一起爆发出大笑，在对方屁股上猛抽一下。

“去，赶紧去！”这次Michael推的很用力，“洗澡！我给你弄些咖啡。”他已经转身向厨房走去。

“给你自己也准备点吃的。”Michael会配合他每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尽管这很不错，但Brian并不希望每天都发生。“我不知道刚才看到你的时候，你喝的是什么，但我知道那肯定不会对健康有益。”

“那只不过是个摆设。”Michael从柜子里拿下咖啡杯，然后给自己拿了个陶瓷杯子。

“还有，你该死的什么时候开始吸烟的？”Brian朝厨房的方向迈了几步，抱起手臂。

“我不吸烟？”Michael似乎有些惊讶。

“从来不吸。”Brian轻笑，摸摸脸颊，“你甚至受不了除草剂的味道。”

“见鬼。”Michael拿出咖啡壶，摇摇头，他一定让Brian很困惑，“我想那一定不是你希望看到的，哈？”

“别成瘾。”Brian像长辈似的摇摇手指，“在我身边吸了那么多年二手烟对你已经很不好了。”

“我不会真的吸进去的。”Michael轻笑，把水倒进咖啡机，“吸进嘴里吐出去，如此而已。”他耸耸肩，把玻璃杯摆回咖啡机下，“没别的了，不再烦躁郁闷，我只是需要平静下来而已。”

“出去走走对你更好。”

“如果给我弄辆脚踏车，使我看起来不那么像傻瓜的话，我会考虑的。”

“阿哈，你真幸运，我正好有一辆，在纽约。”Brian挥挥手，走回浴室，“我会回来。”

“我会在这里……”Michael注视着Brian的背影消失在浴室，他抬手去拿奶油和糖，声音低下去，消失在空气里：“等待……永远。”

Brian敢肯定在进屋之前他听到Michael自言自语。似乎是一个词语：永远。但那很可能只是他的想像……

*********************************


Michael等到Brian在公路的某个拐角放慢速度，开口道：“在这下车就可以了。”

“我会那么做有鬼了！”Brian猛的踩下刹车，因为Michael抓住了他的手臂，“你看见这离你家有多远了么？”他绝不可能让Michael走那么远的路回去。

“看见了。”Michael仍想着保护Brian，“我只是觉得，没准附近还会有些客人，你想被人看到你离开的现场么？”

“好吧。”Brian重重的叹了口气，把档挂到停车，“我听你的，不过除非我看到你进门，否则我绝不走。”

“好，随你喜欢。”Michael靠过去抚平Brian皱着的眉头，“别再拉着那张脸了，给我个告别吻吧。”他假模假样的撅起嘴，百分百肯定Brian不会在现在亲他。

“你……”Brian飞快的转头，速度那么快居然没有伤到自己简直是个奇迹。“太坏了，你想我被抓到，是吧？”

“不，不完全是。是你引诱我，让我变成这个非常、非常淘气的男孩的。”Michael回身，咯咯笑开。

“恩，我应该想些惩罚你的办法，因为我发现仅靠口头教育已经不管用了。“Brian往车门方向靠靠，防止Michael动手攻击他。

“呃……没准你是对的。”Michael倾身，假装要捏他乳尖，“没准我会喜欢这样，牛仔。”

Brian轻笑，摇摇头，“你以后必须告诉我，为什么你喜欢那么叫我。”他不想承认他喜欢这个，因为他连过去那些更难听、更可鄙的名字都已经习惯了。

“这个嘛，你最喜欢‘村民乐团’的哪一个？”这不过是个笑话的开端，一次小小的戏弄。Michael才不会明着告诉Brian，他喊牛仔是因为那个著名的70年代乐队呢。[*村民乐团（Village People）：美国70年代一个非常有名的男子演唱组合，成员打扮成警官、牛仔、建筑工人、士兵、印第安酋长、摩托车手，最著名的作品是“Y·M·C·A”。]


“出去！走开！你这没品味的家伙！”Brian发出嘘声，希望Michael和他那些该死又古怪的音乐喜好赶紧消失，Disco都衰败二十年了，Michael居然还沉浸其中。

“我记错了么？”Michael用手指点着下巴作思考状，“牛仔？还是建筑工人什么的来着？”

“哪个也不是！走！从、我、的、车、里、出、去！”Brian推着Michael往车门的方向，“马上！Michael Charles！”

“哦哦哦……时机恰好的警告。”Michael退回去，手指落到车门把手上，“等我下飞机以后我会打电话给你。”

“不，明天早晨我会给你打电话，8点30整。”Brian不会让Michael这么轻易的溜掉，“你要把所有的航班相关信息全部告诉我。”他要每个细节，尽管就算都知道了他也会提心吊胆整个上午，直到见到Michael真正出现在他面前。

“Brian，没必要……”Michael翻了个白眼，因为他在Brian的声音中听到了“保护”的成分，这让他觉得不爽。

“非常必要。Michael。”Brian威胁的凑过去，假装要揍他：“赶紧闭嘴然后下车。”尽管他根本不可能碰Michael一个手指头。光是按捺住紧紧抱住Michael，不让他走的欲望就已经花掉他全部耐心了。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Michael开门，“那么回见。”他有点失望，因为Brian没亲他。

“再见晚安。”Brian飞快的一口气说完，努力不回头看Michael下车。

“天。”Michael下车，关上门，走上人行道。

“Michael！”走到沥青台阶上的时候Brian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手上拿着被遗忘的拐杖，气喘吁吁，大概是一路跑来的。Brian停住，像献橄榄枝那样将那递出。

Michael抓住拐杖的一端轻拽一把，Brian飞快的跟着向前倾，就好像被什么超人在背后推了一把似的倒向Michael伸开的手臂，Michael一把稳住Brian的身体不让他栽倒。

“哇哦，谢谢，Mikey！”Brian飞快的在Michael脸上落下一吻，想要转身就走，他的车还车门打开的停在那呢。

Michael没松手，“我知道，给我一分钟时间。”他把脸贴在Brian胸口，“我需要这个陪我度过明天再见到你之前的时间。”

Brian把微笑藏进Michael发间，抱住他，“嘿，你在延长我们俩的痛苦，Michael。”

“你确实该走了，走吧。”Michael松手，把手背到身后，保持一点距离，“我不会阻止你的。”

“好吧，没错。”Brian翻了翻眼，看着Michael转开的脸，“事实上那跟阻止我没有关系。”他轻抚Michael的脸颊，“我只是担心我放你走后可能发生的事情。”

“你觉得我是逃离这里，投奔你么？”Michael斜瞥着Brian。

“是啊。”Brian耸耸肩，他看起来仍是那个坚定的人，没有什么可以打倒或动摇他。“你能怪我么？”

“不能。”Michael摇摇头，轻笑，“但我会给你一个我一定会遵守的允诺。”他推着Brian的胸口。

“走吧。”Brian抓着那只手推他往回走，“在我把你整个丢上车，不带行李不带衣服的抢走之前，赶紧走，现在。”他给Michael指了指方向，“我会看着你直到你走进大门。”

“那看起来很奇怪。”Michael皱眉，想象着他进门的景况，“我准备走偏门，偷偷的从阳台或者别的地方进去。”

“狡猾的小东西。”Brian知道Michael一直有这样一面，不过看到原本深藏的部分显露在眼前还是觉得有趣。

“我保证我会直接上床睡觉的，带着所有我能抓住的睡美人一起。”

“你可以走了么，Michael，在我改变主意之前？”

“我会再见你的，哈？”Michael边走边说，越走越远。

“明天下午。”Brian冲着他的背影喊，确定他知道的很清楚，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干什么。

“再见，晚安。”Michael抬手在空中草草一挥，走上停车场边的人行道。

Brian看着Michael走过正门，从他们出来时的路线回去，绕过房子的一侧，消失在视野里。他在那里又呆了几分钟，没准Michael会突然改变主意，决定和他一起走，就现在……Brian知道这有些异想天开，不过他总是忍不住这样想。

5分钟后他回头向车子走去。他还是有些担心Michael会临阵退缩，然而想到同现在的Michael相处的短暂时间，他还是傻笑起来。他发现事情已经彻底翻了个个，他最好的朋友身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自信。他必须相信Michael的话，他几个小时前所做出的承诺。没有人会轻信他人，然而Brian全身全心的信任Michael，比过去更甚。

*************************

当Michael翻过栏杆，进到阳台上的时候，他还在忍不住微笑。他发现杯子还留在阳台上，就拿起来，把那微温的香槟倒掉。他拿着杯子走过长廊，进门，突然听到一声轻微的抽气声。他停下来，转过身，然后发现Justin Taylor站在他眼前。

“Michael……”

“Justin。”

“介意告诉我你整晚去了哪么？”

“不。”Michael干巴巴的回答，抬起拿着杯子的手试着打开门。“我不介意，劳驾。”他把门开着让Justin进来，“我很高兴，不过你不需要不睡觉的等我回来。”

“我没有，我在等Brian。”Justin关上门，搓搓手取暖。他在外头等了很长时间，想知道Brian……和Michael去了哪里，几个小时之前他俩一起消失了。

“嗯，我知道，关于你生活的故事，是吧。”Michael继续向前走，走到厨房，把杯子放下。“如果你喝醉了没法开车，欢迎你上楼上的客房休息，一个人两个人都无所谓。”他拧开水龙头洗掉沾到手上的香槟。

“你为什么一直对我这么善意？”Justin有些困惑，他可以从Michael的声音中听到某些高傲的成分，尽管总是掩盖在他表现出来的善意之下。

“因为……有些事很……我不知道，大概是不想跟你这样的孩子计较，然后，希望一直做那个大家认为的好人？”

“你认为你已经把他抓在手里了，是么？”

“那你认为你做的比我好么？”

“我们在一起住了三年，在没有你的情况下。他从来没有作过一件跟找你有关的事情，我觉得那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而‘我’觉得，你最好看看自己在‘我’的地方对‘我’说话的语气，年轻人。我也许看起来不强壮，但我把你揍倒的时候，你未必能发现是谁动的手。”

“你这些空洞的威胁对我不起作用，Brian是……”Justin想要找到合适的形容，“我们应该这么说，他已经和你结束很久了，现在他和‘我’在一起。”

“那么谁和‘你’在一起呢？”

“哈？”Justin困惑的拧起眉毛。

“那个木匠，Carter，那个几个小时前你拉进我的游泳池房间的人。”Michael遗憾的咧咧嘴，和Justin耷拉的嘴角一起。“是啊，你骗不了任何人，亲爱的，但是，你干的真不错。”他摊开双手，“一个在你床上，一个在你钱包里，但我觉得你真正应该扪心自问的是，哪一个会先从你的游戏里厌倦离开？我的想法也许有偏向，不过我确实知道你所做的一些事情，好吧，所有事……”Michael和善的说，他突然不再担心Justin发现Brian已经离开匹兹堡的事情。“晚安，还有，祝你好运。”他没精打采的做了个致敬手势，玩笑似的。

Justin讨厌Michael占了他上风的事实。“他永远不可能是你的，Michael。”他冲着Michael转身离开的背影大喊。

穆朔

Chapter Eight

Michael叹口气，微微转身，回头看向Justin。“好吧，我问问为什么，就好像我真的很在意你说的这些那样……”

Justin抱起手臂，又骄傲又自信，“你彻底伤害了他，Michael，在你和Ben一起离开的时候。我找到Brian的时候他几乎是个空壳，你粉碎了他的心，你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有几个星期不提你的名字，也不听别人说你的事。如果有什么事……我觉得你最好小心他，没准他在想办法报复你，像你对他做的那样，彻底粉碎你的心……”他自我保护似的举起手，“我只是说实话，好友，不要杀掉信使好么？”

Michael有些窒息，因为他确实在Brian身上发现厚厚的防御。现在他知道了，尽管只是一点信息。他不认为Justin说了全部的真相，没准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做一些夸张而已。“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在我踹上你那紧致、骨感、懒散的屁股之前，”Michael向前挪了一步，Justin退后，“阿，你看……”他指指Justin，“谁说他不怕空洞的威胁来着？你可以走，带着你所有的……”他在空中划了一个圈，朝Justin一送，“善意，温柔，以及你和过去的我的‘友谊’一起。但是我要提醒你，小鬼，我知道你，你可以随便玩你那些肮脏的、危险的游戏，随你喜欢，但我比你想象的强大。”Michael抬起手，真希望Justin能够动手，这样他就可以试试过去一年的理疗里顺便学的防身术。“说实话，你很想揍我是么，男孩。那我会好好跟你干上一架。你想哭着跑向Brian？……当然可以，”他发现自己逼近Justin时，Justin只是慢慢的后退。这真滑稽。“但你唯一缺乏的是诚实，你身上没有一根骨头里会有一盎司我所拥有的东西，而我不会靠跪下祈求来得到它。”Michael悲哀的摇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真的为Justin所处的境地感到难过。他希望Justin能够有更好的生活。“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发现诚实的好处，走下高高的宝座，丢掉那些虚名，也许那时你会注意到曾经属于你的那个世界，然后淡看这三年时光。没有什么可以永久，亲爱的……”Michael转身走向卧室，“即使是你和Brian……”

Justin打断他，“你和Brian也一样。”

Michael几乎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边走边说，“宝贝，我所听说的是，我和Brian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密不可分了。”他挥挥手，走进卧室，轻轻的关上门。确认锁已经撞上后，他虚弱的靠在门扇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他闭上眼，沉入到某种恐惧中……过去他曾伤Brian很深，几乎令他心碎……

老天。他希望Brian不是想报复他。看起来当然不是。Michael可以感觉到Brian的想法，他的深层的思绪和感情。尽管他现在失去记忆，但他却能感觉到Justin只是想激怒他，让他感到忧虑。然而他没有。因为在过去的两天里Michael切实感觉到Brian所表现出来的是真情实感，那都是发自内心的，长久的，罕见的。

沉闷维持了没多久，Michael就微笑起来，因为Justin似乎认为Brian会为了‘他’回这里来，也会为‘他’永远守在那里，而Michael知道真相。一两个小时之后Brian就会坐上飞机回纽约去，Justin完全没察觉自己之后的生活将会出现怎样的转折。也许Justin会从这个圣诞学到很多东西，比他曾想过的多的多，比如谦逊……之类的。真让人遗憾。

Michael微笑着走向衣柜，开始打包行李，为他的‘假期’做好准备。

**********************************


8点30分整，Michael听到手机响。他刚洗完澡，拿着一块毛巾擦拭头发，他继续擦着，等到电话响了两三声之后接起来。

“……喂？”

“你在哪？”

“浴室，你呢？”

“坐在椅子上，办公桌后……正在工作，在曼哈顿，离你太远的地方……”

Michael安静的听着，没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一会儿之后他吐了口气，“很好。”他清清嗓子，跛着脚挪到床前坐下，“那么风暴严重么？”

Brian微笑，捋捋打理整齐的发丝，“我刚到的时候糟糕透顶，我的雇员们被我吓坏了，他们没想到我会不顾一切的跑回去。”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或者应该说是猴群？”

“现在没事了，几小时内就能全部解决，没丢什么，只是放错了地方。”

“阿，真有趣，商业阴谋事件……你是不是对他们大发雷霆了Brian？比平时更甚？”

“没准，我觉得临时雇员太多，而真正有用的雇员又太少。大部分人不知道自己的ABC和123，提起高中和大学我就有太多想抱怨。”

“Well，很高兴知道这点，那么……”

“那么把你的航班信息给我，现在。我已经拿好纸和笔恭候了。”

“老天！一切都好好的了，你还让我去干什么？精神支持是浪费时间。”

“我们就要这么做，Michael。你不是为了我来这里，你是来这里和我在一起，在这座城市里，我们要一起度假，如果你愿意的话。”

“好吧，那不错。因为我没买往返票。”

“那就说吧Mikey。”

“老天……好吧，暴君，等等。”Michael走去电脑边查询了订票情况，“你准备好了？”

“我打出生就准备好了。”

“拜托，这笑话真差劲。”Michael报了航班信息，着陆时间等等内容，“这样可以了吗？都写下来了？”

“是的，写了，谢谢。我会到那接你。”

“我以为你是派车过来？”

“我有车。我会来接你。”

“你想偷走我骑车游览伟大纽约的机会，把我塞进一辆该死的广告公司的林肯车里？”

“是一辆黑金色LEXUS，配有灰色真皮座椅。”

“哦……哎哟……我怕你了。”Michael叹口气。

电话那头Brian的呼吸开始加速：“你还好吧？”

“当然，怎么了？”

“你静的吓人，还有些奇怪的苦闷，是我做了什么么，还是说了什么？”

“不，没有，我只是……我有点神经过敏，一点点烦躁而已。”

“见鬼，为什么？是我，不是Donald Trump，我应该是你记得的最不会让你担忧的人。我从没有不喜欢过关于你的任何事，至今为止。”

[Donald Trump：超级富豪，地产商]

“那真令人振奋。”

“你真的烦躁？像一只该死的蝴蝶在你肚子里乱撞那样？还是因为早餐时那杯黑咖啡和那些该死的乱七八糟的事？”

“我……呃，我不想让你因为我所处的地方或者作的事情看轻我。我知道我选择的职业很残酷，但是说出来……”

“一旦我受到信任，情况就大不相同了，我在Rader的前景会更光明，不过，我觉得自己已经快到上限了，我猜‘他们’也这么想。”

“老天，那个‘商业阴谋’是我说笑的。你那……是不是你的时间已经定了还是别的什么？他们不可能在圣诞节炒了你的……不，等等，你有没有一个老板叫Ebenezer，姓听起来像是Scrooge之类的？”

(*Ebenezer Scrooge:狄更斯小说《小气财神》中的主人公，有名的吝啬鬼。）

“如果他们长的像他的话，是不是也很危险？”

“见鬼，没准。听着，如果你听到什么类似锁链的叮当作响的声音之类的……赶紧跑出去躲起来，Brian。”

Brian闷笑起来，揉揉鼻梁，又揉揉疼痛的太阳穴，“老天，听到你的声音太好了，你总有办法让我笑出来，即使傻笑一两声也能叫我振作起来。”

“你这骗子。你真的需要我，我也很喜欢听你的笑声……我敢打赌那是你身上最令我喜爱的部分，还有，你非常英俊，有双漂亮的眼睛，性感的身材……”

“Michael……”

“好了，Kinney，如果在所有事情发生后还有一件好事在我身上留存，那就是你，记得，我哪也不去，除了你在的地方。”

“迫不及待。”

“我也一样。”

“我会很快再见到你。”

“是的你会的。”

“再见……”

“再见Brian。”

静寂，然后传出一声类似叹息的杂音，然后突然挂断。

Michael看着手机，太多的“隐藏”信息令他思绪仿佛陷入迷宫。Brian是个不会说的太多的人，然而通过他的言行举止行为习惯口气表情又确实透露了太多信息。Michael不愿意得知Brian的职业生涯正处在如此敏感的关键时刻，那样的话他的到访确乎可能为Brian本就千头万绪的生活再添繁琐。Michael又想到Brian必须面对的另一个问题……同时被这么多事情包围居然还能神志正常真是奇迹。

Michael已经学会尽量不去想那些繁琐的事，把自己的生活弄的越简单清静越好。Brian一定不常回家，因为不愿面对某些人……那个本该爱他、支持他却反而必须由他花大量精力照顾的人，那个让他无法专心心处理工作上的事的人。

到底是什么见鬼的联系让Brian和Justin纠缠的如此之深，甚至不忍心离开，即使事情已经到了这么见鬼的地步？

Michael觉得自己有必要让Brian明白自己的窘境，他会在下飞机后见到Brian的第一时间和他说清楚。Michael等不及想看看Brian准备如何欢迎他，让他感觉终于回到家中。只是Brian也许不知道，他只需要他在那就够了……只要他在，Michael就会觉得仿佛回到家中……

***************************************

有的事情很奇怪，有时候房子里明明有很多人，四个或六个，偏偏哪个人也不知道其他人在哪里。当Michael刚刚搬入新家并迎来几个新住户的时候，他们就决定不仅要搞一套内部通话系统，还要把电话线拉到每个房间里。

最酷的是遍及各处的无线电装置，不管Michael需要什么，它们就像Michael的管家铃。尽管最初只是为了照顾Michael的伤腿准备的，但意外的非常好用，于是迅速成为整个房子里最受推崇的设计。每个搬进来的人都有一个无线电，尽管它们只在房子内部和附近有用，并不能隔的太远，还是很受欢迎，因为绝大多数时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谁也不知道其他人什么时候有时间，在哪里。

就像现在。Vic在花园里采摘水果和蔬菜，Emmett在厨房剪切鲜花好装点房子周围；Debbie在储藏室和车库和Hunter一起寻找圣诞装饰品。然后是Michael……好吧，他刚从医生那里回来，看起来有些沮丧。他的行李已经打包好了摆在门厅。另一方面，Michael自己正躲在房间的某一角，策划着一些事，除他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自从他发现了关于他过去的那些盒子之后，Michael把这当作一件大工程来完成。那房间很小，也不引人注目，和它的重要性完全不匹配。那是一间盛满了属于过去Michael所有东西的房间。每一件东西都完美的摆在该摆的位置上。尽管，是的，Red Cape已经不再是现在Michael生活中的一部分，也不是所有漫画都送到了别的主人手里。在Novetny的老房子被卖掉，Dibbie决定住进来之后，Michael就把他的旧房间重新搬进了他的新生活。他想，希望摞着希望的想，没准当他被属于过去自己的所有东西包围其中的时候，那些记忆就会像洪水一样归来。然而这没有发生，至少现在没有。

这是Michael为他的家人和朋友们准备的圣诞礼物，一间房间，走进去之后会让人觉得以前的Michael从没有离去。他只是不再住在那里而已，没准过几天，几个月，或者一两年就会回来，没有东西会被改变。如果每个人都能在那个屋子里找到一些他们记忆里的，以前Michael的某些部分，没准现在的Michael就可以安心继续自己的生活，不会觉得自己让他们感到失望。唯一一个知道这个房间存在的人是Vic。那房间并没有写上“禁止入内”，但一扇锁着的门当然会引起某些人的好奇。幸亏房子里的房间很多，一两间锁着的门不会有太大影响。

Michael常常跑进这间房间，锁上门，坐在地板上，环视着巨大的超级英雄的纸板模型，那些他从还是孩子起就崇拜，伴随他走入成年并且仍然钟爱的英雄们。这是种多少有些可爱的痴情，飞行中的Captain Astro，披着红色斗篷，为了正义、真理、公平等等一切旧有的美好观念而战，带有一切见鬼的美国式英雄的特征。Michael低声笑起来，他真的曾经如此容易上当，那么软弱？甚至迈入成年后还保持着这种无辜和天真？是什么让他倒退了那么多年，是谁……在他的生活里一直抑制着他的成长？

Michael喜欢那个房间里的氛围，只因为他知道这不是他自己想要变成的模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不是一个大男孩。尽管他有这样的外表，他知道有种东西始终埋藏在他体内，等待着破茧而出。他只是在想，为什么他的觉醒要以如此可怕的濒死体验作为代价，命运是否太过狡猾，太过残酷？

Michael听到自己的无线电发出哔哔声，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拿出无线电按了接听。“嘿，找我有什么事？”他总是这种语气，因为他厌烦于他妈妈对他随时随刻的关怀，简直要详细知道他每个动作。

“你在哪？”是Vic。Vic是安全的，不替他做决定的，而且……比他妈妈好应付。

“你觉得在哪？”Michael轻笑，Vic了解他，知道当他觉得无法忍受的时候会躲到哪里……那间秘密房间。

“需要我去找你么？”Vic担心的拧起眉毛，Michael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紧绷，似乎有些纠结。

“不，我很好。”Michael不想表露出任何脆弱的迹象，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这段窘境对他来说有多难熬，有些日子他甚至觉得无法呼吸。“有什么事找我么？”

“有，两件事。”Vic擦擦前额的汗水，把帽子推后，“门厅的行李是你的么？”他摘下园艺手套，放到桌上，“还有，你想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必须得和Justin一起吃早餐么？”他摘下帽子，挂到架子上。

“第一，”Michael清清嗓子，伸长腿看着自己腿上的石膏，“行李？对，是我的。”他揉着腹部，今天的早餐似乎并不那么让人舒服。“第二，Justin？不，跟我没关系。”Michael绽出一个微笑，“别告诉我，是那个男孩迷人的蓝眼睛和微笑让你‘必须’那么做。”他抬起头，告诉Vic他该怎么做：“和Brian谈谈，告诉他他的洋娃娃为什么还留在我的房子里。”

Vic吃了一惊，因为Michael话语中的尖锐。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某些迹象让他知道Michael和Justin也许吵了一架。今天早上当Vic想要安安静静吃早饭、享受片刻宁静的时候Justin接连不断的问了很多问题，但一直逃避这个事实。“我会的，但看起来——从‘洋娃娃’口中得知——Brian已经离开这里回纽约了。”Vic停下来，他不知道Michael是否已经知道这个事实，如果Michael表现出对此事一无所知的话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嗯……是吗？”Michael面无表情的说，Justin已经不是他担忧的事情了，“那真是太糟糕了。”他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冷静，像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样Vic就会知道这事他全无兴趣。“他将错过一场极好的圣诞晚会。”他想要装出对Brian的事情一无所知。Vic差点笑出来，他听出了Michael的谎言，但他能做到多数人做不到的事就是顺水推舟。

“我本来期望和他谈谈某些事的……”

“Michael……”Vic可以听出他声音里隐藏的某种感情，他更好奇，想要进屋看看他的侄子是否真的没事。

“Victor……”Michael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色彩，听起来更加成熟，更加粗犷。

“你确定不需要我去找你？”Vic已经开始上楼梯，尽管Michael不希望任何人靠近自己。

“是的，我很好，我34，不是4岁。”

“太糟糕了。”Vic走过门厅，走到锁着的门前，“我想我找到你了。”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走开！这儿没人！”Michael从毯子底下大喊出声。

“Michael……”Vic低声笑起来，仍然对着无线电说话，免得引起其他人注意，“来吧，让我进去。”他靠在门框上，甚至没有去试着开门，“我只是想和你聊天。”

Michael把头靠到床头，他按下按钮，对着无线电回答：“聊完天就会提出建议……然后再迂回到趣闻轶事上，就是那些充满无尽教育意义的故事。”他转头，看着门扇，他知道他的叔叔正站在门外。“我不想，也不需要那些该死的东西。”Michael讨厌对Vic说谎，但他更不希望他的家人和朋友分担他的痛苦和沉重压力。他不能变成他们心里那个Michael已经够他们受的了。

“你说，我听。”Vic看着那个门把手，希望它转动，打开。“不管你想怎样，先让我进去。”

Michael呻吟一声，扶着家具起身，“就一会。”他跛着脚走到门边，打开锁，“我叫的车一会就来了。”

门开了，Vic把无线电关掉，塞进口袋，“车？我可以开车送你去机场，亲爱的。”他进屋，把门关上锁好。他看着Michael走回床边坐回平时的位置上。

“这件事是秘密。”Michael绕回去，看着Vic。

Vic抱起手臂，“那就不要把你的行李放在外面的地板上，害人被绊倒。”

“抱歉。”Michael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就像Vic正在训诫他，而他是个被教训的小孩子。“我已经尽我所能的藏好它们了。”他学着Vic的样子双手交握在前，叉着腿站着，把重心放到右脚上。

“别说抱歉。”Vic挥挥手，示意他不用窘迫，“如果不是为了到这间屋子而打开那扇门，我不可能看见它们的。”他停了停，凝视着Michael的脸，“你真的打算那么做？”Vic摸着下巴，“现在？”

“我提醒过你们了……你们所有人，”Michael耸肩，随时准备为自己辩解，如果需要的话，“……迟早会发生的。”

“是的，我知道。”Vic慢慢的点点头，“你提醒过了。”他抬手在空气中飞快的平挥了一下来表示Michael决定离开的迅速程度，“我不认为你会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准备离开，连圣诞假期都没有过完。”他支着下巴，“甚至连新年都等不及过？”

“你阻止不了我，只要我觉得时机到了，随时都会走。”Michael转过头，他还是不得不对上Vic的双眼。“而时机早就到了。”

“我不想对你的小秘密追根究底，但这实在有些奇怪，”Vic露出一个不容拒绝的微笑，“一天之内，Brian突然离开这里去纽约，而你……”他指指Michael，“收拾了行李，恰好在第二天离开去某地……”Vic摇头，从Michael脸上发现一闪而逝的情绪，“如果我不是太了解你们，太了解你……Michael，我会认为你是避开假日那些繁琐的事情，离开这里，去和Brian……”

Michael沉默。

Michael精疲力尽的挥挥手。他昨天睡的不好，有点太过兴奋。“那么，别问了，我不会泄露我的小秘密的。”他抬起头，露出一个机智的微笑，“你已经知道的够多了。”

“Michael，我知道不需要对你说一路小心，不过我还是得说。”Vic走近几步，抚上Michael的手臂，“我现在更为你担心了，比以前更甚。”他上下摩擦着Michael的手臂，停在手腕处，描摹着手腕的形状，“我几乎已经失去你一次，如果你再出什么事，我承受不起……”

Michael飞快的抱住Vic，给了他一个有力的拥抱，“我……我真的很抱歉……”他把头埋在Vic颈窝，把他们的脸贴在一起。

“天……”Vic回抱Michael，抚摸着他的脊背让他安心，“为什么抱歉，亲爱的？”

“我不知道。”Michael抬起头，看着他的叔叔，他们身高相仿，“大概是如此另你失望……一次又一次的……我试着……”他揉揉眼睛，“如此努力的试着成为每个人希望、或需要的那样，我不能……”Michael低下头，不想让自己显出被Vic的好意感染的样子，“有时候这让人难以承受……”

“听我说……”Vic托起Michael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你忘了我们任何一个人对你的要求。也许过度关心确实让你难过。但我们很高兴你在这儿，在这里，我们可以对你笑和你聊天，可以碰触你可以拥抱你。”他作着手势，“当我和你真正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觉得感激，因为……”他抚摸着Michael的脸颊，“如果你不在这里我会承受更大的痛苦。”

“但有些人觉得我不在这里。”Michael覆盖上Vic的手，把那贴到脸上。

Vic平静的呼吸，知道自己应该找一天和某些人谈谈。“那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把这些该死的胡思乱想敲出他们的笨脑壳。”

“即使他们是家庭成员？”Michael飞快的眨眨眼，凝视着Vic的脸庞，那上面总有些细节让Michael想起某些过去，Vic如何坚定的站在他身边，给他最强有力的支持。不管发生了什么，他仍然愿意站在这里。Michael希望所有人都能像自己的叔叔一样，他慢慢的退后，拉开一点距离。

Vic觉得有点冷，因为Michael的退后。他重新抱住了手臂，“尤其是家庭成员。如果他们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明白你‘在’这里，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爱你……”他知道他们在说谁，“那么，也许他们从来都没有真正把你放在第一位。”

“别告诉任何人……”Michael轻声请求。

“别告诉任何人，什么？”Vic伸长脖子，把耳朵凑过去。

Michael咧嘴想笑，但又装出一幅酷样来，“谢谢。”

“不管我怎么做，怎么想……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即使世界终结。”Vic皱皱眉，注视着Michael，“你知道，对吗？”

“我知道。”Michael点头,把手伸进裤兜。

“你真的没事么孩子？”

“我……很好，刚打了新石膏。”Michael抬脚把石膏现给Vic看，那石膏再度爬到了膝盖以下的位置。

“老天！”Vic刚刚没有注意到，“难道二次受伤了？”昨天一整晚Michael走来走去，伤处除了一条绷带以外什么保护都没有。不知道会对他的骨头造成什么损伤。

“没有。”Michael从Vic的声音里听出了深切的担忧，“他们……呃，他们想试试新的办法，对脚倮和腿进行新的疗法。”他不想涉及太多细节，最重要的是，Michael不想谈论医生跟他说的，如果这疗法不起作用会造成的最坏后果。“像是从膝盖开始重新治疗之类的……”

“我敢打赌那疼的要死。”

“是的……好吧，”Michael坐回床上，“至少我活着。”

Vic没走过去，“你带着你的拐杖么？”

“在那。”Michael指指墙边。

“靴子？”

“楼下。”Michael挥挥手，藏起一个傻笑，Vic在需要的时候简直像个母鸡。“在我的行李里。”

Vic环视四周，感觉心跳加速，喉咙发干。他艰难的开口，“别，呃……”看着过去Michael所拥有的那些东西，这屋子同Michael10几岁时的屋子一模一样，就像过去的Michael仍在这里。“别在这呆太久，哈？你……”Vic对Michael摇摇手指，“有一生要过，不仅仅是一段永远不能忘却的过去。”

“不会后悔？”

“不会，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

“该死……”Michael轻笑，看着Vic：“我差点错过了如此贤明的建议。”

“小笨蛋。”Vic轻笑，摇摇头，转身向外走。

“我会很快再见你的Vic。”Michael尽可能清晰的说，甚至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了。

Vic走到门边，停下来转过身，“我本来是想等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更有说服力的时候才说的，”他伸手去转门把手，手指用力，“然而我现在就得说，因为时间紧迫……”

“什么？”

“他爱你，他一直爱你。”蓝色眼睛凝视着棕褐色，“而我敢肯定他会永远爱你。不管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都不会改变这种感情。不曾改变。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让这种感情有丝毫变化。”Vic耸耸肩，甩开手，因为没法解释这种永恒。“他不会变成别的样子，不会讨厌你更不可能恨你。”他摊手，“别让Brian之外的任何人告知你他已经变了，他不是没有生气，没有受伤，但……”Vic艰难的咽了口水，“但他宁可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这是一个从你们还是孩子时就了解你俩的人说的话，我不会在这一点上说谎，甚至在你背后也不会。”

“谢谢。”Michael握着手搁在腿间，“帮了大忙了。相信我。”他点点头，感到一种全新的自信和了解窜过身体。“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照顾好你自己。”Vic几乎窒息，不知道下回见到Michael是何时了。“如果你需要任何东西，打我电话。”

“Vic……”Michael温和的喊。

“嗯？”Vic呢喃。

“爱你……”

Vic点点头，强忍泪水，“我知道，孩子。我一直都知道，但我还是很高兴听到……”他最后看了这房间一眼，“真的很高兴……”

门关上了，Vic走了，Michael独自坐在床上，陷入思绪。直到他觉得自己已经作好准备离开了，他才站起来，拿过拐杖。10分钟后他的车到了，他踏上了去机场的路。

只有Vic看见他的车子顺路离去，他知道Michael多么想离开，也许他不会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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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从位置上抬身，企盼的看着窗外。飞机已经在跑道上滑行，引擎声音低下去，终于完全安静下来，乘客们开始做下机准备，Michael感到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臂，她转头，露出一个微笑。“不好意思，怎么？”

空姐弯下身子，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想问问您，是打算第一个下机还是最后一个？如果是第一个的话等门开就可以下机了，我可以帮您把拐杖拿过来。或者您愿意……”

“不用，现在就好，现在就行。”Michael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有多紧张。

空姐微笑起来，“等不及要见什么人了，是吗？”

“呃……”Michael知道自己的举动轻易透露了这个讯息，“可以这么说。”

“她很漂亮吧？”

“很高兴你这么想，”Michael浮起一个自嘲的笑，“但是，不。”他发现陌生人总是把他当成直人，于是向他们解释就有些好笑。Michael看着那双茫然的灰色眼睛，“‘他’非常俊美。”他甚至提高声音确认他的话不会被听错，“尽管我的看法可能有点偏心。”Michael作了个手势，清楚表明自己的同志身份，这让他得到了片刻欢腾。

“哦……”空姐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想过他是个同志，看来她不得不抱歉的告诉她的同事，坐在第一排的年轻绅士已经有主了，不过她不会放弃把自己电话号码给他的。

“你能不能……”Michael指指头顶的柜子。

“哦……是的，抱歉。”她局促的笑了笑，“没问题。”她开了锁，取出行李，放到地上，“你可以下机了先生。”她搓搓有些颤抖的手，“还需要我帮您拿什么东西么？”

“呃……”Michael笑了，“我的拐杖……”

“……”空姐挤出一个笑容，鞠了一躬，“当然！”今天对她来说真有点不顺啊。

Michael轻笑，摇摇头，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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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靠在一堵玻璃墙前，窗外的沥青路面和跑道格外清晰。他无聊的撵弄着手指，突然感到有什么撞上他的屁股。

“Oooops！抱歉阿甜心！”那人伸手过来帮他擦溅出来的饮料，草莓汁在他杯子里上下晃动，“哦……我……嗯……正准备走，还是还要呆一会？”

Brian抓住那只偷偷‘碰’他的手，“没兴趣。”他本不该站在靠机场酒吧这么近的地方，只是因为Michael那个航班的等待室挤满了人，他才在这边等。他转身环视四周，看向窗外，他已经看到Michael搭乘的飞机滑上跑道。

“嗯……可惜。”男人抬起头看看是什么让Brian如此感兴趣。他凑到杯子边喝了一口，然后开口，“我可以震撼你的世界……以及你裤子里的玩艺，帅哥……”

Brian抱起手臂，希望这个肢体动作能让人明白他不想被打扰，“不，这辈子不可能了。”

“喔哦。”男人飞快的转身，几乎靠到Brian身上，他看着Brian，“发生什么事了？你变了。”

Brian终于从那架巨大的波音747上挪开目光，回头看着那张似乎有点熟悉的脸，“什么意思？”很奇怪的感觉，在一个超过一百万人的城市里，在一个每天客流超过10亿的机场里碰见一个能认出自己的陌生人。

“甜心，”一只手温柔的抚上Brian的肩膀，“你不记得我了？”当那双浅褐色眼睛看起来并没有想起他来时，他挪开了手，黑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Brian，“我确定我记得你。”他又喝了一口，“Armani，Jim Beam，Christian Dior，嗯……还有Marlboros……”男人微笑起来。

“哈？”Brian知道这可能代表的意思，但为什么这男人这会儿开始回忆？

“那天，我最后一次在这见到你。”男人扳着手指数完，“你穿的什么，喝的什么，喷的什么香水，以及你吸的烟，我很沮丧，和你一起抽了几支。”他清清嗓子，觉得自己应该说更多特征，“你带我去了另外一个酒吧，跟这个有点像，我和你一起去了27号房间……”

Brian抬起一只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好吧，好吧……”他拿出钱包，“我掏多少钱能让你闭嘴并且离开这里？”

男人立刻闭上嘴，有一点生气。不过既然看起来他能挣点小钱，夸张点也无伤大雅。“60。”

“美元？”Brian吃惊，不过他愿意做任何事让这家伙赶紧从眼前消失，任何事。

男人饶有趣味的抬起眉毛，究竟是什么事能够让‘他’这样的男人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他到底在这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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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chael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什么。Brian正把一叠钞票递给一个陌生人，或者，那不是一个陌生人？

“抱歉！”

Michael转身，露出一个微笑，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哦，抱歉，”他把拐杖并到一只手上，单脚跳着挤到一个空墙角。

一个乘务人员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拿着一个包。她把那个行李放到Michael脚边。

“谢谢。”Michael尽可能友善的微笑，不知道该怎么考虑Brian眼下做的事情。

乘务员拍拍他的手臂，“没事。”她就是飞机上和Michael说话的那个姑娘，她并不伤心Michael是同志，只是有一点失望，“希望你在纽约玩的愉快。”她转身穿过廊桥去接下一位乘客。

“呃，我会试试。”Michael站稳，把伤腿架在行李上，他准备在这等到Brian注意到他。他不知道此刻上前会不会给Brian不方便。

最后一个乘客下了飞机，一个接待人员注意到Michael，朝他走来，“需要帮忙么，先生？有人来接您么？需要我帮您联系一辆轮椅么？”

Michael微笑，摇头拒绝，“不用，不过还是谢谢你，他在这，只是……呃……”他别开头，目光扫过Brian所在的位置，“他还没发现我在这里。”

接待人员没办法从Michael那快速一瞥里辨别出是谁，“您需要我去带他来这里么？”她看着Michael腿上的石膏，明白他此刻的窘境。

Michael摇摇手，“不用，让他在那忙完，也许是什么重要的事，他一会就会注意到我的。”他想了想，“不过您能不能帮我一把，到那个椅子那就行，如果可以的话。”他把腿从行李上挪下来。

“没问题。”接待人员弯下身拉起行李，“到这就行？”她比Michael更快的到达了椅子旁边。

“嗯，很好，谢谢。”Michael单脚跟着她过去，小心不让左脚着地。

“那好，祝您在我们漂亮的城市里过的愉快。”

“哦，我会的，再次感谢。”

Brian终于摆脱那个男人，转身看向窗外的时候才发现过了多长时间。

见鬼！Michael在哪呢？他为什么没有……

他很快发现那棕褐相杂的发丝，Michael正虚弱的坐在等待室的椅子上。“老天！”他怎么了？Brian飞快扫了一下自己，确定穿戴整齐，外型完美无缺。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让Michael印象深刻，但是他就是这么做了。Brian顺着墙走向他所坐的地方。

Michael把行李摆在身边的空座位上，然后把手肘枕在上面，歪靠着手掌休息。

Brian看着那深色的睫毛精疲力尽的垂着。见鬼，Michael看起来又疲惫又缺觉，还有些旅途劳顿后的萎靡。这并不是一次长途飞行，应该是别的原因导致Michael如此。Brian走近了，然后发现Michael的整条左小腿都打着石膏，他没想到会是这样，怪不得Michael看起来如此。“Michael……”Brian轻柔的喊他的名字，“为什么不过来找我呢？”

Michael只微微瑟缩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你没有……”他叹口气，垂着头，“我不想打扰你。”

“打扰我？你为什么这么想？”Brian有些生气的挥挥手，“你是我来这里的唯一原因！”

“你可以走，”Michael垂着头看着腿，“我不介意。”

“走？我去哪？”Brian皱眉，因Michael的举动而担心起来，这很像过去的他，“我来接你。”

“拜托。”Michael抬起头看着Brian，目光刺入Brian眼中，“我知道那是个什么人，Brian。”他有些困惑，因为Brian看起来有些羞愧。“一个卖身的，在乘客之间穿梭，来一两次快节奏的交易，赚些小钱。”Michael把脸颊靠进手掌，打了个哈欠，表明自己有多不在意Brian所做的事情，尽管他其实很介意，“不是么？在机场、巴士车站和火车站。”

“我怎么会知道？”Brian烦躁的抿着嘴。

“呃……”Michael轻笑，“你给他钱。”

“是啊，为了让他离开。”

“什么？”Michael有些惊讶，然后迅速的藏起微笑。

“你看，”Brian的手安慰的抚摸着他的后颈和脊背，然后滑到他的脖子和咽喉处，“我不是说我没做过那种事，”他轻咳一声，把手插进兜里，“我不想撒谎说我从来没见过他，从来没接受过他的……‘服务’。我干过，一次，但不是今天，不是这次。我想让他赶紧离开，在你看见之前……”

“……太晚了。”Michael撇撇嘴，咬着下唇，悲哀的摇摇头。

“你不相信我。”Brian低头看着地板。

“不！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Michael用力一甩手，又落回原处，“那是……说真的，很大一笔钱阿，Brian。”

Brian耸肩，“我赚它不用45分钟，一个客户就行了。”这感觉有些奇怪。如果是以前的Michael，他会生闷气，但决不会把真正生气的原因清楚的说出来；如果是Justin，他会说出来，然后和Brian吵上几小时。然而现在，现在的Michael，这事儿看起来已经过去了，他的“愤怒”甚至没有波及Brian，仅仅在自己身上存留一会就消失了。

“你为什么那么做？”Michael瞟向Brian，觉得他的一切都……很迷人。

“什么？”

“让他们得到好处？干些让对手得益的事情？叫别人觉得你是个坏蛋让你感觉很好？在那些家伙眼里保持这种见鬼的坏名声，反正他们本来就属于那样见鬼的地方？”

Brian不知道怎么回答，Michael当然会捍卫他，可是他从没想过在这件事上会以这种方式表现出来。“他让我一个人呆着了，不是么？”

“好吧，这就算完美结局了，嗯，做的好。”Michael拍拍手，嘲弄的说。

“你在生我气么？”Brian不知道Michael到底在想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不，我不知道，也许吧。”Michael朝上一甩手，然后落回腿上，“鬼知道我是啥感觉。”

“你饿么？”

“在飞机上吃了一袋坚果，我很饱。”

“骗人。”Brian轻笑，摸摸他的脸。

“我没有。”Michael揉揉肚子，“我没感觉到饿。”

“我能做什么么？在我们动身前我能给你弄点什么么？”

“不用，谢谢。”

Brian抬头环视，突然看到不远处的某些设施，“你能不能坐这等一会，我一会就回来，然后我们带上你的行李走。”

“我会好好待在这，哪也不去。”

“很好，我会很快回来。”

“别着急慢慢来。”Michael靠回椅子上，仰起头让眼睛休息休息。

Brian一边看着Michael一边走开，他走向刚刚看到的保安，他和他们讲述了他和Michael遇到的‘窘境’，几分钟后他回到Michael身边，提起他的行李，“来，我们走吧。”

Michael振作起精神，目光越过Brian的肩膀，不敢肯定他所看到的朝他们驶来的到底是什么。Michael撑着拐杖站起来，跳了几步，调整自己的方向看过去。

一个保安正把一辆高尔夫车停在他们面前。

Brian把行李放到后座，等待Michael走过去，好帮他进到车里。

Michael站在Brian身边，上下打量他，“你……你简直无所不能，你知道么？”这看起来就像Brian动动手指，就会有人成为他的“召唤兽”。

Brian有点不好意思，甚至有点脸红，“你是我的客人，Michael，我希望你觉得受到欢迎。”

Michael翻了翻眼，他知道这不是惟一理由。他牵起Brian的手，仅仅一两秒，进到车里，Brian跟着他上了车，然后两人同时伸手扶住行李。

棕色的眼睛对上浅褐色，俩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

“标榜。”

“老好人。”

他们大笑着一起坐回椅子上，车子开动起来，随着前进一路颠簸着，他们两个震的东倒西歪，一会你碰我，一会我碰你，有个拐弯实在太急，俩人不得不牢牢抓住对方……不管怎么说，这倒也不是件坏事。

穆朔

Last Christmas Chapter Nine

Brian从长会议桌的一头站起来，和在场的人随意握了握手，转过身离开谈判室，走向Cynthia的位置。她正戴着副耳机，耳麦在脸颊边晃动。精致漂亮的指尖正以闪电般的速度打着字。

Brian已经伸手去开自己办公室的门。他不能抑制的感觉到兴奋……Michael在这，他们在纽约，没人阻碍他们。他们之后的发展有无限的可能性。

“他……”Brian用一个手指点点门，“还在那么？”

“在。”Cynthia点头，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我最后一次进去给你收邮件的时候他在睡觉。”她把手臂交叠在桌上，她小小的摇摇头，“别进去打扰他，Brian，他睡的很熟，而且看起来很需要休息。”

Brian假装没听到这句话，他看表，“半小时休息时间，然后再进行下次会议。”他竖起食指在唇边，阻止Cynthia提高声音斥责他，“我会坐在我的办公桌后，我也会非常、非常安静的。我甚至不会偷看他一眼。”

Cynthia拿下耳机挂在屏幕边，“你为什么不把他和行李都送回你住的地方？”

“我……”Brian正想说个借口，反应过来似的猛的咬舌头。他不需要向Cyntina找借口解释。“等我今天的事忙完后，我就是属于他的了，我们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Brian想让Cynthia知道他确实有在乎Michael的健康。

“嗯……”Cynthia当然知道这个蹩脚借口后面的真实理由。“你不想让他在没有你的情况下自己玩乐。”

Brian勾起一边唇角轻笑，“幸运的是他不想离开我身边。”他为这个事实感到骄傲，“另外，这个城市对于第一次来这的人来说很可怕，最好还是有个熟悉的人陪着一起游览。”

“当然，如果是个完全不同的Michael。”Cynthia推开椅子站起来，绕过桌子，靠坐在桌角，“Brian，他甚至给我们的某一个老板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这种事可不是天天会发生的。尤其是对你的好友，Michael Novotny来说。”

“对我来说，”Brian抬手按住心口，“他没有改变多少，他是我梦想的样子。”

“他是……”Cynthia看过去，想着这个‘新’Michael让她想起谁来，“我恐怕得说……一个迷你版的Kinney。”

“这是他给人的印象，哈？”Brian转过脸，露出一个有点傻的微笑。

“老天。”Cynthia在大腿上拍了一下，“我就知道。”

“什么？”Brian被她的嗓门吓的退了半步。

“分开了这么久……整整三年的长久时光，你从来没有放弃过他。”Cynthia从不知道Brian有这么好的耐心，还是他把这些都藏在了别的感情之下？她飞快的低声说，“你永远不会放开他。”

“他值得我做出的任何牺牲。”Brian咳了一声，挪开目光，“现在，他……”

“不，不要。”Cynthia抬手止住Brian的宣告。

“不要？”Brian困惑的拧起眉，“但我不是……”

“别让我抱太高希望，我见过之前你试图放手时，所受到的影响了，那几乎把你杀了。你彻底垮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从来都是我自己的事。”Brian重重的靠在门上，手插在裤兜里，“我是个蠢货，居然让他和Ben一起走了。”现在他彻底的肯定了。“我本该……”

“别这么说。”Cynthia完全不同意他的说法。她摇摇头，“我认为事情是按照他该进行的方向发展的。否则，”她抬起手耸肩，“你怎么得到教训？”

“这绝对是个懒惰的态度，如果你这样想的话。”

“信不信由你，这理论帮我应付很多事情。你一直执着于你的‘责任感’，看你偏离了多远。”

“我所知道的是，”Brian站直，穿过房间，“Michael在这，在我办公室。在他觉得自己做好准备前，不打算回匹兹堡去。”他随手玩弄着Cynthia桌上的物件，“我有一段时间来让他相信。”

“让他相信？”Cynthia皱眉，仔细想着，不知道Brian在玩什么把戏，“相信什么？”

“你觉得呢？”Brian高傲的挑起眉。

“但……”Cynthia忍不住感到震惊，“Justin怎么办？”

“什么他怎么办？”Brian抱起手臂。

“他从来就没有机会，是吗？”Cynthia难过的摇摇头，从桌子上滑下来。

“他年纪已经足够大了。”Brian长出一口气，人们总是不断告诉他他已经知道、并且一再提醒Justin的事情，这让他很烦躁。他不可能永远牵着Justin的手，“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立刻为自己辩护，因为很少人了解Justin的真实性格，“而且这也不是说他就没有试着做些和我一样的事，在我背后。”

Brian刻薄的语言让Cynthia大吃一惊。“你们都在，呃，欺骗对方，我猜你想这么说。”她坐回去，开始整理会议需要的东西，“Michael有些不一样，Brian。”Cynthia几乎为Justin感到自责，几乎。“你必须知道Justin知道那点。”

“我知道。”Brian点头，目光胶着在Cynthia漂亮的脸蛋上，“Michael从来不会是Justin担忧的对象，除非我让他成为。”他希望Cynthia了解他和Justin之间的情况，之前他从来没有让她了解的太深入，但她知道他俩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一对”。“而事实上，这并不是‘欺骗’，这是我们约定的，3年以前。Justin是先破坏约定的那一个。他把他的一夜情变成了长期关系，那个从来不是我们约定中同意的内容。”

“他知道么？”Cynthia从不知道Brian对Justin的欺骗行为如此反感。她知道这事儿总会发生，但把这事实告诉Brian和告诉一堵墙没区别。

“那是命中注定的Cynthia。Justin不会不知道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变化，不管是因为他的举动，还是因为我懒得再像这样替他擦屁股。”

“嗯……”Cynthia假装抱着身子哆嗦，“……听起来又可爱又浪漫。”她朝天翻了一眼，“我真是嫉妒死了。”Cynthia抖抖身子，像要把什么充满全身的东西抖掉，“怪不得我现在还单身，你们男人实在太无情了。”

换作平常，Cynthia会开一些欢乐浪漫的小玩笑，现在这种举动对她来说实在少见。“你……”Brian把手撑在桌子边缘，压低身子和Cynthia私语：“一切都正常么？”他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不用和我的某个老板翻脸吧，嗯？”

“不。”Cynthia低低的轻笑，看见Brian装模作样的按着指关节，她摇摇头，“我是那个翻脸的人，他是个男人……”她开始评论，不过仅限于个人意见，“他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东西。”Cynthia不喜欢自己太容易被男人的迷恋打动，即使她并不真的喜欢仅限于工作伙伴的关系，被当作一个真正的女士来对待、被呵护也让她觉得舒适，“我才不会这么容易配合他的一时兴起呢。”

“Cynthia……”Brian低声说，但他停下来，看着Cynthia越过他的肩膀扫视办公室里其他职员。

“怎么？”Cynthia低着头整理着桌子。

“把那些想法丢出脑海，那些放错地方的文件不是你的错。”

Cynthia抬头望进Brian的眼睛，“有点难理解，几天前我刚刚拒绝了他，在我们的，呃，字面上说，第二次约会之后。”她粗暴的拉开抽屉又关上，“我知道他是个使人分心的家伙，我没时间管他，你不是让我在这里要注意身后么？”

“是啊。”Brian同意的点点头，站直，“……他是危险的，有时甚至有些难以取悦，我可以这么说，但这不仅仅是谈判桌，不仅仅是工作关系。我不认为他在私人关系上也会如此好报复，或者纵容。”他清清嗓子，不知道帮助Cynthia的想法是不是注定要失败。

“然后？”Cynthia眨眨眼，看着Brian。

“哈？”Brian不想煽动Cynthia的怒火。

“还有什么？”Cynthia在空中挥挥手，“继续，你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么？”

“有。”Brian上前几步，把胳膊肘架在Cynthia桌子上，“我知道这从我嘴里说出来很奇怪，不过我确实相信他喜欢你……”

“Brian……”Cynthia再度四顾，希望没有人听到Brian的大嘴巴，“老天……”

“不，不。”Brian伸手抚上Cynthia的小臂，抓紧，“听我说。”他试着给她灌输一些想法，“你了解我，我从不会谈论这样的事，除非我真的相信这个。”他收回手，弯下身子，让谈话局限在他俩能听到的范围内。“他喜欢你像你现在的样子，这在我们所处的环境里很少见。我想你是对的，他一直过着一种彻底的有权有势的生活，要个能够配合他各种突发奇想的妻子，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摸摸脸，回想他所看到的几次Cynthia和他们老板之间的交往，“但你没有在我所在的角度观察过他。当他围绕在你身旁时，他就这样……”他的手在脸前飞快的一划，表示一种混乱的情绪，“像个情窦初开的小男生……”

“你……”Cynthia伸出食指，严肃的点点他，“随时可以停止，你吓着我了。”她悲伤的摇摇头：“现在我不想听这个，Brian，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可是你们俩甚至还没开始，Cynthia。”Brian感觉到Cynthia已经做出了选择，仅仅只是漫无目的的听他说着而已。“好吧。我沉默，但不要让我成为你生活不幸福的理由。”他站直，整理一下夹克和领子，“我总是很擅长阻滞别人。”向Cynthia承认这点让Brian觉得有些不舒服，但如果这能帮她明白某些事的话，那就说吧。“而如果有一天我得知自己可能会毁掉我身边的那些我真正在意的人的生活时，我会觉得更难受。”他飞快的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Brian……”Cynthia震惊的站着，Brian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这比任何事都让人难以置信。

“会议开始前叫我。”Brian打开门，走进办公室。他关上门，没有看向Michael睡着的位置。那是面对着他巨大办公桌的区域，有一张长沙发和两个椅子，一张低矮的硌制咖啡桌。

Brian拿起信件，坐到椅子上。他飞快的瞥了俯卧的Michael一眼，他正从坐垫上抻出来，翻个身。Brian收回目光，看向那些信件，但他的兴趣完全不在这里，即使是帐单和重要来信也没有仔细看。他伸手够过一把裁纸刀准备一个一个的裁开那些信封，却又转过椅子，看向Michael。他尽力把注意力集中到信上。

不到5分钟后Brian听到Michael翻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喉咙里发出一些小小的咕哝，这几乎直直撞进Brian心里。Brian痛苦的闭上眼，抚摸着额头，老天，他如此想念Michael的每一个“小细节”，哪怕是那些他自己都忘了的，他曾经非常喜欢的……

“几点了？”Michael打了个哈欠，软软的问。

Brian转过椅子，没有抬头，“差不多下午两点。”他把开了封的和没开封的信在桌子上分开放好，“你感觉好些了么？饿不饿？”Michael的凝视让Brian有些局促，“我可以让Cynthia订些……”他不觉得饿，今天的会议短短几十分钟里有太多麻烦事。Michael在这陪着他，几乎算是这所有事中唯一一个能让他感到放松的。

“我很好，Brian。”Michael从垫子上爬起来，把右腿垫在身下，左腿挂到沙发外，“我好多了，而我也不饿。不过我想找些喝的。”他确实感到有些口渴。

“水？咖啡？不管你要什么……”

“Brian。”Michael窃笑，他发现Brian对他的操心过头到有些奇怪。

“嗯？”Brian挑眉，但仍没有看向Michael。

“没事，”Michael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怎么自己找人帮忙。”

“我知道……”Brian搓搓脸，然后是脖子，“我只是想你的腿，这就是全部了……”这才不是他想的关于Michael的全部呢。

“我明白，但是我了解自己的界限。”Michael觉得Brian对他事无巨细的照顾非常甜蜜，但他才到纽约8小时，Brian就已经把他所有的事情当成自己的责任……“让我为我自己做决定吧。”

“好吧。”Brian用力的点点头，胡乱的摆弄着桌上的文件和纸张。

“别。”Michael摇摇头，简直忍不住笑，“别这样，别生闷气。”

“我没有。”

“……那就不要撅嘴。”Michael冲他做手势，希望他至少抬头看看自己，“全都写在脸上了。”

“我控制不住，我……”Brian放松的靠回椅子上，终于看向Michael的手。

“来这。”Michael冲Brian招手。

“哈？”Brian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你，Brian，来这。”Michael指指那张空椅子，但他很快又想了想，换到自己身边的空位，“或者这儿，你离我太远啦。”

Brian抬起手咳嗽一声，藏起一个微笑，他站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向Michael。Michael坐直了，右脚落回地面上，左腿仍翘着，他不知道Brian会坐哪。

Brian坐到了Michael右边的椅子上，解开夹克的扣子，试着放松自己，然后翘起左腿，“你有事想和我说，或者想问什么？”

“没有……好吧，有，不过我先得问一些事。”Michael抓过一个枕头抱着，“我发现一件事，呃，我好像对你做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又好像没做……”他交错着手指，“在我和Ben一起离开去西藏之前。”

Brian向前倾身，脚踩在地毯上，“Michael……”他想过谈这件事，但没想到这么快。他本来想把Michael带回家里，等他俩单独的，更亲密的在一起时再说。

“让我说完，求你。”Michael抬手阻止Brian说话，“我不认为我可以在这里，和你住在一起，除非把这事处理好，我们需要把我们之间的空气弄干净。”

Brian摇摇头，他有些生气，但不是因为Michael。“有人告诉你错误的信息。”他夸张的笑笑，有些恼怒，“没必要作这样的事。”

“呃……”Michael不在意别人告诉他什么，尤其是那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人。这只是他自己的忧虑而已。“……也许有必要，也许没必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以及我来这以后要作什么。”

“我在听。”Brian握着手，撑在膝盖上。

“我不知道当时具体的情况。”Michael专注的拧起眉毛，“如果我听说的是真的，我所感觉到的东西出了偏差，我不确定自己愿意知道真相。”他抬头直视Brian，“但如果你邀请我来这儿只是为了伤害我，为了之后拒绝我，为了使我心碎，用我3年前对待你的那种方式，那么……”Michael握着手，低下头，陷入自己思绪里，“我今晚就必须搬到旅馆去了。”Michael停下来，冲Brian温和的笑笑，希望他能理解。

Brian不得不转开头，愤怒的摇摇头。“下次你想了解我，或者你，过去的你，或者我们……”他转回来直视Michael，“直接问我，Michael。别相信那些家伙的话，他们对此一无所知。”Brian往前坐了一点，几乎和Michael贴近，只要他想他可以直接碰触Michael的胳膊或腿，“尤其是那些正好最想让你沮丧，让我们分开的人说的话……”Brian握着右膝，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希望Michael能够信任他，毫无保留的。

“不管怎样……”Michael也向前靠了靠，伸手握住Brian的手，“你不能否认，我离开的时候确实伤了你的心。”

Brian不知道为什么每次Michael碰触他都像有电流穿过身体，是因为分开太久，仅仅爱抚都会有些古怪的反应？“我没有否认任何事，除了这件……谣传，呃……我……”他不适的抿抿嘴，“我邀请你来不是为了报复。”Brian拿起Michael的手，握住，“我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如果真的有这么个阶段。”他把Michael拉近些，“从你走出我生活的那一秒起，我就已经过了那个阶段了，”他伸出双手握住Michael的手，“你没有做任何事情来导致我后来的状况。”他把手放在胸口，“是我自己粉碎了我的心。”Brian温柔的抚摸着Michael的手，“你毫无疑问是从犯，我让你别无选择，只能离开。”

“哦……好吧，”Michael没想到在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件事后，Brian居然还在维护自己。“这感觉确实像是发生过的那些事……”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但是他莫名的确定Brian没有说谎。“为什么……你为什么允许某些人那样想？尤其是那些贴近你的，宣称爱你、极其了解你的人？”

“因为……”Brian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让Michael了解每个细节。

“什么？”Michael握在Brian手上的手更用了点力。

这让Brian决心向Michael敞开心胸，让他知道他俩之间过去的事。“我和你之间的事，我们俩之间的关系从来都跟其他人没关系。他们只知道问题的一两个碎片，当我被抛下的时候，他们仅仅通过和我见的几面就作出了整套臆断。你走了，他们看着我，看着我的反应，然后想，阿，他心碎了。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真相。我很后悔让他们认定这全是因为你，但为时已晚，无法纠正他们了。”他点点头，“我来纽约是为了逃避那种消极的气氛，我不想要，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那么Justin？”Michael饶有趣味的抬起眉，Brian知道Justin有可能变得多么恨他么？

“他怎么了？”Brian有些担忧的拧起眉，他错过什么事了么？

“他非常……”Michael想说的老练些，免得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和那个孩子一般见识，“支持和保护你。他……”他摇摇头，思绪神游天外，“这很奇怪，他恨我的程度和他因我对你的重要性而担心害怕的程度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Michael看进Brian张大的浅褐色眼睛，“他认为他必须控制我，于是把能用的‘武器’都用上了。”

Brian摸摸下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摇头，想要抚慰Michael，告诉他他很安全，不会受到伤害。“我从没有告诉他任何关于我们的事，他看着我的举动，自己想出了一个故事。”

Michael理解的点点头，露出一个微笑，“但你确实告诉了某些人。”

“我告诉了么？”Brian也笑起来。

“Vic。”

“呃……可以这么说。”那是真的，但Brian没有必要多说，“他猜到我的想法，就像以前那样。他了解我比我自己更甚。”就像你过去总做的那样，Michael……Brian暗想。他希望能有更多的时间和Michael坐在一起，抱着他，一起聊天。有太多的事需要了解，有太多事想要分享。Brian几乎等不及离开公司回家，家？他之前从没有把他的住地当成是家，从来没有。

“他是我在这里的原因之一。”Michael站起来，走过去坐在咖啡桌上，“因此我才抱有一丝希望。”他靠近Brian，把他们的膝盖靠在一起。

“他是？”见鬼，Michael必须用这种姿势聊天么？还有他为什么该死的如此温暖，如此好闻……

“Vic可是你的一大拥护者。”Michael低着头说，“他从没有因为你选择来这里，来纽约住而减少或停止对你的爱。”他耸耸肩，揉揉腿，坐直身子，以便可以直视Brian。Brian把俩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间，实在是太规矩了，“也许我能……”Michael伸手握住Brian的手。

“你什么意思？”Brian平静的说，没有抬头。

“Vic并不只是支持单独的你或者我，他全心支持我们。”Michael又移动了一下，这下他左腿落了地，右腿进到Brian的两膝之间，“他相信我们的友谊，但奇怪的是，又是唯一一个相信我们应该在一起的人。”他用两只手把Brian的手包住，“他认为我们在一起对对方都有好处，你同意他的想法么？”Michael好奇于Brian的想法，尤其是关于他们的。

“Michael……”Brian的声音断断续续。

“我忍不住想问。”Michael窃笑，抬手捋去落在Brian前额的发丝，“我看到你，这该死的太明显了。”他充满爱意的爱抚Brian的脸颊，歪过头看着他，“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没有在一起。”

“我们一直在一起。”Brian不喜欢听到这个说法。

“只是没有性关系。”

“那只是……两个人的共识。”Brian知道这是逃避，但这是事实。事实上他们俩中没有任何一个说过这个词，但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不要前进那一步，除非两个人都同意。

“你确定？因为……”Michael把手停在Brian腿上，Brian手肘放的位置，“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有些沉甸甸的感觉……”他的手滑下去，碰到Brian的臀和腿，“我不能否认这种感觉，我爱你，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就像我过去总是暗自这样想……但……”

Brian抓住Michael的上臂，“我们俩之间从来都不只有性。”他的手温柔的滑过Michael的衬衫，碰触那光滑的肌肤。“我只和那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的人干那事。”

“你太在意我，甚至不愿意将我同其他人归为一类？”Michael的声音里有细微的讽刺，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没有时间了。

“我不知道我的感觉，Michael……我确实在意你，但是，爱……”Brian摇头，目光滑过他们的手，手臂……“……要精确定义这个词汇太难了，它代表太多东西，对我来说，经过那么多年……”他不想对Michael撒谎，但他也不想把Michael推离自己身边，“我知道我的心思复杂，但，就像某些人说的那样，我不明白爱是什么……“

“嗯……”Michael点点头，他很高兴从Brian自己口中听到这个词。“……好吧，我放过你。”他有些戏弄的冲Brian挑挑眉，“你不是跟我玩游戏，不是想把我引入歧途，到结束时再甩了我，是吧。”

“结束？”Brian慢慢的摇头，往后撤了点，“你不知道我们俩之间没有‘结束’这个词么？”

“喔哦。”Michael被Brian的话震到了，“我……呃……”

桌上传来一阵铃声，他们同时叹气，低声咒骂一句，然后在听到对方骂的句子时同时笑开。

“我得回去开会了。”Brian仍然爱抚着Michael的手臂，不愿松开。

“多长时间？”Michael的手停在Brian腿上，感受着隔着衣料传来的体温。

“你觉得无聊？”Brian饶有趣味的提起眉。

“不。”Michael摇摇头，“我只是好奇，事实上，非常感兴趣而已。”

“对什么感兴趣？”Brian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想看着你。”Michael说的飞快，等他发现这句子听起来有多容易想歪已经太迟。

“Mikey……”Brian忍不住轻笑，“你真是个下流的小色狼……”

“我说那会议！蠢货！”Michael一把拍上他的腿，“我以前曾参加过你的客户洽谈会么？”

“呃，没有。”Brian想了想，“不过我曾在向Rader提出那个创意的最终稿前试探过你的意见。——交给匹兹堡的那个原上司前。”Michael到底想问什么？

“那么我到底有没有帮上你的忙呢？”

“呃，有时，当我陷入困境的时候，你在Big-Q商场工作就帮了我的忙。”Brian抚摸着Michael微红的脸颊，“你曾是我的秘密仓库。”

“我能不能……”

“能不能什么？帮助我？”

“呃，除非你真的希望我帮你。”想到Brian坐在谈判桌前开会的情形，Michael有些兴奋，那实在是副野蛮而激烈的景象。“不是……开会时我可以和你坐在一起么？”

Brian有些僵硬，他当然希望Michael能陪他坐在一起，但时过境迁，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明星，他不能再在会议中随心所欲作自己想做的事。“我想这样，你可以跟Cynthia坐在一起。我在主桌上坐，Cynthia负责记录，有时候帮我补充报告内容。”

“酷，那，这就是‘可以’的意思？”

看到Michael因为可以进入自己的谈判室而如此高兴，Brian轻笑起来，“当然，Michael，你可以参加我的‘高层’商务会议。”

“耶！”Michael像个孩子似的拍拍手，“你说过这是很重要的会议，对吗？会有重要人士出席的？”

“是的，他会出席。他关注公司的事很久了，不过……”Brian不知道是否应该让Michael在进门前得知太多信息。

“不过？”

“在我离开前，他们刚讨论了一名主管的设计，我相信他们在考察他的能力。我已经为产品想出了一个很好的理念，一个相当好的，有些‘活泼’的设计，然而没人愿意听这个。他们想要一个更主流的，更，呃，‘安全’的设计……”

“老天。”Michael可以想象出以Brian非凡的才能和露骨的性态度结合后完成的方案，别人甚至不会去想这种可能性。“你的想法是什么？”

“你真的想看？”Brian有点困惑，不知道Michael为什么坚持要看所有人都驳回的设计。

“当然，Brian。”Michael点头，坚定的微笑，“我要看。”他知道如果他看了Brian给他的东西，他就有一扇了解Brian天份的窗口。他想要重新了解关于Brian Kinney的所有东西，只要Brian愿意给他机会的话。

“好吧。' Brian不情愿的站起来，走到桌边，“但我要警告你，没多少人喜欢它。只有极少数。”他打开抽屉，里面摆的满满当当的文件，都是他那些不愿提拔他的上司们持续驳回的设计稿。仅仅去年一年Brian就往抽屉里扔了10个活页夹。“这没准会让我被解雇，虽然可能性很小。”他抽出一个夹子丢到桌面上，“这在长远来看是件好事，因为我不是今天解雇名单中的一员。”他把抽屉锁上，拿起夹子，走到Michael面前。

“顾客是有一点……”Michael翻开夹子，“……粗野的？”

“那客户总是……”Brian想要找个精确的词汇来描绘，“坚持于一些旧有的，一成不变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变化。”Brian握着双手，“这就是为什么他的产品再也没有脱销过。”

“你的想法能够彻底改变这一状况？”Michael匆匆翻看整个夹子，扫过Brian潦草而流畅的字迹，他的草图非常棒，即使只是用铅笔。

“能，只要给一个机会。”Brian把微微颤抖的手插进衣兜，他不知道如果Michael只是像过去一样盲目相信他，他会如何感受。

“Brian。”Michael不敢置信的摇摇头，为什么像Brian这样自信的男人会觉得需要在这个大公司里隐藏自己？

“嗯？”

“没事。”Michael合上夹子，夹进臂间，然后用另一只手抓住Brian的手腕，缠上他的手指，“走吧，在Cynthia觉得她必须撞开门拉我们出去之前。”


********************************

桌边的人正在闲聊，因为客户迟到了。

Brian正在和某个工作搭档，一个高层主管聊天，但他把自己的椅子转了个角度，以便很好的看到Michael的方向。Michael低着头，仍全神贯注的研究着Brian给他的那个厚厚的文件夹。过了一会儿，Michael问Cynthia是否可以给他一些纸和一支笔。她站起来，去一边取了些印有公司LOGO的标准拍纸簿。Michael咯咯笑起来，不想用如此高档的本子来记自己那些可笑的小想法。Cynthia低声告诉他，这是她在这屋子里能拿到的唯一纸张。

几个人转头去看Michael，因为注意到Brian在这样一个正式会议里出人意料的非正式的举动。

Brian咬着笔杆，翘着二郎腿，看到Michael为拿到公司拍纸本而大惊小怪时，他脸上浮起一个傻笑，甚至坐正了些。Michael希望他被人认同，甚至做出如此勇敢的尝试，去成为他的小众拥护者之一。Brian暗自窃笑，简直忘了自己所处的境况。

现在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们最好的高级主管的举动了……他终于像个人类了，唯一一次。Brian Kinney会笑？他脸上那是……坏笑么？他们被震惊了，哑口无言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那个和Brian一起进来的，深色头发，笑的像个孩子似的男人到底是谁？

Michael走到Brian边上的椅子坐下，他等不住想告诉Brian他喜欢……不，热爱Brian的整个设计。这确实是个不安全的赌博，但Michael能够预想到那客户的产品销量至少会因此坐上火箭，即使不能打败他的竞争对手。

Michael抓着Brian的手臂，凑到他耳边，呼吸沁润皮肤的时候Brian有些僵硬的闭上眼。然后Michael的手爬上了Brian的领带，Brian轻笑起来，小声咕哝几句。经过一小段低声的交流后，Michael说的某句话突然令Brian脸色苍白。他们分开，Michael飞快的把额头贴到Brian的蜜棕色的发间，在他的太阳穴附近蹭蹭。然后他缩回去，隔着一点距离注视着Brian低垂的头，指背亲昵的滑过他的脸颊。他把一只手肘搁在Brian的扶手上，闯入Brian眼前的空间。

谁也没想到的是，接下来Michael抓住Brian的下巴，强迫那双浅褐色眼睛注视自己。Brian的上司和同事们都因Brian对他‘友人’所说的话做出的强烈反应吃了一惊。Michael所说的话似乎巩固了他原本摇摆的自信心，令他突然充满了骄傲和自豪。温柔爱抚着Brian脸颊的手指则令所有人都艰难的吞了吞口水，认为这举动对于谈判室来说似乎太过亲密了些。他们知道Brian的性向，但这从来没有在他们眼前以这种近乎夸耀的方式显露过。他们甚至从没有想象过这种类型的感情交流，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如此嚣张而性感。然而这确实又充满爱意，温柔而亲切，尽管仍让人有些许不适，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只会在更私人的场合作这样的举动。

当Michael终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Brian坐直了，正对着圆桌。‘主要’的客户和他们公司的老板一同走进大门，男性客户后面还跟着两位女性。一位是主管模样的年长女士，他们的老板挽着她送到了位置上。年长女士的身后是一位身着普通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士，也许是那位客户的私人助理或行政秘书。但客户的几位随行人员都已经事先到达，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了。

微笑，点头，互致敬意，寒暄。

然后下午的会议将要开始……

****************************

半个小时以后，Michael把他的注意力从中层主管和其职员身上转到了那位和客户一起进来的年长女性身上。她看起来非常无聊，似乎已经见了太多这样的场面。

当每个人都举止得当，跟着那位客户走时，只有她的表情一成不变。那位年轻女性也一样，只是原本的微笑早换成了严肃到郁闷的神情。

这一切都落在Michael的眼里，她们看起来死气沉沉……全无感情。

Michael看向Brian，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的文件。他悲伤的摇头，揉着鼻梁。这让Michael知道，Brian已经发现了同一件事。

他们将被溺死……很快。

那个被众人包围的男客户看起来很高兴，但空气中似乎传达着某些因子，它们在说那两位女士才是重点人物，不是说她们掌管金钱大权，而是她们的想法对于这个谈判成败会有至关重要的影响。

Michael觉得自己必须作些什么，而他希望Brian不会因为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恨他。

“打扰一下，抱歉……”

复数的目光和头颅一起转向那个突然站起来的男人，他腿上有伤，正设法保持平衡。

Michael把举高的手放下来，打开Brian给他的夹子，然后走向那个中层主管所站的位置。他伸手，拍拍那个年轻人的肩膀，“我很抱歉，但我决不会买那种垃圾，这就像先被菜鸟干了，然后再补偿一个像样的KJ……”

尖锐的抽气声遍及整个房间，众人震惊的面面相觑，抬手遮掩因惊愕和被嘲弄的耻辱而张大的嘴。

Michael直视那两位女士，她们正饶有趣味的凝视着他。“Hi……我是Michael Novotny……”他走过去，热情而友好的朝她们伸出手：“您是？”

没有人注意过这两位女士是谁，但Michael从一开始就把目标对准她们，她们被他影响，然后认真的听他说的任何事，所有事，那些他必须告知她们的内容。

Brian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听到Michael的声音时他几乎犯心脏病，然而现在发生的事情却慢慢的把那可怕的结局推远了。对于他们原先耐着性子忍受的规规矩矩的商讨过程来说，现在Michael所做的事情就像是一次迪士尼的野外旅行，至少Michael很养眼……然后Brian想起Michael正拿着‘他’的文件夹，Michael草草记下了一些东西，Michael也许正在几乎着做某些事情……

老天！Brian不知道这对自己将意味着什么，他的工作或是整个职业生涯？现在的Michael真是让人无法预料，但他兴致勃勃的模样又是如此见鬼的赏心悦目……

**********************

“Kinney！”巨大的喊声几乎把整个屋子的地板都震动起来。

Brian立刻停住了步子，“是的，先生？”他有点害怕转身。他看向Michael和Cynthia，然后发现他俩都用眼神告诉他转身面对他的老板。

“来这，孩子。”那个以往总是挂着张冷脸的男人脸上居然浮现着微笑，“来我办公室，我有话要跟你说。”

Brian转过身，冲着Michael和Cynthia点点头，跟着他的老板走进办公室，一起进去的还有他四位上司中的两位。

“他会没事吧？”Michael的目光一秒也没有从Brian的背影离开。

“他会好好的，Michael。”Cynthia抱起手臂，转过身面对他，轻推他一把，“你！”

“我？”Michael咬着下唇，憋回大笑。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很有信心，因为他完全相信Brian所写的东西。这很棒，见鬼的棒，真遗憾其他人居然不这么想。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这点，没有人会在意它用什么方式表现在众人面前。

“一般来说，这完全背离了游戏规则，你绝不能用这样一种方式……那种……”Cynthia摇摇头，她仍为Michael的转变震惊，不仅是Michael过去的自己，还有那深层的，与Brian如出一辙的做事方式。“……让我想起以前该死的Brian总是用出人意料的方式踹翻竞争者的屁股。”

Michael挥挥手，把Cynthia准备对‘他’的赞誉挥开。“这‘全部’都是他的创意，我很高兴能帮他展示。”

“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Cynthia伸手抚下Michael摇晃的手臂：“你们两个从来没有停止过做出让我惊讶的事情，害我总是出于一触即发的状态。”

“嗯……”Michael发现从他们站在Brian办公室门口起，就有人一直在凝视着他们。“Cynthia？”

“什么？”Cynthia看见Michael正越过她看向她背后的某处。她明白有某个人正等着和自己谈谈。

“那个……呃，”Michael微笑，压低声音，他不想让那人发现自己已经暴露，“那个家伙看的是你还是我？”

Cynthia站的笔直，那个男人并没有朝他们走来，于是她也继续下去，“高个子，白皮肤，蓝黑色头发，高挺的鼻梁……深蓝色外套，天蓝色衬衫……”

“哇哦，是阿。”Michael被Cynthia精确的描述镇住了，“完美描述。他还没有把目光从你身上挪开，尽管他正和其他人在一起。”他深棕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只是为了看看Cynthia的反应，“告诉我他眼睛的颜色……”

“蓝灰，哦不，他在看我……”

“目中无人的家伙？”

“不，事实上，他是个好人。”Cynthia翻了个白眼，恼怒的叹了口气，“我是想说，他是个很好的家伙，”好吧，她必须承认她发现自己很难避开他，尤其是他这样注视着她，似乎能看透她每一个想法时。

“但是？”Michael知道在Cynthia所说的内容之外还有更复杂的东西。

“他……他太……不是我的类型。”这谎言实在很粗劣，她也知道。

“什么？”Michael迷茫的皱眉，然后发现Cynthia不过是想把她真正喜欢的人隔绝在一定距离之外，为了自己的‘理由’，或者他们自己。“阿，你喜欢那些你永远无法到手的人。是吧？”他做了个手势，突然冒出个想法来帮助Cynthia摆脱困境。“这是……你把困扰你很久的秘密困惑一股脑儿告诉我，然后我必须用我的双手把你推出困境？”

Cynthia忍不住温和的微笑起来，“以前，我想说，你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小兄弟’，但现在…耶稣阿。”她惊奇的摇摇头，“你在谈判桌前的表现太迷人了。”

“我可以……”Michael靠近一点，突然侵入到一个极近的距离，几乎脚尖碰脚尖。

“什么？”Cynthia觉得有点古怪，Michael和她贴的如此之近，几乎贴在一起。

Michael摇摇头，把文件从Cynthia手中抽出去，“没事，你很可能会说‘不行’的。”

“什么？”她就知道询问Michael并不是个好主意，尤其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的Michael，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温顺随和好哄的Michael Novotny了。

“亲爱的……”Michael飞快的把Cynthia推倒在桌上，“我更希望作给你看……”他深深的吻上她的嘴唇。

Cynthia只来的及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呼，然后狂乱的推Michael的肩膀。

许多人一起转过头来，震惊而好奇的看着他们。

这只是为了引起那个凝视他们的人的嫉妒，让Michael满意的是，那人似乎完全相信了Michael想让他相信的事情。

他不会失望的……

穆朔

Chapter ten

“他是不是还在……”Michael亲吻着Cynthia的唇瓣，握着她的手腕。

Cynthia几乎马上忘了Michael和她刚刚谈论的事情，她的手钩上了Michael的脖子，额头贴在Michael柔软的脸颊边，努力平复呼吸。“是的，天哪……”她很感激Michael的拥抱，他闻起来很不错，他的体温也非常舒适。她从没想过会彻底的被Michael的亲吻取悦。Michael在她心目中总是个孩子气的、温驯的人，从不会引起类似于兴奋或狂喜的情感。她总觉得相较于Brian的浓厚的阳性气息，Michael总是显得阴柔些，或说，相较于Brian的强势，Michael总是弱小的。“那是……”她抬起手背抚摸着刺痛的嘴唇，“呃……老天，你们同志太坏了……”Cynthia头一次觉得嫉妒Brian，他们的“友情”，当然……但是……哇！太让人震惊了。

“为什么这么说……谢谢……”Michael甜甜的笑，想着他已经在一天内造成太多骚乱了。他帮Cynthia站起来，帮她整理好衣服和头发。Michael忍不住偷偷的越过她肩头扫描那双凝视他们的灰银色眼睛，现在那双眼睛正恶狠狠的刺在他身上。

“好了，好了，孩子们，游戏时间结束了。”Brian把Cynthia从Michael身边拉开，拉着她的手腕把她送回桌子边，他让Michael跟在自己身后，让他和Cynthia保持一定距离。Cynthia如果不是平静下来，找回自控的话，说不定还会想和Michael在一起。“你能不能……”她朝Michael眨眨眼，Michael忍不住大笑。“嘿！”Brian飞快的把手指举到Cynthia眼前，她脸上还带着美丽的红晕：“注意！”他抓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我们还有工作要做！”

“我知道，我知道……我很好。”她飞快的越过Brian的肩膀朝那双凝视‘她’的灰色眼睛瞟了一眼，然后她明白了Michael做了什么，他所计划的事情。“呃，我在听，说吧。' Cynthia抱起胸，这屋里一直这么冷么？她努力微笑来掩饰自己的不适。

“去库房。”Brian知道自己必须说的很清楚，Cynthia正看着他，但似乎正越过他看向别处，见鬼，Michael到底对这个可怜的误入歧途的女人做了什么？他知道Michael的吻技不错，但也不至于如此翻天覆地吧？“拿些空白的图板，彩笔，要粗一些的那种，不是那些细长的——那些太容易干了……”Brian知道自己必须说的又快又完整否则他就要失去Cynthia了，“还有其他你觉得我们需要的东西，你知道，像你‘平常’做的那样，不需要我告诉你。”如果他在她的骄傲上戳一下，没准她会集中注意。

“抱歉……我很抱歉，Brian，我只是……”Cynthia看向Michael，朝他点点头，无声的表示感谢，然后看回Brian，“我会把所有你需要的东西准备好，呃……”她确实说的是英文吧，嗯。

“Cynthia……”

“在，Brian？”

“在你还没溶化之前赶紧走。”

“这就去。”Cynthia致礼，然后有点蹒跚的走开，边走边给自己打气，“嗯，我好好的，我会好好的！”

她经过的人都好心的随时准备扶她一把，尤其是那个她曾以为再也不会伸手帮她的男人……

Michael满意的长出一口气，他圆满的完成了丘比特的任务——然后摇摇头，抬手掩饰自己的笑容。“我不可能错过这个的……”他拍拍裤腿，转过身，发现Brian一直没有转身面对他。

他正胡乱玩弄着Cynthia桌上的东西。“答应我，‘不要’再作那样的事情。”

Michael被Brian话音中的痛楚震住了，他向前，轻轻的撞进Brian怀里，“我发誓……”Michael把头埋进Brian肩头，“就算我真的喜欢亲吻她的感觉，也最多亲脸颊，从现在开始……”他快活的笑笑，不觉得Brian会因为类似亲吻一个他显然不会爱上的女人之类的玩笑举动嫉妒。

Brian缓慢的点点头，对Michael的决心仍不能满意。“嗯……来我办公室。”他转向那个方向，打开门。“现在！”Brian想让Michael自己进屋子，然后关门。他害怕现在碰到或看到、甚至闻到Michael后自己会做的事情。Brian不想让事情‘公开’发生，好吧，在他的同事和职员们面前。

Michael走进屋子，他的身体向他发出警报，他知道、确定Brian有些重要的事情要与他分享。也许还不止一件。大部分是工作相关的，也有不少是私人的。“你看，我可以解释……”他没发现Brian想让他关门的意图。

Brian自己过去关上门，一只手仍扶在门框上，另一只手伸出去拉过Michael一把拽回来压到门上。他把右手撑在Michael脸侧，左手搂住他的腰，逼近Michael的脸，他们的嘴唇只有一英寸的距离。“从现在开始，”他的指关节缓缓滑过Michael柔软的脸颊，“你能亲吻的唯一一个人，男人，在纽约……”Brian摇摇头，纠正自己的话，“不，无论何时何地，只能是我。”

“好……吧。”Michael感觉到自己的衬衫被拉开，从腰线往上，天啊。他合上眼，想让Brian的手这样碰触他的皮肤，他已经等够了。“还有……”他抬眼望进浅褐色的眼睛，“其他我能为你做的事情么，先生？”

Brian艰难的吞咽，他皱皱眉，瞥着Michael熟悉的脸蛋，“你是‘谁’？”他的指尖掠过那唇瓣，“Michael Charles Novetny？”

你在我的整个生命里，又处在什么位置？

“我可以告诉你我想成为谁么？”

“好的，我很乐意……”

“你的。”Michael在他下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全无欲望的吻。

“Michael……”Brian无力的靠在Michael发际，“Mikey……”他用双手探索、抚摸着Michael的背，手指碰触那光裸的皮肤，然后因为突然而起的害怕而停顿，“天，我……”碰触Michael突然将他推回现实，他需要让事情慢慢发展，不要一时冲动。

正在这时，有人重重的敲门。

“Brian，是我。”Cynthia喊道，“我已经准备好你需要的东西了。”

“她的时机真是……”Michael慢慢的、苦痛的叹了口气，“完美无瑕。”

“嗯……”Brian从来没有为Cynthia设定过规则，但现在他是否应该为了Michael给Cynthia设上一些？“我不在乎勾引谁，而她从不打扰我。”

“你在‘勾引’我？”Michael有点吃惊于自己对Brian的影响力，这看起来像是Brian随时随地可能因他失去自控。

“呃……”Brian挑眉，“我在进行勇敢的尝试。”

Michael从门边溜开，远离Brian的范围，他看起来凌乱、疲惫，但见鬼的性感。他直直的看着Brian，深色的眼睛里乞求着某种东西。“前进，把门打开。”

Brian犹豫了一两秒，但他还是服从了这安静的请求。他用身体挡住外面的视线，抓着门框，“谢谢。”Brian想要用一只手接过那些东西。

Michael过来帮他，Cynthia拿来太多东西了。他注意到那个深色头发的男人站在Cynthia背后的不远处，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不知道你需要多少，所以……”

“明白，明白，再次感谢。”Brian看看表，大声说话以便所有人都能听到，尤其是Cynthia背后那个坐在她办公桌边的男人，“一小时之内，只要你完成今天工作，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我……”Cynthia震惊的停下来，她抬手扶胸，“你总是……”Cynthia并不认为Michael不能接替她的位置，但她确实喜欢和Brian一起工作。

“我很好，现在我有Michael了。”Brian悲伤的笑笑，“抱歉。”他知道他们在工作上是拍档，但这是同Michael更接近的机会，Brian希望Cynthia能够觉察这点，不需要他说的太过详细。

“不，哦，不……”Cynthia在空气中挥了一下手，挥掉Brian的道歉，“别这样，我只是……”她想露出一个微笑，自从和某人的最后一次约会后，她曾以为他再也不会同自己讲话了，这让人觉得苦涩。“我不会……”然后她想起来为什么自己比平时更快的取来了Brian要她准备的东西，因为她很想知道老板对Brian说了些什么。“谈话如何了？”

“把明天空出来。”Brian飞快的说，他看到有人在冲他微笑，看起来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真的？”Cynthia歪过脑袋好奇的问，因担忧而皱眉，“为什么？”她担心自己的工作，但更担心会失去Brian。

“因为……”Brian微笑，Cynthia将为这个消息欣喜若狂：“我们被邀请到老板家去。”

Cynthia讶然的抬手捂嘴，“该死，不可能！”

Brian骄傲的点点头，抱起手臂，放松的靠在门边，“是啊，我知道，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吧？”

“Well，我一直这么希望，不过……”她飞快的转头看了一眼，靠近Brian，使得他们在众人眼里是个联盟。不管Brian去哪，Cynthia都紧随其后。这是为什么大部分高级主管都希望Cynthia为他们工作，她自己本身就有作为主管人员的能力，然而她却只致力于为Brian工作。“由于最近公司里的气氛，我一直以为他们已经对我们关上那扇该死的门了。”很少人知道也将意味着某个正式的，让Cynthia离开Brian身边的安排。

“不是这一次，我们得到了缓刑。”

Cynthia咬着下唇，抑制着自己的激动。她真希望能够大声欢呼，“那么他们真的很喜欢你的报告？”

“是啊。”Brian甚至有点脸红，因为对于自己作品的骄傲，更因为Michael巧妙设计了如此奇迹般的方式‘拯救’了他和Cynthia。“他们确实很喜欢。”Brian再度扶住门框，想要尽快把门关掉，回归私人时间。“因此我和Michael不得不忙的屁股不粘凳才能搞出成品。”

“什么时间要？”她到周五之前都很空闲，原本打算去她姨妈家过圣诞假。

“礼拜五。”

“呃……”Cynthia皱起脸，她本来计划在离开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因为Brian打算在匹兹堡过整个圣诞周。现在计划突然变更，她想Brian大概需要她拿出两天时间。“离圣诞太近了，我可能不能……”

Brian伸手抚过她的手臂，“你也是这个团队里的一员，Cynthia。”他想让她明白，多年来她一直努力的帮助Brian，忍受他的脾性，她将以一种“荣誉”的身份继续留在他和Michael的创作团队里。以后她不需要花太多力气，只要在工作时间，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就可以了。Brian知道她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计划，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破坏她的安排。“这是小事，只是意义重大。有时候……”他陷入深思，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坚定的支持着自己，他抬手滑过Cynthia的下巴，“我不知道没有你的话我会如何。”他确实对她有种如同兄妹的感情，时时想保护她。

“Brian……”Cynthia眼眶有些湿润，她咽下喉间的梗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对现在来说这样最好。”Brian靠回门上，这是一个信号，表明他想要单独一人。“只要记住我说的就行。”他扫过仍然凝视着他们的那个男人，老天，难道他没有工作要做么？“如果真的因此发生什么事，我需要你在我这边，无悔。”Brian拍拍她的肩膀，“明白么？”

“明白。”Cynthia思考着，皱起眉，她明白了Brian的意思，“是的，我觉得我会的。”

Brian的目光越过Cynthia的肩膀，“‘他’一直在那，而且看起来打算一直等着你。”他太熟悉那个目光了，他已经在谈判桌上接触了很多次。“去他那，邀请他明天晚上和你一起去，把这当作‘约会’……因为Michael对你来说已经标上禁止进入的标识了，从现在开始。”

Cynthia脸红了，她抬手扇扇，“老天！你！”她抱起手臂，觉得心跳有些加快，“告诉Michael，呃，见鬼，‘谢谢’似乎太贫乏，但，他知道做什么能让我振作起来，让我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应该是发现了一些事情……”她冲身后别了别头。她把外套扣好，站直，朝Brian坚定的递了一眼，“感谢你的支持和指引。”

Brian放松的轻笑出声，感觉到Michael在他背后调整着位置，想要看看Cynthia和她的新‘男人’之间的发展。他们看着她走向那个有些困惑的男人，正有人递文件给他。Cynthia轻快的走过去，双手背在身后。

“阿……她看起来有点可爱，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闭嘴，Michael……”Brian能感觉到Michael灼热的呼吸喷吐在他皮肤上，滑过他的后颈。

“我只是说说……”Michael看着那个深色的头点了点，然后凑向Cynthia小巧的耳边。那高挺的鼻梁擦过她的金发。他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哇哦，他看起来……和她一样可爱……”

Brian飞快的关上门，这回上了锁。“别说话了。”他从背后抓住Michael，将他再次压到门上，“你真要把我逼疯了。”Brian轻轻蹭着他的脸颊，手松开门框，滑落到Michael腰上。

Michael在他耳边轻轻笑起来，抓住Brian的手臂，从上往下抚摸着，“我们是准备开始工作呢，还是……开始干？”

“天……”听到“干”这个词从Michael嘴里说出来，Brian小小的哆嗦一下，“光想到后者我就被引诱了……但……”

“但？”

Brian退回一点，足够他们额头相抵的距离，“我不在工作时乱搞，也不会打扰工作。”他抬起浅褐色的眼睛，对上深棕色，“一旦有所失误，就会对我的职业生涯有影响……”

“你的工作如此不稳定?”Michael爱抚着他的脸颊，震惊于他离被解雇如此之近，Brian在开玩笑么？

“是的。”Brian闭上眼，抵着Michael的前额，点点头。“你丢给我的‘生命延续装置’确实‘救了我的屁股’。”[意为帮了大忙。]

“我喜欢你的屁股。”Michael边说边抚上那个部位，“很高兴能够救它。”他把手停在Brian的后腰往上的位置，“以及……你。”

“我一直知道。” Brian轻笑，摇摇头，“知道你有多让人惊奇，只要时机正确。”他想起Michael控制着整间谈判室的气氛时的模样——那可是在纽约的大广告公司！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想起过去的日子，当他们刚刚走出大学校门，匹兹堡的人并不买他的帐，Michael是他的第一位听众，并且向他展示了出色的说服力和卓越的影响力。“但看着你在我的地方，用你和我常用的方式……你让我想起我曾认定你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个人……尤其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哦……”Michael深吸一口气，享受着Brian身上的温暖和浓厚的男性气息。他抱着Brian颀长的身躯，“你确定要遵守这个不在办公室干的‘规则’？因为……”手指滑过Brian的嘴唇，“继续对我说更多‘那样’的事情，我愿意被你像那样压到门上。”深色眼中闪过一丝装模作样的威胁。

见鬼，Michael仍和过去一样难以捉摸。“继续用这种方式跟我说话……”Brian用脸挤压着Michael的脸颊，“我没准会改变主意。”他用一条腿挤进Michael腿间，稳稳站住。

“我可以被允许作个请求么？”感觉到Brian的腿贴着自己躯干，贴近胯部，Michael慢慢的吸了一口气。

“取决于……”Brian饶有趣味的抬头，“那个请求的内容。”

Michael凑近一点，诱惑Brian品尝自己，“我可以得到一个据你说其他人再也没有机会得到的吻么？”

“老天，我以为我会死在你如此要求之前。”Brian抬起Michael的下巴，手指缠上他的咽喉，让他的后脑抵着门板，微张着嘴，他压上那等待已久的唇瓣。

开始只是嘴唇相碰，感觉着对方。Michael抓着Brian的手腕，享受肌肤相贴的触感。这让他们想起了自己能对对方做的事，然后逐渐加深了那个吻。他们调整着角度，唇舌绞缠，Michael发出愉悦的轻吟，搂着Brian的肩膀，绵长的呼吸。他的手指插入Brian发间，抓住每一根能抓住的发丝。Brian的手向下搂住他的脊背，隔着柔软的衣料感受他的体温。

他们分开，脸贴着脸，鼻尖碰着鼻尖，笑的像两个傻瓜。他们仍然如此协调，即使分开了那么多年。分开的苦痛只让重逢更加甜蜜。Brian扶着门，不让自己落入Michael怀里，他们火热的身体相叠，胯部紧贴，Michael发出一声呻吟，抬起头抵在门板上。Brian低头啃咬他光裸的皮肤，却又飞快的把头埋进他颈窝里，双臂牢牢的禁锢着那相较自己纤细些的身躯。

他们长久相拥，亲吻和其他的举动反倒成了附属品。

Brian闭上眼，从喉咙深处发出小小的呻吟，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多么想念Michael，他如此想念他最好的朋友，想念他的拥抱。

“我知道……我知道。' Michael更用力的拥抱着Brian，他们对对方意味着太多，远远不止性关系。在互相的性吸引力之外，还有一种隐藏的、深切的感情，他想要照顾Brian，保护他，确定他永远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抬手温柔的抚摸Brian的脊背，有些混乱的想着这一刻多么熟悉，这情感的波动又是多么强烈。

他们必须小心翼翼，保持警惕，出于对对方的深切了解和在意。他们都感觉到自己得到了一个让他们之间正确发展的机会。谁也不愿意毁掉他们现在已有的，近乎完美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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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ian抬手看表，然后又看看墙上的钟，神圣的耶稣！时间怎么过的如此之快？已经快6点了，Michael躺在那昏昏欲睡。刚刚他俩坐在沙发上进行了一场大讨论，话题涉及商业、印刷品、广告等各个方面。当Michael天马行空的思维穿行于各个话题之间，为Brian的设计提供一些新的变化时，Brian飞快的把这些东西化成画板上的内容。他还有30分钟就可以完成工作，他一边画，一边用另一只手不紧不慢的抚摸Michael的黑发。

Michael原本靠在Brian腿上摇摇欲坠，然后一寸寸移动，他们边笑边谈，Michael慢慢的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窝进去，陷入睡眠之中。当感觉灵感消失的时候，Brian会停下来，手指缠绕着Michael棕褐交杂的发丝，这让他感觉到平静，仿佛回到过去的美好时光，当Michael挨近他身边时，他仿佛感觉到灵感的火花不断涌现。

Brian终于完成最后一笔，把作品放到咖啡桌上。纸张轻轻的落在桌面上，他的手在Michael身上游移，一种微妙的平静笼罩了他们。他爱他的工作，热爱广告设计这个职业，但随着时间推移，他渐渐感到曾在胸中熊熊燃烧的激情之焰慢慢消退了。直到今天，直到现在，他才重新觉得，他其实可以得到满足，如果一直专心于追求更高的职位，他永远无法有过去自己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得意，这已经足够他挣到那笔难以到手的高额收入，他并不爱财，只是自豪于自己的工作成功得到应得的回报。

他知道被解雇对他来说并无大碍，之所以在意，只是他打心里对已经取得的成就感到不自信。他所有的一切都取决于现在在他怀里的这个男人，一切都不如身边这个人更令他感觉满足。这个人会永远在自己身后，不仅最了解他，还知道他什么时候低潮，什么时候郁闷，知道他全部的生活状态。赚钱与否永远只是一个附赠品，真正让他觉得值得的，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全心全意的做自己热爱的事情。

Brian以前并不知道自己的梦想和Michael联系的多么紧密，等发现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多么容易上当，居然轻易的将他从孩童时就鄙视的东西当作了信仰。

单调乏味的，被强加的幸福……自认为命运不公，对所有人横加指责……

他想要麻醉自己，告诉自己Justin已经足够好，可以取代那个自他身边消失太久的人。然而当Michael回到他身边时，即使是最普通的碰触所带来的……都令他感到深而强烈的幸福和愉悦。自从Michael和Ben去了西藏之后，这种感觉已经离开他太久。他似乎觉得他们俩独立在世界之外，单独身在一座名为纽约曼哈顿的梦幻之岛。

Michael伸了个懒腰，模糊的感觉到天色已晚，而Brian居然没有叫他起来。“嗯……”他感到一只手放在自己身上，掀开衣服，抚上光裸的皮肤，搁在他平坦的腹部，还有一只手抚在发间。他抬手覆盖那只压在他腹部的手，“我睡了多久？”在Brian的公司睡着似乎太自然了。

“不久，我不在意，你需要休息。”

Michael翻身躺好，“是没错，不过看我睡觉打呼噜一定很无聊，时间宝贵啊。”

“不，那无所谓，事实上我觉得灵感奔涌而来……”Brian的手指缠绕着丝滑的棕发。

“是吗？”Michael看向Brian，被他脸上发自内心的愉快笑容惊了一下，这是怎么了？

“是啊，因你而生的灵感。”

“我？”Michael翻身，把左胳膊垫到脑后，把打了石膏的腿摆到个合适的位置。“见鬼，你在说什么啊，Brian。”他忍不住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你介意向我解释一下你究竟想说什么么？”

浅褐色眼睛专注的凝视着棕褐色，“我从不知道……你对我，”他抚上Michael的后脑勺，手指缠绕着柔软的发丝，“我似乎需要重新界定我的创造能力了。”

“真的？”Michael从Brian腿上离开，把手枕到他身边的垫子上，现在他们几乎是脸对着脸了。

“你睡着的这一会儿我完成了一大批画板。”因为失去了发丝的触感，Brian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用另一只手搂住他的上身，手指按着胸口，“我已经有整整两年为停步不前而烦恼了。”Brian曾一度害怕承认自己的失败，他总让自己的作品显得超出自己实际水平，当他发现这样能够多获利时，就越加如此。“我可以做些零星的设计，但从不挑大梁，我不理解为什么老板会选择我的某些设计，却不是全部的。他们获利，我也获利，然而这些设计总是缺乏一些东西……”

“什么？”Michael好奇的挑起眉，咬着下唇。

“我。”

“哦……”Michael努力让自己不要显得太过失望，他的目光落到Brian的衬衫扣子上。

Brian抬手抚摸他的脸，“因为我想念你。”他的声音轻而柔软，像是融化的奶油，这是只给Michael的福利。

“哇……”Michael轻轻的笑起来，抬起眼凝视着Brian写满认真的脸庞。

“你真的不知道……”Brian真想再度亲吻那唇瓣，深深的……“没有人，没有任何事能够取代你在我生命中的地位？”Brian抓住Michael的手臂，他如此想要Michael，以某种真实的方式，这简直要把他逼疯。

“我知道一点，不过……”Michael摇头，让身体放松一点，长长的吐了口气，更紧密的靠进Brian胸口，他开始理解Brian和Justin在一起的原因了。“你之所以会选择Justin，是不是因为你不用在已有的关系上再费心神？”

Brian搂住Michael，把他拉进怀里，“也许我只是想，我的心永远不会属于别人。”他用鼻尖蹭着Michael的耳垂，耳语，“只是身体而已，我可以轻易的给出‘那个’，而不受到任何伤害。但要我把两个都交出来，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了。”

“那现在呢？”Michael玩弄着Brian的领结，把它松开，解开最上面的扣子，工作时间结束，现在是放松时间。

“现在？好吧……”Brian真希望他们在别的地方，比如，在床上，这样Michael作完这些动作之后他们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迈入下一步。“现在不一样了。”Brian抚摸着Michael的大腿，“焕然一新。”

“怎么个不同法？”Michael喜欢听Brian吐露心声，关于他对他的感觉。他有种感觉，像是自己一直期望了解Brian的内心世界，却又不敢问出口，因为真相有时候令人伤心。

“我了解了失去你的滋味。”Brian抬起上身，轻吻Michael的下巴，然后是嘴唇，之后才开口，“我再也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承诺？”Michael推推Brian的脸，他真希望他们在更私人的场所……他低下头，凝视Brian俊美的面容。

Brian噎住了，凝视着他的熟悉的、充满希望的棕褐色眼眸是属于过去的Michael的。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描摹Michael脸上每一条曲线，那些他所熟悉的，在梦里和现实里无数次描摹的曲线，而现在，在他眼前，那些线条组合成一幅足以夺走他全部心神的影象。“我发誓。”

Michael清清嗓子，“你饿么？”他们必须赶紧改话题。这很奇怪，当他距离Brian很远，在Brian回到匹兹堡之前，他不断的幻想他们的性爱，来满足某些需求，然而现在当Brian真实的陪伴在他身边时，他却发现自己满足于仅仅同他在一起，不是说他们不再想要性的关联，但那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他们之间有更加深厚，更加亲密的羁绊。

“Michael……”Brian无力的低吟，将头埋进Michael的颈窝。

“吃饭！”Michael轻推Brian的手臂，抚慰他，“冷静，牛仔，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享受‘别的’餐点，稍后……”

“你……真是贪得无厌。”Brian凑在Michael耳边说，双手搂着他的腰，“简直是见鬼的无可救药。”

“你知道你喜欢这个。”感觉到耳边湿热的呼吸，Michael轻声呻吟，“有计划了？”

“哈？”Brian彻底没注意Michael的话。

“为今晚？我们要做什么……在我来纽约的头一晚。”

“真不想打破你的幻想，但我正考虑叫些外卖，然后回我那儿，把工作做完。”看到Michael撅起嘴，Brian笑了，“和你一起……”

Michael又微笑起来，“嗯，虽然我还有点失望，但你也做不出更好的计划了。”他搂着Brian的脖子和肩膀，把他俩的额头贴在一起，“我还是觉得有点累。”

Brian拿起长尺子，“你是在警告我，你会在我们工作时睡着么？”他抚摸着Michael的皮肤，等着他说住手。

“也许。”Michael不知道Brian是否知道他觉得这感觉很好。“在我的身体需要休息时我就睡觉，这对我的康复帮助很大，可以在我需要的时候恢复体力。”

“那我必须保证，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吃和睡。”Brian戏弄着，大笑出声，“不做任何太过劳累的事。”

“老天！”Michael轻拍Brian，希望这个夜晚不会被毁掉，“别这么早下定论，谁都知道事情也许会有变化，只要时机正确。”

“是~~~阿。”Brian握起拳头作振臂高呼状，“一些让人期盼的事。”

“微小的胜利往往能帮你赢得更大的战役。”

“嗯，谢谢你的告诫。”

“我精神上支持你。”Michael满意的拍拍Brian的肩膀，“其他人不过是你脚下尘土。”看到Brian装模作样的激怒表情，他咯咯笑起来。

“喔哦。这看起来就像……”你一点也没变。Brian对自己说。他停下来，避免说出太愚蠢的话，那对Michael不公平。“不，没什么。”Brian摇摇头，想要忘掉刚才的想法。

“没事。”Michael扶着他的肩膀，轻轻的前后摇晃，“说吧。”

Brian轻轻拂掉他的手，“我想停止谈论以前的你。‘你’就在这里。”他扶上Michael的腿，“在我面前，活在当下，走入未来更加重要。”Brian边说边点头肯定自己，不看Michael。

“就算你谈论也无所谓，Brian。”Michael把Brian的头压到自己胸口，“这很正常，因为我们确实有太过难忘的过去的记忆。”他把头搁在Brian发间，“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我。”Michael捧起Brian的脸，手指划过苍白的皮肤上胡渣的痕迹，“你可以说任何你想说的事，我不会因此崩溃，我也需要知道我过去的样子，剥夺我知道、理解的权利来保护我对我全无好处。你是我所知的、最了解Michael Novotny的最好的老师。”

Brian闭上眼，清清嗓子，理了理思绪，“我只是想说，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刻起，不管我把事情弄的多糟，或是伤害你多深，你永远在那陪伴着我，鼓励我继续走下去。”Michael退后一点注视着他，而他还是继续说下去，“支持我所做的事情，我所做的选择，即使你如此讨厌它们。因为你总是知道，我必须忠于真实的自己。”Brian抬高下巴，对上Michael的眼睛，“这一部份的你一点也没变。”

Michael有些艰难的呼吸，“你也觉得不知所措？”

Brian点点头表示同意，“我想是的。我全无主意，直到今天。”他凝视着Michael的脸，“谢谢。”他的声音几乎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谦卑。

“为什么？”Michael担忧的皱眉。

“让我记起我曾经多么热爱广告设计，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完了，觉得已经失去了过去一直鞭策自己的动力。”

“不客气。”Michael再次把Brian搂进怀里，下巴抵着Brian的额头，“也许我也应该谢谢你。”

“因为什么？”Brian低笑，更用力的搂紧Michael。

“我想我找到了我的目标。”Michael在Brian皮肤上落下一个轻吻，满意的长出一口气，“我生活中的新的目标。”他轻柔的抚弄着Brian后颈的发丝。

“什么？广告设计么？”Brian大概知道Michael的想法，但他想听Michael亲口说出来。

“不，做你的左右手，你的拍档。”Michael看着Brian，“重新作回‘活力二人组’，你需要一个好的，有能力的——虽然有点健忘——的人帮助你，确认你没有偏离自己的路线。”

“哦？我需要么？”Brian饶有趣味的勾起唇角，挑起眉毛。

“是的，很明显，你需要。”Michael在空中挥了一下手，看穿Brian很明显想要截断的话语，“这是个大工程，不过我会……”

Michael还没反应过来，就被Brian毫不留情的扑倒在沙发上胳肢起来。他想要逃走，却发现沙发上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地。他们的身体在沙发上交叠翻滚，一个压着另一个，却又努力的避免碰触。Brian压住Michael，挤进他腿间，响亮的亲吻他，直到那些愉悦的笑声都在亲吻中归于寂静……

**********************************

Brian用身体顶开电梯门，等着Michael从他身边走过，他拿着外套和他们在办公室里完成的画板。在进电梯前Brian在门卫那里打电话叫了外卖，20-25分钟后这些食品就将送到。Brian对这个时间很满意，足够他把Michael带到他的公寓，把所有东西都搬进三个卧室中的一个。

Brian从来不在主卧室睡觉，除非Justin过来。他一般总在小一点的那个客房休息，尽管他所有的衣物都放在主卧室的落地衣柜里。他准备让Michael自己选房间，在没有任何信息影响他的决定之前。

Brian拿钥匙开了门，推开门让Michael先进，当他们走进狭小的门厅时，Michael朝左看了一眼,然后直视前方。眼前是一扇关着的门和一个衣柜，衣柜的门半开着。Michael右边是一个两级台阶，通往实木地板铺就的主客厅。Brian把包放下，脱掉羊毛长外套挂到一边，Michael转身走到他身边。“我身后这扇门通往一个小型书房和办公室。”他抬手指向那扇门，“不用看，这儿乱的要命。”他拿过Michael的夹克，整了整，挂进架子上一大堆衣服中间。“你准备拄着双拐走路？我记得你的拐杖……”Brian朝门厅抬抬下巴，“在行李里。”

“是啊，我可以把双拐放这么？”Brian点点头，Michael把拐靠在墙边，伸出手，“帮我一把，上了楼就好了。”

“很荣幸。”Brian搀着Michael走上楼梯，走到一扇开着的门前。“这是主卧室，带盥洗室、浴缸和淋浴、落地衣柜，BlahBlahBlah……”Brian搂着他的背领他转身，下了台阶走回门厅，抬手指向左边，“你的行李，就像你看到的那样，”他弯低身子拿过Michael的拐杖，扶着他的肩膀转向右边，“这是厨房，很小，不过设施俱全，我大半时候在外头吃。”他们走过厨房的早餐台，“厨房的另一边是另一个盥洗室，只有水池、浴缸和抽水马桶，没什么特别的，门边有洗手池和吹风机。”他们再度转身，走向公寓中间，那儿摆着玻璃台子和餐桌。“呃，餐厅，很明显，我基本没有用过，大部分时候我都在厨房早餐台对付早餐。”他们走过餐桌，面前是两扇不同角度的打开的门。“两间客房，面积很大，当主卧也不为过，就落地衣柜比较特别。”再转向右边，“起居室，电视和其他娱乐区域。”大厅另一头是另一架楼梯，一些栏杆隔开了起居室和其他房间，没有其他墙壁隔离。房间和房间之间的差别只有家具和面积。“房地产经纪人试图让我改装餐厅的前半，觉得由于我的工作性质，我会需要更大的娱乐区域，我不想告诉她她错的多离谱。”他叹口气，搓搓手，“于是这就是一半旅程了，还有一半咱们45分钟后再看。”

“确实非常漂亮，Brian。”Michael有点不知所措，屋里每样东西都整洁干净，几乎没有使用过，似乎没什么“人气”，但这丝毫无损于整个公寓的高雅风格。“专门作的装修设计？”

Brian摇摇头，抱起手臂，“来的时候就已经布置好了，因为我忘不了匹兹堡的公寓，就弄了这么一个地方。”

“这地方……”打从踏进屋子里起Michael就感到一种奇特的共鸣，“我不知道，感觉上就像我们不在这个城市里一样。”他找到一个词来形容，但又觉得这个词似乎过誉，于是犹豫了一下，“感觉像是……”

“家。”Brian不假思索的接上，这是他选择这里的原因之一。整个公寓的氛围让人觉得舒适，尽管这同他一贯的爱好不太一致，“当然这里比一般的郊区房子要昂贵些，为了达到城市的居住标准。”他嘲弄的翻翻眼，“为了一个真正的纽约人呼吸的‘空气’。”

“这儿比你在家的公寓小些，但比那齐全。”Michael没说他没感觉到Brian住在这里，事实上，他似乎面对着一个截然不同的Brian，属于这里的Brian。

“不需要太大。”Brian耸耸肩，指向卧室的门，“只要卧室就够了。”他抬手在空中划了个圈，“那么你决定挑选哪个房间？哪间都行，我们好把东西搬进去。”他把手插进兜里掩饰轻微的颤抖，“我会帮你收拾，没准需要下楼拿外卖。”

“哪间比较小？”Michael试着目测房间大小。

“所有卧室？”

“客房。”Michael拍拍Brian的手臂，让他放心自己不会侵入Brian自己的领地，“我不会抢走你住主卧室的权利。”

“房间都差不多大，但这间……”Brian指指右边，“有窗户，光线更亮，感觉上大一些。两间房间的形状不同，家具也不一样。”

“单人床还是双人床？”Michael理解的点点头，决定比较一下床。

“都是双人床。”

“见鬼，你就不会让这容易些。看来我必须依靠爱好和风格来挑选了。”Michael走进左边的房间，环顾四周，然后越过Brian走进另一间。他回到头一间，“这间感觉奇特的舒适，好像有人住过……”

Brian窃笑，转过脸。他不想告诉Michael挑了他住的房间。“那就这间。”他挥挥手，毫不犹豫的走进房间，“你看看抽屉和衣柜，我帮你搬东西。”

“Brian……”Michael握着门把，认真的看着Brian。

“怎么？”Brian本来已经走向门厅，但他停下来，扶着墙，墙壁阻挡在他俩之间。

“你确定让我住在这里没事么？”Michael不确定，因为他不知道Brian的生活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变故，有什么事情会在他俩之间发生。

“别想这些。”Brian温柔的按按他的肩膀，“我不想要其他任何方式。”

“Justin是不是……”

“不。”Brian的笑容有些伤感，“他只住主卧室，他有自己的衣柜。”他知道Michael在问什么，“如果我们吵架，我是离开的那个，我在沙发上睡，或者，”他摇摇头，“别的什么地方。”

“你们经常吵架？”Michael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Brian点点头，就好像Michael能看见他似的，“最近这段时间频繁的就像日行例事。”

“好吧。”Michael笑笑，看来他将了解到更多关于Taylor先生的有趣事实。“看来我们在一条船上了。”

“你掌舵，我会把船划向河岸。”

“我们轮流来。”Michael不同意的摇头，“我需要一个机会让你看看我所拥有的大量毁灭性武器。”他举起手臂，Brian毫不犹豫的轻笑起来。

他摇摇头，Michael突然变得如此可爱滑稽，几乎像他自己一样可笑，几乎。“当你展现男子气概的时候，你很可爱。”他轻抚Michael圆呼呼的脸颊。

“说我可爱？！”Michael有点郁闷的抱起手臂，他开始讨厌这个四个字母的单词了，“就像……呃，泰迪熊那样？”他靠在卧室的门上，看起来准备干架，“或者，一只篮子里的小猫？还是……”

“嘿，”Brian抬手阻止Michael继续往他脑子里灌输那些画面，“别看不起泰迪熊，他们很忠诚而且值得信赖；至于那些小猫？”Brian放下手，猛的凑到Michael面前，几乎脸贴脸，“他们有一天会成为凶猛的野兽，成为家庭和孩子强大的守护者。”他飞快的在那微张的、诱惑着他的嘴唇上蹭了一下，然后离开。

“好吧。”Michael轻笑，Brian真是狡猾。但他们当然可以玩这个游戏，“照你这么说，似乎可爱也挺不坏的。”他摩拟着嘴唇，感觉着他俩之间突然奔涌的情感。

“就这个意思，Mikey。”Brian朝他眨眨眼，开始搬Michael的行李。

Michael试图收回自己的微笑，但这很难。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开心过。

穆朔

单位网坏了，只好周末回家时来更新，刚刚旅游归来，抱歉隔了那么久> <
另,BM小窝开了,是个同好聚集的安安静静萌小M的地方,有兴趣的姑娘们欢迎来玩~~
HAVE & WILL: brianmikey.5d6d.com



Chapter Eleven

Brian看到Michael第五次……或第八次合眼，每次闭上的时间越来越长，然后又费力的睁开，看的出来随着夜晚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困。饭后很长一段时间Michael都显得挺有精神，Brian想在起居室的矮咖啡桌上工作也许是个坏主意。

他们坐在地板上，靠近壁炉的温暖，听着轻柔的音乐，似乎真的回到过去俩人交谈的美好时光。Michael让Brian与他分享一些过去的关于Mikey的事情，然后好奇的问了许多Brian在纽约的生活。

Brian正在讲某次他们闯入一个庆祝酒会的精彩故事，某个受欢迎的家伙差点为一辆出租车和他打起来。Michael打了个哈欠，拉过一个枕头抱在怀里，Brian知道几分钟之内Michael就不会注意他说什么了。

合着眼，Michael几乎已经睡着了。Brian蹲下身，轻轻摇摇他，“走吧Mikey，是睡觉时间了。”

Michael迷糊的抬头，看看四周，“但你，我们……”

“见鬼，我知道什么时候休息。”Brian跪到地板上伸出两只手，“我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你需要休息，你今天累坏了。”

Michael伸出一只手让Brian抓住，“我真的希望我可以保持清醒，不过……”他摇摇头，揉揉干涩的眼睛。

“没必要道歉，我需要你好好休息，为了明天。”Brian两手扶着Michael的肩膀，推着他朝楼梯走去，“我们睡个好觉，然后出去观光，买些东西……”他几乎整个人趴在Michael身上。

Michael突然停下来，抓住楼梯扶手，“买东西？”Brian没看到他买的那些衣服么？“见鬼，为了什么？”

“一些特别的东西。”Brian低下头，直接凑到Michael耳边，“我送给你的，”他飞快的吻了吻Michael的耳垂，“为了庆祝我们的新合作关系。”

“我还是不……”Michael靠在栏杆上，转过身面对Brian。

Brian伸手帮Michael下了几节台阶，“被邀请去明天老板家的酒会的不光是我和Cynthia，还有你。”

“我？”Michael震惊的捂住胸口，“为什么我也要去？”

“Michael，”Brian轻笑，Michael从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从初次见面就被他吸引。“像你今天下午做的那样令一位客户满意，意味着他们将认真的重新考虑他们同各个公司的协议。”当老板告诉他那家公司原本打算在协议到期时同别的广告公司合作时他吃了一惊，但由于他的设计和Michael的表现，他们看到了新的商机，“他们决定续约一年……两年，也许是四年。”

“四年？！”

“你给了他们希望Mikey。”Brian对这个事实最感到骄傲，没有几个人曾签下过长达四年的协议。“这对我的工作将会有极大的影响，不是仅靠个人天分就能做到的。”他伸手扶着Michael下台阶，“以及，每个人的收入也会因此大增，很多，非常多人将因此而兴奋。”

“老天，”Michael一脸震惊的下着台阶，“这都是我做的？”Brian的设计给他带来震撼，他只是听从了自己的想法而已。

“是的。”Brian领着Michael走到底层，然后停住，“是你做的。”他贴近Michael，看进他的眼睛，“即使你不是有意的，你做的非常棒，给我的老板留下了极其深刻、长远的印象。”Brian没有说他们对“他”有多么感兴趣，甚至要请他成为Brian的助手，“你给我带来新的光明，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激，因为……”当然还有其它原因，在他们的生命里他总是习惯如此，每次他在商店买东西时，总是会不自觉的替Michael带一点东西。“你挽救了我的工作，那个……”Brian把手指插进裤兜，目光在屋子里飘了一圈，“你也许没注意到，我需要它来保持现有的我所习惯的生活方式。”他摸摸下巴，“这是我曾经唯一期盼的事，我曾有段时间……”Brian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这一事实，但只要想到这个就觉得心痛，“我规划我剩余的岁月，考虑未来，我的想法难道要被局限在来纽约这件事上么？”

“Brian，不会的……”Michael上下抚摸着Brian的手臂，想要安慰他。

“呃，”Brian贴近这碰触，“现在这听起来确实很愚蠢。”他看着地板承认了这个事实，不想看Michael的眼睛。

“噢，我会应付愚蠢。”Michael拍拍他的手臂，抱起手臂，“来吧，告诉我。”

Brian清清嗓子，退后几步靠在餐厅的桌子上，“我考虑过搬回匹兹堡，建立我自己的广告公司。”

“见鬼。”Michael惊讶而敬畏的张大嘴，困惑的拧起眉毛，“这有什么愚蠢的？”

“因为，”Brian把Michael拉近，“那时我想离你近些，而现在……”他摇摇头，表示他不用再担心了，因为Michael已经和他在一起。

Michael轻声笑起来，伸出手搭在Brian身上，“而我想在纽约，和你在一起。”

“所以，”Brian喜欢他们之间这种带着讽刺的幽默，这让他们会心微笑，了解到他们原来有那么多相似的地方。“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有听起来挺傻挺可笑的地方。”

“我们某种意义上也都有些孤独。”Michael抬起眼，他们都那么迫切的想和对方在一起，尽管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讨论过，却总是全心思念着对方。Brian曾想过搬回匹兹堡，而Michael想过搬到纽约来，哪个也不见得比对方高明。“我更喜欢现在的形势。”Michael隔着衬衫轻抚Brian的胸口，感受着肌体的温度，“在一个几百万人的城市里，我仍觉得我们是孤独的，或说，”他垂着眼睛瞥了Brian几眼，“我们不得不单独一个人闯荡下去。”

Brian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但，”他搂住Michael的腰，把他拉近，“但在这里我们似乎可以有个崭新的开始。”Brian让Michael靠在他臂间，但并没有抱着他，只是靠在桌边，Michael站的很近却几乎没有碰到他，“清除记录，全新开始。”

“我更喜欢这个。”Michcael眨眼，慢慢的点头，他感觉到Brian把头靠近他脸颊边，他不知道是否会得到一个亲吻，如果那是Brian的想法。

“晚安。”Brian只是在他耳边低语，他们的皮肤一蹭而过。

谁也没有迈步，Brian很想和Michael一起，Michael也很想设法邀请Brian留下，比如说一些类似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之类的荒诞理由。

“你一般什么时候起床？”Michael把头靠在Brian肩头问。

“早上六点。”Brian的鼻尖掠过Michael的发丝，温热的呼吸滑过皮肤。

“周末也一样？”Michael惊讶的抬头，才发现他们如此贴近，他们的嘴唇间只有一英寸距离。

Brian翻翻眼，觉得有些紧张，因为Michael的贴近，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作什么，只好说些无聊的对话。“噢，当然不是，那一般是9点或10点，”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尽管一提到自己过去的生活方式他就恨不得一脚踹上自己的嘴，好让自己住口。“有时候在11点之前，如果我觉得很累，或者宿醉的话。”他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但这确实曾是他的生活。

“喔哦。”Michael很少这么快作出决定，“那我们可以折中一下。”他点点头，转向卧室方向准备离开。

“噢？”Brian跟上，绕过餐桌的另一边，跟在Michael身后，“折中什么？”

“我们该死的起床时间。”Michael走进屋子，手握着门的边缘，歪过头探询的看向Brian，“如何？”

“我喜欢。”Brian抓着门把手，“听起来很合理。”

“晚安，Brian。”Michael凑近在Brian脸上留下一个轻吻，就在唇边。

Brian一把抱住他，深深的、长久的亲吻他的唇，然后放开，抬手爱抚Michael微红的脸颊， “如果夜里你需要任何东西，”他的指尖擦过Michael的鼻尖，“别踟蹰，喊我，或者来找我。”

“我们不能就……”Michael没在Brian闪出范围前拦住他。

“睡个好觉，Mikey。”Brian关上门，走去整理了起居室，然后走向自己的卧室。他尝试在主卧室度过今晚，但他不知道自己的决心能持续多久……在得知Michael离他如此之近，在那张空旷的大床上，一个人……

*****************************

Brian的耐心没持续多久。他试图在那张King-Size大床上睡着，但那太大了，更不要说那难以忍受的孤独感。不管他脱的多光，多少次努力闭眼逼自己睡觉，最后都会想起Michael真的在这儿了，就在隔壁房间。他应该去看看他，确定他是睡着了，还是也在辗转反侧。

套上一条松松垮垮的低腰牛仔裤，Brian走出房间，轻手轻脚的走过实木地板，他走进起居室，到壁炉边拿过烟和火柴，抽出一支点燃，然后坐到邻近的沙发上。他弯起手肘，额头搁在掌间，任思绪因尼古丁作用短暂飘远。

不久，他再次站起来，走到那三扇大窗前，俯视着纽约的夜景，尽管离早晨还有好几个小时，视野仍然不错。他关上中间的窗子靠在上面，凝视着夜色中明明暗暗的街灯，然后走到吧台前给自己倒了杯酒精饮料，度数比啤酒高些。他不想弄出太多声音，因为不想让Michcael知道也许没有他自己也许无法独自成眠。或者，也许Brian只是太喜欢Michael选择的那个房间，因此思慕成狂。

从窗边离开，走出起居室，Brian嘬着饮料，抽着烟，直到觉得自己已经鼓起足够的勇气迈出第一步。希望Michael不介意被打扰，如果不最后看Michael一眼，他恐怕会彻夜无眠。

***************************

与此同时，Michael也没办法睡着，他在床上辗转了有一个小时，然后听见外面的声音。他没把门关严，于是外面的声音还可以传进来。

Brian还好么？他为什么睡不着？是和自己一个原因么？

Michael本来想起来看看Brian，但由于他脱的光光的，最近的衣服又离的太远，他怕起来穿衣被Brian听见，然后还没穿完就被撞见。他听见脚步声，听起来Brian很焦躁，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解决自己的窘境，他想如果Brian找不到什么可以吸引自己注意力5分钟以上的东西就会安心去睡。然而过一会又传来了冰块和玻璃杯碰撞的声音，玻璃和玻璃碰撞的声音……更轻的脚步声，又是玻璃碰撞……然后椅子被拉开，凳腿和地板轻声碰撞……

Michael想要出声喊Brian，又怕把他吓跑，他翻个身俯卧着，把左腿压到一个靠垫上，假装睡觉。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把脸深深埋在枕头里，门上轻轻的叩击昭示着Michael已经预知的事情到来。

“Michael……”

**********************

Brian有种奇怪的感觉，似乎Michael没有睡的很沉，他走进房间。

“Mikey，”Brian又喊了一声，看到毯子底下的形状动了动。

“Brian？”Michael把毯子拉下去一点，回头看过去，“怎么了？”他看着Brian靠近床边，“你还好么？”

“你在睡么？”

“不，没完全睡着，怎么？”Michael张大眼，紧抿着嘴，又放松下来。他看着Brian解开牛仔裤的纽扣，不需要更多的说明，他只是欢迎有人同他分享床铺。他坐起来，掀开毯子的一角让Brian钻进来。

Brian踢开牛仔裤，爬上床，他向右侧躺着，面对着Michael的方向，蹭近一些躺好，枕在另一个枕头上。

“有……”Michael慢慢的往后靠靠，“什么话想对我说么？”他放松的靠在右手肘上，凝视着Brian。

“睡不着。”Brian胡乱拨弄着毯子一角，“我，呃……早先我没把全部事实告诉你。”他把手肘枕到头下，“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总睡在这张床上。”他垂下眼睛，等待着预想之中的怒火。

“哦，”Michael拉起毯子盖上自己，把手搁到腹部，“完了么？”

“没有。”Brian摇摇头，思索着，目光飘过屋子另一头，“好吧，完了，除了……”

“什么？”Michael伸手在Brian发间穿梭，试图看清Brian转开的脸上一闪而逝的不好意思。

Brian确定自己用一种略为沙哑的，在床底之间特别勾人的嗓音说出接下来的话，“你离的太远了……”他在毯子底下挪动着腿，想要贴近Michael的腿。

“我能解决。”Michael躺回去，靠近Brian，他听到尖锐的抽气声，因为他光裸的臀部撞上Brian半抬的欲望。

Brian伸手贴上他的臀不让他继续靠近，“天，”他把前额贴在Michael肩背上，“我以为你穿着内裤睡觉……”无论如何过去的Michael总是那样。Brian凑过去亲吻那光洁的皮肤，希望勾起他的热情。

“我通常是穿的。”Michael不介意保持距离，只是小小的晃动着靠近Brian的躯体，“尽管有些时候会觉得束缚。”

“嗯，”Brian搂住Michael，抱紧他，制止他略微烦躁的举动，“天啊。”他贴着Michael的身体低笑着，“这一夜会变得多么长阿。”

Michael也轻笑起来，“我们俩都在同一处境中。”他翻过身以便看到Brian，“也可能完全不在。”Michael想让Brian知道他是安全的，除非Brian显示出自己对Michael的强烈需索，就像Michael对他的需要。

“我确实……”Brian用鼻尖摩拟着Michael的后颈，把脸凑进Michael发丝中，“想要这个。”他感觉到Michael想要翻身，也许是侧躺或是仰卧，总之要面对自己。“有时候想的全身发疼。”Michael把打着石膏的腿压上Brian的下肢，“我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了言语功能，他曾见过无数光身子的男人，感觉着他们的身体贴紧自己，但Michael给却总是不同，令他的感觉变得异常强烈。“我不能……”Brian知道在适当的时机、适当的环境，当他们都处于“要么永远不做，要么就现在做”的形势中时，他们将会把他们的友情推上另一个层面。

“嘘，”Michael轻笑，手指轻柔的碰触着Brian的脸颊，滑过带有些微胡渣的皮肤，他翻身面对着Brian，玩闹的用石膏碰碰Brian的腿，“伙计，听起来你想的和我想的一样。”他现在枕在Brian的枕头上了，“如果这将发生，那就让它发生，这不意味着我从你那渴求得到什么。”他的手指爱抚着Brian的脸，不想让Brian避开他的目光，“我最大的希望不过是我们的关系能上升到另一个层面。”
Michael倾身向前，与Brian前额相贴，搂着Brian的后颈让两人贴在一起。“我不是Justin，所以我不需要你照顾我，替我付帐或迎合我。我只属于我自己，有我自己的道路，有独立性，尽管我需要友谊，还有……”他退后一点，终于让Brian直视自己的眼睛，他几乎沉溺在那比平时更深沉的近乎枫蜜的色泽之中，“我也不是那些只想要你的身体来满足自己欲望的人。”Michael清清嗓子，他已经花了足够的时间来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凌驾于世界上任何事之上的东西。他已经把一半抓在手里。
“我必须承认，我觉得我是自私的，我要全部，如果不能，就什么都不要。确实……但说实话，这很管用，在受伤之前。”他勾起唇角，想要让Brian微笑、放松，不要这么紧张害怕。

“我不能，”Brian坚定的摇摇头，“我不会再失去你了。”这一次他主动把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紧紧的抱住Michael，让两人分享之间的空气。

“你不会失去的。”Michael亲吻Brian的脸颊，贴近耳边，“我向你保证，只要我在这，我就不会离开你。”他握住Brian的手，“我只需要你向我保证一件事。”Michael把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指尖碰触皮肤，然后他侧过脸亲吻他的掌心。

“什么？”Brian挣脱Michael的手，自己爱抚他的脸颊。

“如果我伤害了你……”Michael试图在Brian玩弄他唇瓣的指尖之间顺畅的说完，“像我过去做的那样，对你来说太难以承受时，告诉我。”他搂上Brian的肩背,手指压紧皮肤和骨骼,轻轻的摇晃着让他知道自己的认真，他希望Brian最终开开心心的，不管他将用什么方式来达到这个目的。“对我诚实，我对付自己一团糟的生活已经够麻烦了，再多处理些复杂的情势，我会……”

Brian的轻吻打断了Michael的话，他退回去，“我保证。”他顺着Michael的脸颊一路吻到肩膀和颈窝，最后停在手臂上，“我保证，我保证，我保证……天阿。”他抬起Michael的下巴，看进他的眼睛，“只呆在这里，和你一起，”他的目光落到Michael微撅的嘴唇上，急切的想要更热情的亲吻那唇瓣，“你不知道这让我多么高兴，”他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咬住下唇阻止笑容扩展开，完全暴露自己的全部情感，“你让我多么高兴……”

Michael起身，低下头亲吻Brian的眉眼和发际，“闭上眼。”他安静的要求，靠近，一条腿伸进Brian腿间。

“什么？为什么？”Brian听从了，尽管还不知道Michael的意图。直到一只滚烫的手围上了他的硬挺他才猛的一激灵，“Michael，”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窝进Michael胸口，把脸颊贴在他的胸前。

“别，”Michael用指尖摩擦着Brian的分身，然后整个握进掌心，“别想了。”他小小的翻转一下，仰面躺好，于是Brian就可以翻到他上方，“只用感受。”Michael用另一只手搂着Brian的脖子，凑上去亲吻，贴着他的皮肤说话，“告诉我你要什么，告诉我怎样才能让你快乐。”他觉得自己像是握着即将奔涌而出的火山，Brian的分身在他掌间烫的吓人，“接受我。”他的拇指在分身顶端打转，然后顺着形状滑下去，“彻底接受我，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Michael边说边张开双腿，让Brian插进他的腿间。“需要的……”

“神阿，”Brian试图在Michael腿间稳住身体，他把手肘撑在Michael脸侧，手指拨弄着深色的发丝，“这太……”Michael握着他、轻柔的抚弄他的感觉太令人惊异了，他用鼻尖蹭着Michael的脸颊，顺着脖颈和肩膀落下一串轻吻。

“真的……”Michael抽气，一次或两次，因为Brian开始轻轻的啃咬他的皮肤，就像要品尝他的滋味，每次啃咬都伴随着舌尖的舔弄，令Michael不由自主的颤抖。“我是真实存在的。”他清楚的说，“相信我，我也像要这个。”Michael的手臂慢慢的、坚定的抚下Brian的胸口，滑过乳尖，然后搂住那颀长的躯体，“我想我也一直都这么想。”

“Michael，”Brian的声音低的好像耳语，Michael给了他太多自由去伤害他。他想这也许是故意的，又或者Michael某种意义上正把自己逼入“做或者死”的境地。Brian可以选择成为他生命的一部分，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呆在他身边然后离开。问题是，Brian从没有想过离开。

“没事。”Michael看着Brian，想让Brian知道自己有多认真，“我不需要太多。”他也不认为自己曾要过很多，是他所爱的这个男人觉得他应该拥有整个世界。Michael只想要被喜爱、友谊，不用更多。“我们不需要……”他更希望直接做爱，因为他很久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交合，甚至在事故之前，他不清楚自己和Ben多久做一次，又或者他们去西藏后是否真的有过性爱？

“我知道。”Brian同意的点点头，用手背摩拟Michael的脸和发丝，“我们看看此刻将把我们引向何处吧。”他知道自己想要到达何处，但对此刻来说似乎一气儿全说出来会难以承受，他不想伤害Michael更不想这么快把Michael吓跑，他们有全部的时间来循序渐进的构建新的关系，而且还将保有过去曾有的友谊。

“同意。”Michael躺回枕头里，感觉到Brian贴上他的身体，那高热的部位滑进他的腿间，滑过会阴和臀间，“老天！”如果他把腿再张开些，Brian的硬挺没准会直接滑进去。

“抱歉，”Brian有点犹豫，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猴急的混蛋，满心想要Michael，只想赶快得到想要的东西，尽管Michael很乐意交出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道歉？”Michael皱起眉。

“这个。”Brian伸手探进Michael大腿间，把他的腿拉开些以便更好的贴近。分身顶端再度滑过臀部，令Michael倒抽一口气。Brian抓着Michael的手腕压到枕边，并不用力，他倾身向前，亲吻着锁骨，然后是脖子和咽喉部位，最后他到达唇边，“我弄疼你了么？”

“没有，”Michael和Brian的脸如此贴近，几乎呼吸交融，“你太不可思议了。”他觉得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不可能让他感觉这么好，把他送入一种狂乱而喜悦的境地。

“你也一样。”Brian用鼻尖蹭着Michael的脸颊，一边低笑一边用腹部磨拟Michael光滑的皮肤，“啊噢！见鬼！”他没想到Michael主动挺身，让他不由松开一只手的钳制，然后那只重获自由的手灵活的顺着Brian的脊柱一路往下，然后停在尾椎附近，手指抚在臀上。“没事，我不介意。”Brian鼓励Michael在床上和自己一起发掘性感带，不管在何处，只要和自己一起。“任何让我……”他不得不闭嘴，因为一只修长的手指滑进他的臀缝，玩弄着入口的褶皱。“呃阿阿……好……”Brian在床上从来不曾是被如此对待的一个，他向来是主动的那个，没准Michael的举动给他们未来的床第之欢增添了新的内容，在他们之间，在他们的床上。“继续……”

“别停。”Michael鼓励Brian继续，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开始有些粗鲁。

“我不会停，不会的，不能……”Brian把头埋在Michael颈窝，在Michael身体能承受的限度内四处点火，问题是Michael给与的和他得到的一样多，“我的天，”他终于放开了Michael的另一只手，牢牢的搂住Michael的后腰，简直要挂在Michael身上，“见鬼，没想到……”Brian感觉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但他清楚的知道几十秒或几分钟内将发生的事情。“我要射了……”他想要忍住，尽他所能，因为想要同Michael一起高潮，他知道自己忍不了多久，因为Michael对他的碰触。

“射吧，”Michael把没受伤的腿绕上Brian的腰，“随他去，我也快要……”

Brian抽身，激烈的喷发出来，液体溅到Michael的臀部上和床单上。他搂着Michael翻了个身让他翻到自己上方，两手顺着他的脊背下滑，攫住光滑而紧绷的两瓣，拉开，手指飞快的滑入敏感的缝隙，停在入口的褶皱，他把一支手指探进去，一边亲吻着Michael裸露的脖颈。

“啊……老天……”Michael的脑袋沉甸甸的压着Brian的颈边，“干我，……”那些修长的手指是Brian身上最美丽的物件之一，而它们精谙技巧。“让我射……”Michael大声的呻吟，他的身体迫切的需要释放，他难耐的摩擦着Brian的躯体。

“为我射出来……”Brian贴着Michael的胸口低声说，诱惑他在自己身上高潮，“在我身上射吧。”

“Brian,太棒了……感觉太好了……”

Brian又伸进两支手指，感觉到Michael的身体骤然紧绷起来，液体从Michael的分身上滴落到他腹部，“放松，射吧。”

Michael从Brian身上撑起自己，感觉一支手握上自己的硬挺上下摩擦直到他喷发出来，“老天，”他弓起背，液体溅了到Brian身上和床上，“操……”他还坚持撑了几分钟，用颤抖的手抚摸Brian的躯体，直到精疲力尽。“见鬼，这也……”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崩塌下去，滑落到Brian身侧，他们的身体一半还叠在一起。

“这正是我们想要的。”Brian伸手捋住Michael的臀，他不在乎两个人都脏兮兮粘糊糊的，他们的身体贴在一起。

“一整天，Brian。”Michael擦拟着自己的腹部，然后滑过Brian的胸口，“见鬼的一整天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刻。”他轻柔的爱抚着Brian的脸颊。

“感觉很好？”Brian提起眉，他已经知道了Michael的感觉，那感觉也都传到了他身上，由内而外的。他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傻笑。

“感觉很对。”

“你不觉得失落……失望？”

“因为我们俩没干？”

“呃，是的。”

“我很好。操，不，我比很好还要好。我非常好！我太满意了，一定可以美美的睡上好几个小时！”Michael贴着Brian的身体向上滑去，沿途落下一串亲吻，“安全的，在你怀里。”他亲吻着Brian的唇，“嗯，我爱你……”

他们都停了下来，感觉到空气里细微的变化。

“抱歉。”Michael小声说，他从来不是喜欢在性爱后说出这种话的人，他再度躺下，这次是仰躺，而且开始往外挪。

“Michael，”Brian试图在彻底失去他前抓住他，“别跑。”

“Brian，”Michael重重的叹气，非常羞愧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说出口。他抬起手抚脸，“我不想让你觉得被束缚。”

“我不觉得，我想要你在这儿。”Brian抚摸着他的胸口，“我想在这，和你在一起。”他飞快的叠上Michael的唇，“在这上头没有任何东西逼迫我。”Brian轻轻摇了摇Michael，想让他知道一切都很好，Michael有权力说出自己的感觉。“你说了你的感觉，诚实的，我再没有别的奢望了。”

“我希望你知道，”Michael在枕头里慢慢的转过脸，对上凝视着他的浅褐色眼睛，“我仍不知道你对我的感觉，但这无所谓。”他转开目光，不想太深的涉及Brian的内心想法。

“经过这些天在一起的进展，我也许更明白自己的感受了。”Brian低头在Michael肩头落下一吻，用鼻尖蹭着那温暖的肌肤。

“我可以……？”Michael不知道Brian能让他把心声透露到什么程度。

“当然可以。”Brian挥挥手，希望Michael在他身边不要感到犹豫，就好像害怕说出自己的想法，“别因我阻止你自己。”

“我真的……”Michael调整一下姿势，贴紧Brian的身体，他把腿搁在Brian强壮的双腿间，一动不动，“我真的爱你。不是因为今晚，或者今天，是其他的一切。”Michael认真的眨眨眼，藏起一个轻笑，“我很确定我一直爱你，我只是……觉得你会乐意知道这个事实，只是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什么？”

Michael耸耸肩，目光飘向空气中，“我们从不知道，Brian，就这样，我们从不知道。”他轻轻的抚摸着Brian的腹部。

“老天。”Brian把Michael抱进怀里，胳膊紧紧锁着他的躯体，“来这儿……”

“抱歉。”Michael抬起一支胳膊松松的回抱Brian，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在性爱后我变得有些感性了，我对这些有点生疏。”对于一个34岁的年长男人来说承认这点有些尴尬，他仍不擅长处理这些，觉得自己像是头一次和另一个男人上床。

“你总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Michael，我不会……”Brian突然意识到Michael话中的真实含义，他停下来，倾身向前看进Michael垂下的眼睛，“等等！什么？你不是想说……”

“是的，我就那个意思，六个月单身生活。”Michael翻翻眼睛，“很枯燥的生活，哈？”

“不，Michael，”Brian有些惊讶又有些迷惑，他把下巴靠在深色的发丝中，“只是证实了某些事……”他更紧的抱住Michael，把毯子拉好。

“是啊，很显然，我对除了你之外的男人毫无吸引力，我试过，真的，但……我不想和除你之外的男人在一起。”Michael碰碰Brian的脸，“我不是没有努力过，我亲他们，只是为了看看是否有这个可能，但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兴奋……我对他们没有性吸引力。”

“离题了……”Brian明白，他的心，他的灵魂都清楚的明白，这表明Michael发自内心的爱他，失忆似乎去掉了Michael原本包裹自己的壁垒，他深埋的真情实感彻底的暴露出来。

如果Brian曾有任何不确定——他从没有过，但偶尔会有些疑惑——现在Michael对他的感情已经清清楚楚的摆在他眼前。也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再没有任何不安或误解，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愿意做所有事、任何事来同Michael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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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后醒来，谁也不想吵醒对方，就这样平静而放松的在对方的拥抱中休息。他们充满柔情的爱抚彼此的躯体，谁也不着急起床。他们躺了许久，慢慢的开始聊天，大笑，四肢和躯体越来越多的纠缠在一起，因为那美好的感觉而不约而同的一次次发出满足的叹息，他们也感觉到彼此的硬挺，却不怎么在意，他们更愿意享受彼此相伴的时光。

Brian第一个从毯子底下爬出来。他走出房间，找到牛仔裤套上，他准备去厨房找点食物作早餐。几分钟后他看到Michael走出卧室，走向厨房边的浴室。他决定先吃些东西再去洗澡。他们在餐桌边分享了橙汁和咖啡，聊了更多，互相推搡着，用他们过去的“最好朋友”的方式……然后Michael抽身去浴室，离开前飞快的在Brian脸颊边啄了一口，还顺手摸了一把。Michael离开后，Brian把昨夜没做完的画板都拿出来，一样样摆在桌上。

差不多半小时之后，轮到Brian洗澡换衣。等他回来后，他们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晚上的活动将使得他们拥有之后几天的空余时间，他们可以在纽约和附近共度一段不错的假期。Brian计划着短途旅行，他们可以去一些出名的游人众多的旅游胜地，那些他曾计划过要去，却因为工作繁忙或不愿一个人去而搁浅的地方。他更愿意和像Michael这样懂得享受孩子似的游玩的人一起去，Justin从不会抽出时间作这些普通人常作的蠢事，他总是沉溺于艺术、时尚秀、画廊、昂贵时装店开业……以致于Brian一听到这些就烦得要死。

中午他们来到了泰晤士广场，Michael新奇的看着空中的大屏幕，几乎看的脖子酸疼。Brian想带Michael去他常去的男性用品百货公司，但对他来说，为Michael买东西很困难，因为Michael总是掏出自己的钱包和信用卡，自己过去结帐。他不得不偷偷的买下一两样小东西，以便在稍后去酒会前给Michael一个惊喜。他知道这些事其实很没必要，但他私心里希望为这一时刻留下些纪念，就算这看起来很傻，很感性，很甜蜜，非常不像Brian Kinney的风格。

相较Justin，同Michael一同外出的一天让Brian倍感愉快，Michael总是为一些细微的小事开心，欣赏一些不易被注意的细节，而同样的事多数让Justin倍感无聊的翻白眼。只有昂贵的礼物会让他骄傲的挽起Brian的手臂，让Brian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个付款机，一个性伴侣。不过，有好几次Brian差点看丢了Michael，因为他一声不吭的自己逛自己的去了。虽然这发生在带着拐杖和石膏的Michael身上听起来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但Michael却作的很完美，就好像他仍像过去一样健康。有时他会故意的融入人山人海，只想看看Brian是否会把他看丢，发现Brian因为他自顾自玩乐而郁闷时，他几乎笑翻。

一顿迟到许久的午餐预示着一天的结束，此时Michael决定同把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告诉Brian，自从离开匹兹堡起他就一直隐瞒着。在他同Brian说后，Brian找了个安静的位置，他也想同Michael谈谈昨晚发生的事，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Michael即将说的话会使得那飞快开始的事情突然结束。也许是因为Michael脸上的忧伤，几乎像是为他即将说出的话感到遗憾和难过。

服务员拿走他们的点餐单后，Brian靠在桌边，把手臂交叠在桌面上，“好了，说吧，这见鬼的悬念都快把我逼死了。”

“我很抱歉，我知道‘我必须和你单独谈谈’听起来很不详，但，”Michael靠进椅子里，打开餐巾，摆上餐具，“我想，好吧，我们会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在我们彼此意味着其它某些东西之前，”这句话让Brian伸手握住了Michael的手腕，“现在我真的很需要好友的陪伴……”他握住Brian的手。

“老天，”Brian用手指抚摩着Michael的手腕，摩擦着暗蓝色的静脉，“怎么了？”

“我，呃，我撒谎了。”Michael喝了口水，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或说我隐瞒了某些我不想面对的事实，我不能……我不确定自己能够单独面对这个前景。”

“Michael，”

“关于我的脚重打石膏的原因我只说了一部分，其他的……不太好的原因是如果新疗法的恢复达不到我的医生希望的效果的话，我也许要做一系列手术，那有些危险性，虽然不大，但如果手术不成功的话，我也许会失去这条腿。”

“老天，”Brian抬手拍上前额，盖住大半张脸，他站起来，坐到Michael身边，搂住那耷拉的肩膀。

“抱歉。”Michael抽抽鼻子，把脸埋在双手中，无力的靠在Brian身上，他勉强抱住Brian，把他拉近自己，“非常非常抱歉。”

“不，别这么说，”Brian闭上眼，疲惫于Michael总是觉得抱歉，觉得自己是该责备的那个。“你没理由觉得抱歉，我很高兴你告诉我。”他轻吻Michael的前额，凑近他耳边说，“我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么？”

“是的。”Michael慢慢点头，很感激Brian坐到自己身边，“我差点就告诉Vic了，但……”他抚上Brian的腿，慢慢滑到膝盖处。像这样贴近，分享自己的秘密，不再一个人背起所有重担的感觉很好，“我不想让他在我离开期间担心，除非他必须知道否则我不会告诉他。”Michael弯起手肘搁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头一场手术也是未知数，如果必须作的话，那也是几个月之后了，我只是想让某个人知道，因为它沉甸甸的压在我心头，就好像一定会在未来某天发生。”他握住Brian的膝盖，“我希望那个人是你，第一个得知，在其它任何人之前。”Brian抬手覆盖上Michael的手背，“不是说我和你——我们——的事没有早就在我脑海里，但……如果某些事一定要在我头上发生，我需要有另一个人知道这些事情。”

“决不会有任何坏事发生在你身上。”Brian知道Michael现在对坏后果的担心比过去更甚，他从不知道Michael会像现在听起来这样消极。“我会想办法保证这点，我们会一同面对任何事情，我发誓。”Brian拍拍Michael的脸颊让他安心，然后凑过去偷了个吻，“我会陪在你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他很满意这个安静的角落，可以将Michael紧拥进他的臂弯，“我们会成功，因为那是我们，”他感觉到Michael贴着他的肩膀点点头，“我希望你感觉到足以告诉我，”他不想加重Michael的负担，“你对这个诊断结果满意么？”

Michael抬起眼，“什么意思？”

“你知道，你完全有权力寻找别的办法，除非你非常信任你的医生，非他不可。”

“他是匹兹堡最好的骨科医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领域最好的。”

他们一起靠回坐垫上，仍然紧靠在一起。

“那个可能的前景并不好，如果你觉得那方法不够好，或者，你不想使用这个方法，我们可以在纽约找某个医生。”Brian看着桌面，那些缠绕的木纹让他有些出神，“或者去别处，找更好的，能提供别的方法的医生，在你笔直的走上砧板之前。”假期结束后他会拜托Cynthia进行这方面的查询。

“Brian，手术失败的机率很小，”Michael很感激Brian表现出来的关心和忧虑，甚至超过他自己。

“任何机率都告诉我有这么一种可能性，不管多低，都是某种通向最坏结果的可能性，我们必须明白的是……”他看到Michael突然绽开的微笑，愣了一愣，“怎么了？”

“没事，这很傻，”Michael摇摇头，想要用手掩盖微笑，“你一直说‘我们’，感觉很好。”

“既然我已经知道了，Michael，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经受这些。”

“谢谢你。”

“别急着谢‘我’，把这留到以后，当真正重要的时候。”

“噢，现在就很重要，Brian，远比你知道的要重要，但我说谢谢是为了你不曾因我烦躁、生气。"

“我为什么会烦躁生气？这说到底是你的生活，因此也是你作决定，我只是希望在你身边支持你，如果你同意的话。

“我同意，我想让你陪着我，我已经一个人太长时间了。”

服务员拿着饮料和沙拉回来，主食将在20分钟后上来。他们并没有为这时间郁闷，事实上他们甚至想不去晚上的酒会，但谁也没有说话，他们只是安心的享受着静默的二人世界，也许是因为他们知道不管他们单独在一起多久，某些事总是不可避免的。

他们喝着啤酒，然后开始吃沙拉，两个人都把餐巾铺在腿上，Michael把洋葱圈给Brian，Brian交换以西红柿和家制油炸面包丁。Michael不敢相信Brian居然不喜欢蒜味的油炸面包丁，于是他逼着Brian尝一个，好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Brian被迫嚼了一个，Michael问他是否吃起来和闻起来一样好，他点点头。然后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忍不住傻笑起来，他们继续吃着，努力着不要因为边吃边笑而噎住。

穆朔

Chapter Twelve

Michael没想太多，只是沉浸在兴奋之中，特别是为今晚的酒会。他们回到公寓，走进各自的卧室，各自收好新买的衣服，然后拿出今晚要穿的衣服。

轻轻叩了叩门，Brian走进了房间，想看看Michael是否需要帮助，却停住脚开始欣赏一场小型时装秀。他拉过椅子坐在一个便于观看的角落，既可以看到Michael又可以看到他的镜子。

Michael在落地壁橱里换衣服，有时候穿了一半就出来让Brian帮一把，有时候他往身上套衬衫，Brian帮他抻好下摆，故意蹭过那光裸的脊背。他回到座位上，翘起一条腿掩饰半抬的欲望，随着时间推移，他毫无疑问的变得更加焦躁，他曾看着Michael买下的每一件东西都一样样在他身上试过，完美的贴合他的身体，显示出Michael更加成熟的体格。

带着商标和图案的普通T恤衫、松松垮垮大上几码的牛仔裤的时代远去了，Brian也许会想念它们，但现在的Michael看起来太令人惊奇了，而且见鬼的美味。尤其是当他修长的手指捋过头发，让那深色发丝略为凌乱的翘起时。

Michael想得到Brian的建议，但Brian只是含糊的应了一声，亲了亲Michael的脸颊然后走出了房间。Michael明白他的意思，Brian信任他自己的选择，而他也不想在Brian老板的酒会上令他窘迫。

洗完澡后，他穿上一条浅棕色的亚麻裤子，在家宅居闲逛的日子他常常穿着这种舒适的裤子，免得穿的太少太随意。他有一个小时没有听到Brian的声音了，于是他走到主卧室半掩的门前，敲门，推开门后他听到浴室的水声。Michael走进屋里，看到床上摆着Brian为晚会挑选的衣服，Michael笑起来，伸手触摸那柔软的衣料，Brian和他心有灵犀的选择了很和衬的衣服，虽然不是同一款式，但那微妙的色差却能构建出一种相似的氛围。

Michael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回卧室去穿戴整齐，他知道Brian出来时会穿什么——除了一条浴巾别无他物——但这并没有阻止他留下来。仅仅想到那个场景他就有些兴奋……

水声停了，Brian清清嗓子，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而Michael仍旧没有动……

他坐在床脚的位置，尽力作出无动于衷的样子，但当Brian终于走出来，浑身湿淋淋、完全赤裸的时候，Michael看到的比想象中更多——Brian只拿了一条毛巾用以擦拭滴水的头发。

Brian一直在想Michael，穿衣服的，不穿衣服的，洗澡的，像昨晚那样在自己身下扭动的，在自己身上高潮，后穴还含着自己手指的……不管他如何疏解自己的欲望都毫无用处，因为他总是会想起Michael离自己并不遥远，就在这里，在纽约，在他的公寓里。他不用幻想，他可以走出房间，彻底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他有这个勇气或主动性。他用了全部自制力才抵制住那可能发生的事。

于是当Brian走出浴室走进卧室，发现Michael坐在床上时，他彻底的僵硬，哑然，麻木而沉默的站着。他无法移动，甚至没有想起拿毛巾遮掩裸露的身体。Michael站起来，微微跛着向他走来……

Brian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Michael到底想要什么？或者，他到底想从Michael这得到什么？

Michael贴近Brian，手指不知道该碰哪里，最后停在他能碰到的高度，腰部往上。他垫起脚尖，潮湿的亲吻Brian的下巴和脸颊，然后停下来，微张着嘴，等待Brian的下一步动作。

Brian丢掉毛巾，一把搂住Michael的肩膀，让他贴上自己赤裸的胸膛，这让Michael的脚离了地，整个靠进Brian怀里。

他们退到床边，不在意倒向何处，他们亲吻，前额、鼻尖和脸颊互相摩拟，他们无法停止的彼此碰触、爱抚。

Brian帮Michael脱掉裤子，高兴的发现他没穿内裤，这让他暗想Michael像他一样期盼着这一刻。“我不确定我能在前戏和爱抚后住手。”这是他唯一能说的，他急促的喘息着。

“我不认为我希望你那样做。”Michael的指尖在Brian的背上滑动，“这感觉太好了，比我们先前作的还好。”他抬起身，轻轻的翻回到床上。

Brian抬手扶他，“我会减慢速度，就像你从我这需索的那样。”他冲Michael傻笑，“你也许不知道自己上次做爱的时间，甚至可能在事故之前。”

“我不知道，也无所谓。”Michael抚摸着Brian的发丝，然后是脸颊，前胸，“我太想要你了……”他咬着下唇抑制自己的呻吟。

“我也想要你。”Brian温柔的把他推到床垫上，“老天，”他插入Michael腿间，不太稳定的撑在Michael上方，“你比我记忆中更美，”Brian低下头啃咬他的唇，他的下巴。

Michael抬起下巴，暴露出纤长的颈项，难耐的摇着头，“梦境和幻想总是缺乏真实感。”

“你，”Brian凑在他耳边，舔吻着他的耳廓，“永远比我所能作出的任何幻想或梦境都好上太多。”

“那么，不用再幻想了。”Michael搂住Brian的身体，把他拉近自己，胸膛贴着胸膛，“我在这里，不论何时，只要你需要我，想要我……”他在Brian唇上轻碰了一下。

“嗯，”Brian想要长到足以让两人精疲力尽、唇齿交融的亲吻，“我会接受这个邀请。”他充满爱意的碰碰Michael的脸，抬高上身，“晚上这张床空的吓人。”他转头扫视房间，确定想要的东西就在手边。

“再也不会那样了。”Michael非常确定。

Brian拿出一管润滑剂，他俩心有灵犀似的同时坏笑，然后Brian开始为Michael做准备，过程中他们的目光一直锁在一起。每次他多加入一根手指并且温柔的扩张移动时，Michael总会抽气，难耐的挺起身体。当又插入两根手指后，Michael的躯体因为更深的欲望和需索而翻腾扭动，想要得到更多，于是Brian让Michael帮他套上套子，即使当那温暖的手掌包裹着他的分身时，他们的目光仍然交融一起。然后Brian让Michael引导自己进入他的身体，两腿大张承受Brian全身的重量，一寸一寸的挤进那敏感的通道。等到Brian完全埋入，完全被那高热的通道包裹时，他停住不动，等待Michael适应他的尺寸。不久Michael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主动挺起身子，Brian明白Michael已经为他做好准备。

Michael抬起身体，配合Brian的冲刺摆动着，“再用力些……求你……”他弓起背，手指用力抓着床单，“让我射……”

两手撑在Michael身侧，Brian用力戳入Michael体内，感觉到那强力的撞击也一样有力的震荡着自己，“阿呃，你好紧，”他开始减慢速度，“慢点，别伤着你自己……”Brian并不惊讶Michael使得自己如此失控，却惊讶于自己愿意为Michael压抑自己。

“对你来说太多了么？”Michael沉重的喘息，汗水浸润他的身体。

“不！当然不。”Brian压低身体，Michael不断把他拉近，带给他无上的快乐。“感觉很棒，”他亲吻Michael的嘴唇，然后一路吻到肩上，“太棒了……非常棒，我要更多。”

“阿阿阿……天……”当Brian戳上某一点时Michael大声呻吟，他的反应更加激烈狂乱，急切的想要更多，“不够……”

“但有些事必须得说，”Brian温柔的啃噬他的肩胛，“也许我们要迟到了。”

“老天，我想……他们会原谅我们的……”Michael爱抚着Brian的胸口，手指在他们汗湿的躯体间移动，他想得到更多，不止一次，最好是现在，尽可能多的……“我们不需要呆太久，只要让人家知道我们就可以了，是吧？”

“是的。' Brian蹭蹭Michael的脸，再度放慢速度，但没有停下来，“然后我们哪也不用去，”他吻着Michael，在他唇间微笑，“直到周五下午。”

“噢……干我……”Michael靠回到床上，在他们动作更加激烈之前，努力把床上Brian的衣服推离他们身边的零乱。

看到Michael释放令Brian加快了冲刺，不一会他也激烈喷发出来。他倒在Michael身上，努力控制粗重的喘息和激烈的心跳。Brian把两人一齐拉高，更深的埋进柔软的床褥中，他伸手抓过润滑剂和剩下的一串套子。他很久没有像这样把晚上的重要活动翘掉，只为了享受自己的快乐，更不用说把这段时间用于探索自己对于Michael的更深层的感觉。最后，他发现自己喜欢现在的处境，并且诚心希望这不会在还没开始时就结束。

****************


他们又在公寓呆了45分钟，直接导致他们计划起程时间向后推了一个小时。Brian的老板住在曼哈顿区域之外，，幸亏Brian事先留出了时间，他知道鸡尾酒会会比一般晚会晚一个小时左右。当他们终于上路时，交通状况也比他想象的要好些，于是他们在鸡尾酒会的中途赶到了地方。

当Michael到达时立刻受到了晚会的女主人，Brian老板的妻子的欢迎，她带着他参观整间奢华的建筑，Brian让Michael被她带走，却一直没有离开他身后两步的距离，他希望Michael可以在一群陌生人中间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如果需要的话。Brian忍不住为Michael骄傲，他如此受人喜爱，得到了如此热情的欢迎。这类场合他曾带Justin来过一次
，但情形糟糕透顶，就好像Brian是个直人，挽着他的年轻情妇。他的同事甚至下属们看他的眼光更突出了他们的年龄差，Justin不被这个世界接受，他太年幼，甚至不能谈论政治和商业方面的话题。

Michael一直身处在纽约最富有的精英们中间，他微笑着，像一只CHeshire Cat，用他的魅力和诙谐将每个遇见的人拉入网中。Brian甚至觉得自己更加爱上现在的Michael，尽管他仍想念着过去的Michael，为失去那部分的他而难过。Michael身上仍有不少同过去不同的地方，却被他用微妙的行为举止掩盖掉了，于是那些不怎么熟悉他的人就无法觉察那些差别。

Brian看到Michael向自己做了个小手势，他退后几步，回到了同事们和来宾中间。看到Brian离开自己Michael有点难过，但他不想让Brian整个晚上都白费。

Michael一个人走向吧台，英俊的调酒师惯常的冲他调情，一大堆甜言蜜语后却发现他仍只要了一杯低度啤酒。于是他把饮料假装酒倒进杯中，给了Michael。

一个冰冷的影子窜向Michael右侧，差点撞到他怀里，没看来人是谁，Michael就翻了个白眼。调酒师担心的望着Michael，无声的询问是否需要他留下，Michael安慰的望了他一眼，另他安下心来。

“那么你就是那个帮了Kinney大忙的人。”那个人听起来并不太高兴，他从矮脚杯里喝了口酒，嚼着冰块，“以及替公司挽回了上百万即将流失的美元。”这句话听起来更不高兴。

“我是其中之一，不过都一样。”Michael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哪种人，表面上可以亲密的互相拍肩膀示好的“朋友”，事实上却是职场上、商场上的熟人和竞争对手。“那么你是……？”他喝了口啤酒，舔掉唇边沾的液体。

男人看着他的动作，喉结微微动了一下。“我快被你美丽的黑巧克力色的眼睛给迷死了……”

哇！这陌生人是个同志，而且爽快的承认了。多么令人震惊阿，Michael仍没什么兴趣，“唔？”

“我叫Chester，”男人喝完最后一口酒，把杯子放在吧台上，“但大部分人叫我Chet。”他抻抻已经松开的领带，一边调整着领子一边直视Michael。

“因为你的长相？”这个外号听起来像是来自于大学男生联谊会，而Michael不确定他为什么会把这个当作某种标签，认为大家都这么叫他。

“阿，很爱开玩笑，也很可爱，”Chet蓝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Michael格调鲜明的穿着，“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呃，抱歉，CHET，”Michael拂了拂肩膀，“我不感兴趣，”他飞快的皱了皱眉，抱歉的说，然后想要绕开那个男人。但他撑着拐杖，想要迅速溜走并不容易。

“等等，等等。”Chet拉住Michael的上臂，“来嘛，给禁闭的灵魂一个释放的机会……”他粗暴的拉开领结，“我对这种情境不太熟悉，是个新手。”

Michael没有被他愚弄，这男人看起来好大喜功，狂妄自大，擅长玩很多把戏，不光是对自己的同事还有生活中的其他人。但不幸的是他只说一半真话却从不撒谎，于是他从来得不到完全的信赖。这就是为什么他在公司始终无法晋升，以及为什么对Brian和其他与他有关的人有如此露骨的敌意。“而我对调教老鸟学习新把戏没兴趣。”Michael摇头，脸上只有厌烦，“谢谢，但我没兴趣。”

Chet靠近Michael，把一条腿拦在Michael前路不让他离开：“早泄的广告业。”

Michael抬起眉，就像Brian常做的那样，这让Chet很有些气馁，“那是你身上唯一早泄的东西么？”

“阿哦，甜心，你太粗鲁了。”Chet抬起手，“好吧，好吧，我明白了，你，”他抬起一支手指指指Michael，“太幸运了，因为我很像Kinney。”Chet勾起一边唇角笑笑，“因为我他妈让他上一个男友享受极了。”他以为Michael也是个容易被勾引的人，就像那个金发的年轻人。

Michael有些不爽，然后他突然感觉很郁闷，厌烦于这里的所有人，他们丢给Brian一支浆让他独自划向岸边，让一个如此有才华如此有创造力的男人在这里浪费时间，甚至差点被解雇，为了什么？就为了像CHET这样的家伙？“好吧，亲爱的，我很遗憾打破你刚刚得来的作为同志的荣耀，但你远不算一个老鸟，除非你跟一个真正的男人在一起。”Michael喝了一大口酒，鼓起腮帮，然后咽了下去。

“阿，你肯定不喜欢他上一个男友，是么？”Chet把手臂枕在吧台上，“你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他抬起右手，玩弄着Michael的衣领，“我想你在床上也一定精力充沛。”

Michael把空杯子放回吧台，准备走开。“很可惜你永远没有机会得知。”但他在没来及走开前就被抓住了，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呃，也许我有机会的。”Chet凑近他脸颊说，“在你最后想要的时候……”

“把你的手松开CHET。”Michael从牙缝里挤出字来，试图说的更有威慑力，尽管他其实很想笑。

“如果你是Kinney的……”Chet松开了手，然后那只手慢慢滑下Michael的身体，“我知道你喜欢被粗暴的对待。”

Michael扫了他一眼，“Brian比你更像男人。”他想要走开，又被拉回来，“劳驾。”Michael把他的手挥开。

“你看，”Chet转过来，把脸凑近Michael的脸，“你今天也许让所有人都惊讶了，但这不会长久，你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你在这个世界……我的世界里呆下去，宝贝！”他拍拍胸脯，“Kinney的日子原本已经在倒计时，在你来之前，而现在他仍没有摆脱困境。你也一样，甜心。”Chet讥讽的微笑着，“如果我是你，我会停下来，转过身。”

“谢谢，但我也有些小建议要给你。”Michael低下头，猛的把Chet的名字砸到他脸上，“CHET！”他模仿着他的微笑，“在你露出阴茎耀武扬威的时候，别叫人看到。”

Chet困惑的拧起眉毛，“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真的。”Michael咬着下唇忍笑，“但你确实帮我证明了我的猜想……”也许他猜测的事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隐蔽。

“什么？”

“Chet！”一个声音从附近传来。

Chet转身，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什么？”他露出一个时常迷倒女人的微笑，“呃，嘿，Merrick，我，呃，没看到你在这儿。”

Michael看到昨天在办公室追寻Cynthia的黑发男人。他走过来。Michael可以对付像Chet这样的家伙，但Merrick？Michael有点担心，另外，他亲了Cynthia，这一定让那男人很愤怒，甚至会对Michael怀恨在心。

“我想你该走了。”Merrick的嗓音不容置疑，“现在。”最后一个词说的很有威慑力，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愤怒，甚至连波动都没有。

“什么？”Chet尊敬Merrick，尽管他们俩差不多年龄相当，他飞快的环顾四周，然后拉好领结，“有什么……”

“现在，Chester。”那锐利的银色眼睛显得更有威慑力了，搭在他肩上的手慢慢的引着Chet走向离开的方向，然后他取代了Chet的位置，靠在吧台上，他敲着桌面，安静的要了杯酒，调酒师早熟悉他要什么。“想喝点什么么？”Merrick对Michael说。

Michael有点想跑，但身后是墙。“谢谢，不过我自己也能处理这事。”

“是阿。”Merrik点点头，微微扬起唇角，看起来像是一个微笑，“我知道你能，但这样我才有机会自我介绍。”他朝Michael伸出手，“Merrick Daniels，我是公司里第二个Daniels。”

Michael同他握手，“Michael，Michael Novotny，也许你已经知道了。”他想起Brian的公司的名字，Daniels，Rowe，Finley和Daniel，“兄弟？”他想起另一个Daniel，这很难想象，那人太老了，也许快到70了。

“哈哈，很不错的笑话。”Merrick轻笑，“不，事实上是父亲。”他搓搓脸，拿起酒杯，“Chet的舌头比他的牙齿更讨厌。”Mirrick想让Michael平静下来，了解这里是安全的。尽管他已经看到Michael熟练的掌控着局面。

“我保留意见。”Michael摇头哼笑，一个公司的老板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员工如此好报复，如此粗俗的。

“只是个小意外，Michael，”Merrick把手肘搭在吧台上，双手交握，“没什么大不了。”

“很遗憾，我也希望是这样,但，”Michael遗憾的耸耸肩，别过头看向地板，“不到一天，我就已经发现，Brian处在怎样一个被禁锢的环境里。几个月来他完全背离惯有的做事方式，甚至自知在公司里呆不长久，尽管现在……”

Merrik抬起手打断Michael的话，“如果这就是他担心的事，我要说，他不会被解雇。”看到Michael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Mirrek明白这个人确实发自内心的在乎Brian。“每过两三年，我们都会给一些高管机会，来竞争合伙人的位置，我们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努力并不会白费。”

“那么，”Michael回想着Brian告诉他的那些关于从别处调来高管加入竞争的事情，“让别的子公司的高管加入应聘名单，只是为了活跃气氛？”

Merrick耸肩，“这是我们家族公司持续40多年的传统了，我只是听命行事。只是想通过这种方式看看他们到底有多想得到那份工作。”

Michael摇摇头，“他会乐意接受你给他的任何东西，包括被解雇。”

Merrick变得严肃起来，“他很有机会在一年内成为合伙人之一。”

“为什么告诉我？”Michael好奇的挑眉，“你不是应该和Brian说才对么？”

“不，我甚至不应该告诉你的，但Cynthia对你评价非常高，”Merrick摸着下巴，“我必须承认，看到你俩……”他曾因看到那一幕而生气，Cynthia是个友好的，开朗的女性，即使在一个男性占大多数的公司里，也显露出超乎性别的强势能力，多数时候人们会忘了她是女性。但她同Michael的那一吻却难以置信的性感，他们之间如此融洽……令他自心底腾起嫉妒。

“别担心，我是同志，彻彻底底的。”Michael拍拍他的手臂。

“我知道，但我碰巧是个醋坛子。我不猜疑，也不接受借口。”他清清嗓子，骄傲的扬起下巴，“谁让我有个同床异梦，喜欢在我背后乱搞的前妻呢。”

“啊噢，我很遗憾。”Michael吸了口气，“我敢打赌Cynthia对你来说是个全新的开始。”

“是啊，她很棒。”Merrick背着手，拧了拧眉毛，“我甚至不敢肯定我是否配的上她呢。”他脸上带着笑，于是Michael明白了，这也是个自我贬低的揶揄。

“怎么会配不上？”Michael抱着手臂问。

Merrick耸耸肩，把目光别向一边，“缺乏爱的童年生活，时常需要用争吵来表达自己，让自己觉得是个普通人——总之，我是政治婚姻的产物阿。”

Michael惊奇的张大了嘴，Merrick的父母看起来很爱对方，“是吗，他们看起来……”

“不过是一场表演秀而已，Michael。”Merrick点点头，算是理解Michael的惊讶，他抬手整了整领带，“恐怕，等最后一个客人走掉后，我妈就会上楼吃药然后在床上躺一晚，而我爸则会去情妇的住处，一直呆到假期结束。”他露出一个微笑，垂下眼，“想想戴安娜王妃和查尔斯王子，还有卡米拉，这不难理解吧。”

“喔哦。”Michael第一次接触隐藏在看似欢乐的上流社会背面的隐秘生活，“现在我真的觉得很遗憾了。”

远处传来一阵不很清楚的铃声，表明晚宴即将开始，所有人都转向同一个方向，食物的香味飘了出来。

Merrick曲起手臂邀请Michael，“我有没有荣幸带你去晚宴大厅呢？”现在他不光对Michael的独特个性印象深刻，还真的开始“喜欢”他了。

“大厅？”Michael闭了闭眼睛，这地方有多大？对他来说完全像另一个世界。“见鬼，”希望他没有抢了Brian的风头，他知道自己从来不适应也不喜欢作为这个世界的一员，尽管他可以非常接近。。

Merrick握住了Michael有些颤抖的手，拉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现在，轮到我让你的男人吃醋了。”

Michael瞥了他一眼，露出一个魅力十足的微笑，“Ricky，你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他确实认为Merrick很英俊，很完美，配的上Cynthia，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

“事实上，人家总喊我‘Merry’。”Merrick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起旧话，这都是几年以前的事情了。

“噢，不是吧，”Michael掩着嘴大笑起来，“可怜的家伙，”他搓了搓Merrick的上臂，“我敢打赌当时一定很有趣。”

Merrick搀着Michael走进大厅，“是在私立学校。”他把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绅士姿态十足，“除了交学费和在捐赠年会上露面，似乎没什么事是他们在意的。”

Michael突然有了新主意，“别忘了提醒我，在我离开之前……”

“提醒什么？”Merrick问。

他们走过一个拱门，进到大厅中央，Michael跟随着Merrick的步伐。

Michael低头凑近Merrick的耳边，“给你一个你十分应得的拥抱。”

Merrick诧异的张大眼睛，甚至有些脸热，他转过脸，“我受宠若惊，但，”他又有些期待，因为他甚至记不起上次接受拥抱——仅仅因为别人想要拥抱他——是什么时候了。“你没必要这样做的。”

“好的，我不会告诉你我什么时候出手的。”Michael不敢置信的看着Merrick为他拉出一张椅子，就在自己的座位旁边。

Brian走过来，拉出Merrick左边的椅子，领着Cynthia坐下，然后绕到Michael座位的另一边，拉出一张椅子坐好。“怎么了？”

Michael玩闹似的挑了挑眉毛，握住Brian的手，捏了捏，“你最最想不到的事即将发生了。”

“嗯……”Brian挪了挪椅子，靠近桌子，藏起脸上的表情，“好极了。”


接下来会怎样？

*********************

这一切发生的很突然，Michael甚至没想过会这么快、以这样一种方式发生。如果他早知道的话，他也许就不会花整整六个月时间沉溺于孤独、绝望之中。他曾想过一些情景，但多数结果都不太好，比如他再撞一次头之类的。假如他知道他会在餐桌上，当被无数美食围绕的时候，那些熟悉的场景、那些特殊的感觉顺着桌子冲进他的脑海，他一定会忍不住开心的笑起来。

“玛莎，这汤太美味了。”

“你从哪里……”

“你得把食谱给我，这样鲁伊莎就可以照着做了……”

复数的声音在餐桌边回荡，滔滔不绝的讨论着玛莎所做的美味鸡汤，食材来源之类的东西。

“噢，你会笑的，去年冬天，我们的朋友在西藏的某个寺庙里呆了一天，他们在那里……”

Brian并没很注意他们的谈话，但听到寺庙这个词的时候还是不可抑制的僵硬了一下。

Michael甚至没有听到寺庙或西藏……那熟悉的香味刺激着他的嗅觉神经，那是种配料奇特的汤，据说能驱除纷扰，治愈一切疾病，在他们的旅途中，Ben几乎天天做这个，似乎相信这有一天会奇迹般的治愈他的病。

这种汤准确的烹调方式是拿陶器炖上数小时，但Michael很怀疑玛莎是否真的能找到陶器，另外，她一定用的是普通的公鸡或火鸡，而不是野生的鸟类，在烹调之前也没有把血全部放干净，煮到肉骨分离。想到这些，Michael轻笑了一声，他舀起一勺乳白色的汤送进嘴里，当那温热的液体滚下喉咙的时候，他突然感到泪水充盈了双眼。一些遥远的记忆撞进脑海里……不，不再遥远了……

Brian看着Michael，注意到他突然僵硬的身躯，他抬手搭上Michael的背，缓慢的抚摸了几下，“你还好么？你看起来……”Michael的脸色有些苍白，嘴角轻微的颤动着，似乎很震惊。“如果你不喜欢吃的话就不用吃……”他以为Michael是不喜欢这种古怪的汤。

“不，不……我很好。”Michael把汤咽下去，合上了眼。

就在吞咽的短短几秒钟里，似乎所有曾经被他忘却的景象都浮现在脑海里，就好像一盘飞速转动的录影带，想要跳过所有乏味的、或让人不适的部分——所有的争执、大喊大叫，当Ben在寺庙里当僧侣的“学生”，而他在小木屋里独自辗转反侧的夜晚，Ben天天早出晚归，越来越兴致勃勃、越来越有生气，而Michael却一天一天消沉，觉得了无生趣。他无事可做，除了在他们的“家”里担心Ben的事。这让他想起同David一起去波特兰的日子，David很快乐，而Michael却痛苦无比，他想要独属于他的友谊、生活……只属于他的。

事故发生的那天，Ben回来向他道歉，他们说了很多暖融融的话，还谈论了不少关于Brian的事。Ben邀请Michael和他一起去做短途旅行，以便让他明白，之前的许多次Ben连续消失几天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这不是那种开着车子去最近商店之类的旅行，你得打包食物、衣服、水还有许多救生用品，确保足够维持几天的用量，穿着最结实的鞋子，套上两双袜子，甚至需要写下遗书，免得在路上发生什么不测。

在事故前，Michael所能听到的最后的东西，是Ben和他们的导游爬上顶峰后快乐的笑声。还有他们关于他的谈话，他们不断鼓励他背着那些沉重的东西继续往上爬，那声音震耳欲聋：这种旅行不需要娘娘腔的懦夫！他们带着Michael一起来真是糟糕阿。

Michael打从站在山脚下起就不怎么愿意去爬，他感到害怕，因为这山太陡了，岩石上几乎没有立足之地，那遥远的天际线也令人惧怕。在两个魁梧强壮的男人面前表现出懦弱令他难堪，他们就像两个孩子站在自己最喜欢的游乐园里，跃跃欲试的看着过山车。Michael看着他们俩先爬上去，唯一吸引他注意的是他们艰难的步伐和那些源源不断随着他们的步伐滑落的小石片。他们是专家，至少爬过很多次这种山了，然而他们却因此走向了死亡，甚至把Michael也带入了死亡之地……

“Michael……”Brian又喊了一声，想要撕裂包裹Michael的浓雾。

“嗯……”Michael终于抬起头，对上Brian的脸，有那么一两秒他无法呼吸。在他落下去的一瞬，他以为会看到他全部的生活都在眼前闪过，就好像显现节那样。然而事实上他只看到了Brian，而那成为了唯一留在他记忆里的东西，即使在失忆以后也是如此。

“Hi……”他的声音颤抖的很厉害，就好像终于能够说出话来。

“Hi……”Brian轻笑，他摇摇头，抬手捋了捋Michael落下来的发丝，抚摸着Michael的脸侧，“想走的时候告诉我，我们就离开，如果你觉得这难以忍受的话……”

“不，不，我很好。”Michael亲了亲Brian的掌心，“从没有这么好过。”

“那么，”Brian凑到Michael跟前，在他耳边低语，“我可以告诉你我想赶紧离开这里……”他垂下头，更靠近Michael的脖颈低语着，“因为我们还有很多姿势没有试过呢……”

Michael差点把水从鼻孔喷出来。

***************************

记忆的恢复并不是瞬间完成的，Michael也没有一下子得回所有记忆，猛然变回过去的Michael Novotny。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Brian和Michael身上各自最完美的部分结合在了一起，他知道这是他潜意识里的想法，长久以来，他那么想和Brian沉溺在一起，融合在一起，甚至被这样的想法困扰。有多少个夜晚他想着如果那个晚上他和Brian之间发生的事情有些变化，如果他们最终上了床……

他们曾如此贴近，但这很可能毁掉一切，Michael和Ben去西藏前的最后一晚当然不是一切发生的好时机，那晚Brian话中透出他不想承认，不想被束缚，但……他几乎令Michael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改变主意，留下来和他一起，成为……到底成为什么？

Michael只是想得到短暂的喘息时间，来弄清一些想法，也没准是妥协。但Brian压根不听这个，因为任何让步、离开对Brian来说似乎都是个信号，表明Michael没准并没有抱有和他相同的感情，没有爱他爱到离开Ben，放弃一个爱他的，愿意为他付出的、他可以依靠的优秀男人。

Brian不打算放Michael离开，就像他和David那样。他起了头，他们吵了起来，但假如Michael露出哪怕一点犹豫，Brian就会让步，他们大吵了一架，像过去的许多次那样，说了许多气头上的话，他们互相了解到了骨子里，于是说出的话也就格外伤人。

Michael说了许多残酷的事实，几乎令Brian崩溃，他从没见过Brian如此脸色铁青的沉默下来。但他不会打Michael。他只想重重的砸墙或是别的什么，或者给自己一下，让肉体的疼痛盖过感情上的伤害，让他的注意力被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以便忽视当他看着Michael绝然的走出房间时，内心剧烈的疼痛……

Michael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ian曾对他作过太多次同样的事情，但Michael总会回来，他们总会回到一起。

然而这一次，他们之间隔了太远的距离，还有一整片海洋，不仅仅是固执和几堵墙壁。Michael曾觉得他必须让Brian看到他可以真正的向另一个男人表白，建立关系，共同生活，也许Brian就会明白过来，阻止他同别人上床，并且真的想要他。但这一次，伤害实在太深刻了，两个人都固执的认为对方应该先道歉，冷战持续了好几个礼拜。当Michael到达了西藏，搬进一个空旷的、灰尘遍布的小屋时，他明白自己必须再次重建自己的生活，就像和David那次一样。

他应该留下来斗争，而不是逃跑的。现在这一切该改变了。

“老天……”玻璃门滑动的声音，“我必须习惯看你这样做么？”Brian的手在Michael直立的躯体上逡巡。

“什么？”Michael莫名其妙的眨了眨眼睛。

“抽烟。”Brian正要伸手拿烟，Michael给了他更好的，他把自己指间的那支塞进Brian嘴里。

“噢，抱歉。”Michael轻笑着摇摇头，尼古丁的味道不错，能让他平静下来，但他嘴里的味道简直就像个烟灰缸！于是他喝了口饮料，然后把杯子递给了Brian。

Brian接过杯子，发现Michael并不打算挪动或者开口，只是呆滞的看着窗外的天际线。“好~~~吧，”他挥散烟雾，喝了一口饮料，把杯子放在Michael手边的玻璃台上，“说说，想什么呢？”他学着Michael的样子靠在栏杆上，把额头抵在红砖墙上。

Michael弯起手肘，撑住下巴，“我非得想什么么？”他仍凝视着暗沉的夜色。

“你看起来在沉思。”Brian在Michael额前啄了一口，轻推了他一把，他喜欢听Michael咯咯笑起来，并不喜欢这种几乎让人疼痛的静寂。“就好像你体内的引擎中的涡轮正在旋转。”他抬手在空中做了个旋转的手势。

“今晚我碰见了Chester Rainer，就那个自称‘Chet’的家伙。”Michael干巴巴的说，不知道Brian知不知道自己背后发生的事情。

“你碰见了，是么？”Brian看见Chet去了Michael所在的吧台，但他不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在晚宴大厅里时Chet压抑的沉默着，与平时大相径庭，而Merrick有几次严厉的对待他惯常的小把戏。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时常透出锐利的目光，令Chet一下子蔫下去。“他有没有想摸进你的裤子里去？”问这话时Brian没有看Michael，只是垂着眼睛。

Michael从栏杆上撑起来，站直，惊讶的张大眼睛，“你知道他和Justin睡过？”

Brian闭上眼，轻踢着脚边的墙砖，“我只是猜测，而你刚刚确定了。”这种讨论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没有这次，Brian也决定和Justin一刀两断，没有再来的可能。给予和需索，挥霍和再度盲目需索，不，从现在开始再也不会这样了。“谢谢。”他吸了口烟，小声呢喃。

“天……我很抱歉。”Michael摇摇晃晃的挤到Brian身边，外头开始降温了，他抬手安抚Brian的后背。“我听起来简直像个贪婪的，不知感恩的混蛋。”

“不，”Brian傻笑，摇头反驳，“你听起来像个爱担心的、全心在意我的好友。”他低下头亲了亲Michael的脸颊，然后贴上去，感受着那些褐色的发丝刷过皮肤，“我喜欢这种感觉，很符合你的风格……永远维护我。”

Michael依偎着Brian，伤感的摇摇头：“我对你做了很多事。”

Brian低头蹭蹭那些棕色的发丝：“你对我做过什么？”

Michael抓住Brian的衬衫，衣料在他手里褶皱，“是我逼得你离开了匹兹堡，去了纽约，是我让你认为我只有看到你在一个大公司里做合适的工作才觉得你成功，是我让你认为你只能和像Justin那样比我想象中还不在乎你的人一起生活……”

Brian困惑的拧了拧眉，这些话从Michael嘴里说出来真古怪，“这只能怪我自己Michael。”他站直身体，高傲的抬起头，自己做的事自己当，他Brian不会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别为我担下罪责。”

“我忍不住这样想。”Michael抬起头，走回来凝视着Brian，“你为什么一直容忍我对你的伤害？”他的手指划到Brian胸口，感觉到一丝颤动，也许是因为冷，也许是因为心跳。

“因为……”Brian的声音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他停下来，慢慢的喝着饮料。

“因为什么？”Michael重新靠回到栏杆上。

Brian清清嗓子，这很难启齿，就像什么东西噎塞在嗓子眼，“因为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发现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但你……”他瞄了Michael一眼，“你却能在失去我的情况下活下去。”

“不，”Michael把玩着Brian的发丝，把它们捋后，“不是这样的。”

“是的，事实如此。”Brian走向Michael，把他推到墙边，他也靠上去，让这看起来像是一个拥抱，“几年里我一直以为你和Ben在一起很安全，”他把双手撑在Michael身侧，握着墙边，“当我得知你差点死掉的时候，”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想把喉间的梗塞压下去。Michael抚摸着他的脸，他埋下头，“想到你会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死去，我几乎崩溃了……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死了，我想蛰伏起来，找个办法终结自己。”他靠近Michael，想要沉溺在他的温暖、忧心、关注中，想要他的坚强、他的坚忍。只有这些能帮助他在那可怕的灾难过后，在失去那么多东西后重获新生。Brian想要Michael的一切。“但你没死，我想一个人呆着，我却更想见你，我必须亲眼见到你，了解我到底把你害成什么样子，还有我自己，还有，我俩……”Brian很想碰碰Michael，但他却保持着距离，他知道他必须把这些事说出来，在太迟之前。

“不。”Michael抓住Brian的手臂，“Brian，别这样，”他曾给Brian造成了这么多伤痛，甚至不需尝试……这就是一直折磨着他，令他无法入眠的事实。

“不我必须说，因为你不知道我多看重你，没准我会为你杀人，我总是有些暴力倾向的。”Brian皱皱眉，凝视着Michael，“没有玫瑰床，没有情人节红心，没有巧克力，不是那些愚蠢的温情动物，我对你的感觉，是一个男人碰上他生来就该与之永远共存的那个人时感觉到的，直到世界终结，不管遇到什么事……”他慢慢的摇头，“而你，你能够说你爱我，因为那是你的天性，你生来就有那个能力，你爱任何人，你善良，温顺，充满柔情，关心他人，你身上有所有我缺乏的东西，而那就是我们俩存在的方式，是我们俩相处的方式，你和我。”Brian终于抬手压上Michael的胸口，那强有力的心跳似乎给了他继续说的勇气，“我们一贯如此相伴，你照顾我，扶养我，在你身边我很安全，我被你保护着，你学着自我充实，学着独立，学着在我不在的状况下独自存活，你教我如何去爱，让我得知我也有心，让我明白假如有一天你消失了，我甚至可能不知道怎样呼吸……”

“天哪。”Michael用尽全力搂紧Brian。

“嗯，怎么了Michael？”Brian把残留的烟嘴丢出阳台，然后用力回抱Michael，凑近他耳边，“知道了这些，你打算怎么做？”他原想亲亲那柔软的耳垂，但Michael飞快的躲开了。

“这么做。”Michael垫起脚尖，颤抖而坚定的捧起Brian的脸，将他们的嘴唇紧紧的贴在一起。上唇压着上唇，下唇贴着下唇，然后他们不约而同的调整角度加深了这个吻。他们捧着对方的后脑，手指插入发间，像头一次相见那样贪婪的碰触对方……“……爱你。”

“你不在我身边感觉好冷。”

“我们回到床上去吧，我会让你感觉到温暖和安全……”

“谢谢你。”

“谢什么？”

“一切。”Brian长长的出了口气。

“只有为你，随时……”

Brian牵起Michael的手，拉着他走进卧室，回到只属于他们的私人领域……

穆朔

Last Christmas——Chapter Fourteen

Michael匆忙看了Brian一眼，“为什么没人给我打电话？”

Brian刚要开口，Justin就打断了他：“我想他们不想让你担心。我知道Vic不希望他们打扰你。”

Michael合上眼，真不想听到Justin说的这些话，“Brian……”他的声音听起来绝望极了。

“我知道。”Brian走到Michael身边，安抚的摩挲他的手臂，“我已经在安排了。”他拿出手机打电话，Michael拿起了电话。“我们会搭乘能订到的最早的飞机回匹兹堡去。”

“我是不是……”Michael只能说出这些话来。

“老天，Michael，”Brian转过去，抚摸他的脸，“不，不，你没有。”他转过身面对Michael，“他知道你必须作什么，他永远知道你需要什么，并且永远会支持你所做的任何事。”

“Michael，”Justin一脸歉意的走过来，“我很遗憾，这不是……”他想走近Michael，但Michael避开了他。

“求你，别说了。”Michael走过Justin，走出卧室，进到客厅里，”别，别对我施恩。”

“我没有……”Justin跟着Michael，他觉得有点心虚，“我只是试着……”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可能占任何人的上风，因为他们两个看起来都很生气，但古怪的是，这愤怒似乎不是冲着他来的。他们似乎在对这整个世界愤怒。“我也爱Vic。”他想要贴近Michael的心。

“不，你不爱。”Michael摇摇头，大声说。“如果你像你所说的这么爱他，你就不会像过去几年里那样冷漠的对待他。”他看到Justin退后了一步，就好像他埋藏的最深、最阴暗的秘密被人说了出来，“他告诉过我你给他打的寥寥几次电话，以及他给你打电话关心你的情况时得到的回应。”他甩甩手上的电话，“他想方设法的来纽约看望你，然而你却令他失望，突然之间，你似乎高人一等了，于是他很快厌烦了你那些抽噎的故事，再也不想去看你。因为他知道，你不是真的需要*他*。”Michael无力的靠在墙上，面对着Justin。他稍有些满意，因为Justin显得很羞愧，不敢直视他。“你爱的是理想化的*他*，你想要位像父亲一样的人站在你身边，他经验丰富，能给你很多贤明的建议，而你看起来真的拥有了超乎他们的一切……”他的手在空中挥动，顺着Justin的身材挥了一下，“你把自己放在怎样一个壳子里……但……”Michael站直，走向Justin，Justin畏惧的退了一步，靠在冰箱上，“……*他*他妈是我……”Michael噎住了，他希望自己能说出口，说Brian，但他应该让Brian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是我舅舅……除非你让我看到你有资格站在*他*身边，否则你绝不可能拥有他。”

“你怎么能如此粗暴？”Justin完全被Michael的怒气冲垮了，“我跑了那么远，就是为了……”

“为了什么？跪在我脚下哭诉你为此做出的牺牲？还是在Brian面前述说？”Michael摇摇头，拧起眉头，他不太肯定是否该信任Justin的诚意，“你为什么觉得自己如此一钱不值？”

“你说什么？”

“你没感觉么？”Michael做了个手势，“你非得打扮的飘飘亮亮的跑来跑去，让人们宠爱你，巴结你，照顾你？你需要这些关注来让你感觉到什么？”

“你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Justin抬起手想让Michael闭嘴，“你不了解我。”

“坦白说，从我已知的事情来看，——你和Brian的‘约定’和你的作为，还有同匹兹堡人们的了无联系，我觉得我也不想了解你。”

“我从来没喜欢过你。”

“彼此彼此。”

Justin摇摇头，靠到台子边，轻笑，“你以为你了解……”

“亲爱的，别居高临下的对我说话，这……”Michael指指他俩之间的地面，“是我们俩旅途的终结地，我感谢你为我带来消息，但……”他转过身，“你该走了。”

“我住在这儿。”

Michael慢慢的把重心挪到打着石膏的腿上，“我不觉得，你的名字在房租单么？还是你觉得你和Brian躺在一张床上，你就有权力获得或拥有这间房子里的任何东西，包括Brian？”

Justin很不舒服，因为Michael说的都是事实。这就是他在Brian生命中的位置，“我的衣服，我的CD，DVD，还有别的东西。”

“如果那都是你用自己的钱买的，我会觉得吃惊。但我不想为小事争论了。”

“听着，”Justin从台子边站直，“这已经太过分……”

“Justin！”Brian从卧室里出来，大喊。

“干吗？”Justin转过头看他。

“你被要求离开了，那就请这么做吧。不然……”Brian知道他不会这么做，但他必须赶紧把Justin弄走，“我会叫保安上来把你扔出去。”

“什么？”Justin的目光在Brian和Michael之间逡巡，不知道这短短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发什么神经？”他对Brian说。

“钥匙，现在。”Brian伸出手，然后指了指桌子，“给我，或者放桌上。你自己选。但你必须离开，”他抬起手腕看表，“7秒内。”

“Brian，我不能……”

“好吧。”Brian耸耸肩，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不在今晚打包你的东西，我会替你做，然后把所有东西放在楼下门房。”他想关门，去Michael身边，“约个时间……”

Justin想要抓住他的手臂，“你为什么这么做？我们……”

“这……”Brian撤回手，抬手阻止Justin靠近，“已经够久了，现在该是你的男友取代我位置的时候了，我和你正式完了。”

“是因为*他*，对么？”Justin没有指点，但他朝Michael偏偏头。

“不，是因为你。我已经厌烦你的愚蠢作为了，这不是高中，Justin，我厌烦于你不断的索取却鲜有给与——如果你真的有给与的话。说实话，我原以为你能做的更好，我至少做的更好。”

“他想和我结婚，他给了我戒指……还有……”

“这不是很好么，希望这是你想要的，你也会幸福。”

“我和你在一起很幸福！就算每件事都……”

“我真希望我也能这么说。”

“你会想念我的。”Justin感觉到Brian的怀抱远去了，或者也许早就远去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早就淡漠的只剩几缕。

“我很怀疑。”Brian摇摇头，走向餐厅，去和走向起居室的Michael会合，“你还没离开我太久，久到足以让我想念你，但至少，重新支配我所有财富的感觉不错。”

Justin瞥了Michael一眼，“他永远不能让你满足，他甚至……”

“什么？他甚至什么？”Brian不敢相信Justin仍然如此激烈的想要将Michael踩在脚下，Michael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了么？“什么？”

“他……与原来不同了，Brian，他甚至不是过去的自己，他是另一个人，他甚至不是你所爱的……”

Brian抱起胸，抬起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Justin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他甚至不能顺利说出自己的请求，“这不公平，你知道，在他抛弃你的时候，是我在这里……”

“你希望我对你感恩戴德？为了什么？你做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会对你无法忘怀，甚至能取代我和他在一起的整整20年？”

“混蛋……”Justin低声说，转过身走开。

“是的，我知道，而你从和我一起来这儿时起就知道了，所以别作出吃惊的样子，是你自己做的选择，我没有逼你留下来，我已经给你无数次机会离开了。”

“你让我相信我会有机会。”Justin转身说。

“我没有让你相信任何东西，说实话，我只是想帮你，让你独立、自我充实。”Brian暴躁的挥挥手，耸肩，他只能拉着Justin走这么远，以便让他可以对自己的生活负责。“但你什么都没学会，只学会了目空一切，无论如何，我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了，我们已经没什么共同之处了。”

“我们在床上很契合。”Justin知道这是他获得缓刑的最后一次尝试。

“确实是。”Brian摊手，摇摇头，搓搓脸，“但最近连这一点也做不到了，既然没有任何基础，我们俩也很难继续在一起了。”注意到Justin的眼睛开始潮湿，他一瞬间被愤怒、烦躁淹没。

“我爱过你。”Justin低声说，“我仍然爱你，即使你像对待垃圾一样对待我。”

Brian冷笑了一下，Justin总得在离开前给与最后一击的。“既然如此你还在这干嘛？”

“你甚至不值得我说再见。”

“很好，那我也没必要送你到门口了。”Brian绕过餐桌，走向起居室，上楼，“你认识路。”

Michael看着Justin窜出门去，摔上门，他看向朝着自己走来的Brian，“见鬼，我很抱歉。我让你更难办了。”他站直，走到窗边，俯瞰着窗外的城市。

“别担心。”Brian跟在Michael后面，目光稍有些忸怩，“比我想象的要简单。”他走到窗子的另一头，“你怎样？”

“很焦虑。”Michael不敢看Brian，只是迷茫的看着窗外，“害怕。”

Brian朝Michael身后走去，“我只买了单程票，我不知道……”他更快的走过去，以致Michael突然转身的时候他们差点撞到一起。

“你原来怎么计划的？就是和Justin出门的时候。”
“呆到圣诞节，然后26号回来。”

“你必须在那个时间前回来么？”

“是的。”Brian怜悯的笑笑，把拇指插进腰带里。

“噢。”Michael慢慢的点头，转开头。

“Michael，Mikey……”Brian把手搭到Michael身上，“天，来这儿，”他用力把Michael拉进胸口，把下巴抵在Michael头顶。

Michael没回抱他，也没靠在他身上，他只是狂躁的睁大眼睛，沉进Brian的怀抱里。他低低的声音淹没在Brian的衬衫里：“请你留在匹兹堡，尽可能多呆几天，这个要求会不会太过分了？因为……我……”他慢慢的拉开距离，没有抬起眼，“因为我需要你……”

“Well，”Brian低下头，对着Michael低着的头说，“我们的结论也许下早了，情况也许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可怕，我们去看看……”他抚摸着Michael的脊背，摩挲着他的肩膀，“我们看看他怎样，如果他需要我们，我们就满足他的心愿，我们只能做到这么多，但我会的。”他用一只手搂着Michael的肩膀，紧紧的抱着他，然后把唇贴上他的眉梢，“我会尽力多呆几天，”他蹭蹭Michael的耳朵，“我也需要你。”

Michael紧紧的握住Brian的手，“谢谢。”Brian永远知道什么时候紧拥他，什么时候退后，给他一些空间。

“走吧，我们收拾东西。”Brian把Michael推开，尽管他并不想，“我们三小时内就要启程了。”

Michael咬着拇指甲，“我爱你。”他肯定的说，“他会好的。”

“他会的，他当然会，他每次都会好起来。”

“我很高兴你在这儿。”Michael有点害怕，不想放开Brian的手，Brian就让他握着。“我很高兴我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很高兴能在这儿陪你。”Brian拉过Michael，亲吻他的手背，“还有，和你在一起。”

“看到我他生我气的。”

“不，也许开始会，但等他知道他得回了你，Michael，”Brian握着他的肩膀轻轻摇晃着，“他会想知道的，他也应该被告知。”

“现在来说，他是除你和医生之外最有资格得知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将要得知的人。”Michael慢慢的松开Brian的手，转身走开，“过完假日我会考虑告诉其他人。”

“Michael……”Brian真希望自己能找出一些话来安慰Michael，但有时候，真的没什么能说的。

“是，是，我知道，关于我俩……”

“你什么都不用说，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有些人无所谓，而有些人只会拒绝这个事实。”

“我说实话根本不在乎他们知道不知道。”

Brian只有轻笑，在灾难发生时Michael表现的如此固执，“你不在乎，不过我也明白原因，你只要知道，如果有人问我，我会把事实告诉他们。”

“阿，用直接的、露骨的坦诚吓死他们，听起来不错，我会考虑试试。”

“半小时后见。”

“好。”

“Michael？”Brian不想让Michael在自己视线之外，但Michael需要一点私人时间。

“哈？”Michael停下脚步，但没转身。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知道。”Michael几乎梗住，他飞快的抹了抹眼睛，希望Brian没有发现他哭了。

“Michael。”

“怎么？”

“我爱你。”

Michael在楼梯上停住，一只脚停在半空中，颤抖着手掩住了嘴，“谢谢。”他低声说，“我确实需要这个。”

Brian看着Michael低着头，耷拉着肩膀走远，他觉得自己也好像要被沉重的空气压垮。他的眼角也湿润了。他转过身，走回窗边，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会毫无预警的发生。

*****************

一路上他们大部分的时间都双手交握，有时候是一个搂着另一个的肩膀，紧紧的靠在一起，像是想要从中寻求慰藉。他们几乎没有交谈，沉重的思绪梗的他们说不出话来。他们看着对方，想要微笑，想要安慰对方说事情没有这么吓人，但凝视持续不久就会感到脆弱。他们对Vic拥有同样的热爱和在意，他们深深的、用力的亲吻，脸颊贴紧，想要就此缓解他们的紧张和不安。

他们曾以为他会长久的活着，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说完再见会意味着永远不能再见。

电梯停在加护病房那一层，他们走出来。不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了Vic的房间，又一会儿，围在那儿的朋友们和家人们就注意到Michael走过来，Brian陪在他身边。

“噢，宝贝……”Debbie直接扑进儿子的怀里，“他不想我们告诉你……但我一直祷告，希望你回来……”

“嘘……”Michael没办法抱他，所以只好坚定的站着，让她有所依靠，“我在这儿了。”他安抚的摩挲着Debbie的手臂，“他怎么样？”他扶着她站直，好让两人面对面。

“还在睡。探视时间差不多结束了，不过……“Debbie抬起红肿潮湿的双眼看着Michael，“他们说我不能留下来，他们说我必须被写在监护或别的什么的名单上才能留下来。Michael，我是他法律上最亲的近亲，他昏迷的时候都他妈是我照顾他，他们怎么能……?”

Michael还没有做好应付他母亲的焦虑的准备，“你可以先回家。”他尽可能充满感情的叹了口气，让她放心自己会站在她身后支持她。她看起来精疲力尽，需要回家休息，“你开车来的么？”

“不，我和Teddy一起来的。”Debbie指指背后。

Michael朝Ted招手，“Ted，你能不能……”

“当然，Michael，任何事，见到你真好。”Ted有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真的很抱歉……我本来
想打电话的，但Vic坚持……”

Michael没准备好接受理由，他觉得人们，他的朋友们和母亲也许不知道他有多爱Vic，任何人知道的话都应该给他打电话，不管Vic说了什么。“别担心，反正已经这样了。”他看到一群陌生人站在Vic病房前，他们时不常的看他一眼。“那些人是谁？”

Ted回答，“Vic的HIV阳性社团的成员。他们……嗯，他们帮了很大的忙，我相信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不知道怎么做。

Michael点点头，转头看向Ted：“你还在假期里么？”

“是的，怎么了？”

“我能请你住在我家里么？”

“当然，为什么？”

Michael摸摸下巴，“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当然，任何你的需要我都会满足，Michael。”

“Michael……”Emmett从一堵墙边站直，张着手臂冲向自己最好的朋友。

“啊……Em……天哪，来这儿。”Michael忍不住微笑了一下，Emmett看起来像个心慌错乱的小男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紧紧的拥抱Emmett，拍拍他的后背抚慰着，但他很快松了手。

“我知道……我知道……”Emmett抓着他的手臂不放，“我想……”他抹抹鼻子又抹抹眼睛，“我猜我们谁都不知道我们中的任何一个还有多长时间……”

Michael一脸坚定，“是的我们不知道。”这是他有时候不喜欢有这么多朋友和亲人的原因，每个人都要抹眼泪，没完没了。“我们从来都不知道，但不意味着我们要背负罪恶感，停下我们自己的生活。”

Emmett把前额贴在Michael柔软的发丝间，低声说，“我们都想打电话给你的，我们知道他需要你，即使他说他不需要……”

Michael技巧的脱出了Emmett的钳制，把三个人推成一堆，“你们都回家吧，我去和护士们谈谈。”他回头找Brian，看到他正靠在咨询台前。“我看看是否能争取同Vic在一起呆一会，在他们把我踢出去之前。”他露出一个可爱的，让人心安的微笑，让他们放心他很好，可以倚靠，他们可以放心离开，因为现在他在这儿了。一切都会好起来，Vic已经脱离危险了。

“好吧，好吧。”听到可以离开，Emmett放松了一些，医院总让他倍感压力。“不管怎么说，我饿了。”他转头看向Vic的那些朋友们，“你介意我邀请他们也去你家里么？”他知道他不需要问，但如果Michael希望家里安安静静的他也不强求。

“嗯……”Michael飞快的瞥了一眼人数，然后知道他和Brian应该去阁楼住了。“可以，当然。”他挥挥手，就像在说“为什么不呢”。“回头见。”说完后他把手插进衣兜，他不想移动，只想这么站着。

“回头见Michael。”Emmett和Ted一左一右的拉着Debbie离开了。

Brian走到Michael身边，“他们怎样？”他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确定他们和8-9个其它人都走了出去。

“像他们该有的那样，快崩溃了。Vic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支柱。”Michael看着地板，不想接受任何同情的目光。他只想他们赶紧走开。“他让他们拥有希望、有信心作为一个骄傲的同志活在这世界上，让他们觉得即使已经病入膏肓，生活还是不那么糟糕的。”

Brian拿手肘撞撞Michael身侧，“你还有话没说。”

“……我只是在想，”Michael抬起头，看进那双好奇的，张大的浅褐色眼睛，“……当他们听说我出事故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害他们经历了这样可怕的感受？我可能已经死了……直到他们被告知我还活着，那么……我一定害得他们非常担心，非常焦虑……”他现在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会对他发火了。

“别……”Brian拉着Michael退后几步靠墙，免得挡了别人的道，“别那样想。”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Michael的，“你没有选择，没办法控制任何事，也没人希望你成为完美的。”他抬手抵到Michael脑袋上方的墙上，“即使是我。”

“我想这就好像说……”Michael爆出一个笑音，很快发展成傻笑，“如果我知道他们会如此思念我，我真不如早点死。……”他抱起手臂。

Brian叹口气，转过身靠在墙上，就Michael身边，俩人肩膀相抵。“我承认，我梦见过。”

“梦见自己死了？”Michael注视着远处墙壁上写着一些难看的油漆大字的地方，像是“湖边小屋”或“夏季收兵”之类的……唯一想法是他希望自己也在那么遥远的地方，远离这里。

“不，嗯……”Brian焦躁的摸着下巴，沉思着，他不能再对Michael撒谎，他必须成为一个见鬼的现实主义者免得再搞砸他的生活，“也许，更像是葬礼，谁出席了，谁站在我的棺材前，显得最为悲伤之类的。”他撞撞Michael，得到一个不屑的鼻息，“你总在那儿。”他低下头对上Michael的凝视，“但我总忍不住想Joan和Claire也在那儿，无人抚慰，懊悔不已，才知道我原来是多么伟大的一个人。”他皱起眉，“奇怪的是Jack也在，我知道这很蠢，因为他早就死了……”

“但我理解。”Michael清清嗓子，转过身，把右半身靠在墙上，面对Brian的身侧，“我想我们想知道，我是说，我们知道这辈子我们做了什么，我们希望做出改变，改变某些人或别的什么，以便活的更好。”他玩弄着Brian的外套下摆，衬衣纽扣，“我们懒得告诉某些人他们对我们的生活影响太多，甚至影响我们的决定。”他把脸贴在斑驳的墙上，凝视着Brian的侧脸。

Brian又直直的看了会，转过身面对Michael，“Vic知道，Michael。你们俩之间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或悬而未决的事，你们俩无忧无虑的生活，无忧无虑的爱。”他张开五指轻轻压到Michael胸口，“所有人都围绕在你们身边，而另一方面，我呢，总是纠缠着某人或被某人绞缠。”

Michael勾起唇角，“我没纠缠你。”他靠进Brian身边。

“Michael……”Brian颇有兴趣的看着Michael习惯性的靠近自己，“我不认为这是任何人，包括你可以说的那么肯定的事哦。”

“为什么不能？你总觉得我想从你那得到更多，而那是你他妈非常肯定不会喜欢的。”Michael抬起头，看进浅褐色的眼睛里，“你一次次在我面前退缩，怕我们有性关系会对我们的关系造成的影响，更多的怕那对你造成的影响。”看到Brian转开头，他笑了一下，“我会追着你不放，是么？或者没完没了的需索更多，或者，老天不长眼，你最终会令我心碎？”

“相反的，”Brian自嘲的笑了笑，他多么愚蠢啊，甚至连试都没有试一次，“我最终伤害了我们两个。”相较于对待其他人的直接和犀利，在对待自己的心意上，Brian总是保守的，闭塞的。

“不，”Michael不同意的摇头，“你帮了我们大忙，你可以这么看，”他抬起大拇指指指身后，就像那许多年都排列在他身后一样，“那个圣诞并不是合适的时机，我们必须分开，必须度过那难熬的分离的岁月，不然我们真的会搞砸一切。会毁掉我们自己，我们对彼此的意义，如果我们真的在那时上床的话。我觉得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令我们更加困惑，而如果我们没上床，只是我留下来了，我也觉得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会越来越严重，可能会变成一场我们永远无法挽回的灾难。”

“Michael……”Brian不喜欢这样的时刻，Michael进入这种“思想爆炸”状态，轻易的戳穿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如此愚蠢。两个人都有错，谁也跑不了。但事实如此，现在他们正准备弥补。

“Novotny先生？”一个冷静无波的声音从Brian背后传来。

Michael冲Brian笑笑，站直，他有些惊讶那个护士知道他的名字。“是的我是，”他走到Brian身后。

“你想现在见你父亲么？”

Michael呆住了，父亲？他们为什么这么想？Vic告诉他们什么？“嗯……想，如果可以的话。”他转头看看Brian，俩人一起挑挑眉毛，思忖着Vic到底对这些可怜的女人讲了怎样一个故事。他跟着那个年轻的护士走开。

她开始闲聊，“你父亲把你写进了‘监护’名单里，类似治疗代理人之类的，当他没有意识的时候，你可以替他作决定。”她在门边停下，招呼Michael进去，“他还有点虚弱，做好心理准备，你可能会看到一个精疲力尽的他，因为他要和病魔抗争。”

“他知道我在这儿么？他有没有醒过来，知道他周围的人和事？”

“知道，很大程度上是这样。”护士咬着嘴唇，“半中间清醒过一次。”她朝刚刚从门里走出来的一大群人翻翻眼睛。

“噢，明白了。”Michael闷笑，想要说抱歉，他指指门，“那人数确实有点多，不会再这样了。”

“别担心，我们习惯了，最开始几小时总这样，然后过一两天后还会再来一次。”

Michael转头朝Brian看了一眼，他还是靠在墙边，于是他放大声音，“等我和Vic聊完，你可以……”

“不，不用。”Brian坚定的摇头拒绝，“我在这儿就行。”

“Brian……”

“Michael，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他会知道你躲在外头的，你不可能永远躲在外头。”

“我没有躲，”Brian清清嗓子，把手插进袋里，“是自我维持——免得失去控制。”

“阿，可以理解。”Michael走进屋里，试图为即将看到的情景作准备。这让他想起当初Vic昏迷了整整一个礼拜时见过的场景，Michael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那段日子对他来说已经成了模糊的记忆，当他看到Vic苍白的躺在柔和的白色亚麻布下时，那些过去的记忆又一次从他眼前刷过。当护工将他从床上扶起来，把床调高45度时，那灰色的脑袋耷拉过来，手落下来。Michael决定如果Brian不能，或不想进来的话，他就不找地方坐下，只站一会陪Vic聊聊就离开。

当Michael的手落到金属的床头栏杆上时，Vic转过头，看着他那不太坚定的侄子，“嘿，你来了。”他的声音很沙哑，从呼吸机里传出来就像耳语。Vic微笑着，闭上眼。他握住Michael的手，“别这样看我，我很好，还活着。”

“你差点死了。”在我没看到的时候……Michael暗自说。

“呃……”Vic轻笑起来，“所以现在你知道我当初的感受了。”

Michael咳嗽了一下，把喉头的梗塞咽下去，“Vic，我很荣幸你想要我成为你生命里的一分子，我……别误解，我很高兴，但你不是更应该让我妈成为名单上的人么？我不是那个最好的选择，我是说，我连自己的生活都无法决定，更没办法替你作出关乎生命的重大决定了……”

“你在开玩笑，是么？”

“不，我不是。”

“好吧，”Vic拉高毯子，压低声音，“我想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做。”他轻轻的把Michael的手拉到自己胸口，一醒过来就看到Michael的脸，他放松了许多。现在这些蠢事可以结束了。“别看到你妈妈那副‘我是自立的，听我咆哮’ 的强迫型做事方式……她害怕极了，迷茫，并不比我们俩中的任何一个能做的强。你没看到她以为你死了时的模样，她甚至觉得你的教授带你去爬山遇难真是太糟糕了，在她眼里就算死也应该是Ben用手把你掐死才对……”

“是我自己决定去爬山的。”

“呵呵，很典型的Brian型回答。或者说，像是学校里有人威胁你时，你对自己说的借口。总是*你*自己的问题。”Vic瞥了Michael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你有义务和Ben一起去爬山？”他看到Michael愧疚的低下头，“抱歉，我知道你身材不错，也经常去健身房，但你不是那种会去攀岩或者登山的类型。”

“我们吵架了，这一次真的吵的很凶。Ben，他，呃……”Michael不知道怎么描述当时他们的怒吼和争执，Ben甚至一拳砸到了墙上。与他去西藏寻找内心平静或别的什么玩意的目的大相径庭。“因为我想……我想回家。”

“噢？什么？”Vic突然认真的看进那双温暖的，漂亮的棕褐色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引人入胜的美景，“Michael，你……”他抓紧了Michael的手。

“是的，是我。”看到Vic张大的、潮湿的眼睛，Michael不能抑制的轻笑起来，“小Mikey，真正的我，2.0版本……”

“感谢上天！怎么……”Vic一下子坐直了，“什么时候……是你到纽约后就发生了么？”

“那不重要，你还在生病呢……”

“不，我很好，我只是惊讶，我只希望这不意味着你的脑袋又挨了一下吧？”

“我总感觉它的回归就像某个开关突然合上了。”

“一切？”

“差不多吧，也许更多，尤其是感情方面，知道我在过去6个月中的经历后，我已经开始重新认识自己了。”

“有别人知道么？”

“只有Brian，还有你。”

“就这样吧，至少等到假期结束后再说。”

“遵命，爸爸。”Michael咧嘴傻笑。

“老天！很抱歉，我知道你不会介意的，你不是也配合了么。”Vic两只手都握住Michael的手，“我必须这么做，她是我姐姐，而且我很爱她，但我不能盲目的把这种责任压到她肩上。这对她来说太重了。我们两个更相似，你会了解什么时候让我走，而她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活下去。”

“我明白，但……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

“我想说……”Vic拧拧眉毛，“不只是你。Michael。”

“什么？你是什么意思？”

“准确的说，是你和Brian。”

“天哪！”Michael抬起手，“给我一分钟。”

“呃，当然。”

Michael走出门找Brian，发现他正靠在窗边，“你为什么什么都没说？你让我以为……”

“你胡思乱想了，我也是去年才知道，也没在意，直到我们俩站在这里，在他病房外……”

“那么……见鬼，除非你跟我一起进去，否则我不进去了。”

“那很可笑Michael，他累坏了，没准你进去时他又睡着了。”

“那我们明天一起来看他。”

“明天是圣诞夜，Michael……会有……”

“你有计划么？不和我在一起的。”Michael挑起眉毛询问。

“当然没有。”Brian摇头轻笑，低头看地板，“你得回家，所有人都会在那里等着慰问你，他们没准替你准备了午餐，没准还为了Vic替你准备了一场重要的派对……交换礼物或别的什么……然后……”他看到Michael拧起了眉，“怎么？”

“看来我不是唯一一个胡思乱想的人。”

“Michael……”

“我不会在家。”Michael背着手，走到Brian跟前，和他接踵站着，“我想，也许我们可以住在阁楼里。”他拉拉Brian的外套，“看起来让它一直空着很浪费。”

“老天！”Brian搂住Michael，几乎将他拽离地面，“我还以为我必须像过去那样同你吵架，才能让你把注意力转到我身上呢！”他止住呼吸，明白过来，尽管很难，但Michael终于开始了解，有时候人必须为想要的东西争取，牺牲一些东西来换取幸福。也许要失去一些自己爱着的人，因为他们无法接受真正的你。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我是为Vic来的，就这样。”Michael伸手让Brian握住，“来吧，我们不用呆多久，我们分享一些快乐的事，然后我们就让他好好休息。我相信他得在这儿呆到圣诞节结束了。”

“好吧，好的。我跟你一起去。”Brian紧紧的握着Michael的手，晃了晃，“既然这是你的请求，那我只好同意了。”

“阿阿，谢谢，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但我谢谢你的好心。”

“如果你告诉任何人，”Brian伸出食指在空中威胁的点了点，“我就……”剩下的话被堵在嘴里，Michael响亮的亲了他一口。他撤回去看着Michael，眼里闪着古怪的光，“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想亲你。”

“噢，好吧，这也是个不错的理由。”

****************************

他们决定在家里露个面，然后在他们忍受的范围内多呆一会。没人注意到他俩，每个人都在挂心Vic的病情和康复情况。有趣的是所有人都在问Debbie准备怎么做，这让Michael又好奇又悲伤。Brian在他的鼓动下去偷听Vic的朋友们和Deb的谈话，听起来就好像她全盘控制了她兄弟的生命，只因为她是姐姐。

Michael发现一件奇怪的事，虽然不太肯定——好像人们的宽慰和鼓励总是让他母亲面无表情的转开头，沉默下来。这让Michael有些好奇，想知道Vic到底为什么才心脏病发作。

Debbie站住了，她头疼，而且心疼。她露出微笑，走进厨房，Michael决定跟着进去。Brian困惑又担心的拧着眉毛，看着他走出房间。当厨房里只剩下Michael和他母亲两人时，Michael走到冰箱前，拿出两瓶啤酒，走到台子前找到开瓶器。

“我不打算在这过夜。”Michael打开瓶盖，丢到垃圾桶里。

Debbie又伤心又失望的摇摇头，“为什么我不觉得吃惊？你体会过纽约的空气了，于是你等不及要回去了，就像Vic一样。”

Michael忽视了话中的讥讽，温和的继续说下去，“Brian在那，我也想在那儿。这座房子的所有权还在我手里，所以别急着把我踹出门去。无论如何，我说的同你想象的有些差别，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在匹兹堡过圣诞，但不是在这里……”

“什么？为什么？那你要去哪？”

“阁楼，和Brian一起。”

“Michael……”

“母——亲……”

“你觉得这很明智么？Brian和Justin……他们……”

“这跟你无关，也跟我无关。”Michael咬着嘴唇，知道这种说法会让Debbie生气，“我相信Brian。”

Debbie不假思索的说：“那么你就是比我想象的更蠢的蠢货。抱歉，这样说对你不公平。”她知道失去记忆后的Michael很敏感，而让这样的他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没帮助。“你完全不知道他们俩……”

“嗯，我是不知道。”Michael抬起头，脱口而出，“我想这是几个月来我从你口中听到的第一句真话。这很新鲜，就当作个改变吧。”

“我不是……我不想控制或干涉你的生活，但……自从你回到家，你忘了所有东西，所有人，却把Brian放到了一个比以往更高的位置。”Debbie把柜门摔上，用力的打开抽屉又关上，“我忍不住想，你爬的越高，摔的就越狠。”

“那也是我的选择。”Michael抬手抚胸，“我会听你的观点，但它们实在同我的感受差距太大。Brian和我从没有这么贴近，这么互相信任过。”

Debbie无奈的抬手扶额，就好像Michael疯了一样，“你总是对我永远无法理解的那个家伙抱有这样的想法。”

“看来这在你脑子里已经根深蒂固了。”Michcael高傲的笑笑。

“什么？”

“你从来不怎么理解关于Brian的事，尤其是涉及到我的时候。”

“阿，那是他告诉你的么？这就是你们现在分享的所有‘事实’么？”

Michael的微笑消失了，他不喜欢Debbie的想法，“关于你和他，Brian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说关于你对他的感觉，他有什么想法。除此之外，尽管你可能这么认为，但是，”他指指自己，又指指屋外的Brian，“这也从来不是跟你无关。”

Debbie抱胸，几乎暴躁的蹦起来，“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什么？拥有我自己该死的人生，哪怕一次？”

“你变成一个不知感恩的小混蛋了，是么？”Dibbie靠回台子上，愤怒的用力抓住台子边缘，“我花了那么多年，一个人抚养你长大，我作我能做的一切……一切来给你最好的，而你竟然有种……”

“什么？”噢，这来的也太快了。Michael想到过这种情况。他撒了几个月的谎，等着Debbie有一天把她的真实想法摔到他面前。“我什么也不是，只是一个一直让你失望的存在是么？你是不是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存在，你的生活会变得多好……”他靠在台子上，“你有没有希望过我死在山上？然后你就可以继续表演‘我多可怜’的戏码了？”

“我没这么说过。”Debbie转过头，厌恶于Michael对她说话的方式。

“但你想过，是么？”Michael绕过台子，“你决定生我下来，没把我丢给其他人，是因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你所爱的所有人都背离你而去了。”

“不，这不是……”Debbie困惑的拧眉，“你怎么……”Vic一定在她背后对Michael坦白了一部分事实。

“Brian并不是唯一一个对我诚实的人。”

“Vic？”

Michael没承认也没否认，但他确实想谈谈Vic的事。“你又因为我和他吵架了，是么？”

“我们……呃，是的，就像过去，但不是为了你，至少不是直接关于你。”

“如果我的名字被提到了，那就是跟我有关。”Michael转开眼看向啤酒瓶上的商标，“他是不是……那是他发病的原因么？在你们吵架中途？”

“不，……是之后。Vic离开了房间，出去撒气……在花园逛了一早上……”

“老天……”Michael厌恶的转开头。

“你不需要一直提醒我我该多内疚。”

“我不会。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这是对你的警钟，别再插手了，让人们过他们该死的自己的生活吧。不管你多么不认同他们的选择。”

Dibbie看着远方，陷入沉思。“Vic有时候太蠢了，只一心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知道自己在对自己的生活作什么，直到他伤害了自己，毁掉自己的生活。”

“那又有什么错？”Michael不明白为什么Vic想过自己的生活会让Debbie如此生气，仅仅因为那生活不是她喜欢的，就完全是错的？

“去读社区大学？在他这个年纪？”Debbie摇摇头，“更不要说听到你追随Brian去纽约时他有多嫉妒。”

Michael慢慢的盖住了脸，思考着她说的话，“他想去纽约读书？”

“怎么？”Debbie愤怒的挥挥手，“他一直想离开我。”

“他不是离开。”Michael不得不轻笑了一下，“老天！那儿有很多优秀的大学，他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他靠近一点，暗自希望他们俩之间还留有一些感情维系，他用拥抱或触摸能安抚她的暴躁。但Michael不想让她误解，让她觉得她又能继续干涉他的生活。“谁也没有离开，我们只是为了向前走……”

Debbie颤抖着手掩住额头，她不知道Michael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冷漠，“我忍不住觉得你们将去到与我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是你的问题，好多年了。”

Debbie摔开手，冲Michael咆哮，“好像你就很无辜！”

Michael慢慢摇头，“这不是互相指责的时候。”

“感觉上就是。”Debbie低声说。

“那么……我很抱歉，我就是这样。”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Debbie不敢相信她的小男孩发生的巨大变化，她那可爱的，感情丰沛的儿子。“现在你高傲，自我中心，就像*他*一样。”她朝Brian偏偏头。

“不，你真正想说的是，你不想要*我*。”Michael点点胸口，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你想要那个温驯的，说话轻柔的Michael，那个软弱的，天真的，永远跟在你身后，做你要求做的每件事、活着的一切目的就是为了取悦你的小男孩。你总告诉他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而他只希望有一天能听到你说‘我为你骄傲’，能报答你对他那么多年来辛勤养育，让他走上正确的道路。”

“我是这么做的，我也会继续这么做，因为我爱你，Michael。”

“那么，现在的Michael不需要，也不想要这种爱。这种爱是有毒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这六个月来和你一起生活的经历……我甚至不知道我怎么活过30年的。”

“你不想说这些。”

“自从我回家以后，你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只有厌恶，只有轻蔑，就好像我不是你的亲儿子，就好像你希望我没有活下来。”

“不，不……”Debbie掩上耳朵，“别说了……”

“为什么？这是事实。你这么想过，你以为我的失忆会因你而痊愈，简简单单，一切又从头开始。”

“我没这么做过！”

“你做过！我才回来没几个礼拜你就告诉Vic了！”Michael失望于Debbie一再在他眼前掩盖真相，“也许这是你应付我的失忆的唯一办法……”他无奈的耸肩，“当你做的事情得不到任何效果时，你无法让我想起你的事……你变得如此不耐烦……”

“他们告诉过我们这要耗费一些时间，但我没想到会这么久。”

“你希望我像感冒痊愈一样飞快的好起来？还是，我是装出来的，好博取同情？”

“我不明白你怎么能那么简单的忘掉所有事，所有人，除了他……他是……”Debbie看到Michael拿起两罐啤酒，开始向外走，“你去哪？我还没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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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st  Christmas——Chapter Fifteen

Michaeal重重的叹了口气，无力的偏偏头，“但我说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也知道你的感觉。”他慢慢的摇摇头，准备抬脚，“没必要为此一再争执。”

“但你需要了解的是……”Debbie走近一点。她张开双臂，但Michael飞快的转过身，愤怒的走到台子边，他看上去要爆发了。Debbie掩住了嘴。

“不！”Michael把酒瓶顿到桌上，“你在寻求我的认可，认可你对我作的一切。想让我认同我完全不可能认同的事情。”他抱起手臂，“另外，说Brian坏话也没有用，我了解他，我不需要被人告知什么，就像个该死的小鬼一样。”

“你永远是我的小男孩，我的儿子……”

Michael很想翻白眼，但他没有，只是闭上了眼睛，“你永远是我妈妈。”他睁开眼，清清楚楚的说，“但这不意味着你需要在每个路口告诉我往哪走。我们不用一直看着对方，我们会走上不同的道路，这不意味着我不爱你了。我只是眼下不是很喜欢你，但这是我必须想办法解决的，我不奢望你为我做出改变。”

“你准备搬出去？”

“不，因为这是我的房子。”看到Debbie担心的表情，Michael眯细了眼睛，“你别担心，我不会赶你走，只要你愿意，你可以一直住着。”他拿起啤酒瓶，准备离开。

Debbie走到水池边洗手，“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差别，你和Vic都去纽约了。”

Michael也没明白她的意思，“Emmett还在这住，Hunter也是，直到他搬去女朋友那里。”他拿起另一个瓶子，喝了一口，然后突然露出一个有点狡黠的笑，“等等，没准Sunshine也会回来敲门的。”

Debbie挥掉手上的水，拿起一块毛巾，“Brian从没有好好对待那个男孩，给他应得的东西。”

“是的，”Michael承认，但这也不是他要担心的事了，“他确实做的不好，但Justin也不是完全没错。”他皱皱眉，走回来放松的靠在台子上，“你总是更关心我对Brian的感觉，我是否爱他，这种给与……但，你从没有想过他对我的感觉么？这么多年里，一次都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她没有很快回答，Michael自己开口了，“是他先爱我，而他从来没有停止过。”Brian心里已经没有给其他人的位置了。这不是自夸或吹嘘，他只是想让Debbie知道，不管她说什么，她已经不可能“赢”了。

“你来不来……”Debbie想要换话题，“圣诞节晚餐，我能看到你和Brian来么？”

“不来。”Michael摇摇头。

“Michael……”

“妈妈……”Michael走出了房间。

Brian正在附近，Michael出去，把汗津津的啤酒瓶递给他。他在厨房里呆了许久了，尽管Brian不能听清每个句子，有些喊叫还是落进了他的耳里。他张嘴想要对Michael说什么，但看到Michael径直走到沙发边，窝进一角的一堆枕头里，他知道已经没有他置喙或插手的余地。他走过去坐在沙发扶手上，但Michael一直用腿蹭他的腿，于是他坐到那堆枕头上，以便Michael够到他。这自然给了Michael抻开手碰他的理由，起初是肩膀，然后是身侧，这对最好的朋友来说不足为奇，因此谁也没有在意，除了Debbie。

Michael忽视了Debbie，当她走出厨房的时候，他已经重新端起了扑克脸。Brian低垂着眼睛，但一直注意着Debbie，担心她会突然出击，将他们的事公之于众。不过看起来，这是第一次，Michael的愤怒对她起了作用。

他们又呆了半个小时，喝着啤酒，一心想离开。之后他们回到车里，开车去采购了些食物，然后告知医院的护士他们晚上会去探视。只是护士不知道他们准备了Vic爱吃的馅饼，当然，是适合他此时病体的那种。

他们的陪伴和美味的食物令Vic很开心，“小伙子们，我为此谢谢你们，但医生会杀了我，如果这玩意没这么干的话。”仅仅拿过袋子想到那些酱汁滑入口中的味道，他的胃就开始咆哮了。

Michael摇摇头嗤笑了一声，“没人让你全吃掉，小口吃，明天中午再吃。”他伸手取回袋子。

Vic把袋子抱进怀里，“说到明天，”他挑起眉，目光在Michael和Brian之间逡巡，“你们有计划么？”

Brian没开口，Michael说话了。

“没有。”Michael替Vic拿了杯水，插上吸管。

“不打算……”

Brian觉得这个可以由他回答：“我们没有被邀请。”这是真的，可能每个人都觉得Michael肯定会去，因为那是他的房子，而Brian也肯定会是他的客人，所以没有人邀请他们。

Michael替Vic拉上毯子：“而且我并不觉得我是受欢迎的。”

“胡说。”Vic把食物放到床边的折叠托盘上。

“这是最好的办法，Vic。”Michael低着头，抿着嘴，“相信我。”

“呃，你让她生气了，好吧，聪明的选择。”Vic看到Michael脸上闪过的神情，“她确实爱我们，用她自己的方式。”

“我知道，我只是不能……”Michael再度摇头，把脸埋进一只手掌里，“我只是不太……”

Vic的声音很虚弱，但他张开了双臂：“阿，孩子。我知道，我知道。来。”

Brian转过身，他不想看着Michael在Vic怀里无声哭泣的模样，就走到窗边。他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一些简单的，不会伤害到他的事情。但他从没有办法向Michael提出任何建议，教他如何应付他的母亲，尤其是Brian自己也对她抱有类似的感情。Brian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对自己的爱转化成了恨，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挽回她的信任和尊重。那么他又如何告诉Michael怎么做？

Vic看着Brian，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向来对Brian的感情和身体语言很敏感。有时候他真希望他有那个勇气去拍他姐姐的脑瓜，她没有察觉到自己对这两个孩子造成的伤害么？这两个孩子无疑深爱着她，即使她的所作所为将他们推离，甚至令他们不愿见她……

******************

他们把行李放好，回到阁楼，然后走进卧室。脱衣，上床，靠在一起，这一切都显得太平常了，性对他们来说并不太重要，不如在一起的舒适感那么重要。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一整晚Brian都在注意着Michael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同Debbie争执之后。起初她看起来非常震惊，但最后还是恢复如常，只是不太说话。她偶尔会看着Michael，但Michael并没有回应。Brian从没有见过Michael如此冷待Debbie，他总是很注意Debbie的一举一动，照顾她的每一点想法。

许多年前，Brian曾希望过这样的日子，他希望Michael能够不再事事取悦Debbie，因为她似乎对Michael的每个选择都不满意，这几乎成了个根深蒂固的习惯，就像Michael怎么做都无法满足她。他永远成不了那个完美的儿子。由于Jack，Brian希望Michael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但把一个可爱的儿子从他过度保护的妈妈身边拽离这种事看起来太自私，太像嫉妒了，Brian希望这一切都由Michael自己选择，自己决定。而现在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他们躺在那，互相拥抱着，有些挫败的安静着。

“你想聊聊么？”Brian轻吻着Michael的肩膀。

“嗯，过会儿。现在不想。”Michael疲惫的说。他知道他总得谈谈这些事，而且他也真的很想找人谈谈，但不是现在。“我得理出个头绪……考虑一些决定。”

“什么决定？”Brian弯起手肘，放松的靠在上面，Michael好像陷在了床垫里。他伸手，顺着那光裸的身躯摩挲。

“我在这儿的生活——在匹兹堡，还有Vic……”

“嗯……”Brian不知道是该失望好，还是兴奋好。Michael没有提到他俩，也没有提到纽约，“是因为你妈妈么？”

Michael翻过身面对Brian，把手枕在脸下，“我曾让你失望过么？”

Brian把手搁在Michael脸上，玩弄着柔软的发丝，“哈？”

“别担心，你可以说实话。”Michael轻笑。

“Michael，你想……”Brian感觉到Michael想要得到答案，“不，不能说我失望过，或者可能失望。”他做了个鬼脸，不太喜欢这种说法，“‘失望’是个太严厉的词，暗示着让所有人摔入谷底。”他抬起眼，越过Michael的肩膀，看着床头柜上一张两人的合照，那上面他们笑着，闹着。“和生你的气、或者烦你、朝你发火不同，但即使——我很确信——”他扣上Michael的后脑勺，“即使在这真的发生时，我也会抑制怒火，把这当作某种优点。但也不会因为你失望，其他的感情会压过这种想法。”

Michael转过脸，更深的陷进枕头里，“我听说，为了健康，人必须将好情绪和坏情绪维持在某个平衡上。恨某个人的作为不意味着恨这个人，但古怪的是，喜爱却更像一种本能，就像你走来走去，突然想着，‘喔哦，我一定是真的很爱那个混球，因为我帮他逃离困境……’”

“我明白了，”Brian轻笑，“我就是那个混球。”

Michael看向Brian，脸上严肃起来，“这不过是种说法。为了举例。”

“我明白你的意思。”Brian清清嗓子，点头，“我……呃，恨David和Ben。”他有些窘迫的承认，“但看到他们让你更加幸福，我爱幸福的你胜过一切。”他凝视着Michael的手，长长的叹了口气，“看你在你男友们身边温驯的模样，你幸福的小家，你似乎生来就为此存在的生活，你建立了以你为核心的家庭，你的小巢……而这一切都是在我之外建立的。是的，我羡慕，又有些嫉妒。”

“那时我不知道怎样定义你在我生命中的位置，而你的插手显得很粗鲁。”Michael轻柔的爱抚着Brian的脸颊，看着他合上眼，“你想在我身边，但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你放我离开，让我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但你又不能完全将自己从我身边剥离……”

Brian把头枕在Michael颈窝：“你所想的这些，是不是仍旧表明你愿意同我回纽约？”

“当然。”Michael点头，“这不会变，要变的只是我离开的时间。”

“什么时间？”

“看你的安排。”Michael看着那双浅褐色的眼睛，担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唇边的微笑。“你什么时候需要回去工作，我什么时候走，没必要在这呆着了。”Brian飞快的压到他身上，插入他腿间，他猛的抽了口气。

“见鬼。”Brian俯身靠到他身上，“你他妈吓死我了。”他享受着Michael抬起腿，缠到他背上的感觉。

“抱歉。”Michael咯咯笑着，用手指抚摩Brian的脸，然后一路向下。“我不是故意的。”他抬起身子亲吻Brian的唇边，然后因Brian的后退而感到些微不爽，“嘿，来嘛。”他抓住Brian的下巴，“看着我，你和我，我们很好，什么也没改变，唯一不同只是我们会一起走向我们的未来，在纽约，只要你想、你需要，呆多久都行。”

Brian蹭着他的鼻尖，慢慢张开嘴，绵缠而热情的亲吻Michael，“谢谢。”

“别谢我。”Michael拿手指梳理着Brian的头发，把发丝缠绕在手指上，“我爱你。”他亲吻着Brian，“我相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看你能变得多么强大，多么成功。更重要的是，我想要建立和你在一起的生活，你知道的，我需要的那个窝。”Michael捧着Brian的脸，“这跟婚姻或永远无关，也绝不是束缚你，我喜爱、热爱真正的你，尽管偶尔会厌烦，但喜爱远远超过厌恨。”

“你需要这么做的时候一定会告诉我吧？对么？”Brian能感觉到他们彼此的需索，他们开始互相爱抚、摩挲，古怪的是，谈到共同的未来，他突然觉得满意，也许是因为Michael会包括其中。“我可能要花点时间去调整、适应，但……”Michael开始啃咬、吸吮他的耳垂、脖子、肩膀，他愉悦而痛苦的合上眼，“我会尽我所能做到最好，我不想一辈子都像个伪君子。”

Michael低语，“我想即使我不说你也知道……”

“什么？”Brian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迫，他迫不及待想要和Michael做爱。

“这次会是你先噢。”Michael扣着Brian的屁股，慢慢的把裤子从光滑的皮肤上剥下来。

Brian把Michael拉起来，把他的裤子褪到膝盖上，“阿……你这么想？”

“我不是‘想’，我就是知道。”Michael舔吻着他的下巴。

“嗯……”Brian不敢相信他们的性事总是如此美妙。“我想我们俩很快就要满脑浆糊了。”

Michael闷笑，他们的分身已经抬头，迫不及待的纠缠在一起。他知道Brian的真正用意，也知道他为什么总是绕回到那个答复上。“我们原来也总比赛，但我总是让你赢的啊。”

“你‘让’我赢？”Brian惊讶的挑眉，真是新闻阿。

“有时。”

“那其他时候呢？”

Michael也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了，“我也许会一整天生你的气，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应该说，他会一整天无法集中注意力，凝视着Brian，结果就让他“赢”了。

“嗯，”Brian把他们最后一件衣服丢到地板上，压回Michael身上，“这听起来才像那么回事。”

Michael再也听不到其他话了，他沉入Brian的温暖和亲吻中，他知道，这是在他新生活中，让他重获健康的最好的治疗方法——比任何其他办法都好。

*******************************

Michael注视着Brian的睡颜，伸手将他前额的发丝捋到脑后。Brian正俯卧着，在睡梦里贴近Michael身边。Michael搂着他的腰，“你还是远超我的一切幻想……”他在静静的夜色里低声呢喃，“到底是什么让你一直钟情于我呢，Kinney？”他俯下身，亲吻Brian的额角，脸颊在那柔软的皮肤上贴了几秒，然后飞快的起身，不想再继续沉溺下去。他是故意在此刻醒来的，也必须保持清醒。

Brian皱起眉，似乎感觉到他的动作或听到声音。他把头埋进枕头里，然后伸出腿想要缠上Michael的身体。但身边什么也没有，他感觉到手指滑过自己的发丝，额角上传来潮湿而微凉的触感，Michael去哪了？Brian突然睁开眼，看向旁边，“Michael……”他辨认出坐在床边的身影。

“嘿，我在这儿，牛仔。”Michael坐在靠近Brian的床边，他本来是想在Brian醒来前离开的。他凑过去，“抱歉。”他低声说，在Brian唇上落下一个轻吻。“我没想打扰你的。”他轻柔的碰碰Brian的脸，又快速的抽回。

“不，我很高兴你……”Brian躺回去，他伸手抓住Michael的手臂，原本应该是光着的手臂却不是光着的。“怎么？”他撤回一点，试图适应黑暗，看清怎么回事。“Michael，你要干什么？”他伸手拧亮了台灯。

Michael被灯光刺激的眯了眼，Brian把亮度调低一点，“我只是不想不说再见就走……”

Brian震惊的失声，过一会才开口，“你又想从我身边逃走了么？”

Michael忍住眼泪，“我有事非做不可……否则我睡不好。”

“现在？你必须*现在*做这些事？”Brian从床上坐起来。

“如果我现在不做，我肯定会说服自己不去做，然后每一分钟都为此追悔。”

Brian翻身下床，“而你必须做的这件事，也必须让你在我睡觉的时候偷偷摸摸的离开我们的床？”他靠近，Michael飞快的后退，Brian痛恨这种感觉。幸亏Michael躲的并不远。

Michael伸手在Brian手上压了压，“我爱你如此顺畅的说出‘我们’，这更鼓励了我。”他想让气氛轻松些，但Brian不买账。

“Michael，别这样。”Brian把他的手挥开，然后用两只手紧紧的攥住他的手，“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不行。”Michael用力攥了他一把，想让他相信，自己一切都好。“我必须作这件事，为了我自己。”

“告诉我。”Brian把Michael拉近自己，他知道自己一松手，Michael就要跑掉了。“否则我就下床，和你一起去。”

“我自己单独做这件事比较好。”Michael从Brian的手中挣开。

“Michael，”Brian靠过去，Michael又后退了几步，“你吓着我了……”他试探的抚摸Michael的头发，然后落到那纤细的肩膀上。

“我会好好的。”Michael拂掉了他的手，“我不会去太远的地方。”

“哪儿？”Brian知道Michael不会给他答案，他并不是没有注意今晚早些时候，Michael和Debbie之间发生的事情。“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Michael看着地板，真希望自己早点离开，而不是处理现在的景况。“直到我到那里我才会知道。”

“Michael……”Brian捏了捏眉间。

“Brian，别管了。”Michael拍拍他的膝盖，“我不想吵醒你的，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走了，我不想让你跟着我。你不用总觉得你必须拉着我的手，指引我走出每一步。”

Brian抱起手臂，“老天，我从不知道我对你的太过在意会把你从我身边隔离出去。”

“你没有，是我拒绝我自己。过去的Michael……”

“我*不会*让你走，除非你告诉我……”

“我要杀了我自己。”

Brian僵硬的说不出话来，几乎傻在那里。Michael又往外走了几步，看到那双浅褐色的眼睛迷茫的看着他。

“现在你可以让我走了么？”Michael飞快的转身，想要走出卧室。

Brian飞快的窜下床拦住他，“我的答案是，巨大的、响亮的‘绝不！’”他挡在门前，想要压抑住爆增的心跳。

“让开，你不可能改变我的主意。”

“我可以，而且我也会改变！你不能……你不能在半夜醒过来，然后说这样一些垃圾，你不能！Michael，别这样！”

Michael没动，但转向了另一扇门，“Brian，我有别的选择。我很感谢你，但……”

“老天，你不能把一个男人从熟睡中惊醒，然后给他这样的惊吓！何况你知道我一定会试图阻止也一定会阻止你。”Brian靠近Michael，把他朝墙的方向推回去。

Michael用力的靠到墙上，他需要一些依靠，“我很荣幸你如此在意……但，这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Brian把两手分别抵在Michael耳边，一条腿插入Michael腿间，不让他挪动一寸，“那‘杀’的确切含义是什么？”

“很明显不是字面含义。”Michael爆出一个近乎窒息的笑音，“我是傻瓜么？”

“感谢上天。”Brian的手顺着Michael的身侧抚下，不知道该拥抱他，还是掐死他。“我曾对你发过这么大的火么？”

“很多次。但我都没在意。”Michael拍拍Brian的手臂，“我相信你会平静下来。”

Brian仍不知道自己是否满意现状，Michael总是能从他的感情中迅速抽离，让他想起自己。他曾经如此差劲么？“你为什么如此冷静……冷漠的对待这些？”

“因为……这就是你为什么不能跟我一起去，”Michael低下头，“这就是我不愿意让你去的原因。”

“你对我说那样的话，见鬼，你以为我会痛痛快快让你溜走？”

“我需要结束这些，Brian，为了继续前行，我只能作这件事，但不是在这儿，不是和你一起。”

“这很明显，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我不管你那个丑陋、无情的词汇是字面上的含义还是别的什么含义……”

“求你了，Brian。”Michael推着Brian的胸口，“我爱你，让我去做这件事，这是我眼下唯一的请求，我不……”

“不？！你脑子不正常了是么？是的，我他妈太同意了，还有什么？”

“我同原来不同了，也永远不会相同，我将永远都是不同的自己，你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Michael撤回手，Brian的体温太舒适了，他暴怒的样子性感的无以复加。“我不想你和我一起去，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要做的事情。”

“去他妈的，越说越神秘了，凭良心说，我不可能让你走。”

“我要去的地方，凭良心说，我不能让你看到我要做的事，你不会希望看到，所以我最好是一个人去静静的完成这件事。”

“你说过，‘杀’不是字面含义，而且你说你会回来，是么？”

“是的。”

“今晚？”

“是的，而且那之后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听到这个真好。”Brian生气的抬手扶额，“老天，好吧，你就这么信任我，哈？就像闭者眼睛望后倒，让另一个接住？”

Michael捧着Brian的脸，“我太爱你了……”

“老天，你让我更难下决心了。但，”Brian伸开手，“你不是我的囚徒，是我的伴侣。”他把腿也撤开了，“只有这*一*次，我让你去。”他抬起一个手指在Michael眼前，“但你要保证你会回来，在你完成了你必须做的事情之后。”

“谢谢你的理解。”

“我不理解。”Brian困惑的摇头，他无力的凑前，把他们的额头抵在一起，“我爱你，现在，过去，这许多年来一直如此，有时候我想这就是我们一贯的方式。”他握住Michael的手，掌心相贴，手指交缠，“我们假装我们知道一切，因为未知难以承受，但我会让你这么做，因为这是你的愿望，我只是……见鬼！”Michael内疚的低下头，他继续说，“我希望你愿意现在跟我说明。”他摩挲着Michael的后颈，“我想不管我说什么都阻止不了你，”他握着Michael的手按到自己胸口，“Mikey，眼泪也解决不了问题……”他把脸埋在Michael的发间。

这种无言的亲密是Michael的软肋，Michael几乎被Brian未说出口的话给阻止了。但他必须这么做，即使这让他感到惧怕。“我爱你，所以我知道，你不可能让我这样……即使只有一次，对你来说也很难应付。”他知道这对Brian很艰难，但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比较好。他近乎狂乱的搂住Brian的脖子，“我不会成为你的Mikey，我甚至无法成为你所爱的那个Michael，我无法成为……我很抱歉。”

说完，Michael走出门去，他的身影消融在黑暗中。

Brian一动不动的呆了几分钟，然后开始光着身子，拖着脚在阁楼里逡巡。他拉开白色的窗帘，看着Michael爬上一辆出租车。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让他走了。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因为他不能抑制的想起那个圣诞节……Michael走出那扇门，就再也没有回来。

不管他俩怎么想，不管Michael如何害怕，不管所谓信任该如何表现，不管这是否是一种测试，Brian不该，也不能让Michael走的。他承认自己没有很理解Michael说的“杀掉一部分自己、那些现在的Michael不想要的部分”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一旦他看到Michael，不管他去哪里，他都会跟随而去。

穿上衣服后，Brian清醒了一些，Michael当然不会杀了自己，他还有大好的生活要过，但Michael无法经受的是回忆过去，那些永远让他感到心痛的过去的生活。Brian感到内疚，其中有很多都是因为他，因而这个结果也部分是他的责任。他应该阻止Michael的，应该放下一些该死的骄傲，因为Michael是他在等的那个人，他想要和Michael一起走入未来。

Brian拿起电话，按了重播键，看了Michael上一个电话的去处，然后抓起钥匙、钱包和夹克，他冲出了阁楼，希望能够及时追上Michael，在这事对Michael造成更多伤害之前。他才不管是哪个Michael，他想要的已经到手，那就是Michael在他身边，不管以何种方式都留在他身边并且爱他……就像过去一直以来那样……

**********************************

不到15分钟，Brian就冲到了Michael的房子，一路灯光，门庭若市，他走过去正想敲门，门开了，很明显有人知道他会来。

Brian把手插进衣兜里，穿过门厅，看到Emmett疲惫的脸，后面跟着Ted，Deb和Hunter。“他在哪？”他知道他不需要解释太多。

Debbie跨前一步，“你他妈对我儿子作了什么？”

Emmett把Debbie拉回去，“Deb，拜托，至少不是现在……”他转过身看向Brian，“楼上，你上去后就能听到声音，他把门锁了，只有Vic有钥匙。”

Brian咬着嘴唇，松了口气，在医院和Vic聊天的时候他们曾有几分钟单独相处，Vic告诉他一些重要的事情。准确说，只是一些“重点词”，Vic说当时机到的时候他会明白。当Emmett说出了这席话后，Brian终于明白Vic要告诉他什么。

Brian一步两阶的跳上台阶，上了二楼，听到东西碎裂、搬动的声音，甚至还有些低声的诅咒。但他也能辨认出压低的呜咽，绝望的呢喃。他了解那样的心痛，甚至为Michael认为他无法帮忙而感到受伤。

在Vic的房间里找钥匙的时候Brian突然明白过来，Michael在试图保护他，就像过去Brian作的无数次那样，因为他觉得他永远无法成为Michael希望与之共度一生的那个样子。如果Michael看着他，忍受看着他荒淫的生活，会明白过来与他一起的日子会如何阴暗，然后就会不那么爱他，抛弃他。然后Brian就会失去他生命里唯一的光明，陷入完全的阴暗。

这是Michael现在的处境么？同自己的想法作战，想要同他自己的“光明”竞争？

Brian觉得自己平静下来，Vic的话在他耳边回响，“进去之前先敲门，他会需要你的，即使他自己并不知道……”Brian握上门把，轻轻的敲了敲。

“滚开！”

Brian知道Michael可能以为是Emmett或Hunter，也没准是Ted。“Michael，是我。”他握着门把准备拧开，“我可以进来么？”

“Brian？”那声音空洞、沙哑，几乎听不到，充斥着惊讶和震慑，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Brian，你怎么……”他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然后门被拉开，“不，不……”Michael差点在门槛上绊倒，“求你，别进来。求你。”他把Brian推回门廊上。

Brian猝不及防的退了一步，但他站直了，再也不肯挪动一步，“不，你别想把我关在外头，这次不行！”他捧住Michael的脸，看到那双红肿的眼睛和潮湿的脸颊，“你怎么不想想我想要在这里陪伴你？和你在一起？我们永远是一起对抗一切，而不是互相抵抗的……”

“Brian……”事实上Michael刚进到屋里没几分钟，就希望Brian能在身边陪伴了。他想要扑进Brian怀里，不去面对这一切。

“什么？你以为你陷入悲惨的困境了？”Brian站直，骄傲的提起唇角，“我经历过，我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让我进去，让我帮你。”他忍不住绝望的恳求，尽管他并没想这么做，“求你。”

Michael咬着下唇，把脸埋在Brian胸前，“我想过，相信我，我真的想过。我需要你，非常非常需要你……但……”

“但是什么？你以为我看到你如此低落，会看轻你？”Brian一针见血的说，“你觉得我会失望，就像我对你的感情会就此消失，因为……你也是人类？”他几乎被最后一句话咽住。

“是的……”

“Michael，来，”Brian抬起Michael的头，“看着我。”他的目光近乎疯狂的描摹Michael的脸庞，“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他轻轻的晃晃Michael的头，希望他把注意力转过来，“你在听么？”

“是的，是的……”Michael靠在门框上，握住门把，“我在听。”

“我们的角色换了一下，现在我在你曾在的位置上，我感觉……”他们目光交错，Brian试着微笑，希望Michael也笑起来，“你希望我在这儿，见鬼，我当然应该在这儿，把你从自毁中拯救出来。别让我令你失望。”他轻轻按了按Michael的胸口。

“我不能……我永远不会成为*那个*Michael了。对任何人来说，想到他的悲哀，他的可怜……我就痛苦的无法自拔……”Michael低声说，“我甚至觉得那不是真正的我……”

“尽管，是的，我同意你的观点，见鬼，我总是给你贴上*可怜*的标签，但，老天啊，看看你，你在这儿，就站在我面前，”Brian用力握住Michael的肩膀，摇晃他，“站好，你想想，你经历了多少才站在这里，看着我，我是你帮助下的产物，我也在这里，因为你帮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你拥有太多我珍爱的特质，我再也不会注意那些消极的方面，那些不重要。”

“但有人会在意，”Michael抬起头，“他们不像你……和我。”

Brian立刻明白过来Michael在说谁，“我们需要父母把我们带来这个世界，需要他们帮助我们直到我们找到真正的自己，有些人能成功，有些人失败了，但你不需要为了取悦他们、获得他们的赞誉而生活。当他们不愿意选择走过伤痛，继续向前，这就取决于我们——他们的孩子——去努力，是依靠他们，还是离开，取决于你觉得哪样*对你* 更好，不是对她。”

“离开……”

“那就让我们离开吧，哈？我们可以在这里庆祝圣诞，随便在哪，只要你喜欢，随便单独过，还是我们一起，又或者是跟楼下正等着我们的某些顽固的傻瓜。不管我们如何决定，我们都可以去做，然后继续*我们*的生活，在遥远的地方。”

Michael被Brian奇特的热情逗乐了，“我喜欢那个，非常喜欢，但你想回来开自己的公司，我不希望你排除这个选项。”

“我还有大把时间呢，随便在哪里我都很愉快，我们……”他指指Michael和自己，“会照顾好你，照顾好我们，从现在开始。如果你想回来，这里也一直存在。”

“他们会恨我，没准会搬出去。”棕褐色眼睛里盈满担忧，撞上充满渴望的浅褐色双眸，Michael不希望Brian在某些会令他们疏远所有熟悉他们的人的事情上下承诺，“每个人都会。”

“太酷了，那我们就可以单独拥有整所房子了。”Brian点点头，“来，让我进去。”他推开门，“我不会离开，直到……”

Michael把门开得更大了些，伸手打开灯，“抱歉，这屋子本来看起来更好的。”

Brian张大眼，目光里盈满了惊讶和痴迷。“见鬼，Mikey……”他脸上挂着傻笑四顾，“你建立了你的梦想之屋……”他把手插进衣兜里，另一只手指着屋里的陈设，“用你所有的漫画和模型、收藏品……”

“我是为他们这么做的。”Michael指指楼下，“圣诞礼物，让他们可以记起他们的Michael。如果我永远也不能……但是……”他把颤抖的手插进裤兜。

“但是什么？”

Michael有些困惑的拧拧眉，摇头，“我想，我归根结底还是为了自己，我觉得这样能帮我恢复记忆。”他搓搓脸，“然而，它没有帮上忙，反而让我更加沮丧。然后，在我终于得回了我的过去时，我最想做的却是……”

“毁掉你为*他*保留的一切……”Brian帮他说完，“因此，你打算*杀掉*那个让你鄙薄的过去的自己……”

“是的。”Michael点点头，抱起手臂，蜷曲起来，他觉得有些冷，“但我仍然希望，在我的恢复过程中，终有一天，这两个人会重新合到一起，重新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那么？”Brian在屋里转了一圈，转过身面对那张矮床。

“哈？”Michael抬起头。

“感觉如何？”

“不好。”他们两个一起轻笑起来，“让我觉得糟糕透顶，就好像我是我自己的一个玩偶，这就是我为什么非得一个人来的原因，我不想你们中的任何人觉得，我想让过去的自己，或者他的想法从你们的生活中消失。”

“你有权力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来度过这一切，Michael。跨越栏杆或是走上别的道路，都取决于你，不管这是否让你显得愚蠢。”

Michael痴迷的环视了屋里一眼，指着他的东西，“这些东西在情感上的价值远远超过本身，我没有弄坏昂贵的东西。”

“阿，”看到Michael咬住下唇，Brian试图收回傻笑，他们都试图忍住不要大笑出声，“所以你并没有痛苦的失去理智，你还是明白的。”

Michael捂脸，“抱歉。”

“为什么？”

“在遇到关于你、关于我们的事情时就像个傻瓜。”听到Brian哼笑了一下，他松开手，“我有些愚蠢的，罗曼蒂克的想法，没准你会发现你多么想要我，多么爱我……”

“我想要你幸福，如果我不能让你幸福，如果我不能……成为你似乎想要、需要的那个人，我不会拉你回来。“

“你一直都让我很幸福。我只是一直想要找到更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你有多爱我。”Michael走近Brian，他的腿开始疼了。“我应该早点发现你所做所为的深层含义的。过去，我接受那些伤痛和拒绝，一直徘徊周旋，就像我是特殊的，是因为我某种意义上确实得到了‘BrianKinney唯一不会去干的Gay’的头衔。我应该想的更深的，放我走，去追求幸福，这就是你伟大的爱的表现方式。”

Brian挠挠头，轻笑，“看起来在这件事上我们俩都不怎么聪明，都想把我们真正想要的人放走。”

“这让我明白我要什么，不想要什么。”Michael看着天花板，思考着Brian曾作过的所有事，“让我知道我应该为爱真正做些什么。”他低下头，撞上眯细的浅褐色眼睛，“还有，就是让我知道怎样更好的爱你，以你真正想要的方式……”他笑起来，因为Brian窘迫的转开头。“我不会……我不会去想‘婚姻’之类的，或者庆典……我从来没打算束缚你，让你安定下来。”

“我同意，你从来没有过。我只是不希望我们最终像我的父母那样。”

“我保证不会让我们到那个地步。”

“我相信，Jack和Joan也许曾经爱过对方，爱的要死，我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什么时候变成了盲目的怒火和憎恨……”

“我不是‘Joan’。”

“我拒绝成为我爸，哪怕是像也不行。”

“我也不是我妈。”

“而我也不会在困难面前却步。”Brian抱起手臂，“我知道这种事不容易，在一起肯定会有很多好事，也会有很多让人沮丧的事，但我想，就像我们生活中的任何事一样，我们可以努力尝试——像你所想要的，所相信的那样爱。原先我以为我不能做到，像我这样一个Kinney不可能这么做，但当我回顾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和你在一起20年，却没有想过别的什么，只想让你平安、快乐。”他们一起微笑，因为想到同样的事情，“那么再过个20几年又有多难？”

“你觉得我们能够成功？”Michael靠近Brian，几乎接踵站着。

“我想要试试，如果你也愿意。”Brian踢踢床脚，“这是我想像的那个东西么？那张旧床？”

“差不多，但更好，新床垫，修好的床头……”

Brian掀开床罩，看到Astro队长的床单，“噢噢，就是这个。”他把床罩丢开，跳上去，拍拍身边的位置，“来这，让我们来这里做那件……”

Michael捧着脸环视四周，“呃，这儿乱的不像话了。”

“我不知道。”Brian耸耸肩，也不看周围，“我喜欢，混乱和毁灭。”他枕着胳膊，“我们联系紧密，羁绊深厚……在废墟中变得更加贴近……”他想要在这里，这张床上，用最疯狂、最兴奋的性爱来为这一天画上句号。

“呃……”Michael靠近床边，“我会喜欢这个发展么？”

“坐我身边，然后你就知道了。”

Michael坐下了，手放在膝盖间，“这感觉有些古怪。”他跳起来，因为Brian想要拉他过去。

“怎么了？”Brian拿手肘撞撞他，“因为我离你很近？”

Michael飞快的眨眨眼，然后闭上，“不，因为这就像我最遥远的，关于你的幻想……”

“真的吗？”Brian侵入Michael的呼吸，“你在这张床上想着我手淫么？”他转过头，轻轻抚摸着床单，“在这条床单上？”

“你……对我来说就像个希腊神坻。”不管过了多少年，他总是能找出不同的方式看待Brian，发现他是多么俊美，多么出色。“时间飞逝，即使现在，我看着你，仍然像我们初次见面那样……你比我强太多了，我甚至不肯定我是否能给你你应得的东西。”

Brian忽视了他最后一句话，“我常常躺在你身边，然后硬起来。”

“你真的硬了？”

“是啊，然后我就起床去撒尿……”

“噢噢……”Michael上下打量着Brian，靠过去，把脸贴在他耳边的位置。

Brian盯着他的脖子，“我在浴室手淫，想着你在我身边的感觉和味道。”

“……噢……”

“是真的。”Brian挑起眉，“很古怪是吧。”

他们的脸只有一英寸远，嘴唇几乎贴上了。

“我也干过，就一次，你躺在我身边睡觉……”

“嗯，我知道，”Brian使了个眼色，微笑，“我没睡着。”

“老天，我们真是……”

“可悲啊。分开了又在一起，彼此对对方都是完美的……”Brian把Michael轻推到床上，“躺下。”他开始脱他的裤子，指尖碰到温暖的肌肤，“老天呃，你没穿内裤？”他愉悦而惊奇，更加跃跃欲试于他们将要干的、能够干的事情。在这张床上，或是地板，或别的任何地方……只要他们乐意。

“你想什么呢？我穿的太匆忙了，我看到你在床上平静的睡着，看起来俊美到极致……我看入迷了，迈不动脚步……”
Brian拉起他的手按到自己牛仔裤上，“幸运的是，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抬起头，“或说，不管我在哪儿、什么时候看到你，我都应该把你带走，去私密的地方，试着勾引你屈从的。”

“阿，我觉得这计划并不难实施。”

“你介意么？”

“什么？难道我们只是帮对方手淫么？”

“呵呵呵呵，你真可爱。”

“似乎他们都这么想。”

“我的意思是，最性感、最讽刺的可爱……”

“就像你？”

“没错，但我不自恋。”

“我从来不是故意的……好吧，过去没有，你明白我的意思，这就像是最自然的方式……”Michael转过脸，“我不想再恢复成过去的那个样子了。”

“那就不要。”

“我希望像你说的那么简单。”

“就那么简单。”Brian撤回一点，“我让你有压力，觉得必须成为过去的自己么？”

“不，我只是知道，你最初爱上的是那个他，我不想让你伤心，思念他，就这样。”

Brian低头亲吻Michael，感觉到Michael搂住自己，他加深了这个吻，狂乱的啃咬着他的唇，“首先，停下来，别再说的好像你会变成三个不同的人一样，第二，你刚刚说的……就像过去的你会说的。你觉得你无法控制现在的你，但事实上你仍是你，只是有些人不知道从哪方面去看。也许他们不想要偶尔相同，他们想要你同过去完全一样，那不可能，即使是没有经历这些事，我们中的任何人也都不能阻止自己发生变化，尤其是变成自己想要成为的模样。你应该发现，没有人有权利阻止你，即使是我。”

Michael重重的叹了口气，“谢谢。”

“这样想吧，你是一下子跳到了我们前方，没准早了几年。你正站在几年后我们应该到达的地方，现在，你聪明，成熟，见鬼的性感，而我们呢，则必须想办法追赶你。”

“我可以问些事么？”

“是的你可以。”

“如果我问能不能让Vic和我们一起住，在纽约，你会同意么？”

“阿，有什么理由么？”Brian皱皱眉，觉得自己好像跳了一页似的，“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背景故事？”

“你会因此改主意么？”

“你问我的话，我不会……”Brian瞥了Michael一眼，“见鬼，我不认为我怎么想会改变你的主意，你看起来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我不……哇哦!”

Michael把Brian推翻，跨坐在他屁股上，“忘了吧。我只是想把话题转到更安全的地方，但我还是不能把你是赤裸的躺在这张Astro船长的床单上这个事实赶出脑海。”他拉开Brian的衣领，狂野的亲吻他的脖子和锁骨。

“听起来我们之后有些东西要谈，你是认真的么？”

“是的，但现在我更需要你。”Michael坐正，把衬衫从头顶拉下来。“我想要你，进入我……”

“那我们就暂时把这那放到一边。”Brian舔舔嘴唇，看着Michael翻到他身上，全身赤裸。“我可不想错过另一个让你的梦想成真的机会。”

“Brian……”Michael抓住他的腰侧。

“嗯？”Brian有些分心，他的注意力不再在聊天上了。

“这不意味着你就得停止喊我Mikey了。”Michael低下头饥渴的亲吻Brian微张的嘴唇，Brian抬起头啃回去，“我从没有讨厌过那个名字，即使在事故前。”

“很高兴得知。”

Michael握住Brian的手，手指交缠一起，他们很快沉浸到愉悦和狂乱中去，他几近窒息的吞咽着，双眼潮湿而模糊。他想起这六个月来的事情，更肯定了Brian和他抱有相同的情感，就在此时此地，他不再害怕“读”Brian的情感和想法。

“爱你……”Michael喃喃，他想说，“我*也*爱你。”
但这一定会让Brian更加兴奋的。

“嗯……Michael……”Brian亲吻着、啃咬着他的脖颈和咽喉，“我的Mikey……”


END



HAL的40岁生日，没什么可送的，一口气完结了。
尽管BM迷在这里一贯不多，还是感谢观看。也算是挑战我自己的纪录吧，总之，终于是完了。
本文还有一个番外，- -但SONNY君的文字看起来太累，等我歇过来再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