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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花袭人 于 2011-7-2 12:23 编辑
一、
高中那年，他恋上自己的班主任。
他17岁，他27岁。
那年17岁的他身上散发出超越同龄人的成熟气息，这气息与清秀面容形成完美的反差。灵与肉的张力宛若27岁的他梦中嗅到的甜美诱惑，让人不自已地形色迷乱。
他住校，他单身。
他做班长与他一起整理材料到深夜。
他看似不经意轻轻道：“太晚了，留下来吧。”
他背对着他，他们都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停下手中的工作，形成一股温热的暧昧，仿佛要催发各自身上千丝万缕的情愫。在这并不尴尬的静谧下形成一道道摄人心魄的暗涌。
他一件一件脱掉衣服，静静的躺在他身边。往日两人见面随性地聊天此刻全都静默了。他身体紧绷，燥热像是疯长的植物陷他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努力控制平复呼吸和心跳，不让身边的人发觉自己的紧张。
27岁的他伸出一只胳膊给旁边的人枕，17岁的他似有默契一般熟练转身躺进他臂弯中。
“你心跳好快。”
“嗯”
“聊天吧。”
“好。”两人却都不知如何开始，似乎早已坦诚相见，早已将秘密交换，人生理想，心事点滴，草木枯荣，日沉月升，年华好似已被彼此穿越。
“……亲我……”17岁的他说。语毕之后竟毫无缘由地泪在眉睫。他将他抱地更紧，慢慢地把嘴唇贴向他的嘴唇。
他的手抚摸着他的脊背。他享受着这仿佛情人般的爱抚，温柔地亲吻好似浸漫全身的热水让他舒展，充盈。
他稍稍犹豫，所有动作戛然而止。
“我好像……爱上你了……”27岁的他说。
“嘘——”他吻上他。他的手轻轻握住他处男的私密之地。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等待痛楚与快感将他送入极乐的天堂。
二、
那夜过去，二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各自冷静。
那日晚自习结束之后，他去办公室找他。他坐在桌前，看他一眼，并不言语。带人去楼空之后，他收拾好办公桌，起身说道：“我，送你回宿舍吧。”
“你不住教工宿舍？“
”我已在外租房。“
”工资见长啊。可以独租一屋。“
”不……与女友一起……“
他的思绪突然停滞。他以为自己连脚步也会停下。然而没有，17岁的他依旧大步向前。像时光，纵然有过什么，当它流过，什么也不能代表。
他以为自己会手足无措。他以为自己会立刻崩溃，瞬间流泪，会转身疯狂怒吼着质问27岁的他。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一路沉默到宿舍楼下，他们停住。
”对不起……“27岁的他说。
”老师。“他打断他。
”嗯？“他看着他，希望对面的人说些什么。
”……再见。“
他转过身，走进宿舍，把背影交给一个又一个灯光昏暗的楼梯转角。
不回头。
17岁的他那年第一次明白，原来爱情是一条单行道。
三、
18岁的那年他辞掉班长，一心扑在学业上。期末他可以坐稳年级前十名。
19岁那年他发现自己其实有更多可能。他恣意运用自己的天赋与智慧，在各种竞赛中崭露头角。他学会笑而不语对待悄悄被人放进书桌里的粉红色信笺。
会不会偶尔伤感？
自那以后，班主任偶尔会找他谈话，都是一些学习和工作上的问题。他能理智对待，并且彬彬有礼。他听他讲，却很少发言，但绝不会冷场。
会不会恨他？
自那以后，班主任会时不时送一些书给他。有时是参考资料，有时是他在部落格上提到的书目。
但他都会趁他不在办公室的时候放在他的桌子上。可等他回来又会叫他到办公室，然后当面把书送给他。他虽然接过书，但会把早已经准备好的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然后离开。
这样一来二去，他再没收到他送的任何东西。
他毕业了。拿到名校的录取通知书的他那日经过高中门口，扛不住巨大的伤感和怀念。深深叹息。
那一年他20岁，第一次明白，有好的了的伤疤却有忘不了的疼。
四、
大一那年的寒假，他接到了他的电话。
”我在你家楼下，请出来见我。“
他披上衣服下楼。见皑皑雪地中，他手上拿红色请柬，笑容温润，身材挺拔，剑眉星目。
他竟停驻片刻。突袭的寒意让他眼中潮涨。他笑而不语，径自拿起他手中的请柬，并不等他开口。
灰天白地。他亲手讲自己那一息尚存的对这男子的奢望之火掐熄，顾不得灼人的火焰刺痛他的指尖，等不及它的余温尚在就将他埋葬于冰河。
”后天？我定会参加，为你们祝福。“
30岁的他看透他笑中藏泪，脑海中却尽是他27岁那年17岁的他敏感又骄傲的样子。
相对无言。
他们互道再见，各自奔向命运。
五、
那天他起来的很早，精心整理自己的着装。一切就绪后，他拿起请见出门。
天气晴冷，婚礼在室内举行，华丽热闹。他和她挽手面对台下的亲朋，接受鉴证和祝福。
他看，静静地微笑，不言不语。
不要流泪吧？风景正好。正适合一点点说服自己，为这一段关系画下休止。
觥筹交错，宾主频频举杯。
席间突然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寻声望去，原来是新娘。
她向他招手，示意他过去，然后将他带进自己的包厢，把门掩上。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
”昨晚他一夜没合眼，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我隐约看到他在纸上写下些什么，然后放进信封里。“
他不语，新娘说下去。
”我曾经见过他对着你们的毕业照独自流泪。与他交往三年，只听见他在梦话里念叨两个人，一个是他母亲，一个是你……“
新娘急忙用纸巾擦拭眼角，自嘲似的笑出来。原来她全都明了。
”对不起啊，我偷看了这封信……他丢在了家里，但，我觉得，我应该交给你……“
她的身体有些颤抖，但妆容依然精致。
”因为我是他的爱人，他的妻子……“
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它崩溃，紧咬着嘴唇，头微微抬起，不让眼泪留下来。
”因为我爱他，因为他选择我和他共度余生。“
他接过信封。
包厢的们突然被打开，伴娘喊她出去和新郎一起敬酒。
他打开信纸，熟悉的笔记写着：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今日长相思，明朝复几时。
至此佳人手，偕行相伴老。
今生缘难续，来生与君交。
他感觉两腿发软，于是扶住旁边的桌子坐下。深呼吸，心绪突然间有种从未有过的平静与安详。
他走出去，僵硬地回到座位上，恰遇到来敬酒的新婚燕尔。
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众宾客端起酒杯，他说：”新婚快乐，祝你们幸福。“
一饮而尽。夫妻俩本在他身上的目光被其他宾客的祝福拉走。他并不想知道这些目光饱含怎样的情结。
人群继续为他们制造出喜庆的气氛。
世上有一男子这样深爱自己。他想。
他觉得自己很幸福。
他轻轻落下泪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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